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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給自己安心 顧廷燁拒絕

  第258章 給自己安心 顧廷燁拒絕

  皇帝不是傻子。

  特別是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那更是個頂個的人間英豪。

  而大周的開國皇帝,當初除了定下「揚文抑武」的文武基調,同時也定了另外一條歷任皇帝未曾改制的規矩——軍中將領須得輪換。

  難道是他們不知道將領越是熟悉自己的軍隊,那麼軍隊的戰鬥力越強的道理嗎?

  並不,而且恰恰相反,他們最是清楚其中的道理。

  不過由於前朝之事,以及自己起家的前車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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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因此,大周皇帝害怕自己當年的創業史被人效仿,於是才有了輪換將軍的國策。

  並且還更進一步。

  把將領掌控軍隊的權利三分,調兵權、握兵權、統兵權各不同屬。

  樞密院執掌兵籍、虎符,擁有調兵權。

  三衙(殿前司、馬軍司、步軍司)管軍隊,擁有統兵權。

  率臣(由戰時皇帝指派)主兵柄,手裡是最關鍵的作戰指揮權。

  此舉無異於是大大加強了中央集權,不過與此同時,也導致了大周雖然軍隊數量多,但戰力積弱,冗兵坐食,只有少數軍隊是可用強軍。

  不過在皇帝看來,這一點「小小的弊端」,與可能丟失皇位的威脅相比,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種種因素結合之下。

  因此,在楊文遠看來,此次西南平叛,沒有人是比楊宇卿更好的領兵人選了。

  支持「不立儲」的決議,同時還是統領西軍數年之久的都指揮使。

  親領西軍,肯定具備相當強的戰力。

  而且事成之後,還能順理成章的讓他輪換軍隊。

  不光如此,若是官家心中憂慮楊家權勢過甚,會給未來剛剛繼位的皇帝留下一個尾大不掉的爛攤子,那也可以趁此平亂之功,將楊宇卿升官,外調邊疆,影響不了朝堂局勢。

  亦或是藉機扒了楊宇卿的軍權,明升暗降,把他升入內閣,奉上閣老尊位。

  手裡沒了兵權,又是武將出身,那在內閣內也是排在末位,不擔心會有礙新君威儀。

  從得知西南叛亂的那一刻,楊文遠的心中便思慮了許多。

  他不知道官家會不會如自己想的這麼多,但應當只多不少。

  況且就算官家想不到,那些人老成精的閣老們也會想到。


  閣老們雖然對立儲之事作壁上觀,但政治敏銳可是一點不差,不會放過這個削弱武勛勢力的好機會。

  他們明白官家偏寵楊家的緣由,同時也明白官家心中的隱憂。

  此下算是兩方一拍即合。

  「所以東桓你是說,此次西南平亂的將軍,會是你叔父?」

  楊文遠心中思緒流轉,顧廷燁也不是傻的。

  他雖然驟然聽到楊文遠的這番話,沒有楊文遠想的這麼深、這麼細,但他見楊文遠語氣一直對著自己說話,又細聽了一會兒,便猜出了楊文遠言語中的意思。

  楊文遠點頭道:

  「中央禁軍里的將軍們,要麼是才剛剛輪換,不熟部下軍隊,要麼便是有其他的問題。」

  楊文遠沒有說楊宇卿可能遇到的困境,只繼續道:

  「綜合考慮下來,也沒有比我叔父更合適的人選了。」

  「這般想來,確實如此。」

  顧廷燁不由得點頭贊同,不過他旋即語氣一頓,面帶疑惑的看向楊文遠,出聲詢問道:

  「不過你這麼一直看著我說話幹嘛?」

  說著,他還轉頭笑看了長柏一眼,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番是官家指名道姓點了我,讓我去西南平叛呢。」

  「官家沒點你,是我想問問你……」

  顧廷燁調侃的話還未說完,便聽楊文遠一字一句道:

  「此番西南平叛,你想不想跟著一起去?」

  你想不想跟著一起去?

  聞言,顧廷燁虎目中充滿詫異地看向楊文遠,伸出食指指向自己自己,不可思議道:

  「我?你是說我去參軍,跟著楊都指揮使一起去西南平叛?」

  他想從楊文遠的嘴裡聽到打趣的玩笑話,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只聽楊文遠語氣平靜道:

  「沒錯,我特意把你喊來,便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去參軍。」

  「撲哧~!」

  雖然顧廷燁很想努力憋住自己的笑,但看著楊文遠一本正經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一個舉人,還算是前進士,你讓我去參軍?』

  顧廷燁出身將門世家,對於文武之別清楚得很。

  以前他覺得書生喊「兵莽子」覺得刺耳,不屑與之相談,但現在他有機會當上進士,混上文官,那就不一樣了……


  不過顧廷燁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楊文遠打斷道:

  「你先別急著拒絕,聽我把話說完。」

  即便顧廷燁極有可能不會去參軍,但楊文遠還是覺得,自己應當把顧廷燁原本的人生軌跡擺在他面前,任由他自己選擇。

  這是在一起多年的情誼。

  有些矯情,但更多的是楊文遠想給自己安心。

  以後便可以自私些想:

  『顧廷燁,這是你自己選的。』

  「首先,仲懷,你如今科考是指望不上了,最多要等六年。而你也知道,科考也並非全是靠自身才學,也要靠運氣垂青,你中得了這次,將來未必能中。」

  「其次,便是此次西南平叛,朝堂上下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禁軍快速將儂賊鎮壓,官家和大臣們肯定不會容忍在與西夏有戰事的同時,西南也不安穩。」

  「而西南儂氏,說破天也不過是西南一小部族,前有我大周,後有交趾,不過是夾縫中求生存,縱使現在聲勢鬧得大,也不過是秋後螞蚱罷了。」

  說著,楊文遠對著顧廷燁認真道:

  「所以說,此次西南平叛可以說是領軍功的絕好時機。若是旁人我不會勸他去臨陣磨槍,但你顧廷燁不一樣。」

  「你是侯府嫡子,又有武藝傍身,軍中更是有顧家舊部,西南的軍功別人不好領,但你顧廷燁的沒人敢貪墨。」

  「還有你家那爵位……」

  話到此處,楊文遠便止住了,後面想必顧廷燁也能清楚。

  若是顧廷燁能拿到大量軍功,那麼將來等他大哥哥死了,顧家爵位怎麼也是落到他頭上,而不是一個三代嫡子顧廷煒。

  楊文遠替著分析了一通,顧廷燁也平靜聽著。

  不過等楊文遠說完,顧廷燁便搖頭拒絕道:

  「算了,多謝東桓你的好意,但我如今即將成家,可是不想去參軍了。」

  剛開始顧廷燁也有些意動,但隨後便冷靜下來。

  參軍?

  那不得一開戰,就得好幾年不得歸,獨留家中夫人孤苦伶仃?!

  顧廷燁內心登時一凜,這可不行!

  再說了,文臣武將,參軍拜閣,都是為朝廷奉獻身心,忠君體國嘛!

  楊文遠不知道顧廷燁的想法這麼「清新脫俗」,只以為是顧廷燁看著自己還能科舉,不是看不到希望,所以便不願意去參軍。

  更別說現在沒有了禹州趙宗全父子,楊文遠也不允許……


  總之,站在如今顧廷燁的立場,什麼參軍立功的,都遠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汴京,等待明年開春迎娶余嫣然,隨後等待科考好。

  而且我顧廷燁又不是什麼窮苦書生,等不得。我顧廷燁有的是錢!

  「你確定不再想想?」楊文遠又問了句。

  顧廷燁搖頭如篩糠,連聲拒絕道:

  「我知道東桓你是為我考慮,但是一想到若是將來參了軍,啟了戰事,恐怕一年都見不了妻兒一面,我心裡就緊的慌,這話不必再提了!」

  「……」

  你是因為這個?

  楊文遠一時間默然無言。

  同時暗暗把準備勸說顧廷燁的話,「若是得了軍功,說不得還能求到官家面上,允了退軍籍,早日科舉」,憋了回去。

  顧廷燁想來是不敢賭的。

  長柏也是暗暗翻了個白眼。

  果然,雖然現在「從良」了,但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仲懷。

  確定顧廷燁真是沒有什麼想法後,楊文遠也不再強求了。

  不過到都到了,總歸得陪楊文遠這個留守侯爺喝場酒才能走。

  酒酣耳熱,席面散場。

  臨送顧廷燁和長柏出門時,楊文遠略有迷糊的腦袋裡突然蹦出了個念頭,便見他突然朝顧廷燁道:

  「仲懷,我突然記起來一件事。」

  「何事?」顧廷燁也有些醉了,醺紅著雙頰回道。

  「我記得我看的軍報里,見著了一個姓謝的五品游騎將軍。」

  楊文遠一邊攙著顧廷燁的肩膀往外走,一邊道:

  「他夜裡突然被賊匪襲營,猝不及防之下,雖沒有全軍覆沒,但手下也死傷了很多兵士,還丟了大營,因而被問罪了。」

  「姓謝的將軍?」

  顧廷燁皺著眉頭,在腦子裡仔細回想起來。

  過了半晌後,實在是摸不著什麼頭腦:

  「我家裡有這麼個姻親?我怎麼全然沒有一點印象?」

  「不是你家姻親,和你家沒關係。」

  「哦,這也對。」

  顧廷燁呵呵傻樂了幾聲:

  「能被賊匪襲擊丟了大營,想必是個沒頭腦的,肯定和我家沒關係。」

  「不過和我家沒關係,你突然提這個作甚?」

  楊文遠跟著笑了一聲: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這事,便和你提一嘴。」

  「啪。」

  顧廷燁應了聲,不過臨上馬車前,顧廷燁不知是來了興致還是什麼,最後還是回頭朝楊文遠問了句:

  「那姓謝的將軍被治的什麼罪?」

  這楊文遠倒沒仔細看,只呵呵笑道:

  「將軍丟了大營,能治什麼罪?況且還只是個治匪禍的游騎將軍,想來也是在朝堂里沒人脈的。」

  「嗯。」

  顧廷燁肯定的點了點頭,撓著腦袋進了馬車。

  夜晚。

  積英巷,盛家。

  啟明閣。

  自書塾更名啟明閣後,這裡便成了盛紘和長柏在家中處理公務的地方。

  當然,盛紘是官場老油子,一般在家裡沒什麼公務要處理。

  所以多是長柏在這邊。

  而長柏在翰林院弘文館學習,其實也沒有公務要處理,所以多是在啟明閣研習課業。

  未曾進士前,在此研讀聖人經典。

  成了庶吉士,在此研習朝堂政策。

  也算是終始不渝。

  「你是說,文遠想讓顧廷燁那小子去參軍?」

  盛紘今日有閒暇,也是來了啟明閣。

  同時順便借著指導長柏學業的名義,來長柏這兒探聽些朝堂消息。

  盛紘畢竟不過是一個五品官,雖然剛升了工部郎中,但消息層面還是遠遠比不過能經常在弘文館,和閣老、六部尚書、侍郎見面的長柏。

  更別說平陽侯府那兒,還有個經常拉著長柏聊天的女婿,期間也會聊到朝堂高層才知道的動向。

  盛紘想進步,自然也想多知道些消息。

  不過老子找兒子探聽消息的事有些失了體面,所以盛紘每每覺察出朝廷異動,便會來啟明閣「指導」一番長柏的課業。

  長柏也很給父親面子,談話間便把消息說了出來。

  端得是父慈子孝。

  這不,當下便也是這樣。

  盛紘從昨日小朝會間,便隱隱覺察出朝堂氛圍有些不對,但也只是懷疑。

  不過今天剛一放衙到家,便聽王若弗說長柏被楊文遠喊去平陽侯府了,便知道真是出了什麼事。

  於是,一聽冬榮稟告長柏回了家,確定人在啟明閣後,盛紘便理了理衣領,施施然的過來「指導」。


  長柏也「不經意」的說了。

  聽了盛紘的詫異,長柏點頭道:

  「姐夫是這樣說的,不過仲懷沒答應。」

  「他當然不會答應了。」

  盛紘看了長柏一眼,隨後一邊裝模作樣的認真梳理盆栽,一邊道:

  「他那脾性,玩樂都不夠呢,如何去得了紀律嚴明的軍中。」

  對此,長柏無奈解釋道:

  「父親,仲懷都已經和余家定了親,早就已經改好了。」

  盛紘臉色一頓,想著兒子的話有些道理,畢竟余老太師在那兒看著呢,顧廷燁現在怎麼也不應當太差。

  「不過就算是改好了,他也不會拋下婚事去參軍就是了,文遠此番行事倒是有些欠妥。」

  長柏默默點頭。

  他也覺得楊文遠此次詢問顧廷燁是否去參軍有些奇怪。

  因為實在是找不到充足的理由。

  「不過這也不打緊。」

  盛紘見長柏不接話,輕笑一聲道:

  「文遠現在到底還是年輕,有許多考慮不到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就他能猜出楊都指揮使可能是領兵人選,就已然是官場翹楚了。」

  盛紘銘心自問,若是換做他剛入官場的時候,就算處在楊文遠的位置,肯定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這女婿的出身門第、品行才學,絕對是世間少有,好在是被我家摸到寶了。』盛紘心中暗暗竊喜。

  同時,他腦子裡也在想。

  自己現在提前得了消息,能否謀劃些好處?或是賣個人情?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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