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請官人用印

  李昰現在很生氣。

  非常生氣。

  何泌昌要是辭官了,誰來帶著大明前出大洋,從淺藍走向深藍,當然,什麼大洋馬不大洋馬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李昰想中興大明,純赤子心。

  更何況,現在嚴世蕃還沒出來何泌昌就走了。

  

  萬一徐階反撲了怎麼辦?

  「成,你明天去遞辭呈吧。」

  「好!叔父那邊就交給你了,過兩天我就去找嚴閣老辭行。」

  何泌昌是真的不想幹了。

  心裡已經開始給辭呈打腹稿了。

  「我跟你一起,咱倆一塊辭,我去分宜買兩畝地,跟你做鄰居,過兩天徐階抓你的時候,還能給你送行。」

  何泌昌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明理,我叔父那邊不能沒有你啊!」

  「再者說,叔父出不來,明理你又何以獨善其身?」

  李昰全然不在乎,無所謂道:「那咱倆就一塊上路,剛好路上有個伴。」

  要擺爛就一起擺,對於何泌昌意圖反客為主,把李昰當大腿抱的行為,李昰表示強烈譴責並將與之鬥爭到底。

  反正慫的人不是他。

  何泌昌低下頭,不再做聲。

  兩人就這麼走著,很快就到了岔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膽子也不是一天變大的。

  臨別李昰拍著何泌昌的肩膀寬慰道:「你越是慫,越是有人欺負你,你叫的越大聲,人家就越是興奮,你那麼欽佩楊繼盛,這麼大的優點你怎麼不好好學著點?」

  說完,李昰揚長而去,何泌昌也失魂落魄的朝下榻客棧的方向走去。

  剛到客棧附近,兀自被人撞了下。

  何泌昌也沒分清楚是誰撞的誰,只是下意識作揖躬身道:「抱歉。」

  ……

  中進士兩年,因為嚴嵩罷相的緣故,何泌昌自認為過不了多久就要被貶謫,也就沒有置辦宅邸。

  一直住在客棧里,時刻準備著輕裝遠戍。

  剛回到客棧,還沒等何泌昌引燃火摺子,整個房間裡便自己亮了起來。

  「何評事回來了?」

  還沒等何泌昌反應過來,房間裡便響起一道聲音。

  一個青衣小帽管家模樣的老頭,正端坐房間正中笑盈盈的盯著他。

  見到此人,何泌昌頓時寒毛倒豎,僵在原地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這人他見過。

  就是上次告訴他『朝野眾正都在盯著他』的老管家。

  見到何泌昌這幅模樣,那老頭並不意外,單刀直入道:「何評事別緊張嘛,今天邱順跟小閣老定了什麼計策,是否方便告訴老朽?」

  這幾天經歷了這麼多。

  何泌昌的膽子也大了一點。

  不過就是嚇唬而已。

  明理說的對,他們要是真有那麼大本事,怎麼可能允許他到大理寺任職,想到這裡,何泌昌也漸回過神來,道:「您覺得方便嗎?」

  為不落下風,何泌昌還拖來一把椅子,就這麼面對面的坐在那管家面前。

  管家也愣了下。

  嚯,長大了?

  上次來的時候,何泌昌還沒等說話就已經嚇得站不穩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是小的低估何評事了。」

  「少廢話,沒事就滾蛋。」

  何泌昌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那管家倒也不餒,枯槁的老手在袖中緩緩抽出了一個麻布包,輕放在了書案上。

  「那現在方便了嗎?」

  何泌昌不屑的『嗤』了一聲。

  低頭一瞥,便看到那麻布里包著的正是他一直貼身攜帶的官印。

  何泌昌打了個激靈。

  下意識朝腰間摸去,這才發現兜里的官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換成了瓦塊。

  「你們!」

  何泌昌憤然起身,激動的看向那老管家。

  泥人還有三分氣。

  就在何泌昌行將跟那老管家魚死網破時,老管家卻是努了努嘴。

  「何評事,您再仔細瞧瞧呢?眼熟嗎?」

  何泌昌下意識的低頭看去才發現,那瓦塊也並不是普通瓦塊,瓦塊的紋路與何家分宜祖宅用的一模一樣。

  大明瓦片的樣式繁雜,各家窯口的燒制工藝都不相同,每個縣都有好幾種瓦塊。

  現在這瓦塊出現在徐階手裡。

  說明徐階的人已經去過何家了。

  攥著手中的瓦片,何泌昌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撲面而來,何家是仗著祖母的這層關係驟然發跡,故此家中只有他這麼一個獨子。

  田園將蕪,他若是在京師出了事,他的爹娘族人要怎麼辦?

  見火候差不多了,那老管家緩緩起身,上前關上房門。

  「現在總該方便了吧?」

  ……

  南城,李家。

  李昰熟練的從兜里掏出鑰匙,三兩下捅開街門的鐵鎖,然後頂上木栓。

  這套宅子是李昰拿原主留下的新手大禮包買的,跟洛縉家幾乎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雖然不大,但總算是有個落腳之處。

  「等忙完了這陣,也該添些人手了。」

  這年頭沒有自來水跟燃氣,一個人住壓根就沒法住。

  李昰這麼想著,剛走進正房,突然嗅到些許蘭香,而後一個柔若無骨的身子在後面抱住自己,

  「官人~」

  一聲嬌嗔,千嬌百媚。

  「你是?」

  低頭看去,一個面容姣好,膚質白皙的小娘子身罩薄紗赤著腳,正趴在身後宛若一隻小狸奴般媚眼如絲的盯著李昰。

  聽到李昰的問題,向前輕盈一撲便鑽到了李昰胸前。

  滑,太滑了。

  「閣老聞聽官人孤身一人,特遣奴家來侍奉官人。」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讓他升官發財他也願意。

  可惜,理智告訴他,天上不會掉餡餅,即便是真有大善人做好事,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聽到『閣老』這兩個字,李昰頓時渾身一顫,大腦也跟著冷靜下來。

  「哪個閣老?」

  李昰瞬間警惕。

  那小娘子卻隨手摘下頭上髮簪,如綢緞般的漆黑長髮兀自散落,沒有理會李昰的問題,只是俯在李昰身前緩緩跪下去,在跪下去的同時,順手解下李昰腰間的官印,面色通紅的與李昰對視一眼,四目相對過後,又嬌羞的低下頭去,而後白皙嬌嫩的雙手將官印高舉過頭頂,柔聲道:「請官人用印。」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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