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真劍仙也

  第260章 真劍仙也

  竹樓里的哀嚎聲不斷,然後在時間緩緩的消逝間,便不時有痛苦的嚎聲漸漸轉低,最終化為一道呢喃,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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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依然陰沉,黑雲籠罩天地,明明距離傍晚還有一個時辰,視線卻已經昏暗起來,南方特有的夜霧密布山林河水,可見度極低,不得不讓還在勞作的寨民早早從田間退回家中。

  不過事實上,這座牂柯寨中的寨民已經多日未曾照料田裡的那點作物了,人人自危,在這種詭異的天氣里更是門都不曾出,終日縮在各自宅中,沒有點蠟燭的財力,油燈也捨不得點,不過只是惶惶不可終日而已。

  此時,在那哀嚎聲減弱的竹樓外面,湊滿了人群,男女老少皆有,不過女人明顯多一些,尤其是聽見樓里自家男人的哀嚎聲後,好些女人更是忍不住落淚,抱著兒女捂嘴嗚咽,淒悽慘慘。

  而旁邊立在人群旁的男人爺們,也都是唉聲嘆氣,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則是愁眉苦臉的蹲在更遠處,不時回頭望著四面的大山,愁色更濃。

  七十來歲的老寨主從竹樓上走了下來,對比於在那位聖女面前的佝僂哀求模樣,這會他要鎮定許多,顯然是要作為主心骨安撫住眾人。

  果不其然,他一下樓,人群便下意識的湊近過去,七嘴八舌發問。

  老寨主並不打斷這些人的焦急詢問聲,只是坐在凳子上揪著鬍子,一個一個聽過。在場眾人,基本上家裡的男人都是死了傷了的,這個節骨眼,沒必要說些什麼冠冕堂皇的虛話,這些時日壓在寨子上的陰雲太重了,是個人都想喘口氣。

  許久,老寨主才揉著膝蓋出聲道:「及時送回來的,大多都保住了一口命,裡頭那個阿婭確實是來自聖地的聖女,路途我們牂柯寨,方才出手相救,使用的蠱蟲也是我年輕時見過的正宗蠱術傳承,做不得假。堂堂聖女親自發慈悲出手,大家多多少少都放心吧。」

  老寨主見多識廣,是寨子裡唯一的文化人,多年前更是攜著幾個小輩去朝拜過萬毒窟修習蠱術,在寨子裡說話向來是最有分量,這話一出,人群果然安靜了下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是少不了一個但是的。

  老寨主沉吟了下,抬頭看向人群,平靜的點了幾個名字。

  被點中名字的幾個女人惴惴不安的走了出來,有兩個攜了子女的已經臉色煞白。

  老寨主看了眼那兩個孩子,平靜道:「你們的男人死了,待會把屍體收回去,找個好日子埋了吧。」

  其實那幾個女人早就已經預感,他們的男人被人送回來的時候,全身都瘦小的和乾屍一樣,若不是還有幾口氣,或許當時就該被拉回去準備後事了。

  不過就算如此,那兩個攜了孩子的女人依然開始痛哭起來,尚不能理解的孩子也一齊嚎啕大哭,一時吵吵嚷嚷,紛雜不已。

  人群中的人無不悲憫,一個寨子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有什么小摩擦,在這種時候哪裡還能計較,更不用說這些男人都是為了保護寨子抵禦那山林中的魑魅才死的,當得一聲爺們。

  一些婦人在鬆口氣之餘,也紛紛落起淚來。

  老寨主明顯是心智堅硬之輩,對此熟視無睹,對幾個婦人揮了揮手,便讓她們扶著那幾個女人退出了人群,而後招呼著在場的男人上前。

  牂柯寨百來戶人口,五六百人上下,能對其他寨子發起械鬥的青壯基本都在這裡了,除卻在樓里躺著以及在寨子外放哨的人,剩下的還有百十來人,全部聚集在老寨主周圍。

  老寨主身邊坐著幾個老頭子,都是長老一般的人物,但他們不是有多大本事,只是比起其他寨民見識廣,久而久之,便一起配合老寨主管理寨子,成了族老一般的角色。

  「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老寨主依然揉著膝蓋,看著外頭昏暗的天色,知道有一場大雨蓄勢待發,便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道:「那些山林魑魅聚集在山中不肯走,短短七日就害了我牂柯寨六十多條性命,今日若非有聖女路過此地,恐怕還要添上十幾條命。這種成了精的魑魅,明顯是把我牂柯寨當成了人血養料,此刻恐怕正藏在哪個山坳里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

  他掃了眼人群,看著那些十幾二十歲或者三四十歲的漢子,或沉默,或憤恨,或義憤填膺,盡數皆有。

  頓了片刻後,老寨主才繼續道:「不管那些畜牲怎麼打算的,我已經做好了打算。」

  人群驟然一振,紛紛洗耳恭聽。


  老寨主神色不變,臉上的溝壑仿佛能夾死蒼蠅,目光卻很精明,只是看著眾人:「超過三十五歲的漢子,留下來與我一起抵禦那些畜牲,其他人,護著女人孩子向南走,不管目的地,一直向南走就是。」

  人群先是錯愕一怔,而後霎時紛亂出聲起來,年輕一些的漢子怒氣沖沖,熱血上涌,紛紛拍著胸口大聲喊話。那些年長一些的男人,則是紛紛沉默,不過並沒有人持反對意見。

  老寨主理也不理那些年輕漢子,只是兀自揉著膝蓋起身,淡定出聲:「我們牂柯寨在這裡生活了十幾代人,若是向上數,中原那位天可汗在世的時候,我們就遷到這裡來了,祖祖輩輩流傳了幾百年的骨血,不能斷在我們這裡。」

  有年輕漢子忍不住道:「既然有聖女在這,我們如何不能和那幾頭怪物打一場?我們牂柯寨何時這麼憋屈過,不殺了那幾頭怪物,以後還怎麼重新立寨!」

  老寨主本來不想理他,揮手就欲讓人拖走那人,但看著其他義憤填膺的年輕人,還是出聲詢問道:「你們也說了那是怪物,絕非凡物。聖女不過路過此地,本就沒有幫我們除怪的責任。再說了,聖女這么小個女娃娃,與你們女兒差了幾歲?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怎對得起聖女這片好心,又有誰可以擔這個責任?」

  一番話把眾人說的啞口無言。

  之前那位聖女在寨子外現身,好些人都遠遠看見過,雖然看不清那聖女的面容,但也不妨礙辨出其年齡,也不過十四五的樣子,說不得更只有十三四歲,而那頻頻出手害人的林中魑魅,行動起來速度且快且猛,一身力氣更是幾個成年人都壓不住,聖女能夠救人,不見得就能敵得過那些怪物!

  老寨主這番話本來就不是什麼解釋,說完後,直接就要命人開始劃分轉移婦孺的任務,傷員最後走,能走幾個就走幾個,絕不能成為拖累寨民遷移的累贅。最後,便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去請那位聖女照拂一下遷移人員。

  眾人雖然沉默,但也無力反駁,只能認命便是,心中更是對那不知藏在何處的怪物恨之入骨。

  但這時候,頭頂卻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你們要走的自個走,窩是不會走的,本聖女倒是要看看,什麼鬼東西在嬈疆敢這麼囂張!」

  人群抬頭望去,卻見本該在窗前的那聖女竟已然走了下來,面紗後的眼睛裡有怒氣,更是不理倉惶迎過去的老寨主,直接叉著腰看向人群:「哪個能找到那啥子怪物,帶本聖女過去!」

  老寨主錯愕愣住,而那幫年輕人則是紛紛熱鬧起來。

  這才對嘛!

  這才是那神秘萬毒窟里的聖女嘛!

  而這紫發戴著銀飾的少女,正是一路向北去中原的蚩夢,她從萬毒窟出來後,倒也並不是一味趕路,而是做好了自認為的萬全準備後,才打算出嬈疆經黔中入蜀中,而後過不知何處的漢中到關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中原有這麼多『中』的稱呼,有些讓人犯迷糊,但不妨礙蚩夢此行做了不找到不良帥不罷休的心理準備。

  不過她從萬毒窟向北走的時候,剛開始幾天還相安無事,她也沒有過多在人前展現自己聖女的身份,往往是有需要了才在某個寨子大吃一頓而已。

  但離萬毒窟越遠,尤其是越向北和東面走,似乎就越不對,幾乎隔一兩個寨子就有人在辦喪事,好像每個寨子都在死人,往北走到此處,更是發現一個寨子幾百來人口,居然在短短几日間被害了幾十口人。

  俠肝義膽的聖女如何能忍,蠱王自幼就教導她,嬈疆從來都是一體,不要因為萬毒窟的特殊性就認為外面的寨子可以輕看,每個嬈疆的人都是蠱神的子民,她身為聖女,更是要用蠱術去保護那些弱小的人。這樣,有強者保護弱者,嬈疆才能成為真正的世外桃源。

  蚩夢尚且年幼,又是嬌蠻慣了的,以前自然聽不進去這些東西,但一路過來,怒氣越來越重,方才聽見這寨子不惜讓老的保護小的而延續寨子血脈後,更是氣的怒火中燒。

  此時的蚩夢當然不知道這個就是責任,但不妨礙她想要出手幫助這些可憐人,就算耽誤一些行程都在所不惜。

  老爸病重了,既然沒人管外面的世界,她來管!

  有了她這個聖女親口發話,老寨主固然有再多顧慮,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在原定計劃不變的情況下,打算重新召集青壯,決定在明日一早讓全寨有些許武力的漢子盡數出動,配合聖女行事。

  而遷移婦孺的時機,自然也變到了明日,有了聖女給的底氣,全寨上下盡數大定,無不嚴陣以待,只等明日殺怪。

  但時間恰轉到夜間,霧氣帶著黑暗徹底籠罩整片寨子後,在寨子外面警戒的一些青壯卻是突然大張火把,人人高喊。

  老寨主一直沒有休息,這會提著一把苗刀便直接走出竹樓。

  有穿著藤甲的壯年大漢大步跑進來稟報,正是安靜了一整日的怪物現身了!

  老寨主如何反應尚且不提,一幫子打了雞血的青年漢子卻是嗷嗷大喊,各個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蚩夢尤自鎮定,但她並不越俎代庖,亦是聽從老寨主的安排。

  一應防禦措施寨中人都有數,老寨主並不多加干涉,唯獨只是私下對著蚩夢囑咐,說那山中魑魅行動起來速度極快,極好嗜血,且在觀察中,似乎還要比最初發現的時候更厲害了些,若是情況危險,一定要讓蚩夢自去,沒必要留在這座寨子受他們拖累。

  蚩夢不置可否,但不知是聽見了夜色下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和紛雜的高喊聲,她並沒有白日裡那副手到擒來的模樣,面紗後的眼睛嚴肅,並不掉以輕心。

  ……

  牂柯寨不算小,但因為分布在河流沿岸,顯得特別散,在出了禍事後,幾乎所有人都龜縮到了老寨主的竹樓附近,聚堆自保。

  寨子裡有四十多具藤甲,在前些時日的戰鬥中已經被毀壞了半數,但縫縫補補還是湊齊了給最厲害的三十餘青壯穿上,作用不大,但能勉強抵禦一點那些怪物的利爪傷害。

  夜色下,大霧濃郁,無數牛油火把在風中搖搖晃晃,卻也只能讓目力看清丈遠的距離而已。

  幾具已經乾癟的屍體落在遠處,蚩夢緊著小臉,兇巴巴的掃視著毫無動靜的黑暗深處,十來個身著藤甲的大漢或持著糞叉竹槍跟在她旁邊,其中僅有最厲害的兩個人佩有鋒利的苗刀,都是被夜間寒風吹得雞皮疙瘩直冒。

  他們一行是主力,其他人則是分散在竹樓東西兩側,依託竹樓進行防禦,而怪物從北面大山過來,正是在害了幾個放哨的寨民後迅速掩藏了起來。

  看起來並非毫無神智。

  蚩夢攥著拳,伸出手探出,便有幾隻黑甲瓢蟲迅速躥出,而後振翅掠出,速度極快,分散闖入濃霧內。

  一些寨子青年看的眼睛發直,艷羨不已。

  「小心。」

  蚩夢閉著眼睛,耳尖輕顫,在睜眼時,已然慎重出聲:「有一隻怪物就在前方十丈之處,不知在等待什麼。」

  眾人如臨大敵,幾個手持獵弓的藤甲大漢更是直接張弓,死死盯住前方大霧。

  但蚩夢依然蹙眉,不解道:「按照你們的說法,理應是有八九隻才對嘛,剩下的哪裡去了……」

  眾人恰在思索中,卻聽蚩夢突然一驚:「不好!」

  她一手抽出懸在腰上的木笛,極力吹著古怪旋律,但那本該迅速折返的黑甲瓢蟲,卻只有兩隻振翅掠回。

  蚩夢目光一沉,竟是直接向前:「敢吃窩的蠱!你們準備放箭,窩去引它們!」

  她身後的眾人大驚,但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濃霧裡有腳步聲急起,正從幾處飛快襲來。

  蚩夢緊著臉,腳步一頓,而後在猛然之間,突然彎腰向後,進而不見有什麼動作,右手就已徑直從後腰抽出一柄尺長彎刃,不過對著正前方順勢揮刀,一抹腥臭黑血便霎時飆出。

  她翻身向後,身後那幾個倉促的藤甲大漢卻也及時射出箭矢,明顯正中一高大人影的腹部。

  地上有點點血跡閃入了濃霧,腳步聲在四面亂轉,伴隨著一道道低吼聲,極讓人不適。

  蚩夢持刀嚴陣以待,目光警惕,防備著剩下幾隻還未動手的怪物。

  她方才雖然不過匆匆一瞥,但也看清了那所謂怪物的樣子。

  亦是人形,皮膚在火光下呈現出青黑色,目中只有眼白,掠出間指甲極長,除此之外,其實與常人無異,既沒有獠牙,也沒有什麼不得了的神通。

  但有一點,那些東西速度很快,快的差點一爪正中蚩夢的臉龐。

  那地上的血跡有些很黑,與常人的鮮血不同,似乎極像死人的血,完全沒有一點鮮紅的樣子。

  蚩夢小心踱著步,仔細聽著霧中雜亂的腳步聲,一手卻已放在了腰後的酒紅小葫蘆上,同時一邊對身後的眾人出聲:「慢慢向後退,把它們往裡面引。」

  在竹樓附近,張的火把更多,角落裡都沒有放過,作戰條件要比這寨子外更有利,他們此行並非主動出擊,而是誘引。


  眾人急忙小心持著火把後退,蚩夢墊後,左手一直放在那小葫蘆上,目光極其警惕。

  突然,她猛地折身,大聲道:「小心後面!」

  幾乎在她出聲的同時,眾人只聞有東西突然撞爛了一方竹牆,而後在火光之下,一道極其高大且全身青黑的身影猙獰掠出,雙腳赤足,在泥地中如履平地,不過短短一息,就已驟然將丈遠的距離縮至一剎,利爪高揚,徑直撕爛一持竹槍大漢的咽喉,而後幾乎順著本能,攥著那人的腦袋便對著咽喉處的傷口大吸特吸。

  且在這剎那之間,蚩夢身後亦有大步作響,兩道高大人影踩著泥地,卻是突然高高一躍,借力在旁邊的竹樓上一踏,驟然飛掠向已經慌然的人群。

  蚩夢咬牙發怒,左手在後腰上的小葫蘆一拍,便見那葫蘆突然猛顫,一團黑霧在下一刻自動鑽出葫蘆口,直直朝著那尚在吸血的人影掠去。

  那所謂怪物穿著一身南平國服飾,甫一張口吸血,便什麼也不顧,更是對團黑霧理也不理。

  然而,黑霧一閃而過,他全身上下似被無數銀針洞穿了一般,汩汩黑血不斷從各處淌出,細看之下,那團黑霧中,竟然是由一隻只生有小翅的甲蟲聚成,這些甲蟲口齒極其鋒利,不過圍繞那怪物的脖子掠過,那怪物便突然全身一僵,而後腦袋一歪,咕嚕嚕的滾向地面。

  蚩夢陡然放鬆,額上生汗,重新取出腰間木笛,要操縱那團黑霧掠向另外幾道人影,而在那葫蘆里,此時則有一隻雪白色的小蟾蜍跳出,趴在她頭頂,一動不動,似乎在保護她。

  然而,意外頓生。

  那具失了頭顱的怪物屍體,在倒地的瞬間,突然一顫,而後竟是活生生的直接立起,而後毫無目標,利爪大開大合,直接掃向附近還在活動的生物。

  且在這時候,那些持刀持叉的寨民才陡然發現,他們就算狠狠插中那些怪物的身體,那些東西居然半點阻礙都無,除了流點血,好像連痛感都沒有,依然行動無礙,嗜血如命!

  蚩夢腦袋一僵,而後靈光突閃,卻是在錯愕過後,結結巴巴出聲。

  「是蠱……這些人身上,是蠱……」

  亂戰之中,或者說,被一邊倒的屠殺中,沒人聽清她說的是什麼,那具沒了腦袋的屍體,更是癲狂,全身污血淋淋,速度極快,揮手間直接能夠輕易掃飛一個成年人,氣力極大!

  且這還沒完,在連綿火把中,於遠處的竹樓邊,突然響起高喊聲,幾道低聲嘶吼聲,同樣在那邊響起。

  蚩夢臉色一白,而後再也不管不顧,直接捧下那隻蟾蜍,而後一咬舌尖,就要灑血在其身上。

  剎那之間,天空驟亮。

  一把虛實難測的飛劍從天而降,如筷子插水,正中那具無頭死屍的斷頸之處,轟聲猝響。

  而死屍被插於地面之後。

  有雪白的劍氣長河,恰才掠過長空,猶在人間滯留,既有彎彎曲曲,也有筆直一線,仿若夜空驟明。

  無頭死屍全身巨顫,雙手極力要去拔那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長劍,但又再次一顫,體內似有什麼東西被徹底斬碎了一般,雙手一松,無力垂下。

  卻是劍柄之上,已然落有一道人影,輕輕踏在那劍柄之上。

  劍身如寒霜,劍氣亦白虹。

  那一抹青衫,便這般撞入嬈疆少女的眼眸之中,害的少女此後半生,唯愛長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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