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濟陰王

  第4章 濟陰王

  染紅的雪地突然被驚慌的布靴踏碎,靴子的主人卻是不管不顧,奮力想要從院牆爬出去。

  身後,弓弦聲響,一支箭矢精準無誤的自他後頸突進去,鮮血便瞬間自他口中湧出,灑在了積雪的牆頭。

  玄淨天收起長弓,快步向後宅走去。

  有侍女蒙著面,正手持染血的刀出來,回稟道:「聖姬,所有玄冥教妖人已盡數除盡,後宅火勢也已控制住,且在其間還發現了一處密道。除此之外,並未看見姬如雪他們的蹤跡。」

  「可曾發現其他的打鬥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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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尚有一老者的屍體,應是中毒身亡的。還有一藥童,被我們發現時,人已死了。」

  玄淨天蹙起眉頭,大步走進臥房內,果然見到了那處黝黑的密道。

  她遂不由低喃出聲:「麻煩了……」

  此前她們雖然一直掌握著姬如雪二人的動向,但本意是藉機套取蕭硯身上的真相,繼而敲定接下來的計劃。且雖想過會有他方勢力插足,卻沒料到會有這一出。

  眼下主動變為被動,便甚是棘手。

  後邊,又有一侍女匆匆進來,道:「聖姬,周圍所有暗哨皆已清除,但不知對方援手何時會反撲,我們是不是暫時先離開此地?」

  「讓所有人都退回去,先回其他暗樁,注意身後尾巴。」

  玄淨天馬上拿了主意,繼而向其中一人吩咐道:「你帶人回醉音樓,讓大娘子撤回所有人手,再讓她把一應探子都拿去觀察各處動向,首先要確定這密道通往何處。」

  「聖姬你呢?」

  「來兩個人,隨我下去。」

  玄淨天冷靜的將長袖卷在腕處,同時摸出了幾枚藥丸分發給幾人,出聲道:「此藥乃女帝親賜,能使自身在兩個時辰內不受天下大部分毒物的侵蝕,下面情況不明,先將其服下。」

  「便是要死,現在也還輪不到姬如雪那小姑娘!」

  ————

  密道不算狹窄,卻甚是複雜,不時有多餘的岔口出現,讓人不得分辨。

  好在姬如雪發現了一支被遺棄的火把,將其引燃後,便能依據地上的點點血跡尋出正確的方向。

  她心下有些凝重,方才蕭硯表現出來的狀態,顯然不像看起來那般手無縛雞之力。

  幸好她跟下來的速度夠快,並未被他拉開許多距離。待再次轉過一個拐角,便遠遠的看見盡頭處有一個身影。


  姬如雪瞬間警惕,拇指推出了劍柄,持著火把照亮了那人的背影。

  是蕭硯。

  目光在他的背影停留片刻,姬如雪皺眉詢問:「追丟了?」

  「對,他擁有地利,比我快了一步。」

  火光探過去,便能見到蕭硯前面是一個岔路口,地面的血跡亦是在此處無故消失,讓人不得分辨。

  事情已變得有些複雜,姬如雪有心詢問,但又顧忌他阿爺的安危,遂只是問道:「剛才那毒霧看起來甚為厲害,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暫時無礙。」

  蕭硯自然不會與她解釋,他在「劍意」狀態下能免疫體外的一切毒氣攻擊。

  「那林大郎是?」

  「他父親與我阿爺是前朝同僚,但此人不知何時投了玄冥教,害我與我阿爺那夜遭了重創。」

  前朝同僚……

  姬如雪心中暗暗將此事記下,繼而問道:「伱真不是廢天子?」

  「起碼現在不是。」

  蕭硯從姬如雪手中拿過火把,目光如炬,掃了掃前方的岔道,同時向姬如雪出聲道:「此人雖不擅武力,但素有詭計,此次可能便是故意想要引我們下來,總之,要小心些。」

  後者皺著眉,不解道:「可他為何還要害他父親?」

  「狼子野心罷了。」

  蕭硯眯著眼睛冷聲一笑:「待捉了他,便什麼也知道了。」

  少女已有些被繞暈,現在卻不得不先相信蕭硯,遂看向岔路口:「怎麼選?」

  「分開走。」

  「不行,」姬如雪搖了搖頭,道:「不管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現在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蕭硯也不在意,妥協的退了一步:「那你來選。」

  少女略顯為難,但又知眼下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遂猶豫的指著左邊的通道。

  「走這邊。」

  「可以。」

  蕭硯沒有猶豫,持著火把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

  姬如雪有些暗惱又被他搶了先,但也只能匆匆跟上去。

  ……

  後邊的暗道好似突然變得潦草,除地面不整外,高度也變得低矮下來。

  少女屏著氣,死死盯著少年的後背,心想若事發突然,這巷道又逼窄,自己恐不能及時保下他。

  雖然看起來,這蕭硯的武力應不俗。


  心中念此,她便開口道:「你……」

  「噤聲!」

  前邊的蕭硯突然蹲下,將火把稍稍放低。

  姬如雪霎時愣住,耳中似乎聽到了一陣低微的咳嗽喘息聲。

  「跟我來。」

  馬上,蕭硯又領著她快步走了過去。

  暗道盡頭,是一寬敞的幽室,火光照射之處,幾乎全是大小不一的木箱,同時還有一方爐子立在中間,其下殘留有不知何時的余灰,聚成一團。

  角落裡,微弱的咳嗽聲再次響起,蕭硯持著火把掃過去,便見一鬚髮散亂、衣衫皆是污垢的灰發老人手腳皆被鐵鏈束縛著蜷在那裡,一動不動。

  且現已至隆冬時節,其身上竟只著了一層薄薄的單衣,分外悽慘。

  姬如雪面露驚詫,但心下已對其有隱約猜測,遂向一旁皺眉的蕭硯低聲詢問:「他是?」

  後者將火把交給姬如雪,走上前蹲下,掀開擋在老人臉前的亂發,卻見其雙眼緊閉,竟對他們二人的動靜充耳不聞。

  「他便是城內的林神醫。」

  摸了摸老人發燙的額頭,蕭硯將自己的兜帽長袍脫下,披到了他的身上,然後喚道:「林叔,可能聽清我說話?」

  但令人驚異的是,原本對外界充耳不聞的老人在聽見蕭硯的聲音後,渾身便立即打了個寒顫,繼而吃力的撐開了眼睛。

  許是火光刺眼,他的眼睛旋即又微微閉上,但卻已依稀看清了蕭硯的面容。

  他的眼角立即滑出淚來,雙手微微顫慄著在後者的臉上摸來摸去。

  姬如雪警戒似的環顧了四周一眼,心中有些驚詫。

  蕭硯並不在意被他的髒手撫弄,他只是詢問道:「你是何時被囚於此處的?」

  老者的手微微頓住,視線繞過蕭硯,落在姬如雪的臉上。

  前者遂解釋道:「那日,我僥倖未死,是這位姑娘救了我。」

  少女分不清老人與蕭硯的關係,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老者的臉上顯出了些感激之色,繼而張了張嘴,發出了一道嘶啞的聲音,他看向蕭硯,目光略顯著急。

  「他啞了。」姬如雪皺了皺眉,道:「我們是不是先將人帶出去。」

  在她看來,這老者既然未死,便已是最關鍵的線索,那林大郎後面再追查也不遲。當務之急,是將蕭硯與這老人完好無損的帶回醉音樓。

  不料,老者卻忽然激動起來,四肢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晃蕩的聲響聲。


  蕭硯眉頭緊鎖,回身去尋了一小截木炭,同時向姬如雪道:「先將鐵鏈劈開。」

  「你退後。」

  長劍很快出鞘,在寒光閃爍之中,鐵鏈應聲而斷。

  老者顫抖著手將木炭搶過,繼而哆哆嗦嗦的在石壁上開始寫起來。

  火光照耀過去,便見石壁上踉蹌的顯出幾個小字。

  「不良旗,兗州……」

  接著還要再寫,他卻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已如枯槁的手不能再握木炭,從指縫間滑落下去。

  蕭硯遂不再等,將老者當即背起來,同時問道:「林叔,可知此處還有多餘通道?」

  老人勉力的抬起頭,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姬如雪持著火把大步過去,將靠牆的雜物木箱推開後,便看見一處明顯與周圍石壁不符的地方。

  她伸手敲了敲,能聽見里內傳來的空洞聲,遂重力一推。

  一處巷道便顯現出來。

  她心下一喜,向蕭硯招呼道:「快跟我來。」

  但就在他們要離開此處時,一道聲音突然自幽室四面響起。

  「阿爺,你應知道我在這裡布了什麼東西,你若不怕硯弟命喪於此,大可隨他離開。」

  姬如雪驟然抽出長劍,警惕的打量著周圍:「是那林大郎!」

  蕭硯亦止步,虛掩著眸子掃視周圍。

  並不能看出那林修之掩藏在何處,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許興奮。他稍喘著氣,陰笑出聲。

  「硯弟去了一趟王府,難不成真當自己是濟陰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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