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合作

  第34章 合作

  官廨內,另有幾盞茶水重新擺了出來。

  劉成毫不顧忌,將那獠牙面具取下,露出了一張有幾道猙獰傷痕的臉。繼而,才開始緩緩飲起熱茶。

  「之前教中多以名號為稱,本府倒還是頭回知曉輝州舵主姓劉。」

  崔鈺眯了眯三角眼,掃了下立在劉成身後的蕭硯,道:「況且劉舵主不必客氣,本府已早聞你擒獲幻音坊聖姬一事,雖說其人趁亂僥倖逃脫,但總舵已擬定你為泰山閻君,本府還要先恭賀你一番。」

  

  劉成聞言大喜,起身道:「多謝府君……」

  「今後在泰山轄境內,還需多多仰仗閻君。」

  崔鈺坦然應下,好似這閻君之位真是他給劉成謀來的,此時又道:「本府只當閻君早已返回輝州,原來是一直都留在曹州啊……」

  劉成苦笑一聲,繼而指著自己的臉,道:「不瞞府君,當日惡戰實在兇險,屬下雖僥倖撿回一條命,全身上下卻有數道重傷,這些時日皆留在曹州養傷……」

  言畢,他還向一旁的朱漢賓拱了拱手:「還多虧朱刺史照料,方才能夠恢復過來。」

  後者飲著茶乾笑了聲,並未回話。

  崔鈺捋著長須,不動聲色的問道:「閻君與刺史很熟?」

  朱漢賓放下茶杯,便要解釋。

  但劉成已出聲道:「確有幾分交情,上次圍剿亂黨,便住的是刺史安排的宅子。這次屬下丟了重犯,本以為該受到教中責罰,前兩日才聽聞是朱刺史上書為我美言了幾句。」

  崔鈺掃過朱漢賓的臉,目光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後者大吃一驚,慌忙就要起身辯解。

  但立於劉成身後的蕭硯卻在此時提醒道:「舵主方才不是對屬下言,有三位閻君被害的線索想要告知給崔府君……」

  劉成恍然大悟,好像才記起似的拍著腦門,起身向那崔鈺湊了過去。

  「瞧我這記性,府君,屬下以為前任閻君被害,應為通文館所為……」

  眼見崔鈺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朱漢賓臉色略紅,極為惱怒的看向蕭硯。

  蕭硯的臉盡數被藏在面具下,卻看不清什麼神色來。

  片刻後,一副瞭然之色的崔鈺起身,向朱漢賓潦草的拱了拱手,道:「本府還要趕在新年之前查出兇手回稟汴梁,便不多叨擾了。刺史若有什麼想法,可要及時報上來才是。」

  然後,他意有所指的道:「若晚了,可就真的晚了。」


  朱漢賓心中正惱,此時稍一猶豫,其已帶著人快步離去。

  劉成及時的追了上去,「府君,屬下與伱同去。」

  末了,他還不忘折身吩咐蕭硯。

  「你且待在此處,本君答謝給刺史的禮單,可要好好講清楚。」

  ……

  官廨內霎時一空,朱漢賓臉色便極為難看起來,怒道:「你害我!」

  他的幕僚有些害怕,向一旁縮了起來。

  蕭硯不慌不忙的取下面具,繼而坐在了木椅上,卻並未馬上回他。

  朱漢賓怒火攻心,大步過去,低聲惱道:「你可知方才那寥寥一語,便更讓玄冥教疑我一分?!你真想看著我死是不是?」

  「刺史方才不也想讓我死嘛。」

  蕭硯淡淡道:「方才我若不及時趕來,刺史恐怕已捨棄了你那幼子,要那陰律司崔府君取了我這顆腦袋吧?」

  「放屁!」

  朱漢賓的眸子一縮,面色卻渾然不變,沉著臉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某的骨血,為何會捨棄!」

  「因為汝怕了、畏懼了、慫了。」蕭硯嗤笑一聲,道:「區區一個冥帝朱友珪,妻子都被朱溫搶了的侏儒,也讓你這般害怕,實在可笑!」

  「爾!豎子!胡說八道!某與你合作這般多時日,你還懷疑某?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再綁某一圈繩索?」

  朱漢賓有些氣急敗壞,他垮著臉,道:「爾的要求某都應下了,為何一定要在這崔鈺面前拉我上你的破船?你可知他這些年殺了多少人!?」

  「若不讓玄冥教懷疑你有異心,你該如何一心謀反?」蕭硯笑了笑,道:「就如方才,我若沒有多準備一手,恐已被刺史賣了。」

  朱漢賓額上的青筋暴起,他又驚又怒,手指著蕭硯不斷倒退,渾身顫抖:「你監視某?」

  「彼此彼此。」蕭硯道:「你不也在暗地裡監視我嗎?可惜,我以為咱們這相安無事的局面會持續很久的,看來還得是刺史心更狠。」

  「還不是被你害的!」

  朱漢賓此時已全然沒了平日裡的冷靜模樣,他的目的一被戳穿,便有了魚死網破的瘋狂態勢。

  「某現在殺了你,亦能挽回局面!」

  「哦?殺了我之後呢?」蕭硯輕輕敲著桌子,道:「我死了,你便能拿著我的腦袋指鹿為馬,說我就是李柷?太天真了,彼時,真的廢天子被我手下的人推出來,朱溫只會馬上砍了你的腦袋。」

  「豎子!」

  朱漢賓被氣得血湧上腦,他一腳踹翻了一旁的桌椅,怒道:「那又如何!?那也是你先死!」


  蕭硯毫無動色,眸中唯有冷色。

  他把玩著面具,嘆了口氣:「本給過你和平相處的機會了的。」

  但朱漢賓卻已不再理他,他冷笑一聲,向門口倒退出去,道:「你別以為這段時間已經吃定了某!某亦有後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官廨周圍霎時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卻是他的幾個親信領著數十道江湖人士從各處冒了出來,將整個門口都擁堵住。

  「我這段日子無時無刻沒有夢到此刻!」

  朱漢賓眯了眯眼,冷聲一笑,道:「你真當某奈何不了你了?眼下,幾處分舵里皆有某的人,拿了你,未必不能尋到李柷!屆時將功補過,我未嘗會死!」

  「我給你規劃的路明明挺好的。」

  蕭硯不解的長嘆一聲,將面具扣在了桌上。

  朱漢賓冷哼一聲,不再多言,揮了揮手,沉聲喝令道:「拿下他,逼他說出濟陰王的下落!」

  於他身後的幾個親信和大半江湖客立即應聲,便要持刀而動。

  但馬上,數道抽刀聲驟起。

  「噗、噗、噗……」

  這些江湖人士對後背幾乎全無防備,偶有兩個來得及折身抵擋的,不過兩招,便被人一腳踹翻,繼而瞬間補刀抹喉。

  朱漢賓大驚,回身望去,便見原聽命於他的江湖高手瞬間反水了一小半人,在這突襲之下,驟然就砍翻了其餘江湖客。

  他驚懼不已,但面上依然沉著氣,一步未退。

  此時掃視過這些人的面孔,卻儘是這段時日讓那幕僚招攬的江湖高手。

  堂下,鮮血四濺,獨剩下的兩名親信臉色煞白,向他靠了過來。同時,已迅速解決戰鬥的所有人將他們圍在了一起。

  有人持著刀進入官廨內,將之雙手遞給蕭硯。

  「校尉。」

  朱漢賓怒目圓睜,這會才後知後覺的明悟過來,繼而指著躲在角落裡有些惶恐的幕僚怒聲道:「你敢背叛某!?」

  年過四旬的幕僚有些訕訕,彎腰走到蕭硯身邊後,繼而向朱漢賓難得的直起腰來,一板一眼道:「是刺史先準備辭退仆的。」

  後者被他一句話氣的心血倒涌,險些徑直暈了過去。

  兩個親信扶著他,臉色已有些灰敗。

  「說笑了,你不是也親自驗過他們的身份嗎。」蕭硯伸出手,用內力將刀鋒上的血跡拭乾,繼而踱步過去,將之對上了朱漢賓的胸口。

  「你說說,現下該是誰先死?」


  「豎子,戲耍某。」

  「我是真想與刺史合作。」蕭硯道:「今日來,亦沒想過要與刺史翻臉。」

  「豎子,殺了某,你也別想好過!」

  「沒說要殺你。」

  蕭硯將刀丟到朱漢賓的腳邊,繼而負手背過身去,冷冷道:「眼下,尚能給刺史兩個選擇。」

  「一,你我揭過這篇,還能好好合作。」

  「二,奮起反抗,或能一刀殺了在下。」

  兩個親信與朱漢賓的臉色都霎時一變,前二人呼吸都靜止了。

  朱漢賓死死盯著地上那柄長刀,再掃過四面,一眾圍著他的不良人神色冷峻,但各自染血的刀刃明晃晃的,依顯得瘮人。

  他咬了咬牙,卻不敢動彈。

  他確實是沙場宿將,自身亦有接近小天位的功力,但眼前的局勢,他卻並無把握能殺出重圍。

  許久後,他才艱難出聲道:「某,願繼續為濟陰王的盟友……」

  「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刺史確令在下佩服。」蕭硯輕笑著折身過來,但臉上卻並無笑色,漠然道:「今日之事,我可不想讓旁人知曉。」

  兩個親信的臉色驟然變得驚懼,其中一人瞬間捨棄了兵刃,跪下哀求道:「屬下願為校尉……」

  「噗。」

  但他還未說完,朱漢賓已迅速拾起長刀,頃刻捅穿了其人的腰腹。

  獨剩的親信臉色變得猙獰,他揮舞著刀,欲要避開眾人,同時低吼道:「姓朱的,我們可是為你賣命才落成這般……」

  於他身後,一不良人一腳踹倒了他的後膝,繼而將長刀架在其頸上。

  蕭硯毫無動色,冷淡的望著朱漢賓。

  後者一臉冷汗,此時拎著長刀不斷喘氣,卻慢慢向那親信逼近過去。

  親信眼見大罵無用,這會便求道:「校尉,不,濟陰王,饒我一命,家中尚有老小……朱漢賓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全都告訴你!」

  「該死!」

  朱漢賓勃然大怒,一刀將其咽喉割斷,迸裂而出的鮮血濺了他滿臉都是。

  還有血跡繼續向蕭硯飛濺過來,卻被一旁的不良人瞬間拍開。

  「這下,濟陰王可滿意了?」

  朱漢賓面如土色,抖著手鬆開了長刀。

  退路已斷,身邊現在只剩這豎子的人了。

  「刺史實乃果斷,在下欣賞。」

  朱漢賓勉強的乾笑著,擦著臉上的血就要湊前,「今後,濟陰王大可安心與仆合作,仆便是濟陰王最忠實的盟友……」

  「不,只是合作,以後便不是盟友了。」

  蕭硯面無表情,拍了拍前者的肩,向外離去:「今後,刺史亦換個稱呼吧。」

  「你們,送刺史回去,把他身上的血好好洗淨了。」

  一眾不良人神色肅穆,執刀行禮。

  「遵令。」

  朱漢賓臉色一僵,卻見圍在兩旁的不良人皆不善的向他冷視過來。

  他顫了下,隨即面如死灰,俯身拱手。

  「恭送校尉。」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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