第699章 被撕裂的心象風景

  第699章 被撕裂的心象風景

  反逆靈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

  聽名字就知道，這是與常規的魔力，也就被月靈晶體稱作『靈子』的能量源截然相反的存在，是捕食遊星威爾帕所擁有的技術。

  哪怕威爾帕的名諱已經被Mooncell不計代價的封存，封鎖在了月之暗面。但是沒有人會忘記，在遙遠的過去，象徵破滅的白色巨神幾乎踏平了星球的土地。

  那是名為『賽法盧』的絕望現象。

  任何的阻攔都無濟於事，賽法盧燃燒了大自然、生物、文明，踐踏所有類文明之物，連在地球上被尊崇為「神」的東西們也未能倖免。

  

  無論是本土化身的神祇，還是橫渡星海而來的十二位機神，都被粉碎殆盡了。

  沒有人能阻擋白色巨人，遊星尖兵破壞的腳步。

  賽法盧擁有比地球上任何礦物都頑強的肉體，連恆星的熱度應該都能抵擋的骨骼——那便是由反逆靈子（Anticell）製作而成的造物，是具備著世界特攻，文明侵蝕，文明吸收三大效果的，可怖的能量形式。

  若非星球將人們的悲願冶煉後，鍛造出了最強的幻想，並由初代聖劍使擊破了賽法盧，或許地球上的文明，早在一萬四千年前就被捕食遊星威爾帕，以及祂所派出的遊星尖兵，也就是白色巨神賽法盧所收割，吞吃。

  當然，那已經是無比久遠的故事了，久遠到那場席捲全人類的災厄也被遺忘，久遠到鮮有人知曉，那以『神之鞭』之名馳騁草原，留下了美麗之夢，為未來的啟明奠定了契機的匈人英雄，竟是白色巨神所留下的頭腦體。

  那象徵著希望的聖劍早已經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而那象徵著極致破滅的反逆靈子，也經由Mooncell這一超文明遺物解析，傳輸，成功遞交到了月靈之王的手中。

  古老的恩仇就讓它過去吧，生命的敵人、文明的破壞者——只要知曉這份力量的本質，便能擁有對抗世界的勇氣。

  所謂的獸（Beast），不正是依附在人類文明之上的災厄化身嗎？

  「換言之，你們同樣在反逆靈子的特攻範圍里。」

  不詳的深紫已經蔓延至臂膀，可那張俊朗的面龐上的笑容，越發的令兩位獸不安：「就比如說，這樣。」

  青年提指輕叩扶手，身後便有兵刃鑄造，或槍或劍，當它們掠過王座上的青年時，便撕扯下他紫黑色的衣袍披在身上，並將這份主宰者的饋贈，帶向遠方。

  原本清越的嘯聲驟然壓低了，如同猛獸壓抑的嘶吼，反逆靈子的性質飛速侵蝕著鋼鐵，以吞噬寄宿者的代價飛速壯大著自身。但在這之前，忠誠勇敢的兵刃們已經與提亞馬特之子拉赫穆，與蓋提亞的眷屬魔神柱正面相撞。

  噗嗤，噗嗤，噗嗤。

  鋒利的尖端，插入了怪物們的肉體，那不顧一切的衝擊力竟壓制住了它們，逼著魔神柱和拉赫穆們向後倒飛。

  但是，該到此為止了，並未附加神秘的兵器，連傷害這些存在都做不到。

  充其量，也只是路邊硌腳的小石子程度。

  在拉赫穆與魔神柱嘲弄的目光下，兵器一柄又一柄的崩碎了，可碎片還沒落下，就被紫黑色的靈子吞吃，換來了數量上的越發膨脹。

  嗯？

  終於，怪物們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明明最堅硬的鋼鐵都已經損壞了，可為什麼……

  這些神秘的靈子都還存在著，沒有散去？

  遠方，提亞馬特瞪大了星瞳，蓋提亞也瞳孔驟縮，兩位人類惡用各自的本能或智慧，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場面。

  「Aaaaaaaa!」

  「趕緊離開！」

  提醒姍姍來遲，怪物們還未來得及領會母親與王者的意思，身軀就被撲上來的紫黑色靈子覆蓋。

  然後，悽厲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在鋼鐵之上只是單純啃噬物質的反逆靈子，在觸碰生物皮膚，融入其體內的那一刻，終於暴發出了它真正的凶性——如同被加速了的病毒般，它迅速侵蝕起怪物體內的器官，令怪物們發出瀕死的哀鳴。

  但那並非是單純的吞噬，恰恰相反，當反逆靈子注入怪物的器官時，那原本的形狀驟然膨脹開來，厚實的外層拉伸，擴張，變得稀薄而透明，隱隱有紫黑色的光芒在內部左衝右突，帶來無盡痛苦的同時，也賜予了難以想像的能量。

  當這份改造投射到外界時，兩位獸便震驚的發現自己對眷屬，對孩子們的感應被切斷了，取而代之的，是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被極致扭曲的，真正的怪物們。

  拉赫姆那過分張開的嘴巴里，紫黑色的斑點在唇齒間蔓延，令雪白染上不詳。

  魔神柱們的無數眼睛裡，瞳孔不斷的戰慄，分裂，最終形成了足以令密集恐懼症發狂的複眼，遙遠望去，又糅合成了唯一的紫黑之色。

  反逆靈子的作用下，怪物們的體型越發龐大，到最後就連最嬌小的拉赫穆都粗壯如卡車，更不用說如高樓般的魔神柱們了。而在兵刃衝擊帶來的推動下，它們自然而然的調轉槍頭，將曾經的主人們映入眼中。

  然後在狂亂的嘶吼聲中，反向衝鋒！

  「Aaa——」提亞馬特的叫聲充滿著悲傷，而蓋提亞蹙眉，已經先一步抬手，魔術陣剎那呈現，迸射出數道雷射，將自己召喚出的魔神柱逐一點爆。

  黑泥之潮湧動，有更多原生的拉赫穆從中爬出，它們尖聲大笑著，毫不留情的用尖銳足肢貫穿了曾經的同袍，猛地發力，在撕裂肢體的美妙聲音中，被污血沃灌了滿身。

  但很快，它們便笑不出來了，而是發出了直抵靈魂的慘叫。

  反逆靈子又一次沒有隨著宿主消失，而是有生命般藏在污血里，落入了原生的拉赫穆身上，又一次的，將它們侵蝕，改造！

  如此循環。

  讓新生的拉赫穆，不斷地殺死『親朋好友』，又將它們拖入相同的地獄。讓這個該死的種族，不斷重演著自相殘殺的喜劇！

  「嘖。」蓋提亞發出了不快的聲音，在他面前，被污染的魔神柱痙攣著，明明數百隻眼睛都被雷射貫穿，只剩下燒焦的駭人空洞，可反逆靈子特化了它們的生命力，無論多麼痛苦，無論多麼絕望，都只能扭曲著爬行，以醜陋的姿態爬行，覲見著他們的王。

  直到被不惜代價的能量洪流砸落，從身體到靈魂都變為徹底的塵埃為止。

  被自己的王，轟殺殆盡。

  「同樣是喜劇啊。」朔月拍著手掌，樂不可支，「將復仇的刀刃對準自己的親人，在品嘗短暫的快意過後，便迎來無窮絕望的臨終；被臣子的痛苦哀嚎聲所裹挾，卻親手將最忠誠自己的人挫骨揚灰——」

  深吸一口氣，破碎的心象風景里，月靈之王似乎想要憋氣，但終究忍不住的，爆發出一陣大笑：

  「對不起，明明應該表達深切同情的，但實在是——太令人開心了啊！」

  那從骨子裡流露出的鄙夷和嘲弄並未引動兩尊獸的怒火，提亞馬特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孩子，而蓋提亞目光從眷屬的灰燼中移開，落在朔月身上的時候，便露出了相仿的譏嘲。

  「那你就繼續大笑下去吧，反正也剩下多長時間了。」

  不知何時，紫黑色的靈子已經蔓延上臉部，當青年愉快眨眼時，瞳孔深處就閃過詭異而粘稠的色彩。

  作為最早承載反逆靈子的載體，哪怕有著第三法作抵抗，但也已是越發的搖搖欲墜。

  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靈魂體，也會被這兇惡之物侵蝕得不成樣子。

  即便如此，朔月依然愉悅的笑著，將越發逼近的死亡一笑而過。

  「無妨，要是能拖你們一同陪葬的話，這條命用掉也值了。」

  「呵，真是抱歉，吾的大願還沒有完成，可不打算在這之前退場。」

  在那一瞬間，不論是蓋提亞還是提亞馬特，都再度各施手段。

  全力以赴！

  在堪比三十二倍速的高速神言中，蓋提亞的身後涌動起魔術的烈光，周圍的空氣迅速膨脹，被刺目的光芒所充盈，如同拔劍出鞘般，自大源最深處孕育的魔術之光迸射而出。

  黑泥化作的潮汛起落，提亞馬特靜靜漂浮在半空中，緩緩張開櫻桃小口，短暫積蓄過後，噴發出破滅的死光，光束所到之處，堅硬的大地和擋路的樹林都如同泡影一般的被撕裂，化為了塵埃。

  可不論是哪個，回應祂們的，都是毫不留情的箭矢。

  在那一位背負著災厄，追逐著救贖的英雄面前，升起了輝煌的藍金色神弓，伴隨著反逆靈子湧入兩枚螺旋箭矢中，青年張弓如滿月，隨後鬆開手。

  雙箭齊發！

  當攻擊彼此碰撞在一處的瞬間，山嶽崩摧，江河倒灌。

  先是看到了光芒，緊接著便有轟隆巨響掀起海面，帶著可視的煙氣沖向四面八方，海浪先是被砸起數百米高，又被魔力風暴撕扯著，幾乎蒸乾，霎時間，天和地的界限都被水汽模糊了。

  視野失去了目標，而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朔月看著如瓷器般破碎的手臂，無奈的扯出一抹苦笑。

  「時間到了嗎。」

  能喚醒白色巨神賽法盧，並獲得反逆靈子的力量——這其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只是憑藉直感，對命運圖鑑和月靈晶體之間的聚合有所估計。

  但想像也只停留在超強的寶具，或是頂級從者的外援而已。

  誰能想到，命運圖鑑的權限竟然能把月之暗面里沉睡的遊星尖兵喚醒啊。

  看似朔月在蓋提亞和提亞馬特面前淡定自若，甚至放聲大笑，豪氣萬丈，可心裡可是慌得一批。

  哎呀，達瓦里希，這個好像在冒煙啊——

  硬是將航天用的液體燃料倒入了雙渦輪增壓發動機中，換來遠超平日的性能的同時，也帶來了千百倍的損耗，讓皮實耐艹的第三魔法使，也不免焦頭爛額。

  再硬抗下去，就要形神俱滅的亞子。

  「小命同學，趕緊救救救救命啊！」明明在世人面前越發有了英雄的氣度，可當無人得見的時候，朔月還是雙手合十，表情好似天塌下來一樣：「你也不想我被反逆靈子搞死吧？」

  或許是被主人的無恥震驚了，命運圖鑑上面浮現了一段省略號，但還是不情不願的演算起來，隨著月靈王權亮起，調用了Mooncell的資料庫的命運圖鑑，很快得到了結果。

  「還能這麼做？」看著呈現在數據屏的結論，朔月挑眉，緊接著下定決心，「那好，說干就干！」

  於是，當瀑布全部歸於大海，塵煙盡數散落開來，蓋提亞和提亞馬特便看見了白金色衣袍揚起，全身都被反逆靈子侵蝕的青年雙手交錯，哪怕面色蒼白，口鼻溢出血來，仍是發力。

  咔嚓一聲。

  隨著第三法的魔力流轉，本就破碎的心象風景，被他徹底撕成兩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