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340秉燭夜談

  第339章 340.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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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不困的嗎?」

  「不困,我剛剛都睡過一會了。」

  鍾瑞曦扭了扭身子,在他懷裡找了個非常舒適的位置靠著,帶著平添了幾分成熟的慵懶,柔聲道。

  「你再陪我聊一會,聊一會再睡,好不好?」

  「好。」

  呂錦程笑了笑,抱緊她,吻了吻女孩吹彈可破的側臉。

  「如果人類不用睡覺,我就想這麼抱著你聊天,有多久抱多久。」

  「我發現,伱還真是.挺喜歡我的。」

  鍾瑞曦笑眯眯地伸出手指,點了點男人挺翹的鼻尖。

  「人家不都說,這個時候的男人沒法叫停,說什麼都停不下來嗎?」

  「那是大多數男孩子,我當然不一樣。」

  呂錦程嘴角輕輕勾起,又抿成一道細線。

  「你有什麼不一樣?」

  「因為你開心,我就開心,你沒做好準備,我就先苦一苦自己。」

  男人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望著鍾瑞曦。

  「真會說話,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鍾瑞曦喜滋滋地牽過他的大手,五指張開,和他併攏在一起。

  「如果讓你表達一下對我的喜歡,你會怎麼說?」

  「.」

  這當然難不倒呂總。

  無論是習得的技巧還是發自真心,他都有數不完的話想要說給鍾瑞曦。

  「我曾經刷到過一條陳奕迅的現場視頻,他說,一個人給另外一個人最貴重的禮物,就是時間。」

  「你知道的,上學的時候,我總喜歡干一些笨笨的事情。」

  「現在也一樣,我會為了喜歡的音樂現場排很久的隊,會為了陪你坐一整天的自習室,會提前一個月為過節準備手工禮物,表達喜歡的時候想說我永遠愛你。」

  「為什麼【永遠】這個詞這麼有分量呢?雖然誰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但當下,這一刻,我對你的喜歡讓我願意付出所有。」

  「我可以給你錢,給你鮮花,給你眼淚,但總覺得那些東西誰都有,思來想去,我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時間。」

  「我在邀請你共享我的人生,外面風聲再陡峭,我都會拉著你的手。」

  男人的語速並不快,可最後那幾句話,幾乎耗光了他肺里全部的空氣。


  曾經連給鍾瑞曦寫紙條,都筆尖哆嗦的他,真沒想過自己還有能在這種場合下,面對面對她說出心聲的一天。

  馬上,他就知道這是值得的。

  他看到了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在他的視線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悅。

  看著鍾瑞曦壓抑不住激動的笑容,他發現,這是他能想像到的,所能得到的最棒的回應。

  「對了.」

  鍾瑞曦妙目流轉,像是想起來什麼。

  「你剛剛是不是說,忍得很苦來著?」

  「還好還好。」

  「那要不這樣,我先換種方式,幫幫你吧?」

  女孩轉過臉看他一眼,望著窗外的漫天飛雪回應。

  「.也不是不行。」

  手很酸,嘴巴也很累。

  再結束一個長達四五分鐘的溫柔深吻,鍾瑞曦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神色平靜。

  「你倒是給我拿下水啊!」

  「好好好。」

  新世界的大門,對她開啟了一道小縫隙。

  鑽到被子裡重新躺好,女孩枕在他的胳膊上,唇角微翹,眉梢略揚,浮現出一股鮮明的蛻變感。

  「其實有時候啊,我挺好奇一個事情。」

  「什麼?」

  雄性動物處在某種時間裡,反應總是會慢半拍。

  「妙妙學姐,或者是你公司里的其他姐姐,她們和你經常接觸,會不會喜歡上你?」

  鍾瑞曦抬起下頜,指尖在男人胸口打著轉,眸子晶亮。

  儘管剛剛在一起前,她就已經嘗試著去說服自己。

  要儘量少吃醋。

  可在這種關鍵時刻提出問題,還真是他最有耐心解答的時候。

  這一點,所有的女孩子都無師自通。

  「那我不知道啊,這個問題是別人的事情。」

  呂錦程雙手一攤,同樣給出了一個很直接的答案。

  「但我可以確定的是,無論人家怎麼想,工作關係這一點不會改變。」

  「真的嗎?」

  「當然。」

  呂錦程點點頭。

  「而且啊,點金傳媒很嚴格的,我在裡面像是只會剝削壓迫的資本家黃世仁,大家忙著搞定KPI都來不及。」

  「那萬一呢?」


  白月光好像還是不死心。

  「這樣,我先問你個問題。」

  呂錦程笑著擺擺手,反問道。

  「你工作最看重什麼,是有意思,是成就感,還是說穩定的朝九晚五?」

  「嗯如果這不是面試題的話,我喜歡有意思的工作。」

  鍾瑞曦眨了眨眼睛,思考幾秒鐘後說道。

  「那你完了,世界上所有的工作,干一陣子都是沒意思的。」

  呂錦程咧開嘴,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聲音放低。

  「你是對職場抱有什麼浪漫主義幻想嗎?」

  「比如期待會有人在職場上理解自己,體諒自己,但不會,職場要的是交付結果,要什麼就必須給什麼,而且越往上走,越不會有通融的空間,因為你離開這個系統的成本會變大,仿佛那就是唯一的一條路了,只能咬牙往裡走。」

  「繆可言也好,其他人也好,在同樣的競爭環境下都是一樣的。」

  「大家也都很清楚,相比喜不喜歡老闆而言,能不能給公司創造更多的價值,才是硬道理。」

  「直播流量如何,變現能力怎麼樣,GG商對你的評價,ROI值不值得公司對你繼續投入,這些都是反映在數字上的評價標準。」

  「一切都很冷冰冰。」

  呂錦程說了一大通,停頓一下,放緩了語速。

  「所以,你和她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即使哪位員工喜歡我,她也會看清自己,站在正確的立場。」

  「.」

  鍾瑞曦想了想,重新追問:「什麼是正確的立場?」

  「尊重,祝福,接受老闆有女朋友的事實。」

  呂錦程笑著伸出手,按在鍾瑞曦平坦的小腹上,點了下去。

  「就像妙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隔三差五還給你送小禮品,對吧?」

  「嗯」

  鍾瑞曦總覺得這套理論哪裡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其他的道理。

  「你看你,人家都在努力和你做朋友,你每天腦子裡還在好多想像。」

  「那沒辦法啊連我室友都在說。」

  女孩輕輕錘了下戀人的胸口,櫻唇微微嘟起。

  「不過,職場真的有這麼殘酷嗎?如果她們完不成你定的任務,會怎麼辦?」

  「那沒辦法,現階段倒還好,一旦到了紅海時代,資源是有限的,只能保證金字塔尖上的人有飯吃。」


  呂錦程柔聲說道。

  「有時候人們活在一廂情願的、溫情脈脈的泡沫里,正是因為還在供養系統的最末梢,當你往上走,看到的事情都會冷漠無情,哪裡都一樣。」

  「這樣啊。」

  鍾瑞曦咬了下嘴唇,一臉茫然。

  「是你經歷得不多,經歷多了你就會發現,所有人都會適應,最後變成肌肉記憶。」

  呂錦程繼續說著。

  「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一直不要經歷這些。」

  「為什麼?」

  鍾瑞曦一怔。

  「成熟一點不好嗎?我爸爸就偶爾會吐槽我的性格,他一直覺得我不沉穩,不內斂,表達欲太旺盛。」

  「巧言令色,我一直都學不會。」

  「學這些幹嘛?」

  呂錦程又笑了,摟緊她,抬起肩頸,和白月光的腦袋挨到一起。

  「都說了沒學會,我發現不管我怎麼努力,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改不掉。」

  「所以就這樣吧。」

  鍾瑞曦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人的本色可能會被打磨,但裡面的稜角是不會變的,你會一直是你。」

  呂錦程扭過頭,望向懷裡的女孩。

  「我也會一直喜歡你。」

  「可我也要長大的啊。」

  聽了男人的情話,鍾瑞曦不禁眉眼彎彎,唇角含嗔說道。

  「有時候,我其實會羨慕有些同齡人,比如你還記得隔壁學校那個最佳辯手嗎?」

  「最佳辯手?」

  「對,白馬杯代表財大奪冠的那位。」

  長夜漫漫,雪花映著月光,正是促膝談心的絕佳時刻。

  鍾瑞曦躺在男人臂彎中央,清脆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裡,娓娓道來。

  「她真的很優秀啊。」

  「是嗎?你又不認識人家.」

  她說的那位,竟然是關永儀。

  「雖然說不認識,但我無意間刷到過她的微博。」

  「啊?」

  呂錦程明顯有些意外,表情仿佛瞬間靜止在原地。

  「好像是因為什麼話題來著,反正恰巧點了進去,剛好就認出她來了。」

  「她的微博應該用了蠻久的,從中學階段就會在上面講學校里的小故事,偶爾會吐槽,今天開心或者是不開心。」


  鍾瑞曦說的很慢,卻是一臉嚮往。

  「其實我還挺喜歡看她微博的。」

  「一看就是城市大中產出身,聰明又努力,讀到國內著名的五院四系,可以很chill地去追尋更高階的精神需求。」

  「感覺在過著另外一種人生。」

  「.」

  呂錦程沒接話,耐心地聽她繼續往下說。

  「那個叫關永儀的女孩子確實很厲害啊。」

  「有些話至今常在我耳邊迴響和鞭策,是怎樣有靈氣的人才能寫出這種東西!」

  「我翻遍了她過去幾年寫的微博,喏,我找幾條讀給你看。」

  鍾瑞曦伸長胳膊取過手機,摁了幾下,輕聲讀了出來。

  「十九歲的她說,想和愛的人去非洲,去看有新月棲於其背的瞪羚,從落日中駛來的飛機。」

  「十八歲的她說,在珠江上望著璀璨的羊城夜景發呆,關於未來,隱隱地感到有新的悸動,新的野心。」

  「十六歲的她信誓旦旦意氣風發,說要成為一個有理有面的人,看自己喜歡的演唱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十五歲的她,和閨蜜站在黃浦江旁喊,要做一輩子好姐妹,當彼此的伴娘,立此為證。」

  讀著讀著,鍾瑞曦仰起下巴,左手拍了拍呂錦程的肩膀。

  「我十六歲的時候在幹嘛?關在大教室里跟你一起做題!根本就想不了那麼遠.」

  「那時候我也想去黃浦江,那時候我常常做夢自己不用天天上補習班,穿艷麗的紅色風衣站在黃浦江邊吹風,做一個憂傷的大美人。」

  她突然撲哧笑了一聲,似乎被自己的幻想所感染。

  「想去我們隨時都可以去啊,現在也來得及。」

  呂錦程努力控制著翻湧的情緒,想湊過身子去看鐘瑞曦手中的屏幕,卻又自知不是合適的時機。

  「切,我當然知道,就是感嘆一下。」

  鍾瑞曦抿嘴白了他一眼。

  「寫微博還蠻有意思的,能看到她的認知如何發生改變,看到她人生中更多的可能性,對不確定性保持信心,開始相信自己可以勝任的東西。」

  「只不過可惜了。」

  女孩收起手機,鎖住屏幕,惋惜地搖了搖頭。

  「可惜什麼?」

  呂錦程追問道。

  「可惜她早就不怎麼更新了啊。」

  鍾瑞曦隨口說道:「自從她在微博里分享了最後一首歌和一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更新過了。」

  「什麼歌?」

  「《綿綿》,好像是陳奕迅的歌吧。」

  「哦還有什麼話?」

  他知道不該刨根問底,可還是沒忍住。

  「我得看看。」

  鍾瑞曦卻只是當他八卦,沒有產生什麼懷疑,笑眯眯地重新拿起手機,讀出聲音。

  「那些我隱隱感覺自己會做的事情,悄悄在心裡發芽生根的種子,最終都會變成瑪雅末日的預言。」

  「這句倒是看不太懂,奇奇怪怪的,從這之後就再也沒更新了。」

  「.嗯,聽起來也奇奇怪怪的。」

  呂錦程扯著嘴角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蕭索。

  他怎麼可能不懂?

  那些難以達成的承諾,那些和閨蜜共同記錄的曾經,那些明晃晃的少女情懷

  仿佛都隨著博主的停更,流逝在網際網路的角落裡。

  如果綿綿是欲說還休,那麼最後一條微博,幾乎就是把心事反覆加密,再擠出來說給人聽。

  除了他,外人誰都看不懂。

  博主本人,當然沒辦法再繼續寫下去。

  因為她已然心甘情願踩進了愛情陷阱。

  明知前面是荊棘,也決計無法回頭的陷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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