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婦與虎
「十殿閻羅之一的轉輪王？？」董千秋蒙了，「為什麼閻羅會行刺大帝？」
「連你都覺得蹊蹺吧？」后土娘娘嘆了口氣，說道，「在我想來，閻羅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比他更高級的人卻有。」
「原來如此……」董千秋明白了，「你是說，轉輪王是受東嶽泰山大帝指使，目的是擊殺北陰酆都大帝？」
「現在還不得而知。」后土娘娘搖了搖頭，「目前判官們正在加緊審訊轉輪王，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陰曹地府自創辦以來就沒有發生過的重大事件。」
董千秋這下總算明白整件事情的嚴重性了。
「后土娘娘，我聽明白了。」董千秋說，「您是想知道如果真發生了戰事，傳說管理局會幫助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您應該找局長，而不是我這個助理。」
「何所以嗎？」后土娘娘撇了一下嘴，「老娘不喜歡那個人。」
「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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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娘的直覺一直都很準，通常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好壞，但是那個何所以，老娘看不透。」
董千秋苦笑了一下：「那也不能說明局長是壞人呀……」
「老娘也沒說他是壞人。」后土娘娘回過神來，問道董千秋，「別扯遠了，你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麼？」
董千秋抬頭看了看三人，說道：「那……后土娘娘，您的選擇是什麼？」
后土娘娘沒想到被反將一軍，然後冷笑了一下，說道：「兩個小娃打架，老娘自然要罰那個先動手的人。」
她的目標不言而喻，指向了東嶽泰山大帝。
董千秋點點頭：「原來如此。雖然您和我推心置腹了，但我還是要跟您說聲抱歉，傳說管理局的職責一直都是維護過去，而不是主動出擊。就算真的開戰了，我們也只能做好我們自己分內的事。」
「唉……」后土娘娘嘆了口氣，「果然如此啊。你們既不會幫助北陰，也不會幫助東嶽嗎？哪怕這個地府會毀滅……」
「我們見過的毀滅太多了，后土娘娘。」董千秋面不改色的說，「如果這一次真的會開戰，那這場戰爭或許在日後也會成為傳說，就像曾經的炎帝黃帝率領眾神開戰一樣，雖然同樣死傷無數，但是留下了動人的傳說，那時候才是我們的工作範圍。」
「這樣嗎……」后土娘娘面帶擔憂的說道。
「不過，后土娘娘，我剛才表述的，只是我自己的立場。新來的操作員杜羽是什麼立場，我就不知道了。」董千秋說。
「嗯？」后土娘娘愣了一下，「他……會有不同的選擇？」
「雖然杜羽看似不正經，但我知道他比誰都更重感情。這或許與他孤獨的成長經歷有關，他看重每一個人的感情，滴水之恩向來都是湧泉相報。大羿被九嬰咬住的時候，杜羽拿著一根弓箭就衝著九嬰打了過去，僅僅是因為他拿大羿當做朋友。鍾離春要戰死的時候，杜羽明知有退路也不想放棄她，僅僅是因為鍾離春把他放在心上。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選擇，但如果真的發生了戰事，杜羽大概率會站在崔珏、范無咎、謝必安這一邊。」
「哈哈。」后土娘娘忽然笑了起來，「果然如魍魎所料，要拉攏操作員，就要先拉攏八大陰差。老娘之所以讓杜羽先進入八大陰差的傳說之中，就是要確定他們的立場，如果他們有反叛之心，老娘會讓杜羽修改他們的歷史，使他們無法成為陰差。」
「從根本上除掉他們嗎……？」董千秋搖了搖頭，「杜羽不一定會聽從這種命令。」
「所以……」后土娘娘看了看董千秋，「老娘才把你留在這裡，不是嗎？」
董千秋一愣，感覺氣氛不妙，原來自己真的是人質嗎？
正在這時，一個小男孩從門外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他貌似天真無邪，同樣長著一雙鹿角，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老太婆老太婆～」小孩一邊跑一邊大喊。
「喲，小魍魎回來了？怎麼樣？」后土娘娘問道。
那個被叫做魍魎的孩子進門就抓起一個桌子上的蘋果大口吃了起來，說道：「他們問出來了，轉輪王正是受東嶽泰山大帝的指使，行刺北陰酆都大帝的。」
「果然如此嗎？」后土娘娘轉頭看向董千秋，說，「戰事早就開始了。」
……
杜羽站在崔珏面前，而崔珏露出了一臉思索的表情。
「你剛才說的當真？有一猛虎食人，老婦卻未報官？」
「當真，大人。」杜羽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其實根本不需要老婦人報官，這件事只要想辦法讓崔珏知道，再讓猛虎配合，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崔珏會按照傳說之中的記載，派李能去緝拿猛虎，然後直接提審，最後作為補償判給老婦當義子。
這個傳說只需要崔珏和猛虎參與就可以了，老婦不重要。
只見崔珏點了點頭，對杜羽說道：「你先下去吧，我馬上就會處理這件事。」
杜羽心情大好，對於干預傳說這種事，他現在也算是輕車熟路，有時候只需要動動腦子，難題便可迎刃而解。
杜羽一邊退出衙門，一邊默默思索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這次的任務明明這麼簡單，可為什麼感覺怪怪的呢？尤其是那老婦人身上的疑點……
「不行……」杜羽覺得不妥，「保險起見，我還是得去見一下那老婦人……」
沒走幾步，杜羽碰到了李都頭。
「這不是昨天新來的袁湘琴？」李都頭問道。
「噢，李都頭啊，我這邊有點事，得去趟雲夢山附近，咱們晚點再聊啊！」
看著著急跑走的杜羽，李都頭跟著喊了一句：「你早點回來啊，剛才大人傳喚我，說是有要緊任務。」
「我知道，我就是為這事才去的雲夢山，咱們待會兒在那裡見面！」
……
雲夢山腳下的木屋，杜羽第二次找到了老婦人。
「官爺，老嫗上次說的不夠清楚嗎？」婦人一開門看到杜羽，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悅的表情，她一側身，就想把門關上，杜羽趕忙用手擋住。
「夠清楚了。」杜羽說，「我已經不在乎你為什麼不報官了，因為我已經替你告訴縣令大人，他答應我會馬上處理，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你說……什麼？」老嫗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我說我已經報官了。」杜羽又重複了一遍。
老嫗聽完愣了很久，默默的轉過身去，在桌子上尋找著什麼。杜羽看著她的背影，更感覺奇怪，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老婦人了。
只見老婦人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桌子上的剔骨刀，她猛然回過頭來衝著杜羽就砍了下去。
「啊！」杜羽嚇了一大跳，好在最近這段日子一直在刀尖上舔血，整個人的反應能力是越來越快了，只見一個側身打了個滾，直接拉開了和老婦的距離。
「大嬸兒，你幹嘛？殺人啊？」杜羽沒好氣的說道。
「你……你……」老嫗一雙手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著，「你居然報官了……那個狗官……」
「狗官？」
杜羽還沒想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身後就傳來了李都頭的聲音。
「袁湘琴，你在這兒啊？」李都頭身後還跟著昨天那兩個新來的不良人，他們三人都持著弓箭，帶著刀，「跟我走，奉崔珏大人命令，今日將這山上的猛虎就地正法。」
「哎？」杜羽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地正法？？」
「不可以！」老婦人大喊一聲，拿著剔骨刀就衝出了房子。
杜羽愣了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老婦人拿著一柄不長的剔骨刀哆哆嗦嗦的站在李能三人的面前，三人看到這幅場面也紛紛都抽出了刀。
「大膽！」李能大吼一聲，「你這婦人要做什麼？」
杜羽趕忙上去擋在老婦人身前，說道：「李都頭，你們先把刀放下，咱們先問明白。」
「與官差刀劍相向，已經可以問罪了，還有什麼事不明白？」李能冷哼了一聲，看起來並不準備放過老婦人。
「能哥能哥！你先冷靜一下！」杜羽一心護著老婦，生怕她受了傷，然後又回過頭來對老婦人說道，「老人家，你也先把刀放下，真鬧出什麼事來就不好了。」
「不行！」老婦人大喊一聲，「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們上山，去傷害司黃……」
「司黃？」杜羽愣了一下，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看來這件事根本不可能結束。
李能盯著老婦人看了許久，漸漸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你……莫非是三年前報官的那個婦人？」
老婦人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刀，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三年前……報過官？
正在杜羽疑惑不解，心中想著如何收場的時候，李能卻慢慢把刀收起來了。
「原來真的是你嗎？」李能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似笑非笑，而又帶點看笑話的意味，「既然是個瘋婦，本都頭就不和你計較了。崔珏大人說有個老婦的兒子被猛虎吃了，難道那人也是你？當初怎麼勸你都不聽，如今嘗到苦頭了吧。」
老婦人仿佛被提及了什麼傷心事，豆大的眼淚開始不斷的流下，很快，她就癱坐下來。
「袁湘琴，別理這老婦人了，我們速速上山，再不去的話天色就要晚了。」李能說完，帶著身後兩人就轉身走向了上山的小路。
老婦人自知無能為力，只能在原地無聲的哭泣著。
「老人家，你放心吧。」杜羽臨走前對著老婦人說，「我不會讓他們殺死那隻猛虎，那隻猛虎對我來說很重要。」
老婦人渾濁的雙眼漸漸露出了一絲亮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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