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煙煙羅番外:撒謊
沒有了後顧之憂的盡江郎在森林中前進的格外順暢。
有一些不開眼的妖怪擋路,他便手起刀落剪下對方的頭顱。
大約兩個時辰的功夫,盡江郎已經離開了森林,來到了町中。
清晨的街上人頭熙熙攘攘,只有少數船夫向碼頭走去。
他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藥師宅,幸好藥師已經準備營業了。
「啊!盡江郎大人!」藥師尊敬的向盡江郎施了個禮,「大人有何貴幹?」
盡江郎擺了擺手:「不知火家不是幕府的人,不需要稱「大人」。」
「您真是客氣了,我們町多虧不知火家的保護才能如此繁榮,您就是我們心目中的大人。」
盡江郎也不再接話,轉而說道:「我要抓點藥,凍傷藥和風寒藥。」
「沒問題!」藥師點點頭,「大人家中有人生病嗎?下次可以讓家裡的直丁過來抓藥,不需要您親自過來的。」
「嗯。」盡江郎沒有解釋,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很快,藥師便打包好了一副凍傷藥,可對於風寒藥他卻猶豫了起來。
「對了,大人。」藥師轉頭說道,「小人能去見一見這個風寒患者嗎?風寒的種類很多,貿然抓藥的話怕會找不到病因。」
「見……」盡江郎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必,你把所有種類的風寒藥都給我包一份。」
「啊這……也好,也好。」藥師點點頭,他知道大戶人家不是自己這種身份想進就能進的,於是接連打包了五六副藥材,而後又把所有的藥包系在一起,交給了盡江郎。
盡江郎伸手接過,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判金放在櫃檯上。
「啊!」藥師一愣,「大人!用不了這麼多啊!一分判足矣!」
「無礙,拿著就是。」
盡江郎取了藥材,走出了屋舍,心中有些嘀咕。
藥師所言有理,風寒的種類很多,按理來說應該讓藥師見一見盲姬的。
可那盲姬的妖怪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只要一見到她,就會立刻發現她是妖……
盡江郎微微愣了一下。
等等。
好像哪裡有點問題。
盡江郎皺起眉頭,心中滿是疑惑。
這盲女的妖怪模樣如此明顯,可她卻說……自己是被人類父母養大的?
難道那人類父母也是瞎子嗎?
如此怪異的煙霧竟不能發覺?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藥材。
盲姬,你在撒謊嗎?
盡江郎的心中不斷思索著這件事的可疑之處。
她的父母若是人類,他們定不敢在森林中野居。畢竟這時代妖怪猖狂,人類必須群居才能保證安全。
可群居的話,問題不就更詭異了嗎?
盲姬曾經住在人類的村莊裡,卻沒有任何人告訴她「你是妖」?
難道那全村的人都是瞎子不成?
難道她每次都以「我只是雙眼蒼白」矇混過去了嗎?
「若是大家都知道你是妖怪,那你又為什麼要去殺妖怪?」
「你到底哪句話在撒謊?」
「有古怪。」盡江郎將藥包綁在腰上,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森林,反而直奔不知火宅邸。
不知火宅在整個鳥取之町的中央位置,占地數里。
門童紛紛給盡江郎行禮,他也顧不上許多,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和明日香的房間各取了一件長衫,然後馬不停蹄奔向「情報之屋」。
「情報之屋」在「珠之屋」的對面,面積不大的屋內掛滿了紅線,每一根紅線上都貼著符咒。
屋中央處坐著兩個清冷的女子,長相頗為相似,她們手拉著紅線,正在施法。
「月見酒!」盡江郎叫了一聲。
「哥哥。」不知火月見酒放開紅線,緩緩站起身,而另一位姑娘也向盡江郎施了個禮。
「花見月也在,太好了,我需要你們倆幫忙。」
二人同時看向盡江郎:「什麼事?敵情嗎?」
「不,我需要調查一個雙眼目盲的妖怪,應當是住在附近幾個村子裡。」盡江郎思索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是人類的村子。」
月見酒微微一愣:「住在人類村子中的妖怪?」
「是的,我也覺得很可疑。」盡江郎點點頭,「我需要知道那村子的位置。」
二人點點頭,立刻拉扯起了空中的紅線。
「附近幾個村落的地藏像都施了法,很快就會找到的。」
僅僅一炷香的功夫,月見酒就找到了那一根紅線。
「哥,找到了。」
「找到了?」
「沒錯。」月見酒點點頭,「七日前,一位渾身冒著濃烈煙霧的妖怪,從日吉津村出發了。」
「日吉津村……」盡江郎微微愣了一下,「那豈不是很近?」
「十五里路。」月見酒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盡江郎謝過二人,剛一回頭,卻發現門外站著一個老者。
那老者眼眸深邃,鬍鬚花白,身上穿著一件格外華麗的長袍,仿佛很久之前就站在這裡了。
「族長!」
盡江郎、月見酒、花見月三人見到此人之後立刻下跪行禮,因為眼前的老者便是不知火家六代目首領,不知火九五。
老者眯起眼睛,微微的看了盡江郎一眼,開口說道:「盡江之郎,你在做什麼?」
「回稟族長,我發現了可疑妖怪的蹤跡,現在要……要去調查。」
老者深邃的眼眸微動,又問道:「你可還記得,不知火家的人是什麼職責?」
「此乃祖訓,盡江郎當然記得!」
「組訓第一條又是什麼?」老者又問。
「是……」盡江郎咬了咬牙,緩緩的說道,「不知火家之人永不動情。」
老者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若你因自己的問題而不能斬殺十隻妖怪,那你便永遠不是「時間師」了。不知火家不需要廢物。」
「是……」
老者緩緩的離去。
盡江郎在地上長跪不起,心中有些彷徨。
「哥。」月見酒忽然冷冷的說道,「你相信那條祖訓嗎?」
盡江郎回過神,看了一眼月見酒。
「我、我們「時間師」的工作內容太過特殊,若是動情,又怎麼斬線?」
月見酒和花見月的臉色都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情。
生在不知火家,真的是一種福報嗎?
他們比尋常人長壽,也比尋常人孤單。
他們會和家族中指定的人結婚生子,來保持血脈的純淨。
可這真的是正確的人生嗎?
「哥,我和花見月此生就這樣了。」月見酒悲傷的說,「若是有一天小香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你願意剪斷她的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