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前奏
在原地怔了幾息的石守信剛反應過來,便聽到中軍所發出的軍令,今日的攻城便是正式開始了。
此時心中大石早已落地的石守信此時反而安靜下來,似有一種了解到事物必然發展的篤定感,只是慢慢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而已,但還是似往常一般督前軍攻城,只是此次卻是不著痕跡的留有幾分餘地。
想看更多精彩章節,請訪問sto9.𝐜𝐨𝐦
跟在趙光義身旁的趙德昭聽聞著中軍大營處的軍令,在心中微微盤算著,除卻趙光義自東京帶來的的「殿前司」和「侍衛步軍司」少量兵馬,宋軍攻打幽州之處的所有軍力已是全部投入了進去,若此時耶律斜珍或是耶律沙突然殺出,則大軍必潰矣。
而此時原本屯住在幽州東南的曹翰與米信所部作為近幾日並未參加攻城的部隊,軍心雖是尚可,但也是一路自太原攻伐過來,亦是士卒疲憊,軍心厭戰。
而此時曹翰與米信並馬而立,卻見米信先是長嘆一聲,然後毫不避諱率先開口道:「此時卻不是攻城良機啊,如今我等俱是明白遼軍必然來援,而且就在這幾日間,此時陛下卻將我們調開,如有萬一,我等死則死矣,只是官家萬一有失,這才太平沒多少年的大宋江山恐將動搖的,不知曹觀察使作何想?」
而曹翰聞言之後眼神亦是漸漸暗淡下來,沉默半響之後才低沉的開口道:「官家軍令既下,而我等也反抗不得,此時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等還需齊心協力攻城,最好是能在遼國援軍到來之前,打下幽州,然後據城而守,未必沒有轉機啊。」
曹翰雖是如此說道,但好似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自己方才所說,語氣也是飄忽不定,叫人難以相信。
而米信亦是作如此想,這時候也只能無能長嘆道:「也罷,也罷......我等盡力就是,不就是一座幽州城嗎?」說完便打馬而走,準備親自督前軍行動去了。
看著米信漸漸遠去的背影,曹翰也當即傳令:「令前軍猛攻幽州城頭,同時掘土挖暗道以進,明暗結合,勢必要攻克這幽州城。」
而前線士卒得令,自是不敢怠慢,當即便施行下去。
就在幽州這邊打的轟轟烈烈的時候,那邊遼國援軍耶律休哥部已到達幽州左近的西山處,暗暗藏匿於此,耶律休哥卻不是今日才到的此處,乃是前幾日就到達,但遙遙見宋軍陣列嚴整,不是他這區區四五千人能沖得動的,這也是他能在西山附近躲藏數日的原因所在。
他雖是代北院大王耶律奚底掌五院軍,但是五院軍卻是早早便被耶律奚底帶走,並在沙河被其人一戰葬送,如今只剩下殘部還在清沙河苟延殘喘著,便是聯絡上他也無用,反而早早暴露了自身。
他在等一個機會,等耶律沙的到來,到時趁宋軍與耶律沙苦戰之際,他從宋軍身後衝出,必然能就此一錘定音。只是耶律沙此人在石嶺關被人當著自己的面親手砍下了他兒子的頭顱,並因此一戰喪膽,至今不敢再有南顧之心,只是此次形勢危急不得讓其再度領軍罷了,如今卻是不能再指望其人。
待看當前清楚形勢之後,耶律休哥便遣人早早與得勝口耶律斜珍聯絡,同時令人往耶律沙南援的方向上等待其人的蹤跡,一旦耶律沙現身,他便可自西山小路出發了。
做完這這一切的耶律休哥再次好整以暇的等待起來,隨著身影再度融入樹木陰影之下,仿佛不曾出現一般。
而不知道危險已經悄然臨近的曹翰所部正如火如荼的開展著攻城之戰,此刻正奮力挖掘著地道的那一部宋軍,突然自土中挖掘出一物,等眾軍士圍上去上去之後卻發現是一蟹,頓時大感驚奇,竟然能在此處能挖出蟹。
待那領頭校尉觀看之後也不由嘖嘖稱奇,但隨即便反應過來,便令人將此蟹送往主將曹翰處,而曹翰看著送過來的蟹不由怔住,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現方才米信所說之語:「遼國援軍將至,而幽州目下卻絲毫沒有要被攻破的樣子。如今又在城下挖出蟹來,蟹者解也,意味著此行不得功成,將要班師回朝來了嗎?」
而那送蟹而來的士卒見自家主將怔住,也不由心中疑惑萬分,這蟹雖是在北方難見,但也不足以讓觀察使做如此反應,甚是奇怪!
而怔立半響之後,曹翰不由仰頭長嘆,揮手叫來身旁親校,令其送往中軍大營趙光義處,也算當做委婉勸諫,以盡臣子之責罷。
那親校也甚是奇怪,官家何等人物,怎會因區區一蟹而驚異呢?此物獻之有何用?
不過卻也不敢違背,嘴唇囁喏幾下,便持此物匆匆往中軍大營處去了。
待其人行色匆匆在趙光義面前獻上此物,趙光義身旁眾臣陡然之間變得嘈雜起來,而趙光義本人甫一見到此物便明白曹翰之意。
只是此時已是身不由己,原本他打下太祖幾經征戰都未打下的太原城,亦是足以自傲了,只是其後一時血湧上頭,不顧實際情況,拽著全軍要來攻打幽州。初時亦是相當順利,他還曾對此深感自得,只是之後事情的發展便急轉直下,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想幽州如此難下,而現下士卒疲憊,軍中已是頗有怨言,如今就連曹翰這樣的大將都通過如此方式來暗示自己了嗎?
其實他心中也曾幾度搖擺,但一想到因此撤軍之後,那自己此前辛苦征伐太原建立的威望不就蕩然無存了嗎?身後就是趙廷美虎視眈眈,若我一朝宮車晏駕,這大位豈不是要流出我之一脈?
想到此處,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接受。趙光義不由再次堅定了起來,我已將全軍俱皆投入,再度攻伐幾日,必然能將區區幽州拿下,到時誰也動搖不得我,就是太祖復生也不行!
就在此時,卻是有人再度行色匆匆奔來,使得一度嘈雜的御前車架出一下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