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齊人之福

  第352章 齊人之福

  仙家家宴，靈膳千道，靈酒如池。

  小天地資源相對於修行界來說連百分之一都不到，但顧溫少數幾人享受著幾乎全部的資源，又比在修仙界之中更加富裕。

  小天地滿打滿算四十萬人，絕大部分都是凡人，新生代修士目前為止最高也不過金丹。

  顧溫不打算對百姓做過多的干涉與限制，任由他們去修行。但哪怕如此，預估修士數量想要突破五位數需要幾百年，誕生真君要千年，誕生大乘須幾千年，乃至更久。

  修行一事需要日積累月，大能是無法量化的。

  人少地多物產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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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羽子幾乎是半躺在酒池裡灌酒，今天她喝得格外凶，本來還想找她喝酒的君衍仿佛感知到冥冥之中的殺機，默默的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李雲裳也沒有以往的不著調，開始有心思跟自己的摯友賞花，多年的靜養還能說出幾句雅詩。

  平日裡沒少調侃我，關鍵時候都當起了縮頭烏龜。」

  顧溫心中無奈，大難臨頭他沒有太緊張，反而出奇的平靜。

  大概是擺了。

  「你可別一頭扎進去，弄髒了以後誰還喝？」

  顧溫單手提起赤羽子，後者美眸閃過一絲委屈，卻很好的克制住了。

  她撇了撇嘴，道：「要你管？」

  「我不管你，誰還會管你。」

  顧溫將赤羽子放到椅子，讓其坐正坐好，並親自倒酒。

  「要喝就一杯一杯喝，又不是當年需要借酒祛痛。現在怎麼說也是能登仙的大人物了，得注意一下形象。」

  「這裡又沒有外人。」

  赤羽子嘴上著，身體卻很老實乖巧地坐好，小口小口的喝著酒。

  周圍人忍不住會心一笑，其中狐仙李妙故作抹淚道：「小雲璃終於把妾身當自己人了，當真是不容易。九百年前第一次在道宗見面，恨不得把妾身剝皮吃肉，還罵妖怪。」

  赤羽子毫不客氣說道：「哼！你現在也是妖怪。」

  君衍指著自己道：「在下呢？」

  「你滾，你個歪門邪道！」

  赤羽子更加不可客氣。

  對於君衍她一直沒有好臉色，當年要不是顧溫居中調和，二人早就打起來了。

  但有一點她沒有否認，在場都是自己人，都共同經營發展的這一方小天地。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將自身大道融入其中，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未來如果小天地能比肩修行界，藉此成聖不是問題。反之，小天地隕滅，不死也脫層皮。

  利益與性命完全捆綁，自然都是信得過的。

  郁華靜靜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場面，一如當年在成仙地，縱然顧溫籠絡了一大群人，

  她也從不插足其中。

  就像一輪清冷皎月，懸掛高空，默不作聲。

  一直到宴會結束，君衍最先起身告辭，隨後是李妙，二人先後快步離開，仿佛屁股著火一樣。

  自己人也有遠近之分，他們無疑就是顧溫小家庭的外人。

  仙府內只剩下四人，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李雲裳莫名勾勒出一抹笑意，雙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三人。

  一雙明眸善目仿佛在說「打起來」。

  顧溫扯了扯嘴角，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師傅根本不可靠。

  不火上澆油已經是方幸。

  「我有些事情，先走一步了。」

  赤羽子忽然站起來，剛想往外走就被拉住了手腕。她僵硬的回頭，看到一雙清澈的眼眸，典雅秀美的容貌不見分毫情緒。

  「為什麼要走？修行當遵從本心，坦蕩自在，有什麼事情大家當面說清楚。」

  郁華嗓音平靜，並無任何責怪之意。赤羽子手心已經微微冒汗，嘴巴微張，隨後又默默閉上。

  沉默半響，略帶尬笑說道：「沒什麼事，能有什麼事情？」

  「直覺告訴我有。」

  郁華微微一笑，赤羽子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道：「不知何歡有沒有告訴你們，當年我與他有過一紙之約。我答應如果以後溫續弦，不會進行任何苛責。」

  「這事都是我—」

  顧溫剛一開口，立馬迎上了一雙略帶冷厲的目光，郁華陰沉著臉說道：「溫你閉嘴。」

  「這事不怪赤羽子。」

  「我在解決問題，你說話只會讓問題更大。你偏祖她傷了我，偏我傷了她。」

  「如果我不說，傷的會是所有人。」

  顧溫毫不退讓，他也不認為這個時候自己應該保持沉默，讓赤羽子獨自承受。

  亦或者交給她們二人解決。

  這都是不負責任的，有些事情說理說不清，但面對錯誤承擔責任必然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郁華眸光冷意微微褪去，沒好氣說道：「大難臨頭你還挺正氣凜然的，要不是如今打不過你，我真想給你兩巴掌。」

  李雲裳表示：「師祖可以幫你摁住他。」

  說著，她起身雙手摁著顧溫肩膀，不斷眨眼示意。

  郁華沒有真動手打人，哪怕是在龍橋的時候她也沒有打過顧溫，如今更加不會。

  「師祖您別添亂，動武能夠解決的事情就不是家事。」

  「噴！無趣，小郁華你簡直比師祖還古板，看來徒兒真要逃過一劫嘍。」

  李雲裳面上大失所望，心底無疑鬆了口氣。

  如郁華所說，真鬧起來不是誰修為高就有理，更不可能強者為尊。如果郁華鐵了心要老死不相往來，李雲裳有心調解也無力回天。

  「往後我再跟你算帳，現在你別說話，你一說話我就很煩，」

  郁華嚴厲斥責顧溫，態度前所未有的惡劣，卻文格外的賢淑。

  這種事情不鬧翻天已經是賢惠至極，何況主動想把事情解決。

  她拉著赤羽子重新坐下，眼中並無惡意，誠懇說道：

  「我並不是在苛責你，你沒有錯，要錯也是顧溫的問題。以我對他的了解，就算是被下了藥也能克制住慾念，一切都是他自願。」

  赤羽子苦笑道：「也是我自願的。」

  郁華搖頭道：「這不怪你，當時我已死，而你們二人又是生死之交。如此情誼，又為男女，若無斷絕紅塵之意自然會走在一起。」

  「如今我死而復生，反倒是我插足了你們。若是你不介意，我們三人可長相廝守。」

  此話一出，赤羽子微微瞪大雙目，眼中滿是不敢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本以為郁華沒有打罵自己已經是足夠體面，接下來把事情說開，她與顧溫各退一步事情就解決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可郁華竟然同意她跟顧溫一起？

  郁華見赤羽子久久沒有回應，微微的嘆了口氣，道：「如果你不情願，我可以接受分居。溫以後跟你住，有空再來尋我即可。」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自然是願意的。」

  赤羽子有些語無倫次，深呼吸，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同意，我還以為郁華姐姐要趕我走。」

  「我向來講理，我離開也不應該是你離開。」

  郁華一言，頓時讓赤羽子熱淚盈眶，道：「往後家裡，雲璃以姐姐為首。」

  「什麼為首，都是一家人，何必有上下之分。」

  二人似乎達成了和解。

  沒有想像中的腥風血雨，反而出奇的和平。

  郁華早有預料與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玉劍佛沒成功，給赤羽子先上位了。

  而赤羽子生來不凡，但從不受規矩約束，一切按自己的好惡行事。她只是喜歡顧溫，

  其他的都不太在意。

  何況郁華還是赤羽子年少時期的憧憬。

  顧溫撓了撓頭，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這麼解決了？」

  李雲裳略顯失望的聲音傳開，惹得郁華很是無奈。

  「師祖，您想怎麼樣？」

  「我還以為要經歷一番大戰，比如讓徒兒在你們二人之中選一個。你能夠接受小雲璃，小雲璃又有自己退一步的打算，徒兒這輩子的福氣都用在你們兩個身上了。」

  李雲裳敲了敲顧溫腦袋，豎起大拇指道：「當然還有我這個師傅。」

  顧溫沒有反駁，他這輩子運氣都挺差的，唯獨沒有遇人不淑。

  一灶香之後，李雲裳覺得沒有好戲看，興致缺缺地離開了仙府。

  赤羽子也隨後離開。

  雖然問題已經解決，但她總不能第一天就住進來，總要給幾天時間緩衝一下。

  而且郁華姐姐與顧溫這麼多年不見，二人溫存應該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在。

  很快，仙府只剩下顧溫與郁華二人。

  「得償所願，溫應該很開心吧？」

  郁華幽幽說道：「當年我記得這麼多天之驕女，就屬赤羽子最討你歡喜，你們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相濡以沫。」

  顧溫目光閃躲道：「咳咳咳這不是你自己提出來嗎？怎麼又怪起我了？」

  「是啊，我自然只能成人之美，不然就被你趕出家門嘍。」

  郁華微微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嘴裡陰陽怪氣不止：「你現在貴為天地之主，比之仙人還有尊貴，我一個借道成仙的庸才，又怎麼敢跟你爭論。」

  顧溫上前抱住郁華，連連求饒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姑奶奶我們好好說話，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現在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隨後一個時辰，顧溫好話賴話都說了個遍，絲毫沒有方才的剛正不阿。

  只有二人在場，他不需要顧忌那麼多，反而變得沒臉沒皮起來，頗有當年龍橋時的風範。

  郁華也並非要真是為難顧溫，被這麼一哄眉目少了幾分冷意。

  「那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

  「你問。」

  「你的手臂還能不能恢復？」

  見郁華第一擔心的竟是自己手臂，顧溫心中一暖，回答道：「形可以。」

  言罷，斷臂瞬間生出手臂，新生的手臂微微托舉郁華腹部稍上一些。

  「沒個正經。」

  郁華嗔怪了一聲，顧溫略顯無辜道：「這不能怪我，你細枝碩果我一抱免不了碰到。

  「登徒浪子，你平日裡都這麼欺負雲璃的嗎？」

  「她欺負我還差不多。」

  顧溫抱起郁華徑直走進了臥室，一襲春風吹來，關門了仙府大門，一層層垂簾遮蔽朱玉搖擺碰撞發出似風鈴的嗓音。

  三個月之後。

  赤羽子搬入與顧溫郁華同吃同住，顧溫也開始了單數去找郁華，雙數去找赤羽子的操勞日子。

  三年之後，三人磨合融洽，赤羽子與郁華關係日漸融洽，並無旁人期待的雞飛狗跳。

  對於她們二人來說，死生之外無大事，只要沒死都是小事，跟死亡相比其他事情都顯得渺小。

  郁華真正死過一遭，赤羽子八百年來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

  她們二人日常不是沒有矛盾，便是與顧溫都有矛盾。一起過日子，不可能總是和和氣氣。

  日常有不滿，摩擦，隔等等都能解決，她們有的是時間。一時談不妥就往後再議，

  一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

  一直到十年之後，顧溫才免去了兩頭跑的操勞。

  小天地五十年，人口維持在百萬上下浮動，如漲潮一般，有時增加，有時減少。

  但總數一直維持百萬人口。

  一方面是良好的教育與物質基礎必然導致生育率下降，另一方面顧溫也在通過法則進行影響，實行少生優生。

  每對夫妻一般只有一個子女，最多不超過三個。

  小天地八十年，開始有外來大能修士投靠。

  為求穩定，顧溫暫不接收。

  小天地百年，修行界爆發戰事，人族內亂，妖族叛亂。

  三清道宗彈壓各方，平息戰亂，但頹勢已顯，往後太平不再。

  小天地一百五十年，修行界戰事再起，小天地太平恆久。

  時有武聖降世，平定各方，名號赤翎。

  君衍在消息還未傳到小天地之前，便已經將情報送到顧溫耳中。

  二人避開赤羽子，尋了一處沒人的山峰，隨行還有一柄靈劍。

  嗡！

  靈劍投射出一個冷峻劍客，他拱手道：「顧兄，君兄，百年不見了。」

  來者正是蕭雲逸，他隨著君衍第一次神念踏足這方小天地。

  三人寒暄半響，直接進入正題。

  蕭雲逸道：「顧兄一定要殺赤翎嗎？」

  「她該死。」

  顧溫平靜而堅定。

  起初他們之間並非你死我活，隱約間對方還在幫赤羽子，但後來壽元劫的到來讓一切都變了。

  他不記恨掀起壽元劫的地聖，因為這是對方職能所在，哪怕是不讓郁華復生也不是出自本意。

  可赤翎出爾反爾，使得赤羽子竹籃打水一場空，擺弄自己道侶的性命。

  這些都是出自本意。

  「她如今維持天下太平，還不能死。」蕭雲逸搖頭道：「等我三年，我出關後自會取項上人頭來給你。」

  顧溫拒絕道：「確認位置我就親自走一趟，我殺她之後，天下同樣不會亂。」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