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生怕老夫不死!
第512章 生怕老夫不死!
朝廷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憑藉一紙文書,就可以決定地方大員生死的朝廷了!
哪怕是在王均平之變之前,朝廷想要處理李雲這種地方上的軍頭,也是要發兵來討,才有可能達到「罷官」的目的。
可是現在,他盧允章的彈劾文書遞上去這麼久,結果送回來的就是這麼一份輕飄飄的罷免文書!
那姓李的兵強馬壯,誰能去罷免他,難道指望自己去罷免不成?
盧節帥有些惱火,生了好一會氣之後,才又將地上的文書撿了起來,認真看了一遍,又丟到了一邊。
「那姓李的小子看到,估計笑也笑死了。」
盧節帥看了看朝廷的方向,嘀咕道:「這般下來,朝廷威嚴更加無存,真不知朝廷里的人是如何想的。」
沒有人是傻子,盧允章更加不是傻子,他能很清楚的看清如今江南的形勢,更能看出來,朝廷這道文書,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讓他心裡生疑的是,他能看得出來,朝廷里那些老爺們,沒有看不出來的道理,如果都能看得出來,這份文書…
觀看最新章節訪問
是怎麼發下來的?
想了半天,盧節帥也沒有能想出來一個結果,只能無奈搖頭,長嘆了一口氣:「朝廷的沒落,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節帥!」
盧節帥嚇了一跳,差點以為剛才的話,給朝廷的人聽了去,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緩緩說道:「什麼事?」
「節帥,有人在軍營外面,求見節帥,其人自稱姓周,是從青州來的。」
「青州,周…」
盧允章眯了眯眼睛,輕聲道:「請他進來。」
「是。」
盧節帥站了起來,走到大帳里的一面鏡子前面,整理了一番形容,又正了正衣冠,正好這個時候外面那人被帶了進來,見到盧允章之後,他低頭道:「青州周貴,拜見節帥!」
盧允章回頭這會兒,剛弄好自己的著裝,聞言回頭看了看周貴,笑著說道:「聽姓氏,似乎是周大將軍的家裡人?」
「是。」
周貴微微低頭道:「小人是周家的家僕,自小在周家,與大將軍一同長大。」
盧允章這才「嗯」了一聲,他坐在了主位上,示意周貴也坐下,等周貴落座之後,盧節帥才淡淡的說道:「盧某剛從越州,撤到江北來,駐紮下來還沒有多久,足下便到了,看來大將軍,真是耳聰目明。」
周貴微微低頭道:「不瞞節帥,我等盯著鄂岳戰場,已經許久了,見節帥撤出岳州,知道節帥也吃了那姓李的虧,因此才來見節帥。」
作為前任鄂岳觀察使,盧允章自然是知道先前江北之戰的,也知道平盧軍與江東李雲素有舊怨,聞言他捋了捋下頜的漂亮長須,問道:「足下的意思是?」
「那李雲,不過是個趁亂而起的暴發戶,如今卻在這片地界上囂張跋扈。」
聽到這句話,盧允章抬頭看了看周貴,卻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喝了口茶。
他心裡,其實頗有些不屑。
因為在他看來,青州周家,同樣也是暴發戶,與李雲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周家,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是保持了世家子的基本修養,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周貴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沒有在這個點上繼續說下去,而是開口道:「如今,他先是得罪了我家大將軍,又得罪了節帥,更是因此,被朝廷罷免了官職。」
周貴抬頭看著盧允章,輕聲道:「節帥,咱們兩家,應當聯手,同進同退。」
「共同來應付李雲。」
盧允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看周貴,問道:「大將軍是什麼意思?」
「從今往後,貴軍與我平盧軍,攜手一致,同進同退。」
周貴神色平靜道:「若那姓李的,再有什麼動作,平盧軍不會坐視不管。」
盧允章輕聲道:「足下的意思是,以平盧軍為主。」
「這是自然。」
周貴站了起來,微微昂頭,看向盧允章,緩緩說道:「節帥如果不許,我家大將軍靜極思動,說不定會過來,瞧一瞧節帥。」
這話里,就帶著濃重的威脅味道了。
盧允章深呼吸了一口氣,皺眉道:「這事,我需要想一想。」
「好。」
周貴臉上擠出了個笑容,開口道:「那李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過江來,這事不著急,節帥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說著,他對盧允章拱手道:「在下先行告辭。」
盧允章下意識想站起來送他,但是聯想到對方家僕的身份,便沒有動彈,只是笑了笑:「足下慢走。」
周貴應了一聲,扭頭大步離開。
等周貴走出盧允章的大帳之後,這位盧節帥才握緊了拳頭,將手中的茶杯狠狠丟在地上。
不過因為是駐紮在野外,茶杯並沒有摔碎。
「兩代人就不是暴發戶了?」
盧節帥咬牙切齒,憤恨難平。
「野蠻,無恥!」
…………
另一邊,金陵城裡。
費宣看著面前兩個藍衣太監,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文書,面露古怪之色。
「二位天使,你們莫不是來開費某玩笑的罷?」
這兩個太監連忙搖頭,其中一人笑著說道:「府公,那李雲…」
這人話剛說到這裡,就被另外一個太監一把拽住,後一個太監接話道:「費府公,李府公為什麼得罪,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朝廷讓我們這麼來傳信,這其中或許,或許是有一些誤會。」
「但是不管怎麼說,朝廷就是要讓費府公,接手江南道觀察使,這是准沒有錯的,具體的情事,費府公可以去尋李府公,你們二人詳細議一議。」
費宣接過這文書,然後自嘲一笑:「先前,朝廷無故將老夫丟到江南來,任什麼江南東道觀察使,老夫幸而未死,活到今日。」
「現在,又讓老夫去替了李府公,做什麼江南道觀察使。」
他看向著兩個藍衣太監,喃喃道:「朝廷這是生怕老夫不死啊。」
兩個太監對於江南的情況,也有些懵懂,只有年長一些的太監,多少知道一些情況,他低著頭,苦笑道:「費府公,您老人家有什麼事情,要同朝廷說,或者是同李府公去說,我們奴婢二人…」
「什麼也不懂。」
「老夫知道。」
費宣站了起來,看也不看這兩個人,拿著這份文書,徑直向外走去。
他辦公的地方,距離府衙本就不遠,很快他就一路到了杜謙的書房門口,杜來安立刻給他通報,房門很快打開。
就坐在書房門口的姚仲,見到費宣進來,立刻站了起來,低頭拱手道:「費府公。」
費宣也看了看他,淡淡還禮。
杜謙也起身,拱手笑道:「費師怎麼來了?」
「有要緊的事情。」
姚仲聞言,立刻對杜謙低頭說道:「令尹,卑職先避一避…」
杜謙搖了搖頭,開口笑道:「姚兄且忙著,我與費師出去說。」
說罷,他起身,拉著費宣一起離開書房,到了外面的亭子下面,杜謙才笑著說道:「什麼事情,讓費師這麼著急?」
「你自己看罷。」
費宣把兩個太監給他的文書遞給了杜謙,苦笑道:「老夫估計是得罪朝廷里某個宰相得罪的狠了,從前在京城裡當差,他沒有饒我,如今到了江南任事,他卻還是不肯放過我。」
杜謙接過去看了看,然後啞然一笑,開口道:「這個事情,我已經知道許久了。」
杜謙笑著說道:「朝廷如今想要罷免李府公,但是整個江南道,數來數去,其實也就是費師你一個人有資格,接管這個江南道觀察使了。」
「別人,都資歷不夠。」
他看著費宣,安慰道。
「這個事情,李府公也已經知道了。」
「費師不必擔心。」
費宣這才稍稍放心,他看著杜謙,問道:「受益,朝廷這是想要做什麼?」
「犯蠢。」
杜謙回答的乾淨利落。
他看著費宣,輕聲道:「費師,往後江東李二郎,就再無束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