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鬧一場
第63章 鬧一場
廂房的門「吱呀」被推開,片刻後,李振眼前的布條便被扯下。
映過來的燭光稍顯黯淡,但此時仍讓他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眯了眯眸子。
眼前,那自稱「巴爾」的晉國折衝都尉持著一盞燭燈,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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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緩了過來,先掃視了下周遭的陳飾,卻發覺幾乎看不出什麼信息來,便沉聲道:「我久未歸宅,府中下人定會上報,屆時全城戒嚴,汝等只會是插翅難逃!」
「司徒現下該擔心的,應是你自己才是。」
三千院一手按著腰刀,問道:「李家天子,現應在太醫署?」
李振冷笑一聲,兀自捋著鬍鬚,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也想劫人?」
「司徒又怎知我等是欲劫人?來我大唐東都一遭,不做些什麼,實是可惜。」
「以卵擊石,彈丸河東之地,也欲對抗大梁。」李振懶得再猜測,只是激將道:「你們晉王,難道只會這些小伎倆?」
見自己晉人的身份確已坐實,三千院終於一笑,重新將那布條裹在李振的眼前。
「是不是以卵擊石,李司徒稍後便知。」
須臾,便立有兩人將李振架起,重新出了小院。
…………
深夜,皇城承福門。
洛陽皇城,除了主體皇宮外,南面還有用於各司辦公的皇衙及城署,北有圓璧城與曜儀城,東面則是東宮和左藏宮,再東出,便是一片南北狹長的城區,北段是洛陽糧倉所在的含嘉倉城,南段就是東城。
承福門,就是東城城門。
武周時,九寺五監中,便有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司農寺、少府監、軍器監六個衙門居於東城之內。現今洛陽皇城幾經劫掠毀壞,六衙僅有太常寺與少府監尚存。
簌簌大雪之下,城樓之上燃起火把。
「城下何人,速速止步!」
雪影中,有兩什金吾衛卒護著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三千院騎著馬,大聲道:「李司徒奉陛下諭旨,來此探望濟陰王傷勢如何。」
同時,一塊令牌自雪霧中飛射而出,直直扎進城樓上的立柱之中。
飛雪聲太大,人聲稍有些穿不透大雪,但城樓上的人終究聽清了三千院的來意,特別是這一手拋扔令牌的手段,格外讓他們吃驚。
城樓上面,負責值守的將官驗過令牌,雖還是狐疑,卻依然先打開了城門。
他領著人持了火把,於門洞下躬身迎接,「夜雪酷寒,司徒何至於親自前來。」
馬車裡,李振木著臉掀開了車簾,淡漠道:「為國事奔走,何懼些許寒冷,速速帶路,直去太常寺。」
那將官不敢耽誤,當即遣人於前指引,引導著他們一路進去。
太醫署屬太常寺管轄,曾是培養高級醫士所在,但世道紛亂,醫署內師生凋敝,里內僅有隨朱溫自汴梁來洛陽的些許御醫以及吏員。
臨近醫署門口,已有事先得知消息的太醫令迎出來。
李振被馬車內兩個由不良人扮作的僕從攙扶而出,且因寒冷,他身上還披了裘衣。
太醫令甚是卑下的在前面引路,同時出聲道:「夜裡濟陰王被刺,便被第一時間轉到了醫署,職下已檢查過,他的傷口頗深,加之失血不少,現還未甦醒過來。」
他一邊介紹,一邊回頭,卻稍有些錯愕。
李振身旁,除了那兩個僕從亦步亦趨的跟著,那金吾衛小校還領了幾個人護在周圍,一刻也不鬆懈。
但他雖心有疑惑,但終究不敢多言,依只是指引著。
這時,李振卻忽然道:「濟陰王可是已醒不了了?」
「按照脈象來看,短時間內恐怕確實如此。」
李振遂冷笑一聲。
太醫令稍有些茫然,但片刻後便明悟了過來。
眼前這官拜檢校司徒,任宣義節度副使的李公,早年曾幾次參加李唐科舉,卻屢次不第,遂對唐室及朝廷士大夫深為排斥,現今聽聞這李唐最後一抹余脈將死,恐頗為高興。
不過他並未看見,李振實則是對一旁的三千院發出的冷笑。
但後者依只是面不改色,伴著他們一同入了一間廂房。
太醫令執起了燭燈,照亮了床榻。
榻上,果然有一瘦削的少年面無血色,靜靜的躺在那裡。
見李振只是皺眉看著,這太醫令便有些小心的出聲:「現下,司徒可還有什麼指示?」
「他可還有活命的機會?」
「自然,但終究傷了肺臟,且濟陰王非是武人,就算恢復過來,恐也大不如從前。」太醫令小心詢問道:「況且,陛下不是已下旨,欲賜死濟陰王……」
「確有旨意。」
這時,一旁的三千院忽地插話道:「我等護司徒至此,便是來提人的,伱只管將人給我們便是。」
太醫令愣了愣,應道:「可宮裡的意思,是先讓濟陰王先在醫署將養著,待陛下郊祭過後,再行賜死一事,怎的今夜就要提人……」
他下意識看向李振,後者卻只是木然道:「依令行事即可。」
「但……」
太醫令終究沒膽子違抗,遂只能應下,開始著手讓人安排。
片刻後,有吏員用架子將蕭硯的身子抬上了馬車,而後在太醫令的注視下,緩緩駛離。
車廂內,李振冷笑一聲。
「你們所言的事成,便就是如此?」
馬車外,三千院淡定的騎著馬,應道:「在下可還沒有說事情已辦妥了。」
「可笑,就算你能挾持我將這李柷帶出皇城,也沒有機會帶出洛陽!」
「司徒若想保全性命,應會配合我們才對。」
一道聲音響起,李振剛想冷笑,卻才發現這聲似乎是從身旁傳來的。
他渾身驚顫,猛地回頭望去,便見一不良人扮作的僕從已把本氣息奄奄的蕭硯扶著坐起。
後者臉色仍白,但只是捂住胸口,一臉平靜。
「久仰了,李公。」
「汝是怎麼醒的!」
李振甚是驚懼,手卻下意識向蕭硯的臉抓去。
另一不良人卻已馬上將他按住,將一柄匕首架在了他的頸上。
蕭硯頗為貪婪的吸了一口空氣,胸膛開始慢慢起伏。
「朱漢賓那廝,還算識相。」
「李司徒,今夜需得借你的名號鬧一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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