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啟明閣立長立賢之辯,楊文遠:走的更加悠然!
第195章 啟明閣立長立賢之辯,楊文遠:走的更加悠然!
壽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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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屋內。
馬上便是春闈,到時候天氣還有些冷,而哥哥們去貢院又只被允許帶入單薄的衣物,以防衣服里有夾層,所以明蘭此刻正在繡護膝。
不過手中動作卻不甚利索,反而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地不時往外面張望。
這時,傳完話的小桃走了進來。
「如何,小公爺什麼模樣?」明蘭連忙放下針線,朝小桃問道。
小桃如實稟告道:
「小公爺開始還挺著急的,後來似乎又生了氣,然後又不生氣了,臨走問了我一句姑娘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話帶到,我回話姑娘只交代這些,然後就不和我說話了。」
「哦!」明蘭怔怔地點了點頭。
隨後自己坐在椅子上發愣。
從理性上來講,她知道必須要和齊衡分開,從此之後兩人再無瓜葛。
她下得了決心,也做得出來。
本應輕鬆長舒一口氣,但是真到了這時候,明蘭心裡還是難免難受,只覺得呼吸間都有窒息的味道。
只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喃喃道:
「生氣也好,不想說話也好,都好,都好。」
「嗯?姑娘你說什麼?」
「沒什麼。」明蘭勉強笑了笑,說自己有些餓了,讓小桃去後廚那裡拿些吃食過來。
「可是姑娘馬上就要用飯了,若是老太太看到姑娘你沒胃口……」
「去吧。」明蘭輕聲道。
「好的。」小桃點頭離開。
屋內登時清靜下來,獨留明蘭一人黯然神傷。
『莊學究說得對,人貴有自知之明,多少禍事都是逞強顯能惹出來的……』
第二日。
齊衡依舊想找明蘭說話,不過卻是被長柏提前攔了下來,隨後引他到書房說話。
「元若你自小沒有兄弟姊妹,瞧著妹妹討人喜歡也是有的,不過如今也當避嫌了。」
長柏和那日同樣的一句話,讓齊衡臉色一白,剛才臉上因跑動而湧起的血氣陡然消失,白皙的臉上沒有顯現出絲毫血色。
這話再說出口,齊衡心中的僥倖瞬間被打破。
那日長柏便知曉了一切。
不過是為了自己和齊家顏面,才不直接把話說出來,只委婉提醒。
『所以明蘭不見自己也是因為長柏?』
齊衡這時候腦子裡還余出了這一聲念想。
他知道這事肯定沒有被盛家長輩發現,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別的情況發生,而是長柏獨自一人找上自己。
長柏對著齊衡語重心長道:
「小公爺還是先將心思放在科考上為好。」
齊衡這時心裡立馬湧上一股衝動,想要告訴他更在意明蘭,而不是什麼勞什子的科考。
在他心裡,什麼科考不科考的,遠沒有近在眼前的明蘭重要。
不過齊衡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聽長柏繼續說道:
「而且若是這事被兩家長輩知道,小公爺你有齊國公府和郡主娘娘,我家小六就只有一個垂垂老矣的祖母能幫襯一手……」
長柏搖頭嘆了口氣,不欲多言。
這話說出來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郡主娘娘……」齊衡嘴裡喃喃自語道。
若說別的的什麼時候,這聲「郡主娘娘」便是他齊衡,甚至整個齊家最堅實的後盾和大樹,能給予足夠庇護所有人的餘蔭,但是放在明蘭這事上,卻變成了一座牢不可撼的大山。
不過齊衡已經準備好和平寧郡主提出相中明蘭的事,當即開口道:
「二哥哥,這你放心,等我考試中榜,到時候立馬便會讓母親來盛家提親!」
見齊衡似乎覺著自己一定能考中一樣,長柏微微無奈。
不過春闈在即,這打擊人的話長柏不好說。
「你說的在理,那怎麼現在還來找我家小六呢?」
長柏只能繼續苦口婆心道:
「當下郡主最看重的便是元若你的科舉,你只要考上了,什麼事都有商量的餘地,但若是因為旁的事擾了心緒,怕是什麼都成不了,甚至還有別人要因此吃掛落,元若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想必也是明白的……」
就齊衡這狀態,長柏很有些擔心他沒考中後,還找平寧郡主提親了。
到時若是平寧郡主心頭不爽利,說不得還得上自己門來找麻煩。
齊衡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低聲道:
「我只是想見明蘭最後一面,和她說說自己的心思……」
長柏當即道:
「這話我幫你帶到便是,你現在安心讀書即可,現在還是科考要緊。」
見長柏這樣說,齊衡雖心裡有些不得意,但人家哥哥都親口答應了幫自己帶「情話」給妹妹,齊衡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輕輕行了一禮:
「那就麻煩二哥哥了!」
這才離去。
目送著齊衡離去,長柏微微輕嘆一聲:
「冤孽啊!」
長柏雖覺著這話不要讓明蘭聽到最好,但長柏權衡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兩人保存一絲機會,最後還是把話帶給了明蘭。
「二哥哥,小公爺……」
不過長柏沒說話,只是略顯沉默的走了。
原地的明蘭美目生盼。
她思索片刻,又重新將原本縫了一半丟進箱底的護膝拿了出來。
這一幕落在了小桃眼裡,她當即奇怪道:
「姑娘,你不是剛才還說這副護膝繡錯了,不能再送出去了嗎?怎麼才放進箱子裡又拿出來了?」
明蘭橫了小桃一眼,嗔道:
「我拿繡錯了的練練手藝不行啊!~」
「可是給大姑爺、二公子、三公子的護膝都繡完了,怎麼還要練手啊?」
小桃微微癟嘴,低聲道:
「姑娘你以為那護膝我沒看過啊,分明沒出差錯,這下又拿出來,怕不是給小……」
「你還說!」
明蘭美眸瞪圓,氣勢洶洶的吩咐道:
「再去給我弄一盅八寶茶過來!」
「啊?」小桃當即哭喪著臉。
八寶茶可是個很耗費時間和心思的點心。
小桃很有理由懷疑自己因為實誠說了真話,被自家姑娘打擊報復了。
……
二月下旬,最後幾日。
淡黃色的四季桂悄然掛了果。
啟明閣。
「眼看會試臨近,各位,也該實戰試試身手了。」
莊學究從案牘中取出一本書,緩緩開口道:
「我今日就以這本孔子家語為藍本,隨便翻開一頁指一句,便可以此為題,進行策論。」
台上的莊學究說著話,台下的楊文遠聽著則覺得心裡詫異。
不會吧……
這時間不定,人員也不一樣,但這莊學究問的話居然絲毫不變,莫非接下來還是……
在眾人注視之下,莊學究略微摩挲了會兒,旋即慢慢翻開書本一頁,食指中指併攏隨意輕輕一點。
「哈哈,倒是應景。」
莊學究將手中課本閉合,朝著眾人笑道:
「諸位聽好了,今日的策論題目是『立嫡長乎?立賢能乎?孰佳?』。」
『果然……』台下的楊文遠心中暗道一聲。
這策論的題目竟是也沒變。
這樣想來,莊學究的「隨意」一指怕也是很有說法了。
畢竟莊學究手中點的字只有他自己能看見,別人都不知道,還不是由著他自己怎麼說。
而且這問題也很是應景。
如今朝堂大事按理說有三件。
也可以說是兩件,畢竟靈州之事含糊其辭,只有諸位大相公和實權將軍才能了解內情。
而依莊學究的身份,大概率不知道靈州之事的內幕消息。
所以莊學究這一嫡長、賢能之問,立馬能將兩件事串聯起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邕王和兗王的儲君之爭。
之後便是即將到來的春闈。
這兩者一關聯,莊學究這問題便極大可能是處心積慮了。
若是再論說一下在場人的身份地位,這問題就更是有意思了。
盛家人明顯的嫡庶不清,很值得辯一辯。
而楊文遠、齊衡和顧廷燁三人,都是勛貴大家的嫡子,而且都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至於顧廷燁,即便他的哥哥顧廷煜托著不死,他還有襄陽侯的爵位可以選擇。
而這一番論證,也隱隱代表著這三家對於朝堂之爭的看法。
但偏偏莊學究不喜朝堂,不慕功名利祿。
這是為何?
楊文遠只能暗暗猜測,莊學究這一番處心積慮,怕大多是出於「老小孩」的好奇心。
莊學究這一番「立長立賢之問」,當即讓台下的眾人神情一怔。
「果然是應景。」
顧廷燁最是不怕的,當即第一個開口。
「如今汴京里最熱門的話題,便是邕王和兗王的立儲之爭,就連科考都是比不過。」
「先生,此題目怕是不妥吧?」長柏無論有沒有猜出莊學究是否故意,但明白這嫡庶之爭單論在平常人家都說不清,更別說事關皇家了,於是當即起身回問道。
「無妨無妨。」
莊學究卻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擺手道:
「如今京城裡隨意一個酒樓茶館都有人議論這個,在場的都是同窗,關起門來偷偷說一說,不妨事。」
「倒是諸位不要相互泄露出去就是。」
長柏心想這可是在自家談論這事。
若是普通人家還好,但自家可是官宦人家,萬一聚眾談論這嫡庶的事傳到官家耳里,怕是討不得好,給官家留一個妄議朝政的印象。
當即便要再勸。
不過還未說話,便被莊學究擺了擺扇子,吩咐坐下。
先生的話不好違背。
再念及在場的都算是自家人,長柏也只能無奈坐下。
「既然先生說無妨,那咱們就論說一番,權當個笑話說。」
顧廷燁最是不怕出風頭,當即抬眼看了眼左前方坐著的長楓,這才繼續道:
「當今陛下並無子嗣,朝堂相公們紛紛逼著陛下過繼子嗣,立為儲君。
邕王年長而能力庸碌,毫無政績,但是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妻妾成群,日夜耕耘,每日累的眼冒金星,留下了一大院子兒女。」
這話一說出來,上面的莊學究第一個偏過了頭。
他雖想讓學生們暢所欲言,但是可沒想到竟是這個暢所欲言法。
楊文遠當即憋笑,心裡暗道顧廷燁果然不是常人。
旁邊的三位盛家姑娘還未出閣呢,驟然聽到顧廷燁這腌臢話,頓覺耳朵受到了污染,紛紛投來嫌棄的表情。
「仲懷,這裡還有我家妹妹呢,你說話注意些!」長柏雖不打算說話,但是一聽顧廷燁這般口無遮攔,當即回頭怒目而視。
「噢!」
顧廷燁擺手表示歉意,隨後繼續道:
「邕王年長,子嗣又多,立他便是,有什麼可爭的。」
長楓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回頭對顧廷燁反駁道:
「兗王只比邕王小半歲,雖只有一子,但父子二人均是精明強幹,甚得人望,有此賢王為儲,也是為國家社稷著想。」
「小半歲也是小啊!」
顧廷燁立刻回道:
「總不能違背了長幼齒序,須知名不正則言不順,若天底下的人都看才華的話,這事也就罷了,偏偏大家都要分出個高低貴賤來,這事就不光與才華有干係了。」
長楓是站在自己是庶子角度考慮。
而顧廷燁則不光是立在嫡子的角度,因為他並不是顧家的嫡長子,他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母親白氏。
自己這個顧家嫡次子的身份,在顧廷燁心裡,是自己母親白氏用性命,以及外祖父用百萬兩銀兩換來的。
既然為這個身份的高低貴賤付出這麼多,那若是之後再也不論,豈不是成了笑話?
「二哥哥你說得輕巧,這事關皇位,又不是小門小戶搶田地鋪子,若不論清了名分,豈不亂了套?」
「誒,這怎麼就是分不清了。」顧廷燁當即便要辯駁,不過卻是被看出爭吵苗頭的莊學究制止。
隨后庄學究走到前桌楊文遠的前面。
「文遠,你說呢?」
楊文遠當即起身回禮。
「學生心中略有思緒,但是一時唐突,還得琢磨琢磨,先讓弟弟們先說吧。」
這種意見不是好亂發表的,就算這事不會傳出去。
楊文遠向來穩健,在這等事上主打一個圓滑。
其實在楊文遠心裡,什麼邕王、兗王,就算是那原本故事線里被顧廷燁硬挺挺扶上位的禹州趙宗全,在楊文遠心裡都不是好皇帝的人選。
對於楊文遠來說,沒什麼皇帝能比現在的官家更好了。
官家現在需要依靠楊家,所以楊文遠的生活過得舒坦。
而若是隨便換了一個皇帝上位,不管是誰,對楊文遠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皇帝是一個冷血的生物,特別是中途上位的皇帝。
就算顧廷燁在趙宗全的上位之路上勤勤懇懇,出力最大,但還是比不過那個皇后的弟弟,沈國舅。
就算好處得的不少,但對比顧廷燁的身家和爵位,其實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大,更多得到的卻是危險事、髒活累活。
這些都需要顧廷燁這個「外人」去干。
所以相比於一個不知底細的壯年皇帝,楊文遠更傾向於從皇室宗親里選一個年幼的天子。
讓曹皇后垂簾聽政,代為掌權也未嘗不可。
反正曹皇后出身的曹家雖是將門,但底蘊不足,不擔心對自己造成致命威脅。
而且隨著這幾年楊宇卿在楊文遠的授意下,和曹家往來比往常頻繁多了,關係親切了不少。
大家又都是將門,一切都好商量。
至於隨後的一切,未來到底該如何走向,楊文遠也能從容安排,晉升為棋手的地位,而不是只能被一道聖旨之下,就洗頸就戮。
這事須得從長計議,楊文遠已經開始謀劃了。
不過相比於這些,楊文遠更希望現在的官家活得時間更長些。
楊文遠這一步就能走的更加悠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