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如蘭:我被留堂了?
第246章 如蘭:我被留堂了?
當晚,夜色深沉。
葳蕤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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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陪著父親、母親一起說話。
長柏閒聊幾句後,便回屋裡研習聖人經典去了。
如蘭則坐在王若弗旁側的小矮凳上。
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木簪子挑燈芯玩。
木簪子上殘留著不少黑炭漬,顯然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幹了。
不過此時屋內點的燈多,倒也顯不出幾分燈火明滅。
「怎麼今日郡主來了,未曾在家裡留飯?昨夜遞的帖子這般急。」
盛紘關心了會兒華蘭在平陽侯府過得自在與否,確定女兒過的安穩後,這才說出了自己心裡的奇怪:
「方才晚宴時,我也看你們大多沒什麼精神,莫非是生了什麼事?」
「這有什麼好精神的。」
一旁的如蘭當即嘟囔道:
「都認了也就罷了,但送的東西怎麼也都一樣。」
如蘭顯然對於自己身為嫡女,卻收到的東西和明蘭、墨蘭一樣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在父親面前直接說嫡庶,因此只是含糊抱怨。
自己女兒收別人東西了?
盛紘有些慌了神。
『不知道這是不是未來御史彈劾自己的「罪證」。』
於是忙追問道:
「東西?什麼東西?」
「吶,便是這個了!」如蘭現在的口味也算是被姐姐華蘭養刁了,因此也不大在意齊衡給的南珠手串,當即便拎起袖子,將手上的手串展露了出來。
「這是誰送的?」盛紘一眼便看出了如蘭手上的是南珠,價格不菲,於是立馬又問道。
如蘭剛要開口解釋,但被旁邊擔心如蘭口不擇言的王若弗急聲打斷了。
只聽王若弗瞧了如蘭一眼,接著笑道:
「這珠子是齊國公府送的,家裡的姑娘們都有一串。
今日平寧郡主上門,便是為認下家裡幾個姑娘當妹妹而來。」
如蘭驟然被母親插了話,當即不開心的癟了癟嘴,嬌橫地回了母親一個白眼。
『還把我當小姑娘,我現在又不是什麼都不懂!』
心中不忿之下,如蘭撥弄燈芯的動作開始簡單粗暴起來,立馬便把燈盞里的燈給撥滅了。
瞧著眼底微微一暗,如蘭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雙肩一耷拉,恍若失去了快樂。
過了會兒,又緩緩伏在母親王若弗的膝上,撐著小腦袋,顱內開始暢想起來:
『要是在議親上也把我當小孩子該多好,什麼相不相看郎君,在家裡一直當個老姑娘不知該多好!』
「認作妹妹?」
盛紘登時面露詫異:
「昨夜那麼急的拜帖,便是為了認幾個妹妹?」
盛紘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明白這些權爵人家的思路了。
盛紘從未肖想過自家女兒能嫁入齊國公府,也不明白齊衡和明蘭之間的情愫,因此什麼不知道的情況下,心裡並不覺得平寧郡主此舉是在防備自家姑娘。
他只覺得平寧郡主此舉有些殺雞用牛刀了。
「想來是聽說明蘭、如蘭兩個明日便要去宥陽了,擔心時間拖晚了吧。」
王若弗打著哈哈:
「早知郡主娘娘疼愛小公爺,今日才知其中具體如何。」
盛紘將信將疑地點頭。
這話正常說的過去,但就連王若弗都明白平寧郡主在權利上的「吝嗇」,更別說盛紘這一個混跡官場的老油條了。
不過別的原因盛紘也著實想不出來。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家家裡閨中待嫁的三個姑娘,除了沒心沒肺的如蘭,其他兩個都有嫁給齊衡的希冀。
盛紘輕輕點頭:
「家中只有一個兒子,怎麼寵著也不為過。」
說這話時,盛紘似乎想到了什麼,轉眼看了眼旁邊安坐著的華蘭,嘴巴微微張了張,但自己雖為父親,也不好開口。
「行了,便說到這兒吧,明早華兒、如蘭還要早起坐船呢,若是沒睡好,船上可補不回來。」王若弗止住了話頭。
盛紘聞言點頭,站起身後,朝華蘭道:
「你這一去怕是沒個把月回不來,今夜便讓你和你母親睡了。」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便麻溜出門,往暮蒼齋去了。
衛恕意現在說話好聽奉承,文學上也稱得上一聲才女,比林噙霜高了不少。
而現在天氣並非冬日,衛恕意的身子也爽利了……
盛紘離開,王若弗便知道他去暮蒼齋了,自從被扣留宮中之後,盛紘就少有去林噙霜那兒。
眼看衛恕意有受寵的態勢,不過王若弗並不在意。
只要盛紘不去找林噙霜那賤人,去暮蒼齋也就去了。
王若弗就要招呼華蘭、如蘭各自去沐浴洗漱,早點就寢。
聽到母親「原地解散」的號令,如蘭一臉開心,當即就要起身回房。
華蘭則是出聲道:
「母親,我想去祖母那兒看看,回來時怕是夜已經深了,到時候我便回自己房裡睡了。」
華蘭雖然嫁出去了,但她的房間王若弗也是一直留著,讓人每日清掃打理,隨時都可以拎包入睡。
用她的話來說,便是即便女兒嫁了出去,家裡也得給女兒留一個位置。
什麼「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全是歪理邪說,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姑娘,怎麼就不是自家人了呢?
又不是賣女兒!
「這去什麼,萬一祖母已經睡了……」
但華蘭的態度依舊堅決,王若弗勸說不過,也只能讓華蘭去了。
「你等等!」
華蘭走了,如蘭也想悄咪咪地跟著出門,但誰曾想前腳剛剛邁步過門,便聽到身後傳來母親的喊話:
「你這麼著急回房,想必是急著沐浴?那便早點收拾完,今晚來我這兒睡!」
如蘭頓時面如土色。
她最是不願意和母親一起睡的。
不是因為嫌棄,而是因為母親最是喜歡在她耳邊念叨。
原先母親和父親感情不怎麼好的時候,如蘭聽的是訴苦。
現在感情好些了,如蘭聽得還是訴苦。
母親變著法兒同自己回憶往昔。
對了,用姐夫的話來說,就是憶苦思甜!
天可憐見,我還是一個小姑娘啊!
我只想睡覺,可不是來聽別人在耳邊一直嘮叨的!
「母親……」如蘭可憐兮兮的回頭,試圖逃過母親的魔爪。
王若弗卻是全然不管如蘭的哀求,一邊讓門口壓不住笑的劉媽媽去準備沐浴,一邊瞪著眼睛道:
「我和你睡你還不樂意了?我和你這般大時,求著母親都被趕下床來。」
見如蘭陡然一副吃瓜、感興趣的表情,王若弗當即意識到自己說禿嚕了嘴,把自己少女時的糗事不小心說出來了,於是立馬轉移話題道:
「你睡沒睡樣,還喜歡鬧騰,我不嫌棄你便不錯了,你反倒還嫌棄起我來了,真真是……」
也就是王若弗和楊文遠待得少,沒聽過《楊文遠語錄》,不然高低得脫口而出一句:
「倒反天罡!」
末了,王若弗一錘定音,不容如蘭反對:
「你快些回房拾掇好,等我沐浴完你若是還沒過來,那宥陽你也不用去了,乖乖待在家裡學女紅吧!」
說著,王若弗脫了身上的罩衣掛在衣桁(衣架)上,看向呆愣在門口,滿臉苦澀的如蘭訓誡道:
「女紅沒學好,竟還有臉像個野丫頭一樣,什麼熱鬧都喜歡往上湊。」
說著,王若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向如蘭一臉驚疑道:
「你想跟著去宥陽,不會也是存了心思逃學女紅吧?」
「這……這怎麼會,母親你也把女兒想的太差了!」如蘭雖然底氣不足,但為了彰顯自己的理直氣壯,當即梗著脖子辯駁起來。
「這我倒覺得是真的!」
王若弗其實也只不過隨口一說,但見如蘭的反應著實有些強烈,面色不由得開始狐疑起來。
但不等王若弗繼續說話,如蘭立刻奪門而出。
「母親,女兒隨後就來!」
壽安堂。
華蘭進了院門,不過並未直接往盛老太太那兒去,而是先往明蘭住的屋子走去。
不過還未進了垂花門,就看見平日裡祖母房裡的女使們正守在周邊,一副不讓人看清裡面什麼樣子的態勢。
「大姐兒……」
此時還是盛老太太房裡一等女使的翠微負責看門。
看到來人是華蘭,不由得面色開始為難起來。
若是來人是小娘房裡的,她二話不說便趕了回去。
就算是大娘子身邊的房媽媽,她也能冷著臉讓人等著,但現在是華蘭當面,她卻是不怎麼敢攔了……
好在此時盛老太太剛好出來,為她解了圍。
「你怎麼也來了?」盛老太太出了門,看見華蘭在這兒,不由得面露奇怪道。
「我……我剛從母親那兒出來,一時興起,便想來小六這兒看看……」
華蘭心中難得生出了幾分畏縮感。
實在是她心裡有事瞞著祖母。
盛老太太是心裡是如何通透之人,只瞧了華蘭這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當即沒好氣的瞪了華蘭一眼,一邊領著華蘭往自己屋裡走,一邊沒好氣道: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老了,便好糊弄了?你們就什麼事都想著瞞我這個老婆子吧,現在若不是被我撞上,豈不是還要裝作不知道?」
華蘭這下立馬聽出來了盛老太太也知道了明蘭的事,立馬攙扶著盛老太太的手臂,撒嬌道:
「孫女這不是想祖母您安寧享福嘛,這才沒和您說。」
「哼!別給我灌迷魂湯。」
盛老太太輕哼一聲,餘光瞥了華蘭一眼:
「說吧,是不是你家那個攛掇你的,不然以你的性子,怕是早就找到我跟前來了。」
華蘭臉色扭捏一下,便果斷把楊文遠給賣了出來。
官人,你知道的,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實在是祖母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華蘭利索交代了出來。
一直到回了盛老太太的臥房內坐下,這才坦白從寬完。
盛老太太也不急說話,先讓房媽媽去溫一壺茶來讓華蘭潤潤嗓子。
等華蘭喝了茶,眼巴巴的看過來,盛老太太這才開口道:
「你們以為瞞的我很好,是,明蘭這兒我看不出來,你也不同我說,從你們這兒我是察覺不出什麼。
但他小公爺那兒,隔三差五就往家裡送東西,還讓下人悄悄傳話、遞條子,就連平寧郡主都能看出來的事,他們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焉能看不出來?」
盛老太太搖頭苦笑,感嘆道:
「我其實早該想到的,齊衡這實誠孩子怎麼說服得了他母親,我當初發現的時候,就應該一棒子敲醒明蘭。
可我不忍心。
恰似青春年華,又正好遇著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
華蘭跟著點頭道:
「我也是看那小公爺是真心喜歡明蘭,不然我和官人也不至於看著他往小六身上貼而不阻攔,反倒跟著瞞您。」
「誰說不是呢。」
盛老太太搖頭不止,語氣後悔:
「女子一生婚嫁比投胎還重要,我也奢想著,萬一……萬一她和小公爺真的成了呢?日後也有個真心疼她的人,日子過的舒服。」
「誰想到,誰想到……」
盛老太太臉色落寞,看向華蘭略帶感慨道:
「大抵順暢稱心的婚事不是那麼容易得的,你當初也是一波三折,祖母我也沒得到教訓,還妄想明蘭能躲過這道坎,到頭來還是看著明兒撞了個鼻青臉腫。
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起了指望,那受苦的只有自己。」
華蘭此刻也是有些感同身受,眼眶微微泛紅:
「總是要傷心一場的。」
盛老太太輕輕點頭:
「明兒沒有你天生的富貴命,富貴也不會從天上掉到她的頭上來,前面自有底子厚的人接著,輪也輪不到她。她那小娘生死走一遭,雖然如今看開了,但到底底子薄如紙,能指望的也只有我這個年老祖母了。」
盛老太太沒有說什麼讓華蘭幫著明蘭相看人家的話。
畢竟不是嫡親妹妹,言不正名不順。
這話一開口,不僅為難華蘭,也讓自家難堪。
「家裡的姑娘各有人幫著張羅。
如蘭有你和大娘子,我放心得很。
墨蘭有他父親,怕是還提防著我去管。
唯獨明蘭這兒,分不到多少。
我也不求為明蘭說個什麼富貴人家,只求一門舒舒服服的好親事,日後不必再看人臉色,不必再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