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丁魁楚在昏暗的夜色中倉惶逃竄,他不時回頭張望,生怕被順軍的騎兵追上。他的心如同被重錘擊打,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恐慌與絕望。突然,他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有些不對勁,原本潰散的明軍並未被追擊,而順軍的騎兵卻似乎對他這個逃命的總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迅速朝他逼近。
他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名扛旗的士兵緊緊抱著中軍的大旗,忠實地執行著他的職責。無論丁魁楚如何狂奔,那名士兵都如影隨形,緊追不捨。丁魁楚氣急敗壞地吼道:「你這傻小子!快把旗子扔掉!我們已經被打敗了,你還要這旗子有什麼用?」
然而,那名士兵的眼神異常堅定,他牢牢抓著旗杆,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這是大明的旗幟,人在旗在!我雖死,旗也不能倒!」
丁魁楚氣得直跺腳,大罵道:「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用你這麼個愚忠的傢伙!快走,別讓我再看見你!」說完,他憤然轉身,慌忙改道向西逃往阜陽。他心中充滿了對那名士兵的憤怒和不解,但更多的卻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和悲哀。
順軍的騎兵原本是想追擊明軍的中軍大旗,但靠近一看才發現只有一名士兵在堅守。他們相視一笑,放棄了追擊,繼續尋找其他明軍的蹤跡。戰鬥已經平息,戰場上的硝煙逐漸散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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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亨押著丁魁楚來到李自成面前,用力把他往地上一扔,說道:「皇上,臣已將明援剿總督丁魁楚擒獲。」丁魁楚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卻咬牙不吭聲,只是用憤怒的眼神盯著李自成。
李自成見狀,高興地跳下馬來,伸手想扶丁魁楚一把:「丁總督沒事吧?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丁魁楚一口唾沫啐在臉上,接著是一連串的辱罵。李自成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周圍的人紛紛拔刀欲殺丁魁楚,但李自成卻制止了他們:「慢著,朕有話要問。」
他強忍著怒氣,問道:「丁魁楚,朕本不想殺你,若你肯投降……」話還沒說完,又被丁魁楚打斷:「你一口一個陛下,真當自己是皇帝了嗎?除了燒殺搶掠,你還會幹什麼?」接著他又嘲諷道:「李闖賊,你的夢該醒了!你不過是個流寇,根本成不了真龍天子!」
李自成聽後大為不悅,但他還是強忍著怒氣,問道:「這麼說,你是不願投降了?」丁魁楚再次啐了一口,驕傲地說:「我乃萬曆年間進士出身,曾在戶部及地方任職,豈能向一個驛卒稱臣?」
李自成揮手示意來亨將丁魁楚帶走。丁魁楚誤以為李自成要殺他,嚇得連連磕頭求饒:「大順皇帝饒命啊!我兵敗被俘,心服口服了!」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李自成也感到意外。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殺意,他覺得丁魁楚這個人反覆無常,不堪大用。
「丁魁楚慢待君上,應當斬首以祭軍旗!」有人建議道。李自成沉吟片刻後,丁魁楚急忙說道:「皇上,我有計策可以不戰而取淮南、鳳陽兩地。」李自成挑眉問道:「哦?說來聽聽,若敢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
丁魁楚便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身為明援剿總督,被擒時敕書、印綬都落在了大順軍手中。可以派順軍假扮成我的親兵,隨我前往淮南,詐開城門,這樣一來淮南可圖,鳳陽亦是如此。」
李自成雖然心存疑慮,但也覺得這個計劃可行:「話雖如此,但守軍已知你戰敗被俘,又如何能瞞過他們呢?」丁魁楚自信滿滿地說:「有敕書、印綬在手,我自有辦法應對。即便計劃不成,對大順軍也無絲毫損失。」
李自成聽後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他心中暗自盤算,如果計劃成功,不僅可以輕鬆奪取兩座城池,還能給丁魁楚一個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於是來亨下令讓順軍換上明軍的旗幟和裝束,並押著丁魁楚向淮南進發。他們沿著小路前行,儘量避開明軍的哨所和巡邏隊。丁魁楚則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走著。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對李自成的憤怒和不滿,也有對未來的擔憂和恐懼。
淮南城內的守軍已經聽到了丁魁楚戰敗的消息,城中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副將陳洪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將,曾經歷過薩爾滸之戰的洗禮,因此他格外警覺。他下令緊閉城門並加強防守以防不測。他站在城牆上,凝視著遠方,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他知道,這場戰爭對於大明來說已經處於劣勢,但他仍然堅守著自己的職責和信念。
夜幕降臨時分,程鳴押著丁魁楚來到城下。他謊稱自己受傷請求入城,並故意裝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陳洪範心生疑慮,便派人出城查看情況。在火光映照下,只見丁魁楚假裝咳嗽幾聲,而順軍則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以示威脅。查驗的士兵仔細打量了丁魁楚一番後,終於相信了他的身份,並返回向陳洪範報告。
然而,陳洪範仍然不放心。他親自查驗了敕書和印綬,但仍然心存疑慮。於是,他又派了一個熟悉丁魁楚的人出城再次確認。丁魁楚見狀,便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大聲呵斥道:「還不快開城門讓我進去!」查驗的人見狀,只好返回城內報告說丁魁楚確實回來了。
於是,城門緩緩打開。丁魁楚趁機率領順軍沖入城內,而城門尚未完全關閉之際,順軍突然變裝殺出。城外埋伏的伏兵也齊聲吶喊,聲勢震天。陳洪範見狀長嘆一聲:「丁魁楚誤我啊!」隨即下令投降。他知道,這場戰爭已經無法挽回了。
丁魁楚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既感到慶幸又感到悲哀:慶幸自己終於逃脫了李自成的掌握,悲哀自己竟然親手將大明的一座城池拱手讓給了敵人。他默默地站在城牆上,凝視著遠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無奈。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了。
三月風雲突變
三月十八日,春日的暖陽還未完全驅散晨霧,南京城內已是一片慌亂。緊急戰報如同狂風一般,從鳳陽席捲而至,帶來了令人心悸的消息。
「丁魁楚帶兵前往淮南的途中,竟被李自成那伙賊人伏擊,人馬損失慘重,丁魁楚自己也投降了敵人。更為糟糕的是,敵人利用偽造的聖旨和官印,騙開了淮南城的城門,兵不血刃便占領了淮南!」
「還有更緊急的,李自成率領五萬大軍,已經兵臨鳳陽城下!」
春和殿內,兵部尚書史可法一字一句地宣讀著戰報,聲音沉重而急促。大殿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所有官員都屏息凝神,聽著這令人心驚膽戰的消息。
太子朱慈烺坐在龍椅上,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成拳,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各位愛卿,咱們……咱們該怎麼辦啊?」
鳳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直接關係到南京的安危。一旦鳳陽失守,南京便將陷入緊急狀態,整個朝廷都將陷入混亂。再加上張獻忠在湖廣那邊搗亂,南邊的局勢已經岌岌可危。而北邊的局勢也是一團糟,如果南邊再亂起來,大明王朝就真的危險了。
史可法見狀,趕緊安慰道:「殿下別急,朱國弼、劉肇基他們已經退到揚州去了,李際遇、王之綱也正帶著軍隊往南趕,打算從後面偷襲敵人。還有,您的命令已經送到華瑞奇、簡明孝兩位將軍那裡了,他們正順著江往南京趕呢,估計十天半個月的就能到。」
然而,朱慈烺卻並未因此而稍感寬慰,他猛地一拍龍椅,聲音響徹大殿:「本宮問的是怎麼守住鳳陽!」
守住鳳陽,那可是關乎皇家臉面的大事。而且,前「唐王」朱聿鍵還被關在那裡呢。想當年,崇禎九年的時候,建奴打進關來,京城告急。前唐王朱聿鍵不顧禁令起兵勤王,結果走到裕州就被巡撫發現了,上報給了朝廷。崇禎皇帝下旨讓他回去守自己的地盤。結果半路上遇到敵人,打了幾仗有輸有贏,最後還是回了南陽。崇禎皇帝一怒之下,就把他貶為庶人,關到了鳳陽,改封了他的弟弟朱聿鏼。
面對朱慈烺的怒火,滿朝文武都低著頭,沒人敢說話。他們心中都明白,守住鳳陽的重要性,但此刻卻都束手無策,只能盼著華瑞奇、簡明孝他們快點來救場。
朱慈烺發泄完怒火後,又問道:「高傑、劉良佐他們人呢?」他的聲音中帶著焦急和期待。
史可法回答道:「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但是北邊路上敵人太多,消息可能傳得慢,估計也快到了。」
朱慈烺又追問:「軍餉怎麼辦?」他深知,沒有軍餉,軍隊就無法維持,更無法打仗。
史可法嘆了口氣,說道:「已經派張煌言去揚州想辦法了,但還沒消息。」他的話語中帶著無奈和憂慮。
「趕緊再派人去問問!要是籌不到,本宮就預征明年的稅了!」朱慈烺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他心中明白,眼下的局勢已經危急到了極點,必須儘快籌集軍餉,守住鳳陽,否則大明王朝就真的危險了。
……
在揚州府衙里,張煌言和知府任民育面對面坐著。兩人的臉色都凝重而焦急,他們深知眼下的局勢已經危急到了極點。
過了好一會兒,任民育開口了:「張兄啊,阜陽、淮南都丟了,鳳陽也危在旦夕了。敵人肯定會往南打到揚州來的!」他的聲音中帶著憂慮和無奈。
張煌言嘆了口氣,說道:「馬士英的軍隊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他的話語中帶著憤怒和失望。他深知,馬士英的軍隊是朝廷的重要支柱,如今卻如此不堪一擊,這讓他感到十分痛心。
兩人又聊到了籌軍餉的事。任民育搖搖頭說:「沒籌到。揚州的富商們太摳門了,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肯捐錢。」他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和憤怒。他深知,這些富商們平日裡享受著朝廷的庇護和特權,如今國家危難之際卻不肯出手相助,這讓他感到十分憤慨。
張煌言也沉默了。他知道,當官的又不能像強盜一樣去搶錢,只能指望那些富戶和商人們捐點。可現在沒人願意捐,除非官府硬逼。籌軍餉的事就這麼僵住了。他深感無奈和焦慮,他知道軍餉是軍隊的命脈,沒有軍餉軍隊就無法維持更無法打仗了。
張煌言又嘆了口氣說道:「揚州有這麼多人要是每人捐一兩銀子也能湊個百萬軍餉啊!可惜沒人願意捐。等敵人打來了他們也不肯上城牆防守就指望著老天保佑了。」
任民育也嘆了口氣突然說:「我有個辦法能籌到五十萬兩銀子!」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決絕。
張煌言驚訝地問他是怎麼回事。任民育說:「府庫里還有沒退回去的賦稅十萬兩淮北鹽場那邊還存著五萬兩鹽稅這些都可以先借來用。等北京戶部撥款到了再還上。另外我打算以官府的名義強行向富戶和商人們徵收三十五萬兩銀子。」
張煌言有點猶豫:「這樣做恐怕不太好吧?萬一傳出去了對任兄你的名聲不好。」他知道這樣做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和反感甚至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任民育卻笑了笑說道:「沒事兒的,我正想藉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等局勢穩定了還需要張兄你幫忙讓我官復原職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鬆和調侃仿佛並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和地位。
張煌言被任民育的大義所感動他跪下來拜謝道:「任兄真是高風亮節啊!煌言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知道在這個危急的時刻任民育能夠挺身而出為國家和人民籌集軍餉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精神啊!
任民育扶起張煌言後就立刻下令讓衙役們去辦事了。他知道時間緊迫必須儘快籌集到軍餉才能保住揚州和整個大明王朝的命運啊!
……
在荊州城外,簡明孝正圍著城池攻打,但還未攻下,他就不敢輕舉妄動了。於是,他先整頓軍隊,又派了許多細作去打探湖廣那邊的消息,想尋找一個合適的突破口。
這天,突然有個傳令官帶著個穿著老百姓衣服的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一封黃綢包裹的聖旨,喊道:「報告總督大人,南京有聖旨到!」
簡明孝聞言,立刻站起身來,走到傳令官面前,接過聖旨。他心中明白,這聖旨的到來,必然與眼下的局勢有關。他拆開黃綢,展開聖旨,只見上面寫著:「著秦總督簡明孝,速速順江而下,支援南京,不得有誤!」
簡明孝看完聖旨後,沉吟片刻。他知道,這聖旨是太子朱慈烺發來的,要求他立刻支援南京。然而,他心中卻有些猶豫。他深知自己軍隊的情況,這些都是川中的精銳,從四川打到湖北,路途遙遠,消耗巨大。如果輕易出兵,萬一有個閃失,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這時,太監張彝憲走上前來,驗明了身份後,催促道:「秦總督啊,趕緊順江而下,支援南京吧!這可是太子的旨意,不得有誤啊!」
簡明孝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我是陛下親自封的四省總督,用兵的事得由我說了算,不能由太子和你來指手畫腳。」他的話語中帶著堅定和決絕。
張彝憲一聽,臉色立刻變了:「你這是要抗旨嗎?你可知抗旨的後果?」他的話語中帶著威脅和恐嚇。
簡明孝卻毫不在意,他解釋道:「不是抗旨,我只是覺得我的軍隊都是川中的精銳,從四川打到湖北,這可不是小事兒。得萬無一失才能出兵。如果輕易出兵,萬一有個閃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張彝憲一聽,更火了:「你是朝廷的官員,就得聽朝廷的命令!不聽就是謀反!」他的話語中帶著憤怒和不滿。
簡明孝卻仍然搖頭:「洪承疇松錦之戰的失敗你們忘了嗎?我這次出兵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救援。如果強行讓我出兵,那我寧願辭官不幹了!」他的話語中帶著決絕和無奈。他知道,這個決定可能會讓他失去官職和地位,但他更明白,這個決定是為了整個大明王朝的命運和前途。
「簡明孝啊,你……」張彝憲的聲音在空曠的廳堂中迴蕩,帶著幾分無奈與憤慨。他本以為簡明孝會如同以往那般雷厲風行,接到太子的命令後立即發兵,卻沒想到這位秦總督竟敢抗旨不遵。這可是太子的命令啊,非同小可!張彝憲心中焦急萬分,太子那邊正急等著援軍呢,這可如何是好?
張彝憲看著簡明孝那淡然自若的神情,心中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簡明孝輕輕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張公公,您還是先回朝復命吧,我會根據湖廣的情況來決定是否出兵。」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如同重錘一般擊在張彝憲的心上。他愣了片刻,只好悻悻離去,心中雖想罷免簡明孝的職位,但一想到簡明孝手下那十二萬川兵,便又膽怯了。那可不是吃素的,根本不會聽他的。
張彝憲一走,簡明孝便召集了手下將領開會。他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目光掃過眾將,沉聲道:「李自成那伙強盜帶著八萬人往南打鳳陽去了,太子命令咱們去支援,大家有什麼好主意?」將領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無人應答。這時,曾英站了出來,他身材魁梧,面容堅毅,是簡明孝手下的得力幹將。他拱手道:「秦總督,我認為出兵前得先把糧食的問題解決好。」眾將一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簡明孝轉頭看向曾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卻又嘆了口氣說:「咱們從四川出兵到湖北,糧食都得靠蜀中供應。這要是遠征,糧道那麼長,很容易被敵人截斷。一旦糧食沒了,軍隊自己就亂了。」
楊展也站了出來,他身材瘦削,面容精明,是簡明孝手下的智囊。他接著道:「還得防著張獻忠那小子又回來搗亂。」簡明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張獻忠雖然跑了,但誰也不敢保證他不會再回來。如果咱們把主力都調走了,張獻忠再殺個回馬槍,四川可就沒人守了。
眾將議論紛紛,商量了半天,終於定下了策略。簡明孝站起來對大家說:「咱們這次出川入楚,一是為了剿滅賊寇,二是為了支援南京保護太子。」他聲音堅定,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於是他下令軍隊分成五路行動,每一路都有明確的任務和目標。
「秦翼明,你帶三萬含溪峒的士兵回四川,一部分駐紮在夷陵防備張獻忠,剩下的守住進入四川的要道。再派五千人去川北剿滅搖黃賊。」簡明孝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嚴厲和不容置疑。
說起搖黃賊,他們最初是由搖天動和黃龍領頭的,後來分成了十三家,袁滔成了他們的頭頭,在川北的巴中、達州一帶橫行霸道,專門干搶劫的勾當。他們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白骨,百姓們聞風喪膽。
秦翼明聞言,眉頭緊鎖,問道:「那搖黃賊怎麼處置?」簡明孝毫不客氣地說:「殺!」他的聲音冰冷而堅定,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秦翼明又問:「如果他們投降呢?」簡明孝冷冷地回答:「先假裝接受,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們全宰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和冷酷,仿佛是對這些賊寇的深深痛恨。
秦翼明有些擔憂地說:「這些賊要是打不過就躲進山林里,咱們就很難剿滅了。」簡明孝聞言,沉思片刻後說:「那就用咱們的溪峒兵,他們擅長山林戰。咱們可以假裝安撫他們,把他們引出來,然後一網打盡。」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智謀和狡黠,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秦翼明領命而去,心中暗自佩服簡明孝的計策。
接著,簡明孝又看向曾英,吩咐道:「曾英,你率領一萬水師和一萬步兵,順江而下支援南京。我給你軍令,沿途可以向州縣徵收糧食。但記住,以防守為主,不要輕舉妄動。」曾英接令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化為堅定。他深知這次任務的重要性,也明白簡明孝的用意。
「楊展,你帶一萬水師負責把四川的糧食運到荊州去。」簡明孝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信任。他知道楊展精明能幹,一定能完成這個任務。楊展領命而去,心中暗自琢磨著如何確保糧道的安全。
談到湖廣的戰事,簡明孝看著樊一蘅說:「樊一蘅,你領三萬士兵,沿著漢江往北打,拿下承天府和襄陽。我自己則率領中軍坐鎮荊州,為你提供糧食支持!」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旗幟在飄揚。
……
遠在兩千多里外的京師,也收到了南京的緊急戰報。林小風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手中緊握著那份密信。他深知李自成的實力雖然不如明軍,但他擅長圍點打援,如果現在調兵過去,反而可能中了他的圈套。
「李卿,你覺得太子調兵有什麼不妥嗎?」林小風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憂慮。他看向李邦華,希望這位老臣能給他一些建議。
李邦華沉吟片刻後說:「陛下,臣認為太子現在不宜調兵。即使要調,也應該讓高傑南下與其他部隊會合,反過來包圍李自成。」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露出一種智者的風範。
「高傑現在在哪裡?」林小風急忙問道。他深知高傑是一位勇猛善戰的將領,如果能讓他南下與其他部隊會合,那麼圍剿李自成的勝算就會大增。
「據報,他駐紮在淮北。」李邦華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因為他也知道淮北和徐州相距不遠,而許定國和高傑之間又有深仇大恨。
「那許定國呢?」林小風又問道。他的心中更加擔憂了,因為許定國本就是個該死的人,他因為開封失守、縱容士兵搶劫等罪行被判了死刑。雖然現在清軍還沒入關,但許定國那脾氣,說不定還會幹出極端的事情來。
「在徐州。」李邦華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因為他知道許定國和高傑之間的恩怨糾葛,也擔心許定國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林小風心裡更擔憂了,他深知許定國和高傑之間的深仇大恨,也擔心許定國會趁機報復高傑。他急忙下令道:「立刻給高傑發密信,讓他防備許定國。」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憂慮。
李邦華一聽,愣住了,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他看向林小風,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和不解。林小風急得直喊:「郭天陽,快叫鎮撫司的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慌亂。
錦衣衛指揮同知寧習孔聞聲進殿,他身穿錦衣衛的制服,神色凝重。他拱手道:「陛下,臣在。」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和忠誠。
「從京師到徐州送信,需要幾天?」林小風急忙問道。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希望儘快把消息送到高傑的手中。
「回陛下,至少五天。」寧習孔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沉重,因為他也知道這個消息的緊迫性和重要性。
「那就立刻給淮北發密信,告訴高傑要小心許定國。」林小風急忙下令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憂慮,希望儘快把消息送到高傑的手中。
「臣遵旨。」寧習孔拱手道。他轉身欲走,卻又被林小風叫住了。
「等等……」林小風叫住了他,「你親自去!」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和不容置疑。他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也希望寧習孔能親自去送信,以確保消息的安全和準確。
「如果高傑已經遭遇不測,就讓他的妻子刑氏和外甥李本深暫時接管軍隊。其他事情,就交給太子處理吧。」林小風又吩咐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和無奈,因為他知道這個局勢的複雜性和嚴峻性。
「臣遵旨。」寧習孔拱手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迅速離去。他知道這個消息的緊迫性和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肩負的責任和使命。
京師離戰場這麼遠,即使聖旨送到那邊,也得五天時間。每次傳遞這種緊急信件,驛馬都承受著重負。驛馬稀缺,這也是大明王朝的一個難題。騎兵需要戰馬,驛站需要快馬,後勤和民間還需要馱馬、騾馬甚至驢子來運輸物資和耕田。而此刻,這些驛馬正承載著大明王朝的希望和命運,疾馳在通往戰場的道路上。
林小風看著寧習孔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無奈。他知道這個局勢的複雜性和嚴峻性,也知道大明王朝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他嘆了口氣說:「除了傳信之外,咱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兩件事了。一是趕緊送銀子到南京去;二是整頓吏治、恢復生產、操練兵馬。想要在京師遙控千里之外的戰局,難啊!」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和無奈,仿佛是對這個時代的深深嘆息。
淮北城外,春風和煦,陽光明媚,然而在這寧靜的外表下,卻暗流涌動,仿佛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河南巡撫越其傑與參政袁樞,這位身姿挺拔、眉宇間透露著堅毅之氣的袁可立老先生的後人,正焦急地勸說著高總兵。
「高將軍,許定國那廝按兵不動,咱們派使者去催催不就得了,您何必親自跑這一趟?況且您倆之間那點私怨,您單槍匹馬去赴宴,實在太危險了!」越其傑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擔憂。
袁樞也急得直跺腳,捶胸頓足地說:「將軍啊,您怎麼就不明白呢?太子監國,他的旨意咱們得遵從,這是規矩啊!您這一去,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如何向皇上交代?」
高傑昂首挺胸,斜睨著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二位言之有理,防身保命,確實得小心。但我這總兵的身份,得為大明盡忠,催戰的差事,我責無旁貸。」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要真敢動我一根汗毛,我高傑也不是吃素的,定要親手了結了他!」
「至於鳳陽那邊,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太子的命令,我得掂量著辦。」高傑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袁樞急得滿頭大汗,他深知高傑的性情,知道再勸也是無用,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哈哈,二位放心!」高傑大笑一聲,躍上馬背,身姿矯健,猶如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我去徐州,就是為了催許定國出兵,你們就安心回去吧。」
「將軍……」袁樞還想再勸,卻被高傑打斷,「別說了,二位放心,我不是一個人去,會帶著隊伍一起去。」
「咱們和許定國會合後,一塊兒打闖賊去。」說完,高傑一揮馬鞭,絕塵而去,返回城外軍營。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拉長,帶著一股不屈的豪情。
越、袁二人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嘆息著進城去了。他們知道,高傑的性情如此,勸也是無用,只能默默祈禱他此行平安。
不一會兒,高傑麾下的二萬七千大軍拔營起寨,浩浩蕩蕩地向徐州進發。大軍如一條黑色的巨龍,在平原上蜿蜒前行,氣勢磅礴。
其實,高傑此去徐州,除了催戰,還打著劫掠京杭運河的主意,想弄點軍需物資。儘管林小風三令五申禁止劫掠,但高傑的手下本就是流寇出身,他又管束不嚴,所以沿途還是免不了燒殺搶掠。每當大軍經過一處村莊或城鎮,都會留下一片狼藉和哀嚎。
高傑常說:「搶來的糧食,比買的香多了。」他還打算趁機除掉許定國,因為阮大鋮給他密信,說許定國在背後上疏彈劾他,罵他是賊,不配領賞。這讓高傑對許定國的恨意更加深重。
兩日行軍,大軍抵達徐州城外。徐州城巍峨壯觀,城牆高聳,護城河波光粼粼。然而在這壯麗的城池背後,卻隱藏著許定國的陰謀和詭計。
許定國一見這陣仗,嚇得腿都軟了。他原本還想借著宴請除掉高傑,然後投奔李自成,現在看來,硬碰硬肯定不行。但他也只能強裝鎮定,對副將劉方興說:「景常浩那邊聯繫上了嗎?」
「聯繫上了,許爾安公子回信說景常浩很高興,答應給高官厚祿。」劉方興回答道。
許定國有兩個兒子,許爾安和許爾吉。這兩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但許定國對他們的期望卻很高。他希望他們能夠繼承自己的家業,成為一方豪傑。然而世事難料,後世還出了些負債纍纍的名人。
「好,咱們出城迎接高傑。」許定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慌亂。
「進城就動手?」劉方興低聲問道。
「不,先騙他進城,等他喝醉了,再亂刀砍死。然後從東門出城,南下找景常浩。」許定國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
計劃既定,徐州城門洞開,百姓四散躲避,生怕捲入即將來臨的風暴。許定國率百餘人出城迎高傑,表面客氣,內心慌亂。高傑警覺地審視著許定國及其手下,雙方各懷心思。
許定國假意邀請高傑將士進城避寒,實則欲以美色誘之。高傑一眼便為「美人」所動,但心中警惕未減,試圖尋找破綻。許定國再次邀請,高傑以人數眾多為由婉拒,卻提出讓兩千親兵隨他進城享樂。許定國雖心中一緊,但仍強顏歡笑答應。
高傑領親兵進城,見許定國熱情洋溢,戒備稍減,但仍留意到許定國嘴角的冷笑,心中微凜。至城門口,許定國下令城門不閉,高傑故作驚訝詢問,許定國則以高傑大軍守護為由,自信滿滿地回應。兩人笑聲中,卻各藏戒備。
隨後,二人步入一所被許定國徵用的王氏士紳大宅,宅內富麗堂皇,卻暗藏殺機。高傑雖被奢華所吸引,但心中警惕未消,深知此行危機四伏。許定國與高傑邊走邊談,看似融洽,實則各懷鬼胎,一場暗流涌動的較量悄然展開。
許定國毫不客氣,把府里的女眷都趕了出去,還從城裡搜羅了不少美女來款待高傑。這些美女個個貌美如花,身姿曼妙,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夕陽西下,徐州城燈火輝煌,王氏府邸內外酒桌林立,將士們歡聚一堂,熱鬧非凡。後廳中,山珍海味滿桌,舞女輕舞,高傑與許定國對坐主位,酒過三巡,高傑借酒意試探許定國對李自成攻陷鳳陽一事的看法,許定國表面鎮定,內心卻暗自籌謀。
高傑故意激問許定國何時出兵,許定國以糧草未備為由推脫,言辭閃爍,引起高傑警覺。宴會繼續,歡聲笑語掩蓋了暗流涌動。高傑對部將們的注視不滿,霸氣宣稱要先享美女。
此時,徐州城北夜色深沉,錦衣衛指揮同知寧習孔與隨從疾馳而至,疲憊而焦急。被高傑探馬攔下後,寧習孔亮明身份,得以進入軍營。李本深迎出,得知寧習孔來意後,憂慮高傑安危。寧習孔本想揭露許定國陰謀,又恐適得其反,遂改口稱有旨意需高傑回營接旨。
李本深派人進城傳話,卻遭閉門羹,意識到許定國可能對高傑不利,驚恐萬分。邢氏聞訊趕來,同樣擔憂不已。寧習孔見邢氏美貌,恍悟高傑背叛李自成之因。面對李本深的求助,邢氏轉向寧習孔求計,寧習孔當機立斷,下令各部集結待命,準備應對可能的危機。一場關乎高傑安危的較量悄然拉開序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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