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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密碼本和靈光一閃

  原時空的死間計劃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那最適合的就是「恐怖」。

  按照王天風的算計,幾乎所有的人都要死,就連明樓都會因此暴露——一個以自身為棋子、棄子而布置的局,幾乎沒有哪個入局者能逃脫這一份算計。

  老實說,張安平是很欣賞這個死間計劃的,他甚至可以咬牙目視王天風在別的區站去實施。

  可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樣的計劃,他絕對不會通過!

  因為上海站的所有人,是他用國家大義為血肉,以賞罰分明、嚴肅的紀律為骨、以不拋棄不放棄為魂魄而打造的,儘管敵後工作的特殊性導致一旦被捕幾乎就是註定的結局,但張安平始終貫徹著不言輕易拋棄一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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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淞滬會戰而起至今,他用無數的戰例打造的魂魄,絕對不容許被破壞。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種辛辛苦苦建立的公信力,破壞比維護容易太多了。

  而張安平之所以這般的維護這一份「信仰」,是為了日後的布局,他需要自己這些忠心耿耿的嫡系們,無論身處什麼環節、無論身處什麼環境,都會相信他們不會成為棄子——這很重要,因為這是張安平對他們最終的安排。

  但是,想要用其他方式替換掉王天風的死間計劃,真的太難太難了。

  就像張安平剛才說的那樣,在上海,任何事物,只要沾染上張世豪三個字,日本人就必然會如臨大敵,想要讓日本人獲取一份作戰計劃並深信不疑,何其之難啊!

  王天風默默的看著張安平臉上不斷變化的神色,卻始終一語不發。

  他甘心留下來,就是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實在不行,他腦海中的死間計劃就重新啟用吧。

  正琢磨間,張安平突然睜眼,笑吟吟道:「老王,我心裡有譜了——」

  王天風神色一震,隨後故作平靜道:「說說?」

  「你不知道什麼叫賣關子吧?」張安平嘿嘿一笑:「好了,你繼續演你的戲,接下來根據我的暗示走九成。」

  說罷,他打了個哈欠:「舟車勞頓了一路了,我得休息了,正事不著急,以後再說。」

  王天風面色如湖畔般平靜,但疑惑的雙眼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可惜張安平說走就走,讓他的胃口就這麼被吊了起來。

  張安平走後,王天風輕聲自語:

  「也罷,遲早都是要亮牌的……」

  ……

  從王家出來的張安平,可沒有剛才的雲淡風輕。


  因為……剛才他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死間計劃,這可是王天風用一堆人命並以自己為棄子,從而讓日本人上當的計劃!

  他是張世豪沒錯,可也不至於在區區兩個小時的頭腦風暴後就整出一個比死間計劃損失更小的計劃來。

  所以,他只能不要臉的用這種方式來「穩住」王天風。

  時間還長,天無絕人之路嘛。

  將死間計劃從腦海中甩出,張安平閉目思索起王天風說出的話。

  徐天的父親是地下黨,犧牲於四一二反革命事變,老戴那邊自己也提過,老戴當時的態度是:

  只要你自認為壓得住,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可是以老戴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王天風,所以這是王天風自己查到的——雖然這件事很好查,但問題是田丹那邊、田丹的父親田魯寧那邊,王天風又是怎麼查到的?

  最重要的是,以徐天的謹慎,他怎麼可能輕易露出馬腳而讓王天風注意到他?

  是王天風因為要將徐天作為棄子所以查的他、還是因為他掌握了相關的線索,所以才打算將徐天作為棄子?

  二者的順序不同,帶來的影響力、後果截然不同!

  前者,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天意弄人,但如果是後者的話,就說明王天風在組織上擁有一枚暗子,這枚暗子至少是可以接觸到田魯寧的。

  張安平一路思索著這個問題,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老岑的住處。

  這一次他沒有進行女裝,主要是因為老岑這裡有位同志自己要見一見。

  節奏有序的敲門聲後,老岑打開了房門,看到外面沒有偽裝的張安平後一愣,趕緊用目光向張安平示意離開。

  張安平笑了笑,輕聲說:「我就是來見嫂子的。」

  岑痷衍聞言本能的皺眉,他最大的使命就是保證張安平的安全,柴瑩哪怕是他的夫人,也沒資格了解到張安平的身份吧?

  不得不說,這就是革命夫婦的無奈了。

  老岑面對身陷囹圄的妻子,身邊明明有張安平這樣的戰友,他卻不能、也不可向張安平求救;

  柴瑩被捕,接觸到了張安平,原本想回來以後找老岑問個清楚,但得到了錢大姐的指示後,這件事就爛在了心裡,見到丈夫,明明疑惑裝了一肚子,卻不能向丈夫表明一絲一毫。

  擱後世,思想先進的年輕人保准來一句「你不信任我,離婚!」。

  但在這個時代,先輩們卻為了保守機密,枕邊人都要隱瞞。


  看老岑還在皺眉不想讓路,張安平索性不講道理的直接擠進去,氣的老岑忍不住咬牙——好久沒見到安平了,怎麼今日個一見突然有種多年前的張安平的鳥樣?

  柴瑩在敲門聲響起後就躲到了裡屋,張安平進來以後便道:

  「嫂子,是我。」

  在一旁老岑的皺眉中,柴瑩從裡屋出來,看到張安平後,她眼睛亮了起來:

  「安平!」

  但老岑卻不合時宜的出聲:「張安平同志,你是不是在上饒的時候私下和柴瑩見過面?你這是違反組織紀律!」

  老岑的表情很嚴厲,如果要用貶義詞的話,可以用古板來形容這時候的他。

  張安平嘿笑兩聲,故意對柴瑩道:「嫂子,趕緊管一管老岑,你是不知道他以前都是怎麼訓我的。」

  柴瑩聞言失笑,這話從一個小年輕的嘴裡說出來,其實蠻有意思的,但眼前的這個人叫張世豪啊!

  她始終忘不了自己將手術刀扎進了對方身上後對方眉頭都不皺一下,控制著流血還交待自己清掃手尾時候的樣子——而現在,這個人,卻像個小年輕一樣故意以告狀的方式來拉近兩人的距離。

  頗有種非常魔幻的感覺。

  但轉念一想,眼前的這個人,終究才二十幾歲啊!

  柴瑩遂「教訓」丈夫:「老岑,這件事組織上知道,當時是另有情況,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教訓安平?」

  張安平故意得意的朝老岑投去一個挑釁的表情,老岑差點自閉。

  一番笑鬧後,張安平恢復了鄭重之色,坐下後說道:「嫂子,是我讓你過來的。」

  柴瑩聞言做出嚴肅狀,一旁的老岑則道:「要不要我迴避下?」

  張安平擺擺手:「不用——老岑,拿迭草紙,我有用。」

  老岑立刻將一迭草紙拿過來,張安平接過以後立刻用左手飛速的書寫起來,一連串的名字和職務出現在了草紙上。

  寫完後他拿相機拍下了三張紙上的內容,隨後將三張紙外加下面的三張空白頁撕了下來,將空白頁點燃、將名單交給柴瑩後才解釋道:

  「這是中統在教育界埋藏釘子的名單,嫂子,你需要將這上面的名單背下來,之後錢大姐會帶著你了解下有關的事,你必須親自把關,確定我們的同志不會跟名單上的中統特務產生交集!」

  「如果有交集,你暗中記下來告訴錢大姐即可。」

  「這個名單,除了你之外,絕對不允許讓第三者知道!」

  老岑聽到這句話後,本就保持的距離又拉遠了幾分,而柴瑩則鄭重的將名單迭起來,保證道:「我背完之後會立刻焚毀,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泄露。」


  這份名單自然是離渝前老戴讓張安平看過的名單,雖然張安平知道以後這份名單會暴露,但以老戴的性子,必然會留幾個為他所用,所以他提前讓柴瑩負責這件事,以免到時候讓老戴鑽了空子。

  但此事是真切的關係到自己的安全,一旦泄露,張安平必然會在懷疑名單中,所以張安平選定了柴瑩來負責。

  「嫂子,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安平同志,您說。」

  「上海地下黨有一條交通線,負責人叫田魯寧,他的女兒田丹也是我們的同志,就連田丹的丈夫徐天,也傾向於我們——」張安平說起了今天在老王那裡發生的事,說完後他道出了自己的推測:

  「王天風能獲知這個情報,有兩個可能,要麼是田魯寧這條線上出現了問題,要麼是他調查徐天才發現的,如果是後者,那就是我們的人出問題了。」

  張安平神色鄭重道:「這件事正好由你負責調查,如果是前者,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懂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其實張安平找柴瑩主要是因為前者,第二件事屬於突發事件,不過柴瑩的身份也合適,正好可以調查這件事。

  第一件事張安平在重慶的時候有過另一重考慮,他想讓邊季可負責,但邊季可在重慶不直接跟己方同志產生直接交集,且他又身處重慶,明面上的身份是軍統的特種教官,思來想去他決意讓方便行動的同志負責。

  柴瑩無疑是最合適的。

  兩件事說完,張安平便不想做電燈泡了,拍屁股就走,這乾脆的樣子反倒是讓老岑有些臉紅,倒是柴瑩反而笑眯眯的不在意。

  可等張安平走後,柴瑩的神色卻鄭重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老岑說起了在上饒集中營發生的事——對於刺了張安平的那一刀,柴瑩在後來的這段時間中,心裡非常的沉重。

  她知道身處敵營的同志本就壓力過大,被自己同志所傷,對臥底的同志來說肉身的疼痛反倒是其次,心理的疼痛才是最難受的。

  「痷衍,安平同志非常的不容易,你別每次見到他時時刻刻就強調紀律,他比你更成熟,知道事情的輕重,你要儘可能的給安平同志溫暖,別總是想著唱黑臉。」

  老岑本就有些心疼被老婆刺了一刀的戰友,但柴瑩接下來的這段話卻讓他很不服氣。

  「他比我更成熟?你開什麼玩笑!」老岑不服氣道:「我的任務就是給安平降降溫,免得他做事激進,你是不知道他以前……」

  老岑不說話了,再說就得泄密了。

  「以前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張世豪是鐵桿反動派!」柴瑩正色道:「你覺得這還不夠嗎?」


  這番話讓老岑頓時茅塞頓開——其實他早就悟了,要不然二號情報組最初的負責人是他自己,他沒多久就選擇了退位讓賢,讓張安平當這個實際的負責人。

  但因為自身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負責降溫、為張安平的激進降溫,所以總是以挑剔的目光審視——儘管他對張安平的信任無與倫比。

  柴瑩這番話讓老岑徹底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他是一個知錯就改的性子,立即道:

  「我明白了,接下來我會好好審視自己的角色。」

  ……

  這一次重新回歸上海,過去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使用的。

  張安平有一個養的很好的馬甲,是一個富家翁的身份,甚至還弄到了甲長的職務。

  儘管他做好了手尾,但畢竟是突然消失的,所以這個馬甲便不能使用。

  好在他還養著多個馬甲,這一次他便頂了一個工廠業務員的馬甲,花了一天的時間將該馬甲的接觸關係重新梳理後,張安平安排人將自己「開除」,脫離了原有的關係體系後,跳槽進了一家日本工廠當起了業務員。

  但新的環境還沒有適應,一份情報擾亂了張安平的計劃。

  情報是姜思安發來的,並沒有用到加急的信號,所以情報並不是第一時間交到了張安平手上。

  原以為不是什麼大事,可看完加密的情報內容在腦海中同步翻譯出來以後,張安平的神色變得異常的凝重。

  日本外交密電本,一本絕密級的密電本,丟失了!

  根據姜思安提供的信息,這本密電本是在上海丟失的——因為該本密電本涉及到日本外交,日本人嚴密的封鎖了相關的訊息,此事至今已經過去了月余,日本方面做出了密電本可能未落入軍統或者地下黨之手的判斷後,才放鬆了戒備,讓他無意中通過了海軍將領知道了這件事。

  他發這份情報的目的就是詢問密電本是否在我方手中——張安平估計他應該是先跟組織那邊聯絡的,確定沒有在組織手上後,才例行慣例的發來了這份情報。

  但很明顯,張安平根本沒有收到相關的情報。

  「這麼大的事,上海站竟然沒有聽到絲毫的風聲?!」

  張安平很生氣,但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事,他必須要搞清楚這本丟失的日本外加密電本是怎麼回事,因為姜思安的情報中沒有交代清楚,張安平便化妝後向姜思安發出了見面的信號。

  姜思安很快做出了回應,當晚師生兩人便在一家日料館中見了面。

  在歷經了一次來自日本本土的調查後,隨著岡本會社的轉型、姜思安跟日本海軍關係的快速升溫,他現在很低調了,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跺跺腳上海顫三分的岡本大佬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實力」的下降,事實上他已經成為了日本海軍的商界代言人,相比於過去那種灰色的身份,他現在更高端了。

  見到偽裝後的張安平,姜思安簡單的寒暄後便進入正題:「根據我獲取到的消息,密電本是被一個喚做楊書荃的翻譯拿走的,此人和李澤一的兒子李康爭風吃醋後被圍毆了一頓,隨後便失蹤了。」

  「之前日本人以為是他憤而離職,但很快就發現了密電本失蹤,遂將這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但一個多月的排查,他們一直沒有發現楊書荃的蹤跡。」

  張安平凝聲問道:「楊書荃?你手裡有沒有他的檔案?」

  姜思安早有準備,將一份檔案交給了張安平。

  很明顯,張安平緊急約他見面,讓他意識到了這件事張安平並不知情,面對難得一見的機會,他自然要準備充分才成。

  張安平接過後看了起來。

  根據楊書荃的檔案顯示,對方是一名留日學生,九一八後便一直為日軍效力。

  日軍上海司令部因為杯弓蛇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緣故,辭退了所有在滬招收的中國人,但作為侵略者,離了中國人他們很多事都難以做成,便從東北調來了一批入職年限極長、表現良好的中國人,楊書荃便是其中之一。

  看張安平看完了檔案,姜思安道:「老師,他不是我們的人嗎?」

  「不知道。」張安平搖頭:「按照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來看,我當時就在局本部,如果局本部獲得了這份密電本,我不可能不知道——我會讓京滬區嚴查這件事的。」

  張安平對這本外交密電本勢在必得。

  因為他發現這是一個極佳的契機,若是通過這本密電本截取到日本外交密電,到時候就能跟美國軍方的聯繫更深一步了——未來的珍珠港襲擊估計美國人會假裝不知道,但藉此機會跟美國情報組織可以建立深厚的聯繫。

  或許,日後敗走台灣,他還能跑未來大名鼎鼎的中情局「禍禍」一番吶!

  必須搞到手!

  兩人情報交接完畢,姜思安便說起了自己一直擔心的一件事:

  「老師,日本海軍已經開始著手第五艘大和級的建設工作了,之前也已經下水了三艘了,雖然日本海軍內部有不少聲音認為要削減戰列艦,但主流聲音都極其看好戰列艦,認為這是日本海軍挑戰西方海洋霸權的依仗。」

  「我們……真的不是在助紂為虐嗎?」

  張安平聞言笑的很燦爛,看樣子以後美國人的戰績得增加不少了,或許未來還會有【男人們的武藏】【男人們的XX】等幾部電影……


  「放心吧,時代在變,有些在過去無敵的東西,在現在就是笑話!」

  聽到張安平這般說,姜思安再度堅決了起來。

  他現在做的事情,給自己的壓力真的太大太大了,假如張安平的預測有誤,由他推動、集結了大量的資源而堆出來的巨艦成為了大殺器,那他就是徹頭徹尾的漢奸!

  被張安平重新堅定了信念後,姜思安這才告辭。

  張安平獨自一人坐在包間內,思索著尋找密電本的方向,突然間他靈光一閃。

  密電本?

  如果……如果日本人獲得了三戰區的密碼本,繼而獲取了老王手上的那份作戰計劃,這可比直接讓他們獲取作戰計劃容易太多了!

  「這倒是一個方向……」

  張安平欣喜若狂,破局之法,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玄乎,一個意外事件,讓自己獲得了靈感。

  他順著這份靈感思索,一個大致的計劃慢慢就有了眉目。(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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