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狂言
第610章 狂言
「趙公還是太善了!」宴席間,程昱談起了他對於敦煌郡的治理。
「趙公任上,給貧民分配了田畝,主持公道,但施政寬泛,對於那些作惡的奸猾之人未免過於仁慈了。」程昱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來敦煌郡,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完成趙公未曾完成的偉業!」
在抵達敦煌郡後,程昱就發現了,趙岐在任上有許多做的好的地方,比如為了貧民向豪族豪強爭取田畝,但也有不足之處。除了寬政本身的弊端外,還有一點便是敦煌郡作為連接西域東西的要道,但趙岐本身只是要求本地的豪族豪強不得欺壓來往商賈,但對於商賈的通行卻沒有給予足夠的便利。
程昱雖也信不過商人,但他卻知道重利輕義的商賈能夠為敦煌郡帶來利益,這便足夠了。
這得天獨厚的地利,趙岐一直沒用好,當真可惜。
而琅琊王劉熙在聽聞程昱斬釘截鐵的話後,眼中都快要冒出星星了。
他不無期待地問程昱道:「公是打算將那些違法亂紀之人著重處置,全都據正典刑嗎?」
所謂典刑,便是依照法律,處以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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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熙早就聽說王允曾經將那些意圖作亂的豪族豪強全都掛在了城頭上,對於把大漢之事看成自己家事的劉熙來說,這自然是大快人心的壯舉,但結合著少時關於王允的流言在他心裡留下的陰影,這讓他對於王允既敬且懼。
而如今在他心中,程昱與王允的形象高度重合了。
一旁的劉邈見劉熙又又忘記了他的叮囑,繼續口出狂言,還是殺氣這麼重的話,只能再度期盼程昱莫要同劉熙計較。
程昱倒沒覺得劉熙殺意重,對於劉熙這樣對他恭敬有禮的少年,他還是很樂意回答問題的:「敦煌的人還是太少了啊,除非當死之人,取死有道,不然還是要留作他用為佳。」
「且西域不是正缺人嗎?之前有些許百姓見敦煌之水土,不願繼續前行……今我便送出一些人才,還請代我轉交給徐都護,也算是聊表歉意了。」
眼見著敦煌郡的罪囚都變成了程昱口中的人才,劉邈還能說什麼呢?
這邊他還沒說話,劉熙就已經率先答應了下來。
程昱見了,十分滿意。看向劉熙的目光也帶著幾分讚許,這讓劉熙十分受用。
酒泉郡。
自劉熙劉邈離開之後,張猛怒氣未消。張猛怎麼也沒想到,程昱竟然連一點臉面都不給他。
只不過他很清楚,在這樁事上,他其實不占理。
所以也無法就此事上書彈劾程昱,甚至說不得還會被程昱反過來彈劾。
長史陳留人邯鄲商留意到張猛的不滿,遂建議道:「府君,現下程昱之所以敢如此無視府君,以我之見,是因為經營西域事宜,他在敦煌,而涼州刺史在漢陽,重要程度要勝過酒泉許多。」
張猛沒想到會是邯鄲商來給他提建議。
一般來說,邊郡的長史和內地的郡丞一樣,都是長吏的副手,在長吏不在時代替長吏履行職責。可這同時也意味著兩人的權力是重迭的,一般情況下,只要長吏在,郡丞普遍是個吉祥物。
而張猛作為太守,同樣沒有給邯鄲商分出什麼權力,至多讓他管一管將作、醫藥這一類無關痛癢的小事。張猛知道邯鄲商和他同歲,雖然遜色於他,但還是有些才能的,或許他真的有什麼好辦法也說不定?
他當即問道:「君有何解?」
邯鄲商答道:「其實在更早以前,西域都護府乃是由涼州刺史部所轄,便是各郡出兵西域,亦是由涼州刺史管控,只因那時涼州刺史治武威郡姑臧縣,一旦西域有事,刺史能夠及時應對。」
這段歷史張猛自然是知道的,他催促道:「可這與程昱有何關係?難道要奏請將涼州刺史治所遷回姑臧縣嗎?」
「朝中若是有意回遷,復以涼州刺史領西域事,早就這麼做了。以我之見,就算遷回了姑臧縣,西域事估計還是由程昱來定,他在朝中的上書分量依舊比我重!」
邯鄲商應道:「府君言之有理,只將刺史治所遷至姑臧縣不足以改變現狀,可若是遷至敦煌郡呢?」
張猛首先就覺得不可能。
對於涼州來說,敦煌郡太偏了。
張猛的反應並未出乎邯鄲商的預料,他進一步解釋著自己的想法——「當今天子有宏圖大志,我觀經略西域之事,天子當有效孝武皇帝開拓河西四郡之故事,開拓西域,並逐步使之為我漢家郡國。」
這同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不然為什麼要勞心勞力的派諸侯王帶著這麼多人去西域啊,也就是西域足夠大,小國足夠多,而且漢軍才大勝一場,不然西域早就有大反應了。
「可即便如此,西域終究還不是漢土,敦煌對於涼州來說,依舊偏遠。」張猛繼續道,他覺得邯鄲商的建議根本不可行。
「可若不是涼州呢,只以河西四郡並西域另置新州,屆時,敦煌之於新州,還算偏遠嗎?而且,待到將來西域日漸成為漢土,以西域之廣袤,本就可以另設新州。」
張猛聽到此處,覺得邯鄲商所言甚有道理。
雖然以河西四郡的人口,根本不值得脫離涼州另設新州,就算考慮州治在漢陽遠了些,也可以再遷回河西四郡中的武威,但另設新州可是為了將來考慮!
到時候新置之州的刺史和不愛給人連忙的程昱同處一地,一定會很熱鬧。
想到這一幕,張猛忍不住暗喜。
只張猛忽然反應過來,他問邯鄲商道:「君有此念,不是一時半刻了吧?」
邯鄲商倒也乾脆地承認了:「府君明鑑,下官雖能上書,但人微言輕,遠不如府君上書有分量。」
見邯鄲商沒刻意欺瞞,張猛傲然道:「去歲,擔任涼州刺史多年的傅公入朝擔任光祿勛,我對傅公一向尊重有加。」
「且傅公愛子別成與我為友,相交莫逆,日前別成還寫信與我,信中曰:『吾與足下,義結執素,恩比同生。』」
說到這裡,張猛無比得意:「找我,君可算是找對人了,此事定能成,放心,我不會貪墨你的功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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