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不管在哪，都會跟著

  第296章 不管在哪，都會跟著

  

  8月4日。

  晚。

  「忍一下。」

  蘇明倒了點藥末在瑟提絲手腕。那地方之前已經變形了。

  不過她的自愈力也不錯，過一天左手就又能動。

  「……」

  蘇明忙著拿乾淨的紗布過來換，而瑟提絲就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七年前也是，蘇明哥哥會找到我。」

  她開口了。

  「心靈感應是這樣的。」

  蘇明笑了下。

  心靈感應=未卜先知，讀檔=未卜先知。所以，讀檔等於會心靈感應。只是會因為目標死掉而有些許窒息感。

  「……」

  換完紗布，蘇明再拿稍稍侵濕的毛巾給她擦臉。

  瑟提絲的手整體都很纖細，即便是胳膊也能一手抓住。與此截然不同的是胳膊邊上攤開的寶寶食堂。沒了內的束縛僅僅靠單衣根本沒發讓食堂擠在一起。

  腦海里閃過的是……血。

  咽喉里的氣管，更也許是什麼動脈被抓破，宛如壞掉的電線。

  左手完全變形。

  肚子不知道捅過多少刀。

  沒現在這麼光滑，柔軟。可即便做到那種程度，深淵還是沒任何事。它不想讓瑟提絲死，瑟提絲就沒法死。

  「……」

  擦拭的胴體在某一瞬間開始顫抖。

  越來越明顯。

  有些許冰涼的事物落在蘇明手背。沿著手滑落到瑟提絲的大腿。她現在只是一件半敞開領口的素色單衣和小褲。畢竟其他的都被血侵染的不成樣，燒掉了。

  她大概崩潰了吧？

  其實早就能預料到，就算自己不說，深淵也會一樣守口如瓶和自己一直玩過家家嗎？

  不會的。

  它說的很清楚，等到覺得能贏自己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動手。

  這些日子到處尋找也許有的可能性。

  想著，以前不是也能通過好意讓瑟提絲好轉嗎？

  但『深淵』不是這樣。它壓根不在乎所謂好意還是惡意，說什麼挑食……沒什麼苦愁大深的動機，就只是想要食物而已。

  就像是，吃人和亂丟垃圾哪個更嚴重的問題。

  對於它而言，吃人就是本能，必須的本能。在它看來，不吃才是有問題。

  「雲雀。」

  沒必要了。

  就算想著以後會變強，變得隨時能制服『深淵』就行也不現實。時間流逝不對，回去一天，這裡過了快八年。那下次見面雲雀不可能再是雲雀。

  現在就已經很難解決了。

  昨天，費了很大勁。讀了很多次檔，徹底搞清楚更高級的免疫怎麼配合其它加成用，才終於……

  「如果真會完全無法控制，那時候我會動手的。」

  「嗯。」

  「比起在那種地方用石頭砸，用小刀自殘……我能讓你沒什麼痛苦的失去意識。」

  出去尋找有關『深淵』的事，非但沒結果。反而讓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它。好奇，貪婪，仇恨……都只會讓她變強。越是去找，越難以解決它。所以到現在為止，它壓根沒再阻止過。只是偶爾即興出去傷害誰，又靜靜的看著自己表演。

  8月4日。

  深夜。

  即便瑟提絲掉小珍珠也沒用。它還是會出來。

  「蘇明哥哥好討厭~」

  「人家手腕還疼呢。」

  「對小雲雀就那麼溫柔，對人家……」

  自己的那東西不是萬能藥嗎？之前也能治療瑟提絲臉頰被污染的痕跡。

  「真的好厲害。人家都已經使出全力了……還是噗的一下，就被蘇明哥哥打皮鼓了。」

  「……」

  「又是臭烘烘的東西。討厭。」

  根本不是一回事。

  「偏偏人家的身體被小雲雀弄的，一面對蘇明哥哥就沒法抵抗呢~更討厭了。」

  即便肉體是一樣的。

  它壓根不受任何影響，也不會因此有任何異常。

  「真的會殺掉人家嗎？好怕。」

  真的。

  已經……做過一次了。

  8月5日。

  早。

  瑟提絲坐在牆角，抱著又小又白的雙膝。裙角捲曲著。

  被看到了吧？表情那麼灰暗。

  畢竟昨晚想著能不能把它也『治』好呢？說不定有用呢？

  結果也自然是受了點傷。現在，它污染的能力甚至能瞬間讓蘇明的手腕露出白骨。

  「……蘇明哥哥。」

  遞給她包子，也就只是無意識的接住而已。沒吃。

  「能和我說說，蘇明哥哥妻子的事嗎？」

  「哪一個？」

  「……」

  「還沒說過來著。除去你見過的，我還有四位。想聽安詩瑤的？就是你見過的那位。」

  「……嗯。」

  突然問的話，蘇明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從哪說起。

  8月5日。

  中午。

  蘇明沒再出去，就呆在旅館裡。

  在牆角坐太久，腰有點不舒服，站起來活動關節。

  「瑤有時候會自作聰明說些冷笑話。」

  「……冷笑話？」

  「你可以理解為你覺得很好笑，但別人會覺得很傻氣的對話。上次說什麼在我床下發現古代的遺物。魯國的紙。」

  「……」

  瑟提絲完全不懂梗。只是注視著蘇明。

  「這種聽不懂吧？那我換一個，你感受一下。」

  「比如說，突然說什麼賺了三個億。」

  「她……能賺到。」

  「不，說的是一個失憶，一個回憶，愛你的小心翼翼。」

  「蘇明哥哥，其實不討厭？」

  「畢竟在這世上，能遇到一個願意全心全意想讓你輕鬆點的人，機會不多。」

  「我也有一個冷笑話。」

  「？」

  見著瑟提絲抬起臉。

  「帕里奇，噗噗嘁……歐拉。」

  「啥？」

  「看過的書里，很好笑的內容。」

  這到底算是理解冷笑話是什麼，還是完全沒理解？但確實挺冷的。

  「約好了……」

  「嗯？」

  「等到，沒辦法救雲雀的時候，就動手。」

  「……」

  「我希望，蘇明哥哥想起雲雀的時候……」

  她稍稍伸出腳。那只是脆生生的裸足，沒多餘的裝飾。

  「能記得蝴蝶結就好。」

  「……」

  蘇明沒法再說，沒事。會有辦法。

  8月6日。

  中午。

  瑟提絲忽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只是找了家人少的餐館，在包廂里吃飯。她卻在桌下伸出腳。

  「看過的書里，有戀人喜歡在外邊這樣。」

  「我想，明弟弟喜歡腳……說不定也會喜歡。」

  「……」

  謠傳。

  雪國的『戀足』謠言已經能隔空傳到這來了？

  8月6日。

  下午。

  「他們都是正常的牽手，不是像我一樣貼著。」

  沒再用寶寶食堂壓迫蘇明的良心，只是正常的牽手。

  「他們……偷偷在角落裡親。」

  「……」

  瑟提絲似乎沒那種顧忌，就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地方印上柔軟的嘴唇。

  「其實我也知道，雖然沒有之前見過的明弟弟妻子漂亮。但還是……算漂亮吧？」

  「書上說，男人要適當宣誓對女人的主權。我覺得女人也一樣。她們都看到我肆無忌憚親了，又比不過我，就不會再對蘇明哥哥有興趣。」

  「……」

  似乎已經忘掉前天發生的事，忘掉昨天說的沒法救就動手殺了她的事。

  「我是在死城呆了很久很久，但是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摸過……親過。」

  「什麼都看光了。還那樣……要我生孩子。明弟弟如果不娶我的話，就是書里說的玩弄感情的人渣。」

  「……」

  「所以，會娶我？」

  難不成還想嫁給別人？

  「呵呵……曾經我也是大小姐，他們說要麼是達官貴人娶我，要麼是八抬大轎給起碼五箱金幣有錢的商人才能娶我。他們還說，僅憑情情愛愛之類的想娶到我，不可能。明弟弟是哪種呢？」

  「很遺憾，我是第三者。甚至只有愛愛。」

  蘇明攤了攤手。

  「……如果只有這個，明弟弟會這麼容易被我引誘嗎？」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碰哪兒啊？

  8月7日。

  訂做婚紗。

  這地方的婚服和雪國或者蘇明在其他地方見過的都不同。很華麗的禮服……有點像繆雪兒出席王族宴會穿的。到處都是亮閃閃的掛飾。

  物質的世界。

  「您妻子真漂亮。」

  女店員應該不只是想要蘇明付錢才這麼說，現在的瑟提絲確實漂亮。

  「……」

  「我不要搭配黑色的花邊。要白色的。」

  「？」

  「明弟弟喜歡，白色。有蝴蝶結的更好。」

  如果她沒插嘴說話就更好了。

  其實沒什麼不明白的。

  這就相當於她的遺願清單。

  8月8日。

  早。

  漂亮的婚紗壞掉了。儘管蘇明打算儘可能讓這件衣服不受影響。

  但要制服越來越強，不拿武器附魔就沒法贏的深淵魔女，衣服劃破幾道口子真的沒法避免……

  「書上說，女人得學會針線活。」

  瑟提絲壓根沒在意，只是笑著捧起很輕的純白禮服，查看壞掉的地方。

  「明弟弟，可以給我針線嗎？雖然可能和做飯一樣學不會，但我想試試。」

  「以後明弟弟再把襪子撕破，我也可以補。」

  「……」

  出去買回針線，蘇明就坐在椅子上，看瑟提絲對著燈光縫禮服。

  完全沒縫紉基礎的她自然不可能把對工藝要求極高的禮服恢復如初。歪歪斜斜甚至還有口子被撐開的線。

  「會縫衣服，1分，會做飯，1分，會總是有新鮮感，2分……」

  「滿分10分的話，我說不定是0分呢。」

  分數都是假的。

  哪裡的營銷書都一樣，只是抓住人們的心理，說的頭頭是道……實際什麼也不是。

  「是呀，書里也說……男人當官，2分，有錢，2分，會讓女人開心，3分……」

  「算下來，明弟弟最多只有3分。」

  「但我覺得是滿分。嗯，比滿分還要多1分。」

  她沒對禮服壞了感到難過，也沒因為蘇明手上有新的淺色傷痕掉眼淚。只是放下衣服，又去拿之前蘇明用過的療傷藥給他抹。

  「啊。」

  「差點忘了，書上說……」

  低頭舔舐蘇明幾乎微不可查的傷口。

  「這樣比上藥還管用。明弟弟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8月10日。

  晚。

  幾根紅蠟燭。搖曳著照耀逼仄的房間。

  婚禮就這麼簡單的在潦草的誓言裡落幕。

  「無論在哪都一樣，盛大的莊園裡也好，以前連一顆草都沒有的死城裡也好。」

  「重要的是……剛才明弟弟說了。一下子就感覺什麼都可以為明弟弟做，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

  「書上說，結完婚之後……都會有下一步。要來嗎？」

  「第272次還是271次呢？有點記不清了。有時候分不清明弟弟到底是結束過還是沒有……跟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

  8月12日。

  早。

  只是普通的一天。

  繼續完成她遺願的一天。

  拿起毛線球，繼續織衣服。然後會扎到手……本來該是放進她自己的嘴巴里輕吮。卻變成拿著蘇明的食指。

  再然後，會說……是鹹的。

  「蘇明哥哥，終於膩了嗎？」

  冷淡的反應，換成正常愛著誰的人，該很落寞。

  但瑟提絲卻漾起柔和的笑。

  「唔……」

  瑟提絲摸著肚子，「就是到最後也不知道懷孕是怎樣。」

  「……」

  「蘇明哥哥。」

  「變成最開始，被雲雀踩……也滿不在乎的你吧。」

  「魯國的紙。我大概猜出是什麼意思了。」

  「蘇明哥哥不是做過嗎？」

  「但是，是偷偷拿雲雀的衣服當紙……好過分。」

  這一切，對鎖定在今天，反覆來過很多次的蘇明而言……已經夠了。

  「我就那麼好嗎？」

  「能讓蘇明哥哥一直玩不膩。」

  蘇明的臉被埋在寶寶食堂間隙。有股說不清的香氣縈繞。

  「就是因為這樣……雲雀才會一直當沒看見，只想再眷戀一會，再多一分鐘也好。」

  「已經滿足了。」

  「現在的雲雀不是呆在死城等死的怪物，只是一個女人。嫁給蘇明哥哥的落魄大小姐。」

  「蘇明哥哥肯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吧？拼命的……想留下雲雀。」

  「……」

  「不要了。」

  「蘇明哥哥，已經給了我好多好多……很滿足的回憶。」

  「……」

  蘇明都嘗試過了。

  遊戲有類似交換身體的娛樂技能。可是在這，在遊戲裡根本無法消耗點數使用。

  也嘗試過制服它之後，不管卑躬屈膝還是拿出能想到所有方式讓她屈服。再或者，找任何有可能和深淵有關，能有一點點線索的人或事物。

  都是無用功……

  就和之前主動捧起loli的腳，主動提出舔能不能幫忙一樣只要能做的都去嘗試。說的是，只有殺掉。

  手心裡，說不定已經沾滿瑟提絲的鮮血。

  「按我以前家裡的習慣，嫁人就要改名字……」

  「蘇明哥哥覺得加在雲雀名字里，換成姓氏好，還是名好？」

  「……」

  瑟提絲在說今晚睡過去就不會再醒的事，但她一滴眼淚也沒流。

  8月10日。

  深夜。

  「喔，蘇明哥哥也變得好美味……這麼討厭人家嗎？嘻嘻。」

  「小雲雀也是，恨不得人家被扒皮抽筋呢~肚子飽飽的。」

  「……」

  全身纏繞黑氣的瑟提絲笑眯眯的凝視蘇明。

  接下來……只能拿出全力殺了它。再回去。

  又因為這次的任務根本不在意目標死活，只能蘇明在隔一天會提示結束的任務前，自行讀檔回去。

  「其實這樣也不錯呢。」

  「沒想到蘇明哥哥會這麼絕望，這麼怨恨人家……明天人家也被蘇明哥哥這樣那樣過。」

  「不如就這樣吧。」

  它活動著手指頭，「每周給蘇明哥哥和小雲雀一次見面的機會。就這樣一直當人家的養分怎麼樣？變得再強也不會殺掉蘇明哥哥的，為了照顧蘇明哥哥情緒……臭烘烘的東西只也可以接受呢。畢竟蘇明哥哥和人家那樣的時候……也很生氣呢。」

  8月13日。

  晚。

  「不該是這樣。」

  「我已經放棄再醒過來……它不可能主動讓給我。」

  「蘇明哥哥，到底和它做了什麼交易？」

  「……」

  面對重新出來的瑟提絲，蘇明沒說話。

  有問題嗎？

  這地方養出多大的boss其實根本無所謂。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只要沒看到就不會在意誰的生死。反正沒自己來死的人只會更多。

  只要就這樣放棄，知道怎麼來這。瑟提絲既不會成為到雪國的大BOSS，也能正常的活著。

  「它只是想饞食蘇明哥哥的負面情緒。」

  「怎麼可能變好心？」

  「總有一天，等到它膩了……」

  是啊。

  總有一天不需要等它膩，自己說不定會先厭煩。而到那時候自己又能獲得足夠多的能力殺掉不知道變多強的深淵嗎？

  8月20日。

  再次輪到瑟提絲再出來。

  「它沒殺人。」

  「把人打殘，留一口氣。故意讓越來越多的人來這，到處都是……它喜歡的惡意。」

  「……」

  嗯。

  甚至這些事有蘇明幫忙。說的一周，在它嘴巴里隨時可以變成『替我做這件事馬上就可以』，『說不定人家想打個盹，讓小雲雀一下子出來好久呢』。

  「我討厭現在的蘇明哥哥。」

  討厭嗎？

  那雙眼睛非常灰暗，表情也確實非常冷淡。

  8月21日。

  凌晨。

  「完蛋咯~小雲雀一下子一點反抗的意圖都沒有了。」

  「就算人家好心給她和蘇明哥哥見面的機會，她也不要。好奇怪。」

  「……」

  它的黑氣比之前更盛，整棟旅館全是。小鎮也漂浮著一層朦朧的黑霧。僅僅是站在它面前，蘇明的身體就已經皮開肉綻。

  「很遺憾。」

  「小雲雀從現在開始，只要我不想讓她醒。她再也不可能醒。」

  「和死了一樣。呀，明明給了蘇明哥哥機會……卻把小雲雀逼死了。真可憐。」

  「……」

  蘇明什麼也沒說，只是喚出哲學之刃。

  附魔。

  能加成到武器上更強的免疫。混合之後綻放出些許更幽暗的藍色螢光。

  「好可怕的刀……為什麼會發光呢？」

  「蘇明哥哥要用這個可怕的東西，殺掉人家嗎？如果殺掉，小雲雀就再也不可能醒咯？和人家一起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救小雲雀呢。」

  「……」

  已經夠了。

  這樣下去獲得既不是獎勵也不是誰的幸福。它壓根不在意雲雀想要什麼，只是怎樣折磨怎麼來。

  「呀，蘇明哥哥還是好強呀……可是，人家最近吃了好多。也好強呢。」

  附魔之後的哲學之刃會在時間足夠久之後，被污染的光芒越來越淡。

  「噗呲——」

  不經意間，蘇明肋部開了口子。能看到內臟。

  無論過了多少次深淵魔女還是不長記性，覺得黑霧能夠抵擋加強版的免疫。但也是，除了自己沒人會知道讀檔過的事。

  就這樣以傷換命……

  「等等！」

  「蘇明哥哥，人家真的會死掉耶？」

  「人家剛才是騙人的，小雲雀還活著啦~你看。人家都能感受到小雲雀的痛苦，怎麼可能已經死掉了呢？」

  眼見蘇明毫不猶豫刺中它的肩膀，它表情變了。

  「……」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腸子拉出來還是活著！」

  「憑什麼？！我吃了這麼多，對你一點用也沒有？！前面都是裝的？！」

  猜對了。

  但沒有獎勵。

  「噗呲……」

  血又濺了蘇明滿臉。完成任務該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但現在……

  「在人家沒復原之前又砍下來，小雲雀真的會死……蘇明哥哥不喜歡小雲雀了嗎？」

  「……」

  回答面色驚恐的深淵的，只有蘇明揮砍的動作。

  是啊。

  常規的方法，它根本死不了。得咬緊牙關透支加成了附魔和免疫的哲學之刃，補刀到它不能動彈為止。

  已經很熟練了。做過七次……還是八次來著？

  「怪物……咕，你才是怪物！」

  8月21日。

  上午。

  小鎮空氣里依然瀰漫著說不清的悶氣。接連的傷殘案，以及挑起的戰爭摩擦……沒幾個人臉上掛著輕鬆的表情。

  「是他……」

  「快走。別被盯上。」

  「……」

  因為幫深淵魔女做了一些沒由來重傷別人的事，儘管最初想挑不那麼乾淨的人下手，但一個小鎮哪有那麼多不乾淨的人呢？總共也沒多少人口。

  蘇明不在乎這些。

  只是邁步在街道。

  「喂！」

  有穿著衛兵制服的人過來，大概是接到舉報……像自己這樣的罪犯居然大搖大擺沒易容就出來。

  探索者公會的人也來了。

  有人撐腰，那些開始不敢正視蘇明的人也來了。

  「就是他！」

  「我們一家就靠我丈夫……」

  「……」

  圍觀，指指點點。

  「手別動！」

  眼見蘇明掏口袋，衛兵立刻拔出劍。探索者公會的人也皺起眉頭。

  「啪嗒。」

  但蘇明只是從口袋裡拿出所有錢，放在地上。

  「抱歉……這些請拿去吧。」

  「我住在前面的旅館裡，202號房，抽屜還有些錢。」

  「抱歉……請原諒我。」

  根本不在乎。也不是對他們道歉。

  手雖然洗乾淨了，衣服雖然換了。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全身是血，拿著……女人的衣服？」

  「……」

  已經無所謂了。

  會結束的。要逮捕自己也可以，去哪都一樣。會回去。已經完成了。

  天氣很好。

  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很暖和，但心情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愉悅。

  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回去，告訴安詩瑤她們……完全出軌了，然後沒能帶回來。出生，連畜生都不配。讀檔算什麼？讀出來結果了嗎？

  在這世界，蘇明已經沒有地方可去。只用呆在原地等，被押著關進牢房。

  8月21日。

  晚。

  很奇怪。任務沒提示完成。蘇明就縮在幽暗的牢房牆角。

  單獨的牢房。

  難不成都把深淵魔女掏空了，也還是死不掉？

  還得……再來一次？

  「嘔。」

  很久沒有過想吐的感覺。

  8月21日。

  深夜。

  真的很奇怪。蘇明把牢房門鏈砍斷。

  「你、你要幹什麼？！」

  看守被動靜吸引，看到蘇明手上拿的半透明武器，嚇的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

  蘇明沒理會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

  即便有膽大的看守或者誰上來攔，也只是輕輕掃開。

  「……」

  監牢外的小鎮，或許隨著自己落網。稍稍恢復了些許生氣。有人即便是這麼晚了，也在連夜修補被自己燒掉的房子。

  瑟提絲的屍體在旅館。

  如果它沒死，也不會走多遠。

  8月22日。

  凌晨。

  旅館。血跡依然在，房間還殘留著打鬥後的痕跡。都忘了，結束之後把老闆和少數幾個旅客都綁著，掛了暫時歇業的牌子。

  「……」

  但瑟提絲的屍體不見了。只有一灘血。

  原本和瑟提絲一起吃飯的矮桌上本子攤開著。那很破舊的本子是蘇明以前送給她的。攤開的頁紙有一半都沾了血跡。

  【蘇】

  【明】

  攤開的兩張紙，只有這兩個潦草到極點的字。瑟提絲的字應該也挺好看才對，這更像是強忍著某種情緒克制著什麼寫的。

  勉強翻開被血粘連的頁紙。

  【哥哥】

  【……】

  【我，贏了】

  贏了，是什麼意思？

  「……」

  蘇明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往外跑。

  那是瑟提絲啊。

  不是怪物。

  如果還有可能……必須再嘗試。誰會願意殺掉朝夕相處的戀人？誰會覺得做完這種事之後拿到什麼獎勵會很高興？

  去他媽的。

  根本就不應該放棄，就算沒奪回來意識也該繼續才對。怎麼會這麼出生？到底要拿什麼回去面對安詩瑤她們？

  【任務完成】

  【正在返回現實……成績稍後結算】

  取回意識的瑟提絲去哪兒了？頁紙上的血早就乾涸。也許早上就走了。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如果真的有希望，瑟提絲不該是想離開這。更不是死掉。

  她也想活著。說過，自己去哪就跟著去哪。身體可以交換，就代表意識可以獨立存在……不知道了。蘇明不再思考。也沒法再思考，任務已經完成了。

  8月21日。

  離小鎮有些距離的樹林。

  「……」

  我一直都在看著。

  這是它故意的。我越痛苦，越仇恨……它便越強。

  【到底為什麼？】

  【你也是怪物……怎麼可能，比我吃的還多……怪物！】

  可是它沒想到，蘇明哥哥會那麼不在意傷勢幾乎用以命換命的方式贏了。

  以蘇明哥哥的痛苦為樂。

  以自己的痛苦為樂。就在親眼目睹……這具身體抓住蘇明哥哥腸子的同時，刀刺進這具身體的間隙，那種表情。

  如果這具身體是共享的。自己也是怪物。

  憑什麼自己不能成為主人？

  爭搶？

  不用，只需要到虛弱的它旁邊，贏過已經很弱還想從自己身上汲取養分的怪物就行。污染是可以被操控的，所以自己也可以污染自己。自殘沒用，身體會回復。

  那麼，用這具身體自帶的污染能力呢？它可以用，我也可以。至少在它輸給蘇明哥哥之後，我可以。

  怪物也好。

  普通的女人也好。

  只要不用再讓蘇明哥哥拿過，都可以。

  所以，為什麼還沒死？

  體內的怪物隨著身體被污染的越來越嚴重，徹底沒了動靜。可自己還活著。也許只是能再活一會？

  【你不想再見到他？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住手！】

  【你……和他，都是怪物！】

  不是要比痛苦嗎？

  見到蘇明哥哥被我說『討厭』之後，默不作聲的樣子。

  望著這具身體，說出『雲雀』但沒辦法，遞過來刀的樣子。

  以為我是什麼心情呢？

  要比仇恨嗎？

  是啊，源源不斷的，多的是。你吃不完吧？我也可以吃吧？

  我贏了。

  這具身體已經是垃圾，誰也別想要。別想修復，我也有控制權。

  合上雙眼。

  這樣就好，誰也別想再用這具身體讓蘇明哥哥難過，一起死。

  但我等了很久，等到腦袋裡另一個聲音完全沒了。還是沒死。

  身體明明被腐蝕到化成灰燼，意識卻還在。

  只是循著氣味，熟悉的氣味……跟著。

  意識模糊到，只記得一部分。

  比如，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想跟著。再醜陋也不會被討厭。

  再比如，我也結婚了。丈夫比書里看過的所有角色，都要好。

  『奇了怪。』

  『電腦又莫名其妙亮屏……節能模式開著的啊。』

  『女詭？要來我這屋，她走不了。』

  再能看見東西的時候，很亮。他會皺眉頭……似乎不喜歡在移動到床上的時候，我變亮。

  感覺忘了很多事。

  『啪嗒啪嗒。』

  可我非常喜歡他按著我寄存的載體，一直響。一直看著我發亮的部分。只是，沒辦法一整天都看我。

  不想被討厭。

  所以，偶爾偷偷看一眼就好。這裡沒有惡意，充溢著令我感到溫暖的事物。

  我找到了。

  為什麼要找來這？總覺得，呆在這就會慢慢地都想起來。很安心。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