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夫妻談心

  第243章 夫妻談心

  歡場過後,大多是以下兩種結果。

  盛極轉衰的空虛,與人相守的回味。

  日頭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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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今日參宴的人家全部送別後,楊文遠拉著華蘭在屋檐下的木踏跺落座。

  楊文遠毫無形象的箕坐在地。

  華蘭纖指輕捏裙擺,也跟著悠悠然坐下。

  不遠處。

  下人女使們正在李媽媽、翠蟬、彩簪的指揮下灑掃庭除。

  清風微撫,端得是愜意自然,溫馨和諧。

  看著不遠處忙碌的眾人,楊文遠的心裡一片寧靜。

  「說起來,我們可是好久沒這般坐著了。」

  會試之後忙殿試,殿試之後忙館選,館選完還得如公務員一樣每日坐班,如現在這般安靜祥和的場面,恍惚間怕是得追溯到半年前去。

  華蘭一雙藕臂纏在楊文遠的臂膀上,螓首倚在其肩頭,聞言也是輕輕蹭了蹭,輕聲回道:

  「是呢。」

  接受平靜了一陣兒。

  寧靜過後,腦子裡開始隨意飄落著各種不著邊際的思緒。

  楊文遠又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起之後的日程。

  突然,楊文遠想到了什麼,轉頭朝近在咫尺的姣麗容貌問道:

  「對了,你大伯家的堂弟長梧,是不是八月要和你康家表妹結親了?我記得先前還給家裡來了封帖子。」

  華蘭光潔的額頭輕點,回道:

  「八月宥陽。」

  夫妻倆私底下打趣別人有利於促進夫妻感情。

  楊文遠當即腹誹道:

  「你說你大伯家也是,你弟弟長梧明明就在汴京的五城兵馬司任職,康家也是在汴京里的,為何非要回到宥陽成婚?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華蘭聞言,不由得抬起美眸,給了楊文遠一個好看的白眼,嬌嗔道:

  「官人你這是什麼話,宥陽那裡是我盛家祖宅,大伯是家族大房,又不是我們家這樣。

  更別說我大伯一家可還是在宥陽住著呢,總不能兒子結親,領著一大家子去媳婦家那邊舉辦婚事吧?那反倒像是我家上趕著一樣。」

  說著說著,華蘭覺得楊文遠是在沒事找事,故意逗弄自己,不由得再次側目橫了旁邊人一眼,櫻唇開合,無聲嘟囔著什麼。

  「哦哦,原來是這樣!」

  楊文遠當即一副受教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夫妻感情和諧第二條,抱怨別人的時候,可以適當展露自己的「無知」。

  「說起來長梧進京後,我和他也沒見過幾次……」

  長梧不知道是他自己心裡有自知之明,還是盛維背後提點,縱使他來了汴京許多時日,但也沒有非要上門求見楊文遠和華蘭,反而有些安之若素的味道。

  楊文遠想了想,隨後開口問道:

  「對了,長梧的婚事雖說定在宥陽,但於情於理你都應該有些表示,你可準備了什麼?」

  華蘭輕輕點頭:

  「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等我家那邊確定好人選,再讓他們幫我一起捎帶回去。」

  「你家那邊何人去?」心中暗贊一聲華蘭果然是天生的大娘子,楊文遠開始閒聊嘮嗑了。

  華蘭黛眉微擰,頓了頓後,回道:

  「祖母應當會回宥陽,她和大房的老太太是昔年妯娌,中間這麼多年不多見,也是經常有書信往來,更別說此次恰逢其會了,而且還聽祖母說起,自去年冬日起,大老太太還病著了……」

  老來病至如山倒,病去也會留下一地狼藉,一日不如一日。

  能讓盛老太太特意提及,那怕是冬日病的不輕,更是難捱。

  「這是得回去一趟。」楊文遠輕嘆一聲。

  古代路途遙遠,趕路艱難,年輕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年老力衰的老人家了。

  此次盛老太太回宥陽,怕是今生和盛家大老太太的最後一面了。


  這也無怪乎古代每當看見久別重逢的親人時,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

  實在是一經別離,從此便是天涯海角,再難相見。

  再度相見時,便是重獲新生之喜。

  「其他人呢?」楊文遠繼續問道。

  古代交通不便,這導致了很多地方都不受官府節制,盜匪猖獗。

  因此官宦人家的女眷出門,是必須要有家族男性陪同,還要有家丁護衛,如此才能安心。

  而汴京離宥陽的路途遙遠,路上有概率會遇到劫道的匪禍,所以楊文遠問的便是盛老太太此次隨行的盛家男丁。

  華蘭開始嘴裡盤算著:

  「父親這兒……」

  楊文遠果斷搖頭:

  「如今朝堂立儲時刻有變,是個有進取心的官員都不會隨意離京,更別說岳父……」

  呃,這事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楊文遠也不好直說,只頓了頓,繼續道:

  「祖母也不會同意的。」

  華蘭跟著點頭。

  「那這樣說,長柏也是不能去了。」

  庶吉士雖沒有正式授官,但有觀政、「儲相」之名,還有每日弘文館的授課、課業,更不可能離京。

  「那長楓……」

  華蘭說著,不由得和楊文遠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露出意味分明的苦笑。

  若是長楓能靠譜,母豬都會上樹了。

  更別說這種關乎身家性命的事了,誰都不放心讓長楓來。

  這樣輪番說下來,華蘭也沒了主意。

  總不能讓蹣跚學步的長榕跟著吧?

  那豈不是還得帶一個奶媽子?

  「這麼算起來,家裡確實有些抽不開人手。」

  華蘭臉色有些擔憂:

  「那只能讓父親多派些人人手了。」

  說話間,華蘭的表情有些躊躇。

  若是讓祖母一個人回宥陽,她的心裡屬實是有些不放心。

  有心從府上派些親衛去,但又怕父親盛紘顧忌盛家顏面不肯接受,反而覺得是自己嫁入了權爵之家,瞧不起自家人。

  一時間猶豫不定。

  「要不你到時跟著一起去?」

  華蘭正忸怩不安的時候,楊文遠突然出聲道:

  「左右你也已經許多年沒回宥陽祖宅看看了,我先前還聽你聊天時提及,小時候多是你大伯去你家看望你們,你們卻是沒得著多少機會主動上門,要不趁此機會,你也跟著一起回去?

  反正汴京這兒無事,我也得存著休沐日子留在冬日,怕是顧不上你。」

  對呀,這樣不就有了上好的名頭?

  自己一個侯府夫人回祖宅,帶些府上親衛出行,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官人考慮的就是周到。

  「不過,父親那兒不一定說得過去吧?」華蘭面露顧慮道。

  「這可說不定!就算先時不同意,但等到你家討論回宥陽的人選時,自然明白自家無人可用,如何也會選到你。」

  楊文遠繼續道:

  「再說了,參加兄弟姊妹的親事,怎麼說也是合情合理,總不能因為嫁了出去,身份地位高,就把人攔在門外吧?

  況且有你這個女兒幫他回老家爭顏面,他可能面上不同意,但心裡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華蘭臉上露出了個調皮的明媚笑臉,重複了一句方才楊文遠的話。

  「嗯嗯~」

  楊文遠欣然點頭:

  「孺子可教也!不枉我耗費心機一番點撥!」

  「可是,可是……」

  華蘭又有了新的思慮,但更加難以啟齒。

  其實還是子嗣的事。

  夏初的時候賀老太太幫著調理了身子,但現在兩個月過去了,自己還沒有顯懷,這到時候若是回了宥陽,豈不是又要耽擱一月多的功夫?

  「怎麼了?」


  「可是我回了宥陽,官人你這兒怎麼辦?」華蘭難得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啊?」

  楊文遠神情一怔,以為華蘭是在說自己對閨房之樂如饑似渴,擔心回了宥陽,使得自己放飛自我了。

  「夫人你還不相信我的定力?」楊文遠滿臉義正辭嚴。

  自己雖然夜以繼日,但也沒有到嗜色如命的地步啊!

  冤枉啊,夫人!

  要怪,就怪我那兩顆堅硬如鐵的腰子吧!

  華蘭也懵了。

  我說的是子嗣延續,你說的是什麼?

  證據確鑿,還說你滿腦子不是黃色廢料?

  華蘭意識到楊文遠說的是什麼,當即沒好氣地看了楊文遠一眼:

  「官人,我不是那種妒婦,你要是想納門妾室,只要身家清白,我絕不多說什麼,但怎麼也得讓我先……」

  後面的話華蘭羞於出口,只能羞憤地瞪了楊文遠一眼。

  對於楊文遠納不納妾室的問題,華蘭一直看得很開。

  高嫁進了侯府,還有個體己的官人,人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更別說楊文遠還壯得和頭牛一樣,有人幫著分擔些說不得也是件好事。

  只不過楊文遠一直沒提,華蘭也不至於沒腦子到主動提就是了。

  納妾這事看得開,但也是有先決條件的——那就是必須得等到自己懷孕!

  納妾華蘭不反對,甚至等自己懷孕後,華蘭也準備主動給楊文遠納一門良妾。

  但這也有一個前提。

  那便是除非自己誕下的是侯府嫡長子,不然如若是個姑娘,那在嫡子之前,華蘭也不會讓那名妾室懷孕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嫡子和長子的名頭,都必須得安在自己孩子頭上,華蘭才會放心。

  楊文遠這才明白華蘭的意思,當即訕訕一笑。

  但還是勸說道:

  「左右又不差這一月的功夫,再說,這不是還有些時日嗎?說不定就成了呢。」

  說著,楊文遠又問道:

  「對了,這段時間你可是找大夫看過?」

  懷孕之後才會有顯懷的症狀,中間也是隔了些時間的。

  華蘭臉色有些不開心了:

  「我先前讓人上門把過許多次脈了,現在還未顯懷,如何還敢讓人上門把脈?如若再不成,豈不是更難為情。」

  『又不是不給診金。』楊文遠心裡嘀咕道。

  每次上門都有診金拿,還事少清閒,這活楊文遠都樂意干,更別說別人了。

  『指不定那大夫心裡高興壞了,恨不得每天都上門診脈呢。』

  但女人臉皮薄,更別說華蘭還是經歷過許多次失望了,心裡更是敏感。

  楊文遠也只能寬慰道:

  「時候不到罷了,賀老太太不是說了已經調理好了嗎?這事急不來。」

  這話雖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楊文遠也委實說不出別的話了。

  總不能自己幫著生吧?

  讓他生,讓他生?

  楊文遠慌忙打了個寒噤,把這個荒唐的想法趕出腦海。

  此時天色已暗。

  楊文遠起身舒服伸了個懶腰,由華蘭挽著往梓澤居走去。

  李媽媽跟在後頭,趁時稟告晚飯已經擺弄好。

  夏日炎熱,即便今日難得清涼,用完飯後,兩人身上也是沾了一層汗漬。

  楊文遠和華蘭坐在一起,不經意聞了聞。

  嗯,香的,味道美得很!

  楊文遠洗浴簡單,只需簡單沖洗便結束了。

  而等華蘭沐浴更衣完,穿著一身絲綢白衣,披著濕漉秀髮,羞紅著臉進門的那一刻,楊文遠當即看直了眼。

  立了,同時楊文遠的身子也站立起來!

  似乎是想要加班加點趕工程,華蘭今日分外主動,倩影款款走到桌前,檀口微張吹滅蠟燭,隨後牽著楊文遠的手往床榻邊走。


  哎,你這,多難為情啊!

  楊文遠身為良家婦男自然不甘示弱,當即便讓華蘭出師未捷身先死,半道崩殂,進退兩難。

  「嗯~!」只聽黑暗裡嚶嚀一聲,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扉,便只能映照出一道人影。

  之後便是如泣如訴的婉轉哀鳴。

  門外,翠蟬和彩簪手裡拿著用來擦頭髮的絹巾,聽了裡面的聲音,臉上不由得一片羞紅。

  互相對視一眼,面上皆是促狹一笑。

  兩人當即離得遠些,直到旁邊的廊道上,耳根這才得了清淨。

  兩人望著天上的明月,也開始談心。

  「對了,彩簪,你如今也到了年紀,要不哪日找姑娘說說,讓姑娘幫你在府里找個年輕管事,將來許個好人家?」

  翠蟬現在有了長青,自覺應當為彩簪,這個盛家一起陪嫁來的姐妹考慮,於是開始出謀劃策道:

  「我看前院的小陳管事便不錯,他父親是城外一處大茶園的管事,自己也在侯府里負責一部分採買的活計,將來日子過的肯定好。」

  茶葉生意是能和馬匹相媲美的暴利行當,茶園管事與馬場管事比起來更是清貴許多,因此翠蟬嘴裡的小陳家算是侯府家生子裡的上層人物了,這建議可謂是十分中肯了。

  彩簪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低著頭悄然往主母房裡看了一眼,也不回答接翠蟬這話,只回道:

  「還不是時候。」

  「這話你已經說了許多回了。」

  翠蟬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你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就算仗著姑娘貼身女使的身份,往後也不好挑了,還是早些落袋為安才好。」

  「這事急不來。」彩簪依舊慢條斯理的道。

  「你呀,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翠蟬無奈搖頭。

  有時候她真不清楚自己這姐妹腦子裡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莫非她也想和姑娘一樣,將來高嫁到侯爺這樣的顯貴門戶不成?

  「別說我了,你和長青如何了?」彩簪轉移話題道。

  說起這,翠蟬臉上當即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那當然是過的極好,我當初看中他便是因為他老實憨厚,待人和氣,不然我怎麼會看上這個傻大個?」

  末了,翠蟬又擺出一臉嫌棄,不忍直視的表情:

  「還黑黢黢的!」

  「也不知道他怎麼長得,明明一直跟在侯爺邊上,怎麼侯爺臉蛋白淨,他倒是跟個黑炭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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