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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終幕開啟

  第707章 終幕開啟

  「嘉啟十四年一月初五,我和王旗約見在津門,在一間最負盛名的煙花場。」

  「他做東,請我度過了荒唐了一夜。直到次日傍晚,我們才正式開始談話。」

  「他如今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武序新貴,卻始終一人獨行,我問他有沒有開宗立派的想法,他跟我說暫時還沒從鰲虎那裡觸發這個任務。這句話我沒聽懂。」

  「我問他萬一有天這座帝國內的序列都要被清除,屆時他準備怎麼辦。他回答我說,那他應該已經完成了在這裡的主線,是時候該前往帝國之外的世界進行自由探索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旗滿臉期待,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出發。」

  「我感覺,他好像把這個世界當成了一場黃粱夢境。我突然感覺很緊張,因為這很像是被黃粱鬼奪舍的前兆。難道連獨行武序都擋不住黃粱的侵蝕?!」

  「出於關心,我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想要幫他認清現實。可他卻給了我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王旗意味深長的說,人世一遭,無論真假都是一場遊戲。」

  「我還是不太明白,但內心卻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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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我們又開始尋歡作樂,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

  「說實話,我好像在自己以前最擅長的領域變得生疏了,這一點得注意。」

  「嘉啟十四年一月二十四,局勢變得越發緊張,一路上見到了太多的暴亂,硝煙四起,我隱隱感覺這場動亂快要結束了,所以開始準備返回墨院。」

  「在經過滄州的時候,我偶然遇見了自己談話計劃外的人,頓珠。」

  「他一路從番地趕來,是為了追殺一名舊日佛序的法王,對方跟新派道序殘留的魔修合作,在番地掠奪百姓來修築自身佛國。這種已經被證錯的晉序方式,怎麼還有人修煉?」

  「他讓我站到一旁,等他先完成了十方菩薩下達的諭令,再跟我慢慢聊。整個戰鬥的過程看的我一身冷汗直流,只能說這些番地武序下手是真狠。」

  「這是我第一次人談話,旁邊還放著一顆被拔下來的腦袋。這個性情憨直豪爽的番地漢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興致勃勃的向我追問起了百戶在倭區的經歷。」

  「黃粱鬼偽裝的明智晴秀、為情瘋魔的荒世烈,老謀深算的德川宏志和愚忠赴死的豐臣遠疆.還有江戶那一夜,千百名錦衣衛忘卻生死,浴血奮戰。」

  「在聽到蘇千戶離去之時,他突然一拳砸碎了旁邊的腦袋,污穢噴了我一身。事後他向我道歉,說是為師公他老人家感到不公,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這我當然能夠理解,就算是我自己,每當回想起千戶的時候,依舊會感覺熱血難平。」


  「講完了倭區的故事,他也跟我說了百戶在番地為他們做的事情。頓珠的明語並不是很流利,磕磕絆絆講了很久,甚至有時會因為表達不清楚而著急,臉色黑紅一片。」

  「但他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自從百戶到了番地之後,為他們解開了背上的鞍,扯斷了脖上的繩,給他們刀槍抵禦豺狼,給他們棉衣抵擋風霜。」

  「他說現在番地的日子過的很有盼頭,地里長滿了青稞,山上開滿了鮮花,風裡都是酥油的香。他已經有了個崽,雖然還很小,但不會再有人把他當成貨物和牛馬。那段黑暗的歲月已經過去,番地天亮了。」

  「荒郊野外,沒有撫慰風塵的美酒,只有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來自番地的漢子卻自顧自唱起了歌,歌聲渾厚嘹亮,傳向四方。我閉著眼睛打著拍子,腦海里卻看見了風吹草浪,露出成群成群的牛羊。」

  「我突然醒悟,為什麼赫藏甲會說那樣的話。在我以後構築的夢境裡,應該有番地的故事一名武夫持刀闖入了漫天佛陀的宴場,砸碎了奴隸身上的枷鎖,砍下了他們嚼骨吃肉的頭顱,用佛血澆融凍結的寒冰,用佛肉豐沃貧瘠的土地。」

  「交換完了我們之間擁有同一個主角的故事,我問頓珠,他好不容易入了序列,是不是不願意放棄。」

  「他卻並不在意,因為他們以前本來就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永遠不會鬆開握緊的拳頭,誓死守衛他的家園。」

  「可真當失去了序列的力量,落後貧苦的番地又依靠什麼來反抗?序列的存在真的毫無意義嗎?」

  「絕天地通,就真的對嗎?」

  「臨別之際,頓珠為我唱了一首送別的歌,可我卻沒有心思再去仔細聆聽.」

  「嘉啟十四年一月的最後一天,又是一年新旦前夕,我終於順利返回了墨院。」

  「墨序四院合流之後,這裡如同一座繁華的城市」

  案牘中傳出的話音戛然而止。

  「當初我就跟小白說過,讓你去當暗樁是屈才了。」

  鬼王達將案牘遞還給坐在矮凳上的林錦江,笑道:「好好做,你要是真把這座夢境建成了,那可不簡單。不過先說好,到時候得先拿給老夫體驗體驗,好好過把癮。」

  「謝謝大人您理解。」

  面對這位曾經的老上司,林錦江顯得有些拘謹,訕笑道:「我還以為您會罵我不務正業。」

  「怎麼可能,難道只有打打殺殺才是正業?真要是那樣的話,我這把生鏽的老械骨早就被人拆的七零八落,不知道死在什麼鬼地方了。」

  看著正準備將案牘支起來的林錦江,鬼王達頓時神色一緊。


  「老夫就不用了吧?談故事,我沒幹過什麼拿得上檯面的大事。談局勢,我一樣也看不明白。張著嘴亂說一氣,只會惹人恥笑,我就別丟這個人了。」

  「您可是百戶剛入倭區之時的領路人,這份量誰敢小視?」

  「你就別吹捧老夫了,就李鈞那個殺坯,別說什麼給他領路了,老夫當時過得可是提心弔膽,生怕什麼時候整個犬山城錦衣衛戶所就被他掀個底朝天。」

  鬼王達擺手道:「你要想積攢素材,還是要找李鈞、鄒四九、陳乞生他們本人」

  「我也想啊,可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身在何處啊。」林錦江滿臉無奈。

  「你可以去找趙青俠啊,那小子現在可是墨序四大長老共同的學生,未來的墨序矩子,他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人家怎麼可能會搭理我這種小角色?」

  林錦江苦笑開口,話音剛落,院外就有人推門而入。

  「誰要找我?」

  來人是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衣著樸素,手指間把玩著一柄指頭長短的袖珍劍。

  赫然正是如今整個墨院公認的少主,趙青俠。

  鬼王達似乎跟趙青俠很是熟稔,見他突然登門也不意外,打趣道:「這不是咱們的小矩子嗎?今天怎麼有空來老夫這兒晃悠?」

  「您可就別拿我開玩笑了。鈞哥離開墨院之前專門叮囑過,他現在認識的老頭除了張峰岳之外,就剩您一個了,千萬得小心照顧著,所以我得來看看您還缺什麼。不過好像我這次來的還挺巧?」

  趙青俠已經褪去了往日的一身青澀,舉手投足之間氣度沉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應該就是雜序林錦江吧?」

  趙青俠拱手行禮:「幸會。」

  「您知道我?」

  林錦江趕忙起身還禮,表情錯愕。

  以趙青俠如今在墨序之中的地位,居然知道他這麼一個小人物,不由不讓林錦江覺得意外。

  「這幾次在給范無咎、赫藏甲他們供貨的時候,都聽他們提起了你的名字。」

  趙青俠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自顧自找了個矮凳坐下,笑道:「他們對你的評價可不低,說你以後可能就是雜序的源頭之人了。當時我還在好奇,沒想到今天就碰見正主了。」

  「你小子應該是早就得到了林錦江返回墨院的消息,專門來堵人的吧?」

  鬼王達一眼便看穿了趙青俠的心思,施施然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行了,你們年輕人聊,老夫得去保養保養了肚子裡這顆械心了。現在這一身基因老朽衰敗,也不知道還能有幾天好活嘍.」


  「您找我有什麼事?」

  院中只剩兩人,林錦江疑惑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

  趙青俠指著一旁支在地上的案牘,說道:「就是想來跟你談一談,就跟謝必安他們一樣,不知道林大哥你的計劃里能不能給小弟我留個位置?」

  「當然有了。」

  林錦江喜出望外,急忙開始著手調整案牘的畫面。

  「說起來,您還是第一位主動來找我接受訪談的,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原因很簡單,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會死了。」

  林錦江手上動作猛然一頓,目光緊緊盯著畫面沒敢抬起。

  「這怎麼可能」

  「這就是現實。」

  趙青俠的悲觀是林錦江沒有預料到的,就聽對方沉聲開口:「現在這座墨城,看著是比以前的東院要繁榮很多倍,每天都有新的墨序源源不斷的出現。但位於地下的墨院,此刻卻是哀聲一片。」

  「現在黃粱夢境已經被詹舜的鬼眾占據,解開了四成束縛的黃粱意志能夠精準甄別出我們的身份,貿然進入,就會遭到無休止的追殺和奪舍。」

  「大量課題因此無法展開,很多重要的技術法門也只能無奈放棄。不止如此,許多成果還在不斷被黃粱鬼盜取。」

  趙青俠緩緩道:「如今的墨序就是一頭囚籠困獸,如果我們找不到新的突破口,遲早只能被蠶食殆盡。最後的結局要麼朱家當狗,要麼只能等著張峰岳剷除序列,一切從頭開始。」

  林錦江聞言目露震驚,他萬萬沒想到如此鮮花著錦的繁榮之下,已經是烈火烹油般的危急。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取代黃粱的作用,或者說繞開詹舜的封鎖?」

  「當年建設黃粱的時候,墨序家底盡出,這些年來也一直將黃粱視為發展的根基,生存的『位業』,兩方糾纏太深,要想徹底擺脫依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至於繞開封鎖,是有辦法能夠做到。但是我們不敢輕易嘗試,因為稍有不慎就會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趙青俠微微一笑:「所以我提前給自己留點遺言,是不是很正確?」

  林錦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默然擺弄著分明已經調試好的畫面。

  「我們從哪裡開始聊起?」

  趙青俠整冠肅容,神色淡定。

  倏然,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

  轟!

  地面震顫不止,周遭驚恐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這是出什麼事了?!」

  林錦江臉色驟變,手邊的案牘翻倒掉落。

  朝向天空的畫面中,一頭龐然巨鯨沖天而起,游曳盤旋,昂首怒鳴。

  「這一天,終於來了」

  趙青俠安坐不動,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濁氣。

  遼東,冰天雪地之間。

  一道巨大的法相浮現而出,抬手虛按,瞬間鎮壓肆虐不休的風雪。

  道人踏劍凌空,披掛銀甲,青綠道紋環繞周身。

  「開始了」

  陳乞生放眼眺望此間天地,「就是不知道是誰敢來跟道爺我放對了.」

  成都府,天色陡暗,一場突如其來的淒風冷雨瞬間籠罩全城。

  提前開燈的店鋪招牌撒下旖旎炫光,卻吸引不了腳步匆匆的行人。

  一把平平無奇的黑傘停在交錯的人流當中,傘下的男人抖了抖褲腳沾染的雨點,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朱彝焰還是忍不住了,難道是要親手弄死張老頭,才能滿足他的儀軌要求?」

  「不過不管他想幹什麼,現在朱家已經動了。詹舜你這頭黃粱鬼是選擇袖手旁觀,還是跟著一起落井下石?」

  傘面微抬,露出鄒四九的面容,他望著頭頂傾落的雨線,嘴角緩緩挑起。

  「你肯定是想全盤通吃,就是不知道過了這麼長時間,你到底積攢了多少黃粱鬼,能不能吃的下你鄒爺我身上的權限?」

  凌冽寒風穿街而過,鄒四九鬆開五指,任由手中黑傘被卷上高空。

  他雙手抬起,緩緩抹過鬢角,四周虛空之中不斷有花瓣嬌艷盛放。

  大明皇城。

  赫藏甲連滾帶爬衝上樓頂,就看到一道身影跨坐在天台上。

  「挑挑揀揀殺了那麼多嘍囉,終於是把最後一門【瞞天】淬鍊完了。」

  李鈞抬眼眺望著遠處那座拔天接地的皇城。

  「朱彝焰你如此迫不及待,不知道是晉升了序幾?又能扛得住我幾拳?」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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