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鍾離春

  破舊的麵包車上，除了杜羽偶爾挑起個話題之外，兩個女生都選擇一言不發，杜羽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不由地有些懷念性格搞怪的謝錦。

  「乘客們，我們現在的汽車遇到氣流有些顛簸，請您收起小桌板，打開遮光板，系好安全帶，衛生間暫時停止使用。」杜羽學著謝錦的樣子囑咐兩人。

  可兩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范小果一臉的尷尬，她在心中瘋狂的責備自己：「范小果啊范小果，你到底在幹嘛呀！董助理約杜羽出去……你又不喜歡杜羽，為什麼非要來摻和啊……」

  

  董千鞦韆百年來第一次出門，她的心情也很複雜，一方面她很忐忑，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另一方面她有些糾結，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範家想用范小果來拉攏杜羽，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主動讓出這個機會，讓范小果和杜羽單獨相處。

  沒多久的功夫，三人到了鬼門關，找了好久的車位才停下了車。

  「啊！」下車後范小果故作驚慌的大叫一聲，「原來已經到了啊，我……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們倆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下！」杜羽一把拉住了范小果。

  「啊？怎麼啦？」

  「陰差姐姐，你……不是說有東西要交給我？」杜羽有些疑惑的看著范小果，「你就這麼走了？」

  「哦！對了！」范小果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奉老祖宗之命過來送東西的。於是從隨身的小挎包中翻了翻，拿出了一個漆黑色的捲軸。

  「喏，給你。」

  「這什麼啊？」杜羽接過來看了看，感覺像是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竹簡，只不過通體都是黑色的。

  「這是一套「功法」，老祖宗要我交給你。」

  「功法？」杜羽驚訝道，「就是修仙小說里，修仙者們會得到的那種絕世功法？」

  「算是吧……」范小果撓了撓頭，「不過這功法一般不是給修仙者用的，是給邪修或者妖魔用的。」

  「我去？」杜羽有些納悶了，「你們如果想害死我的話是不是應該稍微瞞著我點啊，這樣直接說明白的話很難害我的。」

  「杜羽，你誤會了。」董千秋說道，「地府的陰仙除了那些大人物之外，大多都曾是凡間的邪修，因為他們常年與陰氣和鬼魂為伴，所以飛升之後成為了陰仙。」

  「啊？是這樣嗎？」杜羽看了看手上的捲軸，「可我是個凡人，練成這功法還不知道多少年呢，沒有其他好點的功法了嗎？」

  范小果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不是我想打擊你，只是自從1945年最後一次全球仙界調研之後，就已經確認天地人三界的靈氣徹底消耗殆盡了，從那一刻開始再也不可能有人修成仙法，眾仙家的修為也止步不前。好在老祖宗給你的這部是至陰至邪的功法，不需要靈氣也可以速成的。」

  「好傢夥……」杜羽真有些被嚇到了，「邪修用的也就罷了，居然還是至陰至邪的功法。」

  杜羽一邊說著一邊將捲軸打開，只見四個金光閃閃的字亮了起來：

  「八方鬼錄！」

  董千秋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八方鬼錄？！」

  她念叨了幾次這個名字，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難道是后土娘娘的八方鬼錄？」

  杜羽仔細看去，那捲軸里記載的內容十分奇怪，與其說是文字，倒不如說是一個圖案。

  那圖案既有東南西北，又分上下左右，總共八個箭頭指向八處。

  「千秋姐你認識這東西啊？」

  「何止認識，傳說八方鬼錄是后土娘娘創辦地府的時候所用的功法，只不過大家都以為那是虛構的，所以沒人相信。畢竟傳說中八方鬼錄的能力太詭異了。杜羽，你這次撿了天大的便宜，一定要好好感謝范家！」

  「哦……」杜羽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小果，幫我回去謝謝你老祖宗哈。」

  「哦……就這樣？」范小果有些楞，「那我……就先告辭了。」

  等到范小果走遠，杜羽才回頭繼續問道：「千秋姐，這東西真那麼厲害？」

  「不錯，雖然不知道範無咎是怎麼得到八方鬼錄的，但他既然給了你……」董千秋拿出一支金筆，「你在八方鬼錄中間寫上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這八方鬼錄就只屬於你一人，除非你自願放棄，否則誰都奪不走。」

  「可是這八方鬼錄到底是幹嘛的？」杜羽有些擔憂，「如果真的很厲害，連后土娘娘都要藉助它的力量，又怎麼會是至陰至邪的功法？」

  董千秋看著那微微發光的八方鬼錄，對著杜羽說道：「說來話長，所謂八方，指的是東南西北，上天入地，生門死門八個方向，而八方鬼錄的擁有者，可以請八個鬼魂來鎮守這八個方向，換句話說就是永遠得到這些鬼魂的力量化為己用。傳說管理局的技術部曾經想復原八方鬼錄的功法原理，卻無論如何只能讓魂魄維持五分鐘的附身時間，這點時間跟八方鬼錄比起來，簡直像是孩童的玩具。」

  「原來是這樣……」杜羽愣了一下，「這地府擁有數量龐大的鬼魂，我帶走十個厲害人物，那豈不是無敵了？」

  「理論上是如此。」董千秋說，「但鬼魂都有自己的想法，帶著一群信不過的人在身邊，終究還是讓人不安的吧？」

  董千秋說完話回頭一看，沒想到杜羽已經簽完了名字和生辰八字。

  「你……」

  「你不是說了嘛千秋姐，這東西我簽上字就是我的了，除非我自願放棄。所以這個坑我先占下，至於到底請誰的鬼魂來鎮守，日後再說。」

  「但我要提醒你，選擇鬼魂一定要慎重，一旦選擇鬼魂成為你的八方之一，除非它魂飛魄散，不然將與你永世相伴。」

  杜羽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鬼錄，默默點點頭。

  兩人簡單修整了一下，就往酆都城走去了。

  「千秋姐，還以為能指望你帶我逛逛地府呢，結果看你的樣子好像還不如我。」

  「是的……我將近一千年沒有出過門了。」董千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但是大體還是能記得哪裡有些好玩的東西，忘川河街道那裡有個三生石步行街，我們可以去那裡看看。」

  兩個人確定了方向就上了路，在杜羽的意料之中，這地府的陰差鬼卒們都不認識董千秋，也不認識他這個新晉的操作員，兩個人就像兩個普通的鬼魂，遊蕩在街上。

  「對了千秋姐，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

  「咱們工作的那地方……叫做「傳說管理局駐地府辦事處」對吧？」

  「是啊。」

  「聽起來，這地方只是一個駐地辦事處，可局長怎麼會在駐地辦事處里工作啊？他不應該在「本部」嗎？」

  「嗯，確實你會有此疑問，我們原先工作的地方不是地府，傳說管理局本身的本部也不在地府，而在天庭。」

  「天庭？！」杜羽沒想到這機構還挺大的，「那為什麼局長不在天庭啊？」

  「說來話長，自從九百年前戰其勝背叛了傳說管理局，傳說管理局就沒有了操作員，不僅對傳說的干預能力大打折扣，地位也直線下降，本身在天庭、龍宮、人間、地府各有辦事處的龐大機構，逐漸被人排擠，於是只能不斷輾轉騰挪，最後只得到了陰曹地府不歸山這塊小地方。」

  「我去。」杜羽心中憤懣，「這些人也太勢利眼了啊，有操作員的時候就各種巴結，沒操作員的時候就各種排擠。」

  董千秋苦笑了一下，說道：「沒關係呀，我們現在有操作員了。」

  杜羽一愣，說道：「對呀，我現在是操作員啊！千秋姐，你等著，很快我就讓天庭給我們讓出一塊地盤來。」

  董千秋笑眼微微一彎，說道：「好的，我等著。」

  「哇……千秋姐……原來你還會笑啊……」

  「杜羽，你找麻煩是不是？」

  二人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來到了董千秋方才說的「三生石步行街」，這地方可比杜羽想像中的繁華太多了，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卻掛滿了各種霓虹招牌，街道上方除了懸掛著古代的彩旗，還掛滿了現代的燈串，整條街道有一種古今結合的特殊美感。這街上的行人也形形色色，女生有的穿著旗袍、有的穿著短裙，男生有的穿著甲冑、有的穿著襯衫。

  「我的天呀……」杜羽看到之後納悶道，「為什麼地府會住了這麼多人啊？」

  「很簡單。」董千秋說，「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投胎，這地府中也住了很多想生活在這裡的鬼魂。」

  「生活在這裡嗎？」杜羽思索了一會，「好像也不錯。」

  兜兜轉轉，兩人來到了一間極簡風格的咖啡店前，水泥砌成的平面門頭上貼了「苦等」兩個發光字。

  「苦等，這家店名字有意思呀。」杜羽抬頭看了看，「咱們就去這家店吧？」

  董千秋點點頭便伸手去開門，可開門的瞬間店內就傳來了一聲慘叫。

  「小心！」董千秋把杜羽往旁邊一拉，一個身影就撞破店門飛了出來。

  「我去！」杜羽一看這架勢嚇了一跳，若不是自己被董千秋拉走，現在已經被撞飛了。

  「什麼人在此搗亂？」董千秋怒喝一聲。

  只聽店內分外安靜，仿佛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句話。

  董千秋冷哼一聲，慢慢走進店中，只見一個十分高大的女人站在店中央，周圍的顧客和店員全都嚇得不敢說話。

  「您……您為什麼要忽然打人啊……」一個店員顫顫巍巍的問到那個女人。

  只見那個女人緩緩轉過身來，她穿著一身精練的戰國時期甲冑，容貌十分美艷，與她那美艷氣質不符的，是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颯爽的英姿。

  「為什麼打人？」那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心情不好。」

  杜羽大著膽子跟在董千秋身後往前面看了看，好傢夥，地府里還有這麼囂張的人嗎？

  「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人嗎……」那女店員仿佛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眼前的女人氣場十分強大，但她作為店家必須要出面處理這件事。

  「糟了！這人傷得不輕！」屋外忽然有人大喊道。

  女店員趕忙跑出屋外，發現地上躺著的男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你這人怎麼如此蠻橫！」店員怒吼一聲跟身邊的人大喊，「快打電話叫陰差來處理！」

  「我的天，隨便就打的人家昏迷不醒，千秋姐，揍她啊！」杜羽在身後添油加醋。

  「不……不行……」董千秋忽然猶豫了起來，「這下事情麻煩了，咱們得想辦法溜走……」

  「啊？」杜羽愣了一下，「這人很厲害嗎？」

  正說著，那女人回頭過來正巧看到了董千秋。

  「是你？」

  女人喃喃自語了一聲，但很快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董千秋，她把剛剛掀翻的椅子扶了起來，然後坐下了。環視了一圈，對店內的顧客說道：「誰若是膽敢再看我一眼，我一樣讓他飛出去。」

  顧客們都慌忙低下了頭，誰都不敢再看這高大女人一眼。

  「杜羽，我們走……」董千秋回頭拽了一下杜羽，就要往店外走去，那女人也沒有理會二人，自顧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甜點。

  「何人撒野！」一聲怒吼響起，天上緩緩地飛來一人，只見此人一身官服，面如黑炭，看起來是個陰差，「敢在我負責的街道上搗亂，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步足道的厲害！」

  「步足道？聽都沒聽過的名字。」董千秋上去一把就把那個陰差拉住了。

  「幹什麼？你是誰？同夥嗎？」那個叫做步足道的陰差沒好氣的問董千秋。

  「我是傳說管理局的董千秋，眼前的情況你解決不了，速速去找你上司來處理，牛頭、馬面、枷鎖二爺，哪個都行。」

  「笑話，你要是傳說管理局的董千秋，我就是傳說管理局的何所以！」陰差一把推開了董千秋，直接衝到了店裡，指著那個高大的女人喊道，「妖女！吾乃陰差步足道，你是何人？報上名……」

  陰差的話還沒說完，那女人身形一晃竟直接閃到了他的面前，那比普通人大一圈的拳頭已經離他的鼻子近在咫尺。

  「我去，不按套路出牌啊！」杜羽驚呼一聲，這女人不等別人自報家門就打了過來。

  「碰！」

  一聲巨大的聲響，所有人圍觀的人都被震退了一步。

  只見董千秋伸手擋在了陰差面前，緊緊地抓住了那女人的拳頭。

  「鍾離春，給我個面子。」董千秋語氣略帶緊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