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回家 天色暗的早
第272章 回家 天色暗的早
汴京碼頭。
今日楊文遠和長柏正好休沐,於是便一起相邀著來碼頭接人。
秋已末,天漸涼。
此時又是清早,楊文遠和長梧兩人立在碼頭邊,外面皆是套了一件厚披風。
「來了。」
楊文遠站在岸邊看著,遠遠的便望見樓船從層層水霧中顯出形影。
正是當日華蘭乘坐的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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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等了會兒,便見華蘭和明蘭一左一右,攙扶著盛老太太往這邊走來。
等人到了近前,華蘭便將盛老太太託付到了長柏手裡,自己則是美目盼兮的款款走到了楊文遠跟前,輕聲喊了一句:
「官人!」
眸子裡瑩瑩水光瀲灩,幾乎要蓄積出淚水來。
這麼長時間沒見,華蘭心裡也是想念的緊。
楊文遠上前一步,牽住華蘭的手,目光直直望著那仰頭看著自己的俏臉,咧嘴笑道:
「夫人這是受了誰的欺負不成?快些說出來,你家官人自去尋去幫你報仇。」
積攢的情緒被楊文遠一語打斷,華蘭癟了癟嘴,撲閃撲閃長長的睫毛,也將眼淚止住了,隨後對著楊文遠嬌嗔道:
「這一路上可沒人敢欺負我,就是眼前人瞧著有些像討打的。」
「哦?是嗎?」
楊文遠故作吃驚,回頭看了一眼,說道:
「哪裡?在哪?夫人你快指給我看看,我今天定要把那混帳給找出來,好好鞭笞一頓給夫人出出氣。真是豈有此理,汴京竟還有這等人物!」
華蘭看著楊文遠這副沒個正形的模樣,當即沒好氣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嗯?」
楊文遠用手點了點自己,瞠目結舌道:
「夫人莫非是……」
「嗯呢~!」華蘭神情堅定、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誰讓伱打斷我醞釀好的情緒呢!
「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楊文遠轉頭望向一旁看熱鬧的如蘭和明蘭,反問道:
「你倆聽聽你們大姐姐的這番話,是不是強詞奪理?」
如蘭摸了摸自己毛來的鈿頭,明蘭摸了摸自己的簪子,互相對視一眼,默默不發一言。
『你們夫妻倆打情罵俏,撒狗糧,可別把我們這兩個小的扯進去。』
見兩個小的不回話,楊文遠只得嘆息一聲。
生分了,生分了呀!
「你這兩句詩何時做的?頗有一股讓人回味無窮的意境。」長柏攙扶著盛老太太說了會兒話,這時也走到了這邊。
「文章本天成,妙筆偶得之。」
楊文遠面不改色的解釋。
長柏當即打趣一句:
「所以這又是獨句?前面亦或是後面沒了?」
楊文遠已經練就了榮辱不驚的坦然自若,淡定點頭道:
「當然,等我什麼時候再有了詩興,便補全了給你鑑賞。」
不過今生怕是不大可能了。
除非能讓楊文遠再穿回去一次,惡補一番古詩詞大全。
「好吧,這看來又是你的《有生之年》續集裡的作品之一了。」
長柏抿了抿嘴,他對這結果已經習以為常了,也不敢追問,不然怕是立馬得被扣一個「破壞創作意境」,將傳世經典毀於一旦的名頭。
「祖母慈安!」
楊文遠同長柏旁邊的盛老太太問了聲好,又道:
「祖母一路上可還過得順心?」
「雖有些小波折,但不怎麼打緊,很是康順。」
盛老太太滿臉笑意,回道:
「這還得多虧了你捨得將華兒借給祖母我,不然一路上怕是出些亂子的。」
「這都是晚輩應當做的。「
說完,楊文遠仰著眉梢看向華蘭。
對於楊文遠在祖母面前朝自己邀功的表現,華蘭心中可謂是哭笑不得,覺得難為情的同時,又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只好翹首,含羞帶怯的回了一個讚賞的眼色。
楊文遠的作怪,盛老太太也是看在眼裡的,瞧著孫女婿入了仕途,竟依舊還有這樣「童心未泯」的一面,臉上看著樂呵,心中也同樣是喜笑顏開。
不過碼頭前終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盛老太太開口道:
「家裡人怕是都在等著呢,先回府上說話吧。」
說罷,盛老太太又轉向一旁的康允兒道:
「允兒,長梧應當同你說了,今日他當值,實在抽不開空,你便和我們一起回積英巷,等晚上再由長梧來接你。」
康家雖然就在汴京,但康允兒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還是第一次以盛家婦的名頭回汴京,所以也不好直接回康家。
當下正好同盛老太太一路,去盛府候著,等長梧來接,順便也是以新婦的面貌面見二房長輩。
「是,二祖母。」康允兒輕輕應了聲。
她已是對盛老太太改了口,等會兒到了盛家,同樣是要改稱盛紘和王若弗一聲「二伯伯和二伯母」了。
若是王若弗有意和康允兒親近,那今後私底下喊聲姨母也是可行的。
不過王若與現在如根刺兒一樣扎在王若弗心頭,康允兒作為其大女兒,想來今後也是喊不出那聲姨母來了。
盛老太太發話,當下眾人立馬聽從,開始先後上了各家馬車。
盛老太太的盛家馬車先行。
目送盛家人離開後,楊文遠便領著華蘭,和她的兩個親近女使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哦,至於長青?
他自然是被留下來善後了。
一行這麼些人,去時都提前準備了好幾天,現在回來了,當然也有許多事需要看顧。
這些都是要讓長青來負責的。
況且,長青這一去便是數個月的帶薪把妹,而楊文遠這個主君,卻是獨自一人留在家裡做空巢老人。
可是把長青美的!
現在長青總算是回來了,楊文遠自然是要好好給他加些擔子了!
平陽侯府。
楊文遠和華蘭在府門口下了馬車,便見楊如錦已經在家裡候著了。
一進屋,楊如錦便對華蘭開始噓寒問暖起來,全然不顧旁邊還有一個寒氣逼人的楊文遠。
楊如錦對著華蘭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雖然看著、聽起來很是奇怪,但這事就是這麼發生了。
一股子未過門的小姨子,對著大姑姐阿諛奉承的味道。
沒錯,楊如錦和長柏的婚事差不多敲定了,現在就是等著盛老太太這個長輩回來汴京,兩家人好找人商量日子。
陳大娘子議定的中間人依舊是老熟人,吳大娘子。
畢竟怎麼說,兩人也是在馬球會上被王若弗和陳大娘子看出些苗頭來的。
收到邀請,吳大娘子自是高興得很,她慣是喜歡給人做媒的。
而且長柏是新科庶吉士,楊如錦是楊家這代唯一的嫡女,對自己的名頭也是相得益彰。
至於為何長柏和楊如錦能成……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楊如錦起初其實沒什麼想法,但架不住母親陳大娘子一直在耳邊絮叨什麼「你已經是要嫁人的年紀了」,「你看那盛家長柏哥哥,是個君子端方的脾性,你日後嫁過去肯定能過的如現在這般寬心,」,還有什麼「再看你華蘭姐姐,日後也是能幫你撐腰的」……
再一個就是,如今其他汴京高門顯戶里的適齡郎君,要麼是已經約莫擬定了婚事,諸如小鄭將軍和張桂芬。
要麼就是實在不堪造就,就如令國公家的幾個哥兒,是個有眼力的就不會把自己女兒往那火坑裡推。
這麼一對比,長柏立馬就顯了出來。
種種結合之下,楊如錦再一念想,自己確實是和長柏相處的和諧自然,又有華蘭姐姐和楊文遠這個哥哥幫著撐腰,另有母親陳大娘子一直在給未來婆婆王若弗灌迷魂湯……
楊如錦便應下了這門親事。
楊如錦這邊既已經下定了決心,那也是個敢想敢做的性子。
不光說長柏來平陽侯府做客的時候,她便來串門斟酒,她還敢在吳大娘子馬球會上的時候,主動到王若弗邊上伺候著,擺明了一副未來媳婦的樣子。
這可是把王若弗哄得高高興興,嘴角根本壓不下來,覺得自己未來兒媳婦非是楊如錦莫屬了。
而長柏呢。
他一個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憨憨理工男,自是只會等著,使得盛老太太出汴京的這段日子裡,兩家關係也是越走越近了。
楊如錦這邊「攻勢迅猛」,而海家那邊……
海朝雲本就是盛老太太提出來的人選,但偏偏盛老太太提出這海家女兒後,就同華蘭一起出走汴京,去宥陽去了。
同海家這門婚事盛紘雖然看著眼熱,但到底是苦於他自己沒有門路,找不到海家的門檻,所以這門婚事直到如今,都是他們盛家自己在心裡念想著,海家那兒全然不知道半點消息呢。
只是單方面的相思罷了。
這樣一來二去,長柏和楊如錦的婚事已經是差不多「生米煮成熟飯」了。
現在就等盛老太太這位輩分最大的人坐桌,就可以開始議親。
楊如錦主動同華蘭打的火熱,更甚從前,華蘭心裡也是明白這是為何,楊文遠先前信里都把這事和她說了。
華蘭也覺得這門親上加親的婚事極好。
不管是對自己,還是盛家,亦或是弟弟長柏,這都是一門絕好的婚事。
因此,兩人之間越發熱忱起來。
華蘭坐在桌前講述自己路上的經歷,楊如錦在旁邊乖巧聽著,同時時不時給華蘭的茶盞里斟茶。
而楊文遠呢。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獨守空房」的冷落,在一旁捧著早已空了的茶盞瑟瑟發抖。
想要自己動手給自己添一杯茶,但看著身前這兩個女人喋喋不休、面露津津有味的敘話,楊文遠覺得,自己還是安靜些為好。
終於。
臨近中午時分,眼看著楊如錦還要留下來用飯,繼續當著楊文遠的面霸占著華蘭,叔母陳大娘子的令箭到了,派來了女使雲嵐,將楊如錦領了回去。
果然,還是叔母疼我!
「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
望著門外楊如錦離去的背影,楊文遠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這妹妹談話的興致也太高了,一聽華蘭說起路上遇到水匪的事,就是沒完沒了的問個沒完,非得刨根問底,事無巨細。
別的事也是不放過。
當然,這也是因為楊文遠沒把華蘭的回信給楊如錦看,所以楊如錦不知道華蘭一路上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問。
其實與華蘭的信件,給不給楊如錦看,楊文遠自己倒是無所謂,反倒是擔心華蘭……
畢竟,夫妻間的來信,除了說些正事,末尾還是要余出些位置來纏綿悱惻一下相思之情的。
當然,這在楊文遠看來,並不怎麼露骨,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不過依華蘭的性子,她肯定是不答應的。
要是華蘭知道自己把兩人的書信給了楊如錦看……
楊文遠心裡一百個確定,自己少不了有一旬上不了床了。
不過說到上床……
楊文遠看向華蘭的眼神登時變得火熱起來。
自己可是都已經旱了兩個月了!
楊文遠一時間只覺得心裡有些痒痒,不動聲色的往華蘭邊上蹭了蹭。
「咻!」楊文遠深吸一口氣。
嗯,鼻尖流連的芳香,讓他在弘文館案牘勞累的骨頭都酥了幾分。
「你幹嘛?」
已經一年的長久夫妻了,華蘭見了楊文遠這模樣,哪裡還不清楚他的心思,當即粉臉悄紅,嬌嗔道:
「現在可是白天呢!」
「白天?白天怎麼了?」楊文遠不依不饒,又靠著華蘭近了點,摟住了她盈盈纖細的細腰。
白天又不是沒有過。
畢竟,楊文遠可是習武之人,最是喜歡晨練的!
嗯,華蘭也喜歡。
就是每次都得用貝齒在楊文遠肩膀上咬幾道齒痕。
「官人,我一路奔波,有些累了。」一計不成,眼看著楊文遠就想抱起自己往房裡去了,華蘭又生了一計,立馬低聲求饒道。
她最是明白楊文遠吃軟不吃硬了。
實在是白天…白天太難為情了,就是晨間從床榻上醒來她也能勸解自己幾分。
「好吧好吧。」
楊文遠雖不明白坐船回來有什麼累的,但華蘭都輕聲細語的祈求了,楊文遠也只得作罷。
見楊文遠神情有些失落,華蘭貝齒咬了咬粉唇,低聲說了聲:
「現在天暗的早,可以早些用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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