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說服,與揚名
第307章 說服,與揚名
「今日,由老朽,授予其遲來的水王稱號,可謂實至名歸。」
「可有異議?」
語落,列妲環顧四周,笑意在艾倫的眼中格外清晰。
而令她愉悅的原因也很簡單。
一,艾倫在維護道場的榮耀,這證明艾倫即便始終認為自己是水神流總道場的一份子。
二,艾倫在維護自己的聲譽,這證明他從始至終都把自己當師傅,再想到伊佐露緹,這其中是否含著更多的意味,也不言而喻。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艾倫的水神流,迄今為止,仍在劍神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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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妲很欣慰。
在重逢時,得知對方已經掌握了感流與念流,本還想找個時機,在前往劍之聖地之前,好好教導一番艾倫。
——如何將感流與念流結合,習得自己的原創奧義,剝奪劍界,增加勝機。
但不曾想,艾倫竟是已掌握了剝奪劍的核心精髓。
即便看起來仍不夠熟稔,不夠自如;即便鬥氣使用方式也與列妲自己的有很多細微的差別,對鬥氣的精細控制力也略顯得粗放;即便劍意看起來更顯劍神流的侵略似火,而非水神流的不動如山。
但,毫無疑問。
他已掌握神韻,這恰恰已證明了他擁有劍帝的資質,擁有角逐下一任水神的未來。
而在這之後,能否在水神流繼續深耕,創造出獨屬於他自己的全新奧義。
真叫人期待.
而且。
真快啊.短短兩年
他,才十三歲而已。
即便劍之聖地在這一次挑擂中未能拿回,那又能如何?
只要艾倫以水神流總道場學徒的身份自居。
那劍之聖地,早晚都是水神流的囊中之物。
加爾這一代劍士天資卓群之輩,可在我水神流總道場。
真期待你看到艾倫的那一幕.
一個轉頭的功夫思緒在列妲腦海中紛紛而過。
道館,寂靜無聲,無人提出異議。
得益於此。
某些聲音能更清楚地鑽入列妲與艾倫的耳中。
咔噠。
——20:07
列妲轉頭看了眼道場門邊的高大座鐘,點了點頭。
「很好,那便如此罷。」
「即日起艾倫便為水神流道場的新晉水王。」
「祝諸位今晚有個美好的夜晚,享用宴會。」
「老朽先行告退,便不再掃興了。」
這話說完,列妲扭身便走,人群自然如刀劈浪,被分開一條路徑。
列妲微微點頭,在貴族們面面相覷中,往道館外走去。
咔噠。
——20:19。
艾倫並未目送列妲離開,他轉頭正看著座鐘。
【說服】仍在生效。
剩餘:1:12秒。
他轉頭看向場邊距離不遠,臉色臭不可聞的皮列蒙。
一步邁出,身形一晃,便來到了也同樣臉色難看得瞅著列妲背影的皮列蒙面前。
如風一般,落腳無聲。
在皮列蒙驟然轉頭,緊縮的瞳孔映照中,艾倫臉上的笑意驟然侵占了他的視野。
他就像見到了家中長輩一般,十分親昵地將他的肩膀攬住。
這是不容拒絕的『親昵』,因為皮列蒙根本跟不上他的動作,直到肩膀被艾倫以手掌捏住,他這才反應過來艾倫的臉
已近在咫尺。
隨後,被刻意壓低,只有兩人可以聽到嗓音落入了他的耳中。
「皮列蒙公,你可有異議啊?」
落腳,攬肩,說話。
一氣呵成,不過兩秒。
一旁的劍聖侍衛陡然一驚,他全程看過艾倫剛才的比試,艾倫的表現出的實力對他造成強烈的壓迫感,在陡然襲來的變動中,他來不及思考是否能敵,下意識便按住腰側的刀。
拔刀,便是光之太刀。
這很劍神流。
然而.
咔!
剛推出一寸的『光』,卻是被艾倫以手掌抵住刀柄之末,隨手便按熄在刀鞘之中。
後者連看都未看,只是側頭對著全身緊繃的皮列蒙輕聲耳語。
「在王都,刀就該乖乖入鞘。昨晚您才剛剛說過的話,但是您的侍衛卻好像不這麼認為?」
「我倒是好奇,所謂,若是能隨意揮刀,昨夜便能安排人手宰了我。這其中,有沒有他?」
話語輕鬆,還帶著笑意,可皮列蒙竟是不敢甩開艾倫的胳膊。
殺意盤桓在他的後脖頸處,讓他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嗓音帶動空氣的流動,在汗毛下的皮膚上掠行。
帶來了濃濃的寒意。
「刀,就應該收在刀鞘中。那我想問問您,您的刀,收好了麼?」
艾倫注視著皮列蒙,「還是說,到了現在,您還是想試試我敢不敢殺了您?」
皮列蒙僵硬地扭動脖頸,與艾倫對視。
後者看著皮列蒙震顫的瞳孔,笑了笑,【說服】聲中,他猶然閒適地輕輕拍了拍皮列蒙的肩膀,快速而言。
「您為何如此表情?放輕鬆。」
「剛才第一個出言反駁我,不是頗有些姿態麼?現在為何如此?」
「您的震驚,您的不甘,您的所思所想,我都明白,因為它過於粗淺,如此直白,只一眼,便能望到頭。」
「我是劍王的事實相比水王而言,更讓您無法接受,是也不是?」
「諾托斯家,您,本就推崇劍神流,對也不對?」
艾倫瞅著皮列蒙的頭,好似要透過對方的顱骨,看到他那顆屬於諾托斯的大腦。
反問聲畢,皮列蒙眼睛瞟向不遠處的『晨曦』,嘴唇嚅動想要說話。
艾倫卻是湊到他的視線中,遮蔽了他的目光,打斷了他的出言意圖,繼續快速開口說道。
一點也不給他放鬆大腦和喘息的機會。
話語如連珠炮一般蹦入皮列蒙的耳中。
「水神流總道場就在王都,您卻推崇劍神流,路克,您的次子,您分明將他以守護騎士培養,卻為他選擇主攻伐,力求瞬殺敵手為要點的劍神流,而不是主防守,以禦敵反擊為要點的水神流。」
「為什麼?為什麼如此捨近求遠?水神流總道場分明就在眼皮子底下,而守護騎士既然以守護二字為名,不更應該關注效命之人的生命安危,而非力求殺敵,不是麼?」
「.」
「嗯?不願回答?那我來替您回答。」
「因為諾托斯家的家族天賦更適合劍神流。」
「你並非不願為您的孩子選擇水神流,而是不能。」
「諾托斯不像艾烏洛斯家那樣有著成熟的劍士培育經驗,伱們全是感覺派,哪裡學得來以感知分析為基石的水神流?」
「所以您自然不相信劍神流能和水神流共存。」
說到這艾倫笑眯眯拍了拍皮列蒙的肩膀,以下巴示意對方往兩人身下看去。
鬼神神差地,皮列蒙就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下去。
入目,是一把刀。
掛在自己的侍衛腰側。
可刀柄上面攀著的,卻是艾倫的手。
不知何時,艾倫已經硬生生擠開了侍衛握劍的手,取而代之,抓住了刀柄上。
這本屬於『諾托斯』的刀柄。
衣袂在手腕之間由於鬥氣激發的風中微微鼓盪。
兩人正在角力。
侍衛的臉都變成了紫色,顫抖的腿證明著他已經竭盡全力。
可刀刃還是一寸,一寸正在被拔出。
嗤剌。
一截白刃刺入了皮列蒙的眼瞳。
嚇得他一個激靈。
艾倫的嗓音湊到了他的耳側。
十分親昵。
好似一陣縹緲的霧,一縷滲人的風,有著能刺入人心的魔力。
精準,狠厲,冰冷,鋒銳。
一刀,一刀。
往他的心坎里扎。
「您不信?我便證明給您看。」
聞言!皮列蒙駭然地幾乎要跳起來!
下一瞬!
艾倫鬆了角力的手,咔!刀刃驟然回鞘,這落空的力道竟然讓侍衛原地一個趔趄。
前者竟然還有餘暇攙扶了一把侍衛,讓人只覺荒謬難言。
艾倫感受著身前不斷釋放鬥氣的皮列蒙身軀,只以流奧義輕鬆將其化解。
嘖嘖而言。
「放輕鬆,皮列蒙公。這自然是個玩笑。」
「我若真想殺您,奪了您的家主之位,也定然不在今日。為何如此緊繃呢?是也不是?」
「至少,在您之前,我還有個人要處理,那就是我那位親愛的父親,您看,他就比您聰明,今夜甚至不敢前來我的表彰宴,只派了個管家探探風聲。」
「您不怕,他卻在害怕。」
「您,該榮幸。」
對於這次的『怪話』,皮列蒙卻是渾身顫抖,怔然無言。
咔噠。
——20:19。
【說服】結束。
艾倫的聲音,猶然似魔鬼,帶著蠱惑的魔力。
「等等,不對啊,您好像在顫抖,看來.」
「您還是怕。」
「在這一點上,可遠不及我的叔父,保羅·諾托斯·格雷拉特。」
「不過,不必擔心,我說不殺您,那就不殺您。」
「因為,您毫無威脅。」
「有刀,亦不敢出鞘。」
「怨忿,卻只會顫抖。」
「儲君之爭,猶猶豫豫,聽不見『聲音』。」
「第一王子,第二王子,第二公主,竟都未曾押注。」
「把膽小當作穩妥,把懦弱視為謹慎。」
「毫無遠見,鼠目寸光。」
「愚鈍短視,謀略粗淺。」
「如此孱弱,如此無趣,如此庸碌,如此不堪。」
「這諾托斯的家主之位。」
艾倫湊在皮列蒙耳側。
一字一句。
「等著我來取罷。」
艾倫支起身,環顧四周,周遭的貴族們已從列妲的背影挪開目光,此時都看到了兩人的親昵之態。
紛紛露出有些尷尬的笑意。
你看,剛才叫的最歡的皮列蒙公都與伯雷亞斯家這小子和解了。
那今天這事兒就先放放吧。
總歸,是不好拉下麵皮。
艾倫見狀嘴角翹起,露出笑容,拍了拍皮列蒙的肩膀,便從他身旁離開。
後者竟然下意識鬆了口氣。
隨即卻是被劇烈的屈辱感淹沒,死死盯著艾倫的背影。
後者步履悠閒,倒是不再著急,一步步走回到了西諾身旁。
致禮。
「師叔。」
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西諾明白對方實在感謝自己的配合。
他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然加冕水王,列妲冕下也離開,我們自然不好再站在這裡湊個無趣。」
「先行一步。」
艾倫點頭。
「走。」
西諾深深看了眼艾倫,眼神閃過不著痕跡的激賞,隨後便邁步往道館外走去。
而在他身後的騎士們卻都不看艾倫,顯得有些面子上掛不住。
所有人回過味兒來——他們都被艾倫當作了『踏板』。
那一番話分明就是落在最後一句,讓他們有所動作。
身動,對方的剝奪劍才能釋放。
因為身穿騎士甲,對艾倫的剝奪劍毫無心理預期的他們便是最好的靶子。
但凡有人精神集中一些,也不至於落著人人皆被一刀斬實的難堪境遇。
只能說,眼前這小子十分水神流,擅長布局分析,甚至於,讓他們隱隱有種在跟狡詐的北神流奇拔派打交道的錯覺。
自是憤憤,加緊腳步離去。
在艾倫【說服】皮列蒙時,早已『歸隊』的列蒙爾也跟在最後。
他看著艾倫,表情早已從剛才的震驚中回復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瞬。
隱晦地互相點了點頭,便擦肩而過。
列蒙爾邁步向前,視線前端,就是自己的父親列烏斯和自己的弟弟法爾茲。
兩人都未看他。
前者臉色鐵青,直勾勾看著艾倫的背影,眼中有一絲不甘和隱晦的不滿。
不甘是艾烏洛斯竟然在武人的培養上落後於伯雷亞斯,這讓他內心百感交集。
而不滿,自然是對列蒙爾了。
此時,竟是對這位『引以為豪』,被侍女勾引生下上位的庶出長子,連瞧都不願意瞧一眼。
列蒙爾表情不變,只是對無視自己的父親施了一禮,邁步,走到了法爾茲身側。
他轉眼看向法爾茲。
後者終於抬起了頭,看向列蒙爾。
兄弟二人目光短暫的交錯在一起。
列蒙爾眼中古井無波。
法爾茲眼神卻極其熾熱。
擦肩而過。
列蒙爾一步步走到了大門前,卻是聽見身後傳來了訓斥聲。
微微偏頭。
只見自己的父親好似又在訓斥法爾茲,後者卻梗著脖子直勾勾看著不遠處的艾倫。
一掃之前的頹然之態。
眼中燒著火焰。
列蒙爾停頓了一瞬,好半晌,終是在今晚第一次露出笑意。
轉身離開。
——
道館之外,晨曦今夜的任務泡湯,大夥都怏怏無言。
西諾便順勢遣散各位回去休息。
只是站在水神流道場外的河面,靜靜吹著夜風。
可半晌之後,一個身影卻是又返了回來,站在了他的身側。
恰是列蒙爾。
「師叔。」
西諾看著河面被吹拂上下飄動的月。
「今天辛苦了,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也讓你失了面子。」
「我本也以為會如此,但目前來看,倒是該失這個面子。」
「呵呵。你還是如此耿直,今夜之後,要更加專注於劍術。」
「這是自然。」
兩人沉默了片刻,面前夜晚的阿爾提爾河水聲潺潺。
西諾又開了口。
「你那位弟弟?還要護著他多久?」
「護著他?我只是在打壓他而已。而且看樣子,今後是不必了,我也能鬆一口氣。」
「.」西諾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何至於此?」
列蒙爾卻搖了搖頭,轉頭看著身後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水神流總道場。
「我的母親也不被父親所瞧得起,我這庶出便是原罪,家族無我一席之地。」
「故而,我才想跟隨師叔奪回劍之聖地。劍術,便是我最好的歸宿。」
「父親他便是如此性格,既能不費工夫得培養出一位水王,他也堅信自己能培養出第二位水王,甚至水帝,說不得水神也可?」
「能作法爾茲的追逐的火,我也樂意為止,法爾茲這孩子的劍術水平還是差了不少,鞭策鞭策也好。」
他停頓了片刻,臉上帶著些惋惜之色。
「不過,還是有些可惜,在我的預想中,奪回劍之聖地,該有我與法爾茲濃墨重彩的一筆。目前來看,卻是伯雷亞斯家有更好的選擇。」
「但是我服他,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劍王,水王與一身,怪胎一般的天賦,著實讓人欽佩,法爾茲也有了更好的目標,這是一件好事。」
西諾沉默了片刻,想起了列妲的身影,輕柔地風吹過他的臉側。
他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說的何至於此,不是問你這個。」
列蒙爾一滯,顯得刻薄的薄唇抿起笑意。
「我的『天才』之名,在家族中自始至終只是個笑話。僕人誇我,也是為了阿諛父親,父親誇我,只覺是家族本就人才濟濟,與個人無關。」
「也就是法爾茲這小子看不明白,而自小,也就僅他一人,願意正眼瞧瞧我這位窩囊的兄長,甚至還引以為豪。」
「可未來的家主,哪有對庶出之子低頭的道理?如此局面就好,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結果。」
西諾長長嘆息一聲,又想說什麼,隨即卻是被列蒙爾這位表面為師侄,實則為愛徒的艾烏洛斯家的落魄子打斷了話語聲。
只聽他調笑著說道。
「倒是師叔你,多年也不曾表明心意,只專注於劍術方面,真能長長久久?師傅她.」
「.閉嘴。」
「哦,好。」
——
道場中,片刻的功夫,貴族們便再次熱鬧了起來。
互相舉著酒杯攀談,好似幾分鐘前狼狽的一幕與他們無關似的。
倒是臉皮厚。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
不同人的話語中,或多或少都帶著同一個名字。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想必,第二日。
整個貴族圈子。
便可揚起這位伯雷亞斯家子嗣的名。
——
燈火闌珊處。
今夜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感,只作路人的大流士靜靜看著人群之外的艾倫。
眼中卻迸發著神采與興奮。
「神諭是對的。果然是你!」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這章不是還在沒B硬裝,【說服】的劇情直接銜接了後續的劇情。
列蒙爾這個角色在未來劍之聖地篇拉出來返場用(可能),西諾要是在晨曦中沒有自己的嫡系勢力,就太慘了。
所以這麼安排是比較合理的,要是王都年輕人沒有個人傑也太磕磣了,而且原著劇情線重返劍之聖地肯定是失敗了,列蒙爾這角色在晨曦中,沒在故事主線出現也算合理。
[我可真有理]
最後,大流士扔了個伏筆,這卷不會揭露太多。
總的來說,整體還算是個過渡章。
目前,距離王都篇結束就差最後一個小劇情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