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你們可是害苦了我啊(四千)
第513章 你們可是害苦了我啊(四千)
壽春
府衙
廳堂之上,袁譚袁熙袁尚三人沒了往日的驕傲,哪怕是面對袁紹口中不值一提的袁術,此刻的三兄弟也頓覺緊張。
作為長兄的袁譚深吸一口氣,迎著袁術審視的目光,硬著頭皮掏出書信,緩步而出。
「叔」
「嗯?」
袁譚剛一開口,叔父的父字都沒來得及吐出。就見袁術的眉頭擰了起來,審視的目光變得鋒利,恍如一柄柄鋼刀要洞穿他的心臟。
袁譚冷汗連連,話音竟然變得斷斷續續。
袁尚一咬牙,邁步走到袁譚身旁,鼓足氣力道:「將軍,我等聽聞將軍威名震驚寰宇。特地接過沮別駕所託,攜書信一封特來拜見將軍!」
「對對對對。」袁尚的話語讓袁譚頓時一驚,立即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附和。
袁術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他衝著身旁的僕役揮了揮手,「原來是沮別駕的書信,快,快給我取來。」
「諾。」僕役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到袁譚的面前,拿過書信交到了袁術的手上。
袁術打開書信,原本只打算瞧一眼,看看沮授能有什麼高論。
畢竟從占據冀州變為了狼狽逃竄到青州,足以看出沮授並非傳聞中那麼厲害。
只不過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著實是讓袁術嚇了一跳。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雙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的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畢竟信上是沮授的誆騙之詞,他們害怕袁術識破沮授之言,從而招來袁術的翻臉。
好在袁術並沒有如同三兄弟想的那般,袁術朝一旁的將士謀臣招了招手。
將士謀臣連忙會意,紛紛湊到袁術身後,一睹書信的真容。
「諸君以為沮別駕之言如何?」袁術板著張嚴肅的臉問道。
看到書信內容的謀臣們,皆是心頭一驚。
書信上寫了什麼?
竟然說賈詡不但挾天子與皇叔以令群臣,居然還喪心病狂的將各族家學發放給兵卒!
這不是相當於在刨士族的根嗎?
賈文和果然罪大惡極罪無可赦!
至於信中給出的建言,讓袁術聯合淮南甚至是各方士族清君側,謀臣們覺得說對,簡直太對了。
相較於這些,信中吹捧袁術是什麼掃清寰宇的英雄都顯得平平無奇。
將士們則是眉間浮現憂色,賈詡挾天子與皇叔就任他挾唄,發家學就讓他們發唄。
只要不礙著他們就好了,為了此事就與關羽黃忠拼命是嫌命不夠長了麼?
然而呂布卻是有著不一樣的想法,好,賈文和做的好啊!
如此一來像他這樣的人不就晉升有望了?不就不用看什麼士族的臭臉色了?!
故而呂布雖然敏銳的察覺到袁術是支持的用意,他也準備表示反對的意見。
「啪」
就在這時,呂布感覺到自己的腳被身旁之人踢了一下,頓時勃然大怒。
可偏頭一看,怒火瞬間熄滅。
踢他之人,原來是糜芳。
他目色一沉,腦海里不禁思索起了糜芳的意思。
糜芳肯定不會沒事找事踢他一腳,糜芳的意思.莫非是讓他不要跟袁術唱反調?
但是讓袁術整合士族的力量,對於朝堂而言,不也是一大威脅.嗎?
就是這麼遲疑的功夫,不論是謀臣還是將士都給出了不同的意見。
支持和反對的人數,均是占了一半。
「奉先,你以為如何啊?」袁術笑臉盈盈的問道。
呂布出於對袁術的了解,倘若他敢說個不字,袁術定然會翻臉。
在糜芳暗示的眼神下,沉默的呂布想起了糜芳此前的話語。「袁術?冢中枯骨,不足為懼。」
對於如今的朝堂而言,袁術只是時間的問題。
即便此刻的他獻上袁術的首級,也很難說功高卓著。
若是袁術聯合士族呢?若是袁術稱帝呢?若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砍下了袁術的首級呢?
光是想想,呂布就激動得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
「奉先?!」
袁術有些不快的語氣驚醒了呂布,呂布連忙抱拳道:「恭喜兄長,賀喜兄長啊。」
「嗯?」袁術被呂布的這番賀喜弄得有些頭暈腦脹,連臉上的不滿都沒能維持下去,他納悶道:「何喜有之啊?」
「.」
呂布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這番動作讓袁術當真是心癢難耐。
他本想催促呂布道出心中想法,卻見呂布東張西望後,將腦袋湊到了他的耳旁。
「兄長,我覺得以兄長的本事,單單是聯合士族實在是不太值當。」
「不太值當?那有什麼個值當的法子?」
「兄長,賈文和廣散家學,此乃挖墳刨根的歹計啊!必然會引得天下士族的不快,若是兄長此時振臂一呼,彰顯兄長之天命,屆時士族不將鼎力相助?」
「這」
袁術雙眼瞪大,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呂布嘴裡的天命,他.他不就懷揣天命嗎?
象徵皇權的玉璽不是天命還有什麼是天命?!
正好青州又有沮授為他拖住關羽黃忠張飛的腳步,還有士族的支持,此時不稱帝更待何時!
代漢者當塗高!
袁術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起來,倘若不是謀臣良將當面,他定然會仰天哈哈大笑,距離志向只差了一步之遙啊!
且慢
袁術突然想起什麼,他盯著呂布的眼睛,忽然說道:「奉先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奉先,你說吧要何等獎賞啊?」
「我」呂布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某想封侯.」
「哈哈哈!」袁術拍了拍呂布的肩膀,「奉先倒是個忠厚人啊!」
「啊?」
不但是謀臣良將士,就連袁譚袁熙袁尚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袁術究竟跟呂布說了什麼?
袁術沒有給眾人多少時間細想,衝著袁譚袁熙袁尚三人當即笑道,「譚兒熙兒尚兒,此事我應允了!」
「!」
三人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抹錯愕。
袁公路竟然.竟然答應了?
三人只覺得是耳朵出了問題,袁術之前的態度不算多好,如今對他們的稱呼怎麼變得如此親昵?
直到將士們爭先喊道「袁公三思啊!」,袁譚袁熙袁尚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方才他們並沒有聽錯!
至於為何能讓袁術下定決心
袁譚袁熙袁尚不約而同地看向呂布,原本複雜的目光中孕育出一抹感激。
都說賈文和歹計多端,想來呂將軍是生路被斷絕,這才被迫投靠袁公路。
不然又該如何解釋袁公路稱呼呂將軍是個忠厚人呢?
不然又該如何解釋袁公路前後態度變化之大呢?
很有可能就是呂將軍的勸說啊。
「?」
呂布視線一掃,看見袁譚袁熙袁尚三人感激的神情,簡直是一頭霧水。
莫非袁譚袁熙袁尚覺得是因為我袁公路才答應下來?
罷了,便是這樣想又能如何?不與我相干,何必理會?
呂布並沒有多說什麼。
當然袁術也沒有讓袁譚袁熙袁尚過多接觸謀臣良將,他大手一揮,喊道:「來人啊,備好客房,讓我的三位猶子好好歇息!」
袁譚袁熙袁尚縱然有一千個不願,也只得抱拳行禮道了一聲謝過叔父,便跟著衛士離開廳堂奔赴客房。
讓三兄弟退下後,袁術甩下了三個字,「議事廳。」
謀臣良將們微微發愣,每每袁術說出這三個字時,必然有大事發生。
不出一會兒,淮南的將士文臣紛紛聚集於議事廳。
面對群臣,袁術坦言道:「賈文和殘暴不仁,殘害士族,打壓朝臣,挾天子以令朝臣,著實可恨!我欲舉兵,長驅直入,直取長安!伸大義於天下!」
「?」
群臣皆默然,賈詡不是在冀州嗎?為何要攻入長安?
伸大義於天下?
怕不是行王莽之事吧?!
說完袁術拍了拍手,準備多時的謁者們開始誦讀沮授的書信。
沮授的書信從各個方面論證賈詡操控的朝堂對於士族的迫害,譬如讓公孫瓚拉著一眾士族前去遼東赴死,甚至將田地分給黔首,其用心之險惡叫人膽戰心驚。
士族出身之人各個義憤填膺,衝著賈詡破口大罵。
武人出身之人則是滿臉憂色,他們勸道:「袁公,關雲長張益德黃漢升皆萬人敵,我等斷不可能力敵啊!」
袁術撇了撇嘴,「關雲長張益德曹孟德皆在青州,我又有何懼?難不成關雲長張益德曹孟德能如此迅速攻下青州?趁此機會,先北上攻打冀州,後再於沮別駕聯手,必叫關雲長張益德首尾不能相顧!」
眼看武人們還想說些什麼,袁術擰起眉頭,有些不悅地畫著大餅,「待到事成,諸位皆封侯,封侯!」
封侯二字一出,反對的聲音頓時少了許多,同時很多人心思活躍了起來。
議事廳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代漢者當塗高!天子之位袁公可得之!」
「!」袁術頓時色變,他怒斥道:「我食漢祿,當應忠君為國,怎麼能行王莽之事?!此事休要在提!」
袁術大袖一揮,怒氣沖沖的扭頭就走。
不過眾人都清楚的瞧見了袁術嘴角浮現笑意。
呂布眼睛微眯,袁公路這是要弄三辭三讓啊。
他只覺麻煩。
好在每每遇到縈繞在心頭的問題,呂布都會去詢問糜芳。
「糜軍師,方才廳堂之上某的反應如何?」
「恰到好處。」
呂布府邸,呂布和糜芳圍著一張桌子對坐,兩人相視一笑。
不過歡快的氛圍隨著呂布接下來的話語,而變得凝重起來。
「糜軍師,袁公路有稱帝之心,卻來得過於急促,我以為若是真讓袁公路將沮公與的謠言傳遍揚州,恐怕會讓朝堂為難,屆時便是手刃袁公路,或許也無法那麼簡單平息淮南局勢。糜軍師可有妙策?」
「妙策.」糜芳沉思片刻道:「呂將軍,我有一策。」
呂布眼睛頓時一亮,饒有興致地說道:「哦?說來聽聽。」
「不如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怎麼一個主動出擊?」
「皇袍加身。」
糜芳淡淡的吐出四個字,著實是嚇了呂布一跳。
「糜軍師,皇袍.我沒有聽錯吧?且不說過於僭越,眼下又從哪裡尋來皇袍呢?」
「自然是在袁公路府中。」
「袁公路?」呂布面露驚訝之色,倘若換了別人他肯定會懷疑對方在誆騙自己,若是糜芳.他相信糜芳絕不會無的放矢。
他擺正姿認真地問道:「煩請糜軍師細細說來!」
隨著糜芳的述說,呂布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原來糜芳買通了袁術府邸中的僕役,又弄來了竊賊。不過呂布不知道的是,雖然名為竊賊,實則是陳登的死士。
竊賊通過連日的充當梁上君子,總算是發現了袁術的秘密。
袁術喜歡旁若無人的時候拿出皇袍,可謂是稱帝的想法早有預謀。
「原來如此,我等這就讓竊賊將皇袍偷來,乘機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袁公路披上皇袍?」
誰知糜芳竟然搖了搖頭,「不,不是我等。」
「不是我等?那還有誰?」呂布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誰。
糜芳吐出了個名字,「秦翊。」
「秦翊.」呂布若有所思。
翌日。
收到袁術命令動身前往府邸的秦翊喃喃自語,「今日袁公要檢閱三軍,偏偏落下了寶劍,要我動身去取,究竟是什麼寶劍,令袁公這般重視?」
秦翊很快抵達了袁術的府邸,在僕役的引導中,他來到了一扇門前。
想到袁術轉述之焦急,秦翊連忙將僕役趕走。
見四下無人,他這才敢大膽放心的推門而去。
當他看清桌面上擺著的物件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那是皇皇袍」
秦翊一陣精神恍惚,喉結不受控制的轉動,吞下了一口唾沫。
袁公居然讓我來取皇袍?!
恍惚中秦翊已經站在了桌前,他顫顫巍巍地提起皇袍,就連瞳孔都在震顫。
袁術讓他前來取皇袍.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不就是要在三軍面前稱帝嗎?!
然後在封諸將高位,哪怕有反對的聲音,那也是生米煮成了熟飯!
而他,親自為袁術取皇袍的親信,不得是直接封侯了啊?!
想到這裡,秦翊漸漸穩定了下來,他暗道:不行,不能在耽誤下去了,遲則生變,袁公我來也!
至於什麼寶劍,秦翊早就拋在了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怎麼秦翊還沒來?」袁術皺著眉頭咬牙切齒道:「該死,居然忘記拿寶劍,這讓我如何激勵三軍將士?」
就在袁術萬分焦急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袁公,我來也!」
「呼。」
袁術長舒口氣,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袁術望向秦翊,正想朝秦翊伸手接過寶劍。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秦翊三下五除二迅速解開包袱,拿出一件衣物就往袁術身上套。
袁術勃然大怒,這秦翊到底是作甚!
就在袁術想要大聲呵斥秦翊時,原先鬧哄哄的校場為之一靜。
甚至連忠厚老實的呂布都在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袁術腦袋嗡嗡作響,腦門上似乎浮現出一萬個問號,究竟.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袁術愣愣低頭之時,只聽秦翊恭敬的道:「天命在袁,臣拜見陛下!」
袁術這才意識到身上的衣服究竟是何物——是皇袍!
袁術頓時色變,他欲哭無淚,同時十分複雜地說道,「你們可是害苦了我啊」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