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憶往昔何等意氣，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一人一鷹對視。
何凡面色微變，手中的青竹一松，墜落下去。
蒼鷹忽然展翅，抓著青竹，沖向何凡。
卻見，何凡身後，升起一道魁梧身影，高達丈許，直接撲在何凡身上。
在這魁梧身影后面，還有一條神龍紋，盤旋交織。
嗡
蒼鷹距離何凡臉龐一尺，停了下來，高大的身影，雙掌如同蒲扇一般，蓋住了青竹。
地紋瞬間解體，化作繩索，糾纏起來，形成一個圓球。
神龍紋盤繞住圓球，二次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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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歌第一時間想的是保護何凡，而不是去管青竹！
這隻精靈，算是自投羅網。
唳
鳴叫聲響徹，青色蒼鷹撞擊著地紋，地紋震顫，卻沒能破開。
「抓住了！」感受著地紋被撞擊，唐念歌鬆了口氣：「哥，是什麼東西？」
「一隻精靈，或許，里正爺爺認識，也可以燉了給他補身子。」何凡想到了老里正。
他在深山，被蒼鷹偷襲，該不會就是這隻吧？
若是這隻的話，正好拿回去燉了。
「那我們去找里正爺爺。」唐念歌道。
說話間，地紋之中，有一滴滴青色血跡流出。
唐念歌伸手接過血跡，遞給何凡。
何凡感受到了濃郁風之氣息，用手指觸碰，風之氣息鑽入體內，被清氣符文吸收。
精靈之血！
收了精靈，黑土白雲也恢復正常了，跟在他們身後回家。
何凡拿著地紋，可惜，這精靈沒有再流血，似乎放棄了抵抗了。
順利回到雲夢小鎮，何凡用狼的屍體，遮掩住了地紋。
兩人來到老里正家，依舊是門窗緊閉。
「里正爺爺，我們抓到一個好東西，給您補補身子。」唐念歌在院子外叫道。
吱呀
木門打開，老里正精神矍鑠，目光有神，站在門口：「進來吧。」
兩人這才開門進去，穿過院子，進入屋內。
老里正呵呵笑道：「抓到什麼好東西了？那猛虎不錯，值點銀子，可惜還差了點火候，沒能入品。」
「是這個東西。」何凡取出地紋球：「裡面是一隻精靈，青色蒼鷹，受了傷，我們也不敢打開。」
「嗯？」老里正面色微變，轉瞬恢復正常：「打開吧，在這它飛不走。」
何凡和唐念歌收起地紋，露出青竹和蒼鷹。
此刻蒼鷹已經顯露出來，依舊死死抓著青竹，看見老里正，它嚇了一跳，撲騰翅膀，想要飛走。
虛空浮現一縷縷灰色煞氣，如同鎖鏈一般，綁住了蒼鷹。
「還以為在山裡呢？」老里正冷笑一聲：「到了老頭子地盤，就算是你全盛時期，也得趴著！」
這裡可是老里正養了一輩子的地，縱使不是福地，但煞氣濃郁，可不是受傷精靈能夠反抗的。
蒼鷹奮力掙扎著，但很快身上浮現一個原型傷口崩裂，有血跡滴落。
老里正似乎早有所料，一隻瓷杯飛來，接住了血液。
「這傷口，百步林那精靈是你啊。」老里正笑了：「你也夠倒霉的，被老頭子傷了，找地歇息還能找到百步林去，那東西沒扎死你，算你命大。」
蒼鷹張口，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里正爺爺，是它傷了你，那就燉了它，給您補身子。」唐念歌道。
何凡點頭道：「我再去買條蛇，做一道龍鳳羹，定是大補。」
老里正看著蒼鷹，蒼鷹顯然聽懂了他們的話，憤怒地盯著他們，想要掙扎，卻又動不了。
「唉。」老里正忽地一嘆：「不吃了，不吃了，念歌，我床塌下有本書，你拿起來去外面看看。」
「好。」唐念歌走向床榻，果然摸出一本書：「爺爺，這是啥書？」
「你也到了化煞的時候了，出去看，我和凡哥兒聊聊。」老里正淡淡道。
「你們又想背著我說悄悄話？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唐念歌嘟囔道。
老里正笑呵呵道：「幫老頭子看看地，這麼久沒打理了，凡哥兒可沒入品。」
「沒問題，我這就去。」唐念歌聞言，連忙出去看看菜園。
見他離開，老里正這才看向何凡，神情有些恍惚：「看著你，真像是看見了我年少時，但又不同，你比老頭子沉穩，不顯擺。」
「我沒什麼可顯擺的，連品都沒入。」何凡搖頭道。
「想當年，老頭子養地一流，趕山控土，也曾捉過精靈。
那時候，意氣風發，覺得此生定能修得地祇身，庇佑雲夢。」
老里正神情恍惚，憶往昔風華正茂，揮斥方遒，何等意氣。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一腳入黃土，后土不佑。
何凡心頭沉重，他感受到了，老里正身上的遲暮氣息更濃了。
「在進入深山前，老頭子依舊覺得，自己能夠再活一世，有成地祇之希望。」
老里正伸手摸了摸精靈：「回來之後，忽然明了，運道去了。」
「爺，你定能成地祇。」何凡趕忙道。
「不用奉承了。」老里正擺了擺手：「老頭子快走了，都盯著老頭子位置，不久後，就會提出考核，之前老頭子沒抱希望，如今有了這精靈，念歌或許能爭上一爭。」
「您想留下它？」何凡一震。
「能被你捉了，就代表你的運道好，本來你不足，但有精靈相助，你也能躋身雲夢頂尖了。」老里正笑呵呵道：「就看你願不願意吧。」
「若是能幫上念歌，我絕無二話。」何凡道：「將來，我也會陪著念歌，去尋唐蛟。」
「不必，念歌的命苦，你不必跟著苦。」
老里正搖搖頭：「能助她便夠了。」
不等何凡開口，老里正看向精靈：「跟著他，老頭子為你療傷，老頭子死前，為你取一道至柔風煞。」
蒼鷹一愣，驚詫地看著老里正。
「老頭子以后土皇的名義起誓，若是做不到，魂不歸大地。」老里正神情嚴肅地道。
蒼鷹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
「你若不同意，那就將你燉了。」老里正冷聲道。
蒼鷹點點頭，表示同意。
煞氣消失，蒼鷹展翅，飛落到何凡肩上，他愣了下：「這就可以了？」
「可以了，精靈還是比較信守承諾的。」老里正道：「去我床頭，有一個木盒子，裡面有一朵青色的花，共有七片花瓣，每日一片，七日可痊癒。」
「多謝爺。」何凡起身來到床頭，找到木盒子，取出了裡面的青色花朵。
「嗯，帶著念歌回去吧。」老里正微微一嘆，又道：「老頭子沒叫你們，你們不可再來，等老頭子死的時候，你和念歌為老頭子抬棺。」
說完，一道煞氣飛出，將何凡推了出去，房門再次關閉。
何凡張了張嘴，最終無聲。
老里正壽元到了，他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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