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一三生活 「無知」 淪陷 「光束」

  第354章 「一三」生活 「無知」 淪陷 「光束」

  數小時後。

  天色徹底黯淡下來。

  距離前線基地最近的「一三」人類城鎮，已經亮起燈光，而坐落在城鎮中心的教堂，亦是向四周散發著神聖光輝。

  而工廠卻無止境的運作中，唯有作為「零部件」的工人們，開始進行倒班、輪換。

  結束了勞作的工人，開始紛紛離開工廠，沿著亮起路燈的街道，向各自的住所前去。

  其中一名蓬頭垢面的中年工人，穿著袖口、領口，因人體油脂的分泌，以及常年磨損和沒有清洗的緣故，而顯得「油光鋥亮」的工服，徘徊在一間肉品店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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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櫥窗後的熟肉、火腿等食物。

  「哎！」

  可是糾結了片刻後，這位中年工人最終無奈嘆氣，轉而走進了另一家「食品鋪」。

  沒過多久。

  中年工人手提著兩盒「食物」，來到了城鎮東側的居民區，並走至一棟年久失修，且極為擁擠的居民樓。

  踏上樓梯的他，似乎每邁一步，雙腳都像是灌鉛了那樣，沉重、緩慢。

  等中年工人來到中層靠東的房門外後，他深呼吸了幾次、調整好心緒，然後露出較為勉強的笑容，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吱.呀！

  房門開啟時，合頁發出了刺耳響動。

  「爸爸回來啦！！」

  「今天有肉吃啦！！」

  隨著房門打開、中年工人走進屋內，便能夠聽到兩個孩子頗為興奮的歡呼聲。

  中年工人把房門關上、鎖好，轉身看向客廳位置，就見兩個年齡在六七歲上下的男孩、女孩，快步朝他圍了過來。

  「我回來了！」

  中年工人敞開雙臂，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

  看樣子，中年工人是個有著一兒一女要養活的單親爸爸。

  實際上，這位全名是克里斯多福·洛蘭的中年工人，從記事起，就聽他的父母說，「孩子，你要虔誠的信奉上帝」、

  「等你長大之後，你要繼承爸爸的崗位，努力工作、生活，這樣就可以前往天堂了」、

  「不准質疑教會！教會的所言所語，皆為上帝真理！」等言論。

  於是等他長大成年，便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父親的崗位，前往工廠沒日沒夜的勞作。

  至於他的父親？

  則是因積勞成疾、迅速退崗，然後被教會以「修養身心、服侍上帝」為由給帶走。

  自此往後，洛蘭就再也沒見過他的父親，而母親亦是早早離世。

  等他按照教會的分配，完成相親和生子等「大事」後，本以為能夠活出不同的人生來。

  誰知道，漫長的工作，以及為吃食取暖和養育孩子等問題的困擾，讓洛蘭與他的父母那般，愈發變得麻木不堪。

  而當他的妻子因空氣污染，還有過度工作壓垮身體後，同樣在數年前早早病故，令洛蘭徹底對未來失去了希望。

  之所以還在苟活。

  一是還有大兒子、小女兒，等著他用微薄薪水進行養育和成長。

  二是按照教會所言，倘若自殺身亡，則其靈魂將會永世不得前往天堂，而是會墮落至地獄深處，承受永無止境的摧殘與折磨。

  因此，洛蘭才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和精神，去繼續工作、賺錢，直至

  他的兒子繼承他的崗位，而他的女兒也結婚出嫁？

  屆時，他可能會像父親那般，被教會給帶走，去「修養身心、服侍上帝」.吧？

  反正洛蘭寧願相信，教會是在剔除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老年人，讓整個國家減少負擔、負荷，也不願承認他的父親是真的「養老」去了。

  不過，就算他比旁人看得更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地獄勢力不斷擴增領土，他所在的城鎮淪為了邊疆地帶。

  沒準等他「累死」之前，城鎮就已經被地獄勢力侵占。

  所以洛蘭在努力攢錢，爭取把兒子、女兒給送到後方。

  「爸爸！」

  一家人短暫相擁片刻後，女兒抬頭看向洛蘭，詢問道：

  「今天是不是有肉可以吃啊？」

  ！！

  聞言，兒子亦是抬起頭，用滿懷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

  「肉食都賣沒了，對不起。」

  洛蘭面帶苦笑的搖了搖頭，起身走向餐桌，把兩盒食物放在桌面上。

  接著，他邊拆開簡易包裝，邊說：

  「等後天吧，後天我看看能不能買到火腿，今天只能先吃一些蛋白塊了。」

  「啊又吃蛋白塊.好吧好吧。」

  聽到父親的解釋後，女兒滿臉失望，但沒有任何吵鬧情緒。

  兒子亦是面帶失望，有些垂頭喪氣的走至餐桌旁，然後從盒中取出一塊宛若黑灰色「磚頭」的蛋白塊，開始咀嚼、吞咽起來。

  「.」

  見兒子、女兒很是懂事，這讓洛蘭的心緒更加苦澀起來，不過他依舊是露出勉強的笑容，說：

  「先吃這些吧。」

  沒辦法，想要把孩子們送出邊疆城鎮，唯有省吃儉用這一條路數可行。

  如果多吃一頓肉食，那麼就多一天的等待，而危險則會多加一分。

  所以，洛蘭只得購買用老鼠、蟑螂，以及多種「物質」進行混合的蛋白質塊，來給孩子們充飢、飽腹。

  畢竟吃什麼不是吃，能撐到長大成年就好啊。

  一家三口，無言結束了晚餐。

  待收拾和打掃乾淨後，三人又來到客廳的耶穌雕像前，進行看似虔誠的禱告。

  洛蘭微閉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兒子、女兒卻有些多動，時不時的會互相捉弄一下，顯然沒有把飯後禱告當成正經事。

  何況洛蘭也不像其他父母那般，嚴苛要求孩子們，去「發自內心」的虔誠禱告，以及敬畏上帝。

  倘若上帝真的憐憫人類，那麼為何不多降下一些神跡呢？

  反正洛蘭早就看開了。

  只是洛蘭這樣的人，如果真把他的真實想法透露給外人，沒準第二天，家門就會迎來一群教會的審判者，把他和他的孩子們當做「異端」，再被教會用烈火灼燒示眾。

  因為教會需要「無知」的人，來進行務農、工作與戰鬥。

  轟.轟隆——！！

  突然！震耳欲聾的聲響，從窗外傳來。

  並且伴隨劇烈響動，房屋的燈光也開始忽明忽暗，直至徹底熄滅。

  整個屋子瞬間陷入黑暗。

  「爸爸，這是怎麼了啊？！」

  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女兒起身抱住了洛蘭，並且帶有哭腔的看向窗外。

  「爸」

  比女兒懂得多點的兒子，則是抬手緊攥洛蘭的衣角，同樣看向窗外，憂心忡忡的詢問道：

  「是惡魔來襲嗎？」

  「不清楚。」

  洛蘭強撐鎮定，先是抬手輕撫了下女兒的頭頂，又拍了拍兒子的肩頭，然後走至窗旁看向外面。

  只見屹立在東面的高聳城牆，竟然有幾處塌陷區域，而城內亦是存在幾處正在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地點。

  其中，便有著為整座城鎮供電的電廠。

  而駐紮在城鎮的帝國士兵們、重生騎士團的騎士，以及教會的修女們，急忙穿行在街道之間，向城牆的塌陷區域和城門快步進發。

  目睹到眼前景象的洛蘭，立刻意識到他們居住的城鎮，極有可能遭到了地獄勢力的偷襲。

  想必用不了多久，無窮無盡似的惡魔生物與人類異端，就會如潮水席捲此處。

  嗡~——嗚————！

  這個時候，刺耳的警報聲，也證實了洛蘭的猜測。

  「快收拾東西！」

  洛蘭來不及過多考慮，連忙跑向臥室，準備把攢了多年的積蓄，以及一些必要物品、用具，給塞進背包里。

  兒子和女兒也沒有過多詢問，同樣跑回他們的臥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

  單從這點來看，洛蘭能有這樣的孩子，也算是黑暗基調的世界之中，為數不多能讓他寧願累死累活，沒有選擇「自我了解」的主要原因。

  兩分鐘不到。

  一家人就重新在客廳集合。

  「爸，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呢？」

  「.」

  聽到兒子向他詢問，洛蘭陷入短暫沉默。

  確實，正如他兒子詢問的那樣，他們能逃到哪裡去呢？

  城鎮的西面，可以通往神聖羅馬帝國的內陸區域，但城門處有著騎士和士兵把守的關卡。

  如果沒有正式通行證的話，尋常居民根本沒有權限自由出入。

  更別提現在這種混亂階段，但凡接近關卡，都可能被把守關卡的騎士與士兵直接斬殺、射殺。

  沉默些許。

  洛蘭開口道：「先等等看吧，沒準軍隊能夠守住防線，咱們就繼續像往常那樣生活。

  沒守住的話，你們倆就跟我一起逃跑，再怎麼樣，也不能留在這裡等死。」

  「嗯」

  兒子輕點頭。

  「.」

  至於女兒，則是懷抱著洛蘭給她手工製作的玩具熊，頗為乖巧的坐在破舊沙發上。

  反正她不像哥哥那樣懂得多，也插不上什麼話，所以就默默聽從父親或哥哥的安排吧。

  噠.噠噠！

  東側城牆處，開始響徹起密集槍聲。

  吼.吼.！！

  同時，極為滲人的嚎叫聲，也夾雜在槍聲之間。

  轟——轟——！！

  而設立在城牆之上的大口徑火炮，亦是接連向城外傾瀉炮彈。

  ！！

  如此劇烈的槍炮聲，瞬間讓女兒面露驚恐神情。

  她出於本能的想要叫嚷，但她卻立刻抬起雙手、捂住了嘴部，生怕自己會吵到父親與哥哥。

  察覺到外面爆發了激戰，洛蘭朝門外走去的同時，還對身後的兒子叮囑道：

  「克朗托，你陪著嘉莉，我去樓上看看。」

  「好！」

  兒子點頭應下，並走到沙發旁，安撫妹妹的情緒。

  至於洛蘭則是打開房門，沿著樓梯來到頂層，再通過爬梯來到樓頂。

  到這裡，雖然不能一覽全部，但足夠讓洛蘭更加清晰的進行觀察。

  並且，還有不少抱有同樣想法的鄰居，亦是聚集在此處，朝東側城牆的方向望去。

  透過城牆坍塌的區域，洛蘭和鄰居們能夠隱約看到，數以千計的帝國士兵們依靠戰壕，還有架設機槍、火炮的防禦碉堡，與數之不盡的惡魔生物和人類異端進行著交鋒。

  而百餘名重生騎士團的騎士，以及眾多身穿白袍、重甲的修女們，則是手持巨劍或戰矛，與惡魔、異端展開近距離的白刃戰。

  擁有超強身體素質的騎士、修女，在交戰初期，能夠壓著惡魔、異端暴揍。

  可隨著地獄勢力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毫不畏懼傷亡的持續衝鋒，開始讓防線搖搖欲墜起來。

  騎士、修女的身影逐漸被吞沒。

  地獄勢力的裝甲部隊登場後，帝國士兵們的槍械和火炮優勢，也開始蕩然無存。

  畢竟最初的一連串爆炸，摧毀了城鎮的部分防禦體系。

  很快。

  能夠飛行的惡魔生物，趁著混亂之際，成功從城牆的塌陷區域湧進城內。

  ！！

  「這裡要撐不住了？！」

  「廢話，還不快跑啊！」

  「能跑哪去.教堂嗎？對！教堂！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見到這番狀況，本就恐懼不已的鄰居們徹底慌了。

  不過，半數人抱有僥倖心理，認為跑到教堂，就能夠得到上帝與天堂勢力的庇護。

  但洛蘭可沒有那個想法。

  並且在惡魔生物湧入城鎮內部的時候，洛蘭就已經跑回家裡，並帶著兒子、女兒，朝著城西的方向逃命。

  就算洛蘭沒怎麼接受過正規教育，認知方面和人類帝國的居民相比，差距較大，可年過四十的他非常明白，繼續留在這個城鎮只有死路一條。

  帝國士兵和騎士、修女，根本抵不住惡魔與異端的衝擊，數量差距實在是太過懸殊了。

  用不了多久，防線便會徹底崩潰。

  至於前往教堂尋求庇佑？

  倘若教堂真的可以抵抗地獄侵蝕，那麼淪陷區該如何解釋？

  洛蘭再沒有學問，也明白這個邏輯，因此除了逃，根本沒有別的道路可走。

  嚎——！

  忽然，數隻外表如同無毛禿鷲，且眼部、腹部長有密集觸手的惡魔生物，嚎叫著從街道上空掠過。

  而其中一隻，像是盯上了跟在父親與哥哥身後的小女孩。

  它盤旋了幾下，便收攏沾滿血漬的雙翼，徑直向小女孩的位置快速俯衝。

  不過

  Ri~咻————！！！

  一道散發金色耀光的光束，卻直接洞穿了那隻惡魔禿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