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金仙

  身軀越來越輕盈，纏繞在身上的鎖鏈一根根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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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洛的身軀緩緩從長河中浮現了出來，雙腳踩在水面，步伐堅定的邁向河岸，環繞在耳邊的聲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仙光。他的身軀開始蛻變，一縷金色出現在他的身上。

  仙魂蛻變，無量金仙。

  真仙第四境『壽』，在遠古時期被稱之為金仙。

  種種明悟湧上心頭。

  當他的右腳踩在岸上的時候，身後的河水沖刷聲突然消失。回頭再看，河水變得不再湍急，水面平緩，仿佛之前經歷的所有一切，都是夢。

  無數道熟悉的氣息遊蕩在河水中，伴隨著他的離去，這些氣息又重新歸於平寂。他的離去沒有給這些人造成任何影響。所有和他相關的鎖鏈都已經斷開，在這些人的人生記憶中，陳洛的『存在』會被另外一個符號所代替。

  「那是我？」

  站在岸邊，陳洛看著河水中緩緩沉下去的熟悉面孔，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明悟。

  軀殼。

  所謂長生，便是離開壽數長河，不再受時光的沖刷。

  過去的痕跡會殘留在世界當中，形成一個新的軀殼。這個軀殼『得道者』的符號，就像《修仙錄》中記載的『褪去肉身，得道成仙』一般。仙人得道之後，肉身殘留世間。

  事實上這並不是仙人的軀殼，而是『過往』。

  所有存在，皆有痕跡。

  仙人亦不例外。

  陳洛想起了帝墓世界的王成觀，那位越國的故人。初時不懂，現在再看，那王成觀哪裡是什麼修士，分明就是長青仙帝留下來的『軀殼』，是他得道之時，斬去的惡念。

  長青仙帝嫌他麻煩，便把他封印在了自己的『內心』。殞落之後，內心衍化為世界，被封印的『惡念』自然也就出現在了那一方世界中。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封印逐漸鬆動，這才讓王成觀逃了出去。

  只可惜就算逃出去，王成觀也沒辦法永久離開，長青仙帝的力量並未消失，所以在一世走盡之後，他又重新回到了越國木屋，成了被仙帝封印的『惡念』。

  這麼多年，王成觀一直在想辦法逃出封印。

  之前留在陳洛身上的印記，就是他的一次嘗試，只可惜被陳洛拿去擋了雷，平白損失了一些力量。

  『長青仙帝留下來的遺蛻是王成觀，那張成道的遺蛻又是什麼？』

  陳洛心念一動，氣息變換。

  很快，他便在長河中感應到了另外一道氣息。

  那是仙器『往生河』！

  張老怪比長青仙帝更狠，他把自己的遺蛻和冥土融合到了一起，煉製成了『往生河』。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屬性，『往生河』才會無視張家的血脈，一有機會就反噬整個家族，荼毒外界。

  嘩啦

  河水流過，稍許浪花拍到了岸邊，濺在了陳洛的鞋面之上。

  長河之外，是一片虛無。

  三界五行，陰陽輪迴全都不在其中。陳洛踩踏的這片『河岸』，是他的認知，是他仙道的根基。很久以前做出的每一步積累，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基石。

  低頭看去，腳下的基石堅固無比。

  哪怕是河水拍打在上面，也沒辦法將其衝垮，最多帶走一點塵埃。

  「這才只是真仙第四步，仙帝」

  盤坐下來，陳洛緩緩閉上雙目。

  待到他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張家洞天。一股以往從未察覺到的濁氣環繞周身。

  「老祖饒命。」

  「我是始極啊！」

  袖口中傳來三個張家老怪的求饒聲。陳洛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熟悉的帝威讓他們想起了逝去已久的家族老祖，只以為是老祖復甦歸來，懲治他們這些不孝後輩。

  陳洛虛跨兩步，出現在半空之上。

  突破以後的他已經可以完整調用張成道的大腦。熟悉的帝威席捲整個洞天，過往的『記憶』悉數回歸。下方翻湧的『往生河』開始急速回縮，就像是退潮一樣。

  「還不速速歸來。」

  聲音傳遍整個洞天，霎時間，整個洞天內的所有生靈都聽到了這道聲音。

  「老鬼，你休想！！」

  張筠薇雙目赤紅，她費了這麼大的勁，好不容易才掙脫了張成道設下的第一道封印，現在一句話就想讓她回去，這世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應該捨棄一切，和他搏命』

  一絲懊悔的情緒湧上心頭。

  張筠薇並不知道陳洛的能力，只以為他就是張成道的轉世身。現在回到家族繼承了過往的一切之後，想要重新掌控自己。

  陳洛輕笑一聲，右手伸出，對著下方輕輕一抓。

  轟隆！！

  整條河流在這一手之下都出現了倒轉。無數陰魂從河底浮現，他們裹挾著河水倒流，化作一道倒卷的長河，飛向天空。

  「都給我回來！！」

  張筠薇滿臉驚怒。她沒想到自己準備了這麼久的手段，在張成道的面前不堪一擊。對方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她一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揮手，便碾碎了她上萬年的努力。

  往日裡如臂驅使的陰魂，此刻變的無比陌生。

  除了少數幾個環繞在她的身邊以外，剩下的絕大部分都化作了河水，落入到了天上人影的手中。

  「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祛除了他的印記。」

  張筠薇神情恍惚。

  站在她身後的吳家少主伸出右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張筠薇神情一愣，下意識回過頭。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洞房花燭夜。

  當時的吳凌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當時的自己只覺得這個男人愚蠢無比，上好的玄陰體質，竟然被他練成了廢體。

  「你」

  張筠薇張了張嘴，吳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河水回流，待到陳洛手掌收回的時候，他的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黑色的青銅酒樽。

  這便是『往生河』的本體。

  酒樽是昔日張成道斬下的遺蛻，裡面的河水是冥土所化。

  張筠薇的思緒被打斷，雙目重新變的赤紅，她回過頭，惡狠狠的瞪著天上的人影。

  「張成道，你永遠都別想」

  嘭！

  話音未落，張筠薇的身軀轟然炸開，化作一道黑色的氣息沒入杯中。只剩下吳凌一人，神情恍惚的站在他的身後，右手還懸在半空。只是先前的伊人，早已消失不見。

  抬頭看了一眼上空的陳洛，吳凌眼底閃過一絲釋然。

  「我與你父親有些淵源，現還你自由。」

  上方陳洛的聲音傳來，之前借用吳家的藏書閣補齊了很多傳承，讓他省了不少工夫。現在往生河落入到他的手中，放一個人被河水束縛的陰魂，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用了。」

  吳凌輕笑一聲，身軀陡然炸開，化作一道黑色的塵埃，和之前的張筠薇一起，沒入了青銅酒樽。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