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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若難過

  在這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若不是秦國副將忽然下令射出大量的弓箭隔開白起和那兩個怪物一樣的人,白起現在已經死了。

  雖然被趕來的援軍匆忙帶走,但白起知道這一場仗應該是贏不了了。

  畢竟那兩人已經全身而退,他們馬上就會重整旗鼓,帶兵殺過來。

  杜羽和鍾離春兩人沒有去追白起,反而搶下兩匹馬,一路往齊國的大本營趕去。

  「你……」鍾離春看了看杜羽,說,「你感覺怪怪的。」

  「怪?怎麼怪?」杜羽冷冷地說。

  「既熟悉,又陌生。」

  「是嗎?」杜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總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奇怪。如今我們先贏下這場仗再說。」

  「這場戰鬥只有我是贏不了的……至少還需要一個指揮官級別的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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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我不是在這兒嗎?」杜羽說。

  「你……?」

  「放心吧。這場仗我們贏定了。」杜羽說完,一拽馬頭,從地上撈起了一面齊國的將旗,衝進了人群中。

  「我是鍾離春剛剛任命的副將!所有齊軍聽令!」杜羽大喊一聲,「所有伍長全部都把自己的戰旗舉起來!目前還完整的伍往南邊藍色的旗幟移動,不完整的伍往西邊赤色的旗幟移動,馬上執行!」

  鍾離春一看杜羽這架勢,知道他確實有點指揮官的樣子,可這是怎麼回事?

  大軍壓境,鍾離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也一拽馬頭,向另一個方向跑去:「所有伍長聽令!我是齊將鍾無艷!立刻將身邊的伍員重組,重整隊形!伍與伍之間相隔十步,馬上執行!」

  已經疲於戰鬥的齊軍們忽然看到主將的身影,那耗盡的力量慢慢地又回來了。

  「王后娘娘回來了?!」

  「我們的主將還活著??」

  雖然看起來王后娘娘受傷不輕,但她確實還活著,齊國的主將確實還活著!

  「伍長一邊組隊一邊跟我過來!」杜羽大喝一聲,「所有人如果想活命的話就給我跑起來!」

  雖說士兵們並不認識杜羽,但他那壓倒性的氣勢儼然就是一個將軍級別的人物。

  杜羽騎馬快速趕到幾個身陷危險的齊軍之中,刺穿敵人把他們救了出來。

  許多伍長見狀立刻開始重新吸收隊員,本來散亂的人群瞬間有了陣型。

  「什長級別的舉手!」杜羽大喊一聲。


  人群中有幾個人舉起了手。

  「只有這麼幾個了嗎?」杜羽喃喃自語,什長的數量稍微有些少,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大喊一聲,「所有什長,現在本副將臨時任命你們為百夫長!剩下的伍長全部升為什長,與你們身邊的隊伍融合!我們要在今天發起總攻!馬上給我組成十支百人隊!」

  杜羽的指揮井井有條,很快就將一大群雜亂的齊軍重整了陣型。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鎧甲的年輕人從遠處騎馬趕來,身後還跟著眾多騎兵。

  這年輕人一看到杜羽在發號施令,不由地心生疑問,衝到前面來質問道:「你是何人?什麼級別?為何在此整隊?!」

  杜羽看了看眼前這年輕人,不由地笑了一下,有意思,這人可兩千年沒見過了:「匡章,我記得你現在是千人將吧?結果身後就剩這百人了嗎?」

  「你……?」喚作匡章的年輕將軍不知道此人什麼來頭,居然對自己了如指掌,可這人的語氣未免太高傲了,「你休要胡說,這三天來我帶著部隊馳援整個戰場,現在這勢均力敵的場面幾乎都是用我部下的性命換來的!」

  「哦?」杜羽眉頭一揚,「原來是這樣嗎?那真的是多虧你了。聽令,現在我任命你為三千將,馬上重整旗鼓,隨我發起猛攻。」

  「三……三千將?!」匡章有些蒙,「可你是何人啊?!你憑什麼晉升我的職位?」

  「匡章!」杜羽大喊一聲,「你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了?」

  「啊?」匡章不解。

  「你曾經和我說,如若臨危受命,定以性命悍守軍令。」杜羽說道。

  「你……?」匡章瞪大了眼睛,他實在不解,為什麼會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王后娘娘的氣息。

  「若要挺過去這一戰,現在就不要多問。」杜羽一拽馬頭,「我給你一個時辰,必須整備三千人,當你覺得時機合適,就直取趙軍營地。」

  「趙軍?」匡章想了想,然後說道,「恕我直言,趙軍如今的攻勢並不猛烈,這兩天風頭最勁的是秦軍白起率領的親衛隊,我們應當首先擊破這支部隊。」

  「白起的親衛隊已經全滅了,白起也已經負傷。」杜羽冷冷地說,「我們的目標只剩趙軍營地了。」

  「啊?」匡章不敢相信那支可怕的部隊已經不復存在了,但他很快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就算如此……可那趙軍營地所在之處地形複雜,總共有三條路可供進出,就算我們發動奇襲,廉頗也肯定會從其他路逃走,再配合支援回來的趙軍,被包圍的反而成了我軍。」

  「放心。」杜羽面無表情,一雙眼睛格外冷峻,「屆時會有三支三千人部隊從三條道路同時發動攻擊,廉頗無處遁走。」


  「三支部隊……?」匡章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還有,你說時機合適的時候我就出兵?具體是什麼時候?」

  「我說過了。」杜羽看了看匡章,「在你覺得合適的時候。」

  廉頗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齊軍的戰朮忽然之間詭異莫測了起來,原本散落在整個戰場的齊軍忽然開始有序撤離,他們只留下一些機動性非常強的騎兵與趙軍周旋,剩下的步卒居然都慢慢退走了。

  廉頗雖然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但他始終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不等他反應,整個趙軍營地坐鎮的西面大山,忽然被三支部隊奇襲了,就算鎮守在大營的士兵足足有兩萬人,可都攔不住這三支三千人的隊伍。

  究竟要什麼樣的默契,才能讓三支部隊在相隔甚遠的地方同時發動攻擊呢?

  究竟是什麼樣的將領,在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會出兵的情況下,帶領三千人部隊義無反顧的殺到兩萬人的營地中呢?

  這個問題廉頗始終都想不通。

  日落西山。

  秦趙齊三國統統退兵。

  雖然擊退了秦趙主將,但這一場齊國葬送的士兵數量更多。

  廉頗也算是隱忍,居然換上步卒的衣服,趁亂逃脫了。而白起知道廉頗敗退了之後,也選擇鳴金收兵,不知道他在懼怕什麼。

  至此,整個秦趙聯軍全面撤離。

  這一戰也成為了白起一生七十餘場戰役當中唯一一次詭異的勝利。

  從過程看,秦趙敗了,從結果看,齊國敗了。

  三支三千人部隊的將領齊聚山頂,振臂高呼。

  這一仗打得艱難,但打得漂亮。

  「哎?」正在振臂高呼的杜羽忽然納悶了一下,「我這是……」

  「你……」鍾離春看著杜羽溫柔的眼睛,儼然又像變了個人一樣,「你回來了?」

  杜羽點點頭,剛剛的記憶雖然還在,但他那時似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感覺有另一個人正在操縱自己。

  「我們贏了……是嗎?」

  「是的,我們贏了。」

  「太好了……」杜羽苦笑一下。

  這次杜羽降臨的時間有三天,可剩下的兩天裡幾乎全都在包紮傷口和養傷,鍾離春也好不到哪去。

  因為鍾離春現在住在皇宮中,想要藏住杜羽還頗為麻煩,好在鍾離春脾氣怪異,平時沒有什麼人來找她,她和杜羽也難得清閒。

  「話說那齊宣王也真不是個東西啊……」杜羽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說道,「你在外面帶兵打仗,他不管不問也就罷了,如今你凱旋歸來還受了傷,他也完全不理嗎?」


  「那又如何?」鍾離春不以為然的說,「我和齊宣王本來就只是合作關係。」

  「呃……」杜羽知道鍾離春是什麼意思,所以也沒有深問。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非常微弱的敲門聲,仔細看去,那門外懸著一盞燈籠。

  「誰?」杜羽有些心慌。

  「別擔心,這時候會來的只有一個人。」

  門慢慢推開,小夏一臉擔憂地走了進來。

  「小姐!你怎麼樣了?我來給你上藥了……啊!!」小夏一眼看到了杜羽,尖叫出來,「你是什麼人?!居然大半夜在小姐的……咦?你是……?」

  杜羽微微一笑,說道:「沒錯,是我,那個被你打了一巴掌的家丁。」

  「天哪……」小夏不可置信的看著杜羽,「過去十二年,你居然也一點變化都沒有,果然你和小姐是同樣的人嗎?」

  「怎麼說呢……還是有點區別的吧。」杜羽搖搖頭說道。

  「就算是舊相識,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吧。」小夏回頭把門關上,「小姐身上受了傷,你要怎麼幫她處理?」

  「這……行吧,我出去便是。」杜羽一撇嘴,慢慢站了起來。

  「無礙。」鍾離春搖搖頭對杜羽說,「若你覺得彆扭,就把頭轉過去吧,在這王宮裡不比之前住的庭院,你待在外面很危險。」

  「噢……」杜羽默默點了點頭,面沖了牆壁。

  隱約能聽到,小夏給鍾離春寬了衣,包紮起了傷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鍾離春也沒有喊疼,只有用小刀割斷紗布的聲音,和藥罐碰撞的聲音。

  燭火搖曳的房間中,三人格外的安靜。

  杜羽呼叫了幾次董千秋,發現她一直沒有反應,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杜羽也沒有那麼慌了,估計她現在正在做善後工作吧。

  「小鍾離……」杜羽默默地說,「我很快又要走了。這次我離開,就不會再來找你了。」

  鍾離春的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所以我們約定好,下一次……換你來找我。」

  鍾離春眼中泛淚,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需要好好過完這一生,知道嗎?」杜羽面對牆壁,輕輕地說道。

  「我會的。」

  杜羽又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如果兩千年的光景太辛苦,你隨時可以放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不會辛苦的。」鍾離春搖搖頭,「我困了就在街上睡覺,餓了就搶壞人的錢糧,髒了就在河水裡洗澡……兩千年,一晃就過去了。」


  「不是這樣的……」杜羽咬著牙,說道,「我擔心的……是你會難過……」

  「沒關係,如果難過了,我就吃點甜的東西。」

  ……

  我,叫鍾離春。

  今天找到的這家咖啡店,名字很有意思,它像我現在的狀態,叫苦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吃下的所有東西都不再甜了。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難過,卻找不到更甜的東西把難過壓下去。

  已經多久了?

  兩千三百年了吧。

  比約定的時間,還多了三百年。

  我好怕有一天會忘了在這地府徘徊的理由,到那時候,我可能就魂飛魄散了吧。

  可他為什麼,沒有準時出現呢?是因為我沒有做到他所說的事情嗎?

  是因為我曾經難過了嗎?我答應他我不會難過,可我怎麼能不難過?

  我嘗了一口桌上的甜品,店員說這是店裡最甜的了,可是我卻嘗不出來,我的心裡真的好苦。

  旁邊那一桌的男人一直在看我。

  是因為我現在難過的表情嗎?

  不行,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難過的表情。

  我打了那個男人,現在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緒,這一次出手太重了,他撞破門飛了出去。

  店員問我為什麼要動手打人。

  我告訴她因為我心情不好,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覺得很抱歉。

  門外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來一個陰差,罵罵咧咧的,很吵,我想把他也打飛,卻又鑽出來一個瘋女人擋住了我。

  這瘋女人好像很眼熟,很久很久之前見過,可她到底是誰呢?我記不清了。

  今天所有的人都看見我很難過,我不能讓他們走。

  這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出一枚盾牌,對我來說倒也沒什麼,三兩下就把那個盾牌打碎了。

  我很抱歉,雖然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但是今天真的不能讓你們走了。

  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從別人那裡聽說,我曾經難過了。

  我得趕緊打完,然後去把甜點吃掉,否則,我會更難過的。

  「住手!!!」

  我忽然聽到了一聲大喊,不由地愣了,這聲音我等了兩千多年。

  我轉過身,看到了那人。

  他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完全沒有變化。


  他好像又說了很多什麼話,但我腦海當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聽到。我只知道我的心裡不再苦了,我要把桌上最甜的甜點和他一起分享。

  可是,他為什麼拒絕了呢?

  難道他……忘了我嗎?

  他叫我在此地不要動,他去給我買幾個橘子。

  橘子,我知道,那也是甜的。看來他沒有忘,他記得我,他真的還記得。

  上一次我沒有聽他的話,經常讓別人看到我難過,所以他晚來了三百年。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動了,我要聽話,我要在這裡等他,等他回來。

  「小鍾離,我們約定好,下一次換你來找我。」

  我回憶起那時他說的話。

  是的,我找到你了,就像約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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