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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印子錢 輿圖

  第160章 印子錢 輿圖

  楊文遠的本意是辦一件好事。

  在這寒冷的冬天,派人稍抬高些價錢採買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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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為了給侯府相關的人家冬季補貼。

  二是體恤那些不顧寒冬伐木的貧苦百姓。

  誰曾想竟看到了訴狀!

  「侯爺,並非如此,我們侯府採買素來沒有節外生枝。」

  中年管家臉色不變,解釋道:

  「這訴狀是我們在採買炭火的時候,發現了其中端倪,所以特意用了侯府的名頭,外加些錢財封口,才從那底層衙門上拿回來的。」

  「你們拿回來的?」

  楊文遠這下立馬感到有趣了,臉上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不過他沒急著訓斥,而是等待管家繼續把話說完。

  能讓管家特意搬出侯府的名頭,都要把這訴狀拿回來。

  想來中間是發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是,侯爺。」

  中年管家恭敬道:

  「先前我們從那些百姓手裡採買炭火的時候,也聽他們說些抱怨的話,還說寫了訴狀去衙門控告,不過我們向來都是當做耳旁風的。」

  楊文遠點了點頭。

  能充當侯府的採買管事,對這種事肯定是司空見慣的。

  畢竟現代社會都不能杜絕的事情,到了這信息更加不靈通的古代,那肯定是遍布各行各業,屢見不鮮。

  若是一個個都要管,怕是什麼都不用做了,侯府的門房都充當接訴狀的小衙門算了。

  「不過就在我們本想繼續置身事外的時候,我們從那些放印子錢的嘴裡,聽到了「侯府」兩個字……」

  「侯府?」

  楊文遠不由得嗤笑一聲,樂道:

  「這是哪家侯府,日子過不下去,改行放印子錢去了?」

  「……」

  楊文遠笑出了聲,卻中年管家的臉色絲毫不變,反而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臉上的笑容漸漸滯緩,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轉而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

  「我家?」

  「嗯。」中年管家沉重地點了點頭。

  「大膽!」

  楊文遠怒衝心中起,用力一拍桌子,怒道:


  「快給我把那些放印子錢的人全都給我抓起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敢用我們侯府的名號放印子錢!」

  這种放印子錢的營生,稍微有些門第的人家都不屑於去做,更別說楊家這種實權侯府了!

  但凡是搭上了這種不好的名聲,必然會對家族的聲譽造成惡劣影響。

  若是被官府發現,亦或是被人舉報,更是會讓自家在汴京城裡丟盡名聲。

  見楊文遠生怒,那中年管事立即點了點頭,隨後出去吩咐了幾聲,便重新進屋。

  中年管事很懂這種事需要人證,因此早早就把人抓住了。

  不一會兒,兩位蒙著眼睛的年輕地痞便被帶到了書房內。

  隨著眼睛上蒙著的布被揭開。

  待這兩人看清周邊布置裝潢的書房,以及不久前才在他們面前威勢十足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朝上首書桌前的青年人躬身行禮,如何不知道自己是進了侯府里——

  先前管家便已經拷問過他們,所以他們知曉自己現在的境地。

  「說吧,是誰讓你們借著侯府的名頭,在外面放印子錢的。」楊文遠面露不善道。

  印子錢這種東西,向……

  等等……印子錢?

  楊文遠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這時候能從印子錢牽扯到自己身上……

  莫不是王若弗那邊,現在就和王若與一起開始放貸了?

  這麼快?

  想到這,楊文遠臉色明滅不定。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正好能借著這個機會,直接將王若與從盛家踢出去?

  楊文遠將心中的心思按下不表,轉而神情嚴肅地看向台下驚恐的兩人。

  台下的兩個地痞先前已經受了侯府的拷問,臉上的傷痕和隱隱作痛的腹腔,都讓他們不敢有絲毫隱瞞,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隨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的闡述,楊文遠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言語中,這兩人都沒有提及具體的名字——

  應當是因為他們只是下面辦事的嘍囉,而王若與肯定也不是自己親自出面,但從做事風格,以及幕後人交代他們可以用盛家的名聲放印子錢。

  特別是還把侯府女婿的事同他們說了,讓他們明白自己後台背景深厚,可以放心大膽的幹事業!

  這種種下來,可以說是和王若與再符合不過了。


  而這時正好有雪災的勢頭。

  這導致汴京城內的柴火價錢開始逐日上漲,許多人家開始負擔不起,而這種天災的時候,最是適合給他們放印子錢。

  將事情始末了解清楚,楊文遠便示意管家退下,順便把這兩個已經鬼哭狼嚎的地痞帶走處置。

  人員離去,書房內重新安靜下來。

  楊文遠盯著手上的訴狀,默默陷入沉思。

  這樣看來,王若與現在就開始用王若弗的名頭放印子錢了。

  甚至因為自己的存在,遠比原本更有底氣。

  依託侯府的背景。

  竟直接在天災人禍的時候發起了國難財。

  這事若是真傳到了朝廷上,不光盛家,連自己的名譽都要受到影響!

  而大周本就注重汴京的安全。

  特別是當今官家腳下無嗣,現在是怎麼都嫌安全感不夠,肯定早就讓皇城司的探子滲透了汴京城的里里外外。

  萬一這事已經被官家知曉……

  對自家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只會減些印象分。

  但對於盛家,事情恐怕就大條了!

  原本的時間線顯然已經只能當做參考。

  人生沒有彩排,每天都是現場直播!

  想到這,楊文遠原本基於原本故事線的不滿,經過這遭,立馬成功順延到了現在。

  好伱個王若與!

  本想著日後找個好由頭再處理你,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才這麼短的時間,就敢拿我家的名頭做事!

  不管王若與有沒有直接用侯府名頭的心,總歸是把楊家的名字對外說了,那楊文遠就把她定義為毀壞自家聲譽。

  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

  通過剛才的詢問,楊文遠了解到他們才放印子錢沒多長時間,名聲還沒打出去。

  想到這,楊文遠當即喚過長青。

  「這事你在旁也聽清了,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長青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哦?那你準備怎麼做?」楊文遠沒想到長青思考都沒思考,就有了答案,當即頗為期待地問道。

  莫非長青不是愚直,還有幾分急智在身?

  「還沒想清楚!」長青表情很誠實。

  ??

  「那你剛才點頭幹嘛?」

  長青憨憨一笑:


  「翠蟬私底下和我說,說我腦子不好,若是以後公子你問話,我只需點頭就好,稍後可以慢慢想。」

  「嗯……」

  楊文遠無言以對。

  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拍了拍長青的肩膀。

  你小子還沒結親呢!

  指望長青自己琢磨是沒戲了,楊文遠只能親口叮囑道:

  「印子錢那邊你現在就去探聽清楚,查清楚到底是誰家派的人,是不是打的盛家的名號。」

  即便剛才那兩個地痞已經將事情來龍去脈全都說了清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楊文遠還是決定派自己親近人,再仔細甄別清楚才放心。

  我楊文遠絕對不會進一個烏龍球!

  「等調查清楚,直接把相關線索全部抹除,若是因印子錢家破人亡的,你也都大額補償。」

  按理說,印子錢才放了不久,應當不會鬧得太大。

  但還是那句話,以防萬一!

  「侯爺,抹除我懂,但是大額補償……?」

  長青懷疑自己聽錯了。

  侯府又沒參與其中受益,幹嘛還要補償啊?

  楊文遠一臉不耐:

  「她王若與用了我們家的名聲,不得給點版權費啊?我看不上那點錢,就當散出去攢陰德了!」

  「哦哦!」

  長青領命離去,楊文遠也重新收拾心情,繼續回湖上水榭垂釣。

  顧廷燁和長柏都很有眼色。

  沒有因為交情好,就冒昧地問楊文遠發生了什麼事。

  而是繼續就著釣魚說事。

  於是一番「唇槍舌劍」後,新一輪的爭鬥重新開始。

  待到華蘭差使彩簪來喚人用飯,三人表情各異。

  長柏很是乾脆。

  一甩衣袖,立馬施施然的起身,整個人散發著勝利者的輕鬆寫意。

  旁邊的楊文遠臉有些黑,頗有些懷疑人生。

  怎麼回事?

  說好的今日最佳釣位是這兒呢,怎麼又跟到長柏那去了?

  顧廷燁則很是乾脆。

  一腳將魚簍踢開,杆子一甩,心中的鬱結之氣頓消。

  旋即開心地跟了上去,臉上寫滿乾飯的快樂。

  只是其身後的魚簍,待得水流干,也沒見一條魚從裡面蹦出來。


  中午用宴。

  因著女眷人多,索性男女各占一間屋子。

  顧廷燁因為要回家,所以沒喝酒。

  長柏也念著等下要去跟隨楊文遠一起,去看自己贏來的賭注,所以也沒飲酒。

  總共就三人。

  兩人不喝酒,楊文遠又不是嗜酒如命的酒鬼,覺得一個人喝沒意思,也跟著撂下酒杯,調笑一句:

  「也好,倒是省了我家的酒錢!」

  席面結束。

  稍作小憩後,楊文遠見長柏心不在焉,如何不知道他在惦念什麼。

  當即大手一揮。

  領著長柏去了自己專門收發家中信件的外書房。

  顧廷燁自然不可能放過這等機會。

  他和長柏都是對大周軍情格外關注,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一幅燕雲十六州輿圖而引為知己。

  顧廷燁素來臉皮厚。

  當下也是腆著臉,嚷著「做個添頭」,順利擠進隊伍。

  類似這種存放機密文件的地方,大都是位於前院。

  若是放在後院,因為內宅皆是女眷的原因,不好派遣親衛日夜把守,所以楊家的密信,一向都是存放在一間專門的外書房裡。

  三人來到前院東側。

  走到位於中間的書房。

  隨後由看守的親衛打開門,將三人迎了進去。

  隨著一道門扉關閉的輕微「咯吱」聲,這一間三面都是書架,其上擺滿信件的書房,落入顧廷燁和長柏滿是新奇的眼眸中。

  楊文遠領著兩人來到右手書桌處。

  隨後走到書桌後的壁掛前,伸手將左側一根微不可察,質地卻異常堅韌的細線輕輕一扯,便見眼前壁掛登時一落,眼前赫然露出一面巨大的捲軸牆出來。

  其中捲軸有多樣。

  楊文遠沒有挑挑揀揀,而是徑直將最上層的捲軸取出。

  解開束縛在表面的棉繩,而後將捲軸放置到書桌一側,輕輕一推,便見一幅與當今略有不同的輿圖徐徐展開,映入眼帘。

  「你…你這輿圖?」

  顧廷燁不是長柏,他是家中嫡子,雖然顧家存放機密信件的書房他沒去過,但是特製輿圖還是看過不少,不過卻和眼前楊家的略有差異,當即詢問道:

  「你這輿圖,是不是和軍中的不一樣?好像很是精簡?」

  「沒錯,我將原本的輿圖稍作修改了!」


  楊文遠點了點頭,坦然道:

  「原先的輿圖我覺得畫的太過繁瑣了,所以便重新弄了一幅簡單的,具體細微處,又另外分出各份,比原本輿圖更加精確細緻!」

  簡單概括便是:讓簡單的更簡單,精確的更精確。

  至於這樣做的原因,自然是楊文遠為了方便輿圖擴印。

  為何要擴印?

  自然與楊文遠的領兵理念有關。

  而其中精細的,楊文遠自己保留。

  顧廷燁看著眼前明顯精簡過的輿圖,心裡暗自思索楊文遠的道理,但無論如何冥思苦想,卻是苦於信息太少,根本不得要領。

  長柏也是稍作困惑,但他又不是武勛世家,現在只想知道靈州那的情況,於是開口道:

  「姐夫,既然輿圖都已經有了,你便說說現在靈州的情況便是!」

  顧廷燁聞言也是當即精神一振。

  楊文遠見兩人都露出探尋的目光,當即輕咳一聲,開口道:

  「那我們就先從靈州的地理位置說起。

  靈州不光是我大周的僅存一塊養馬地,還是唯一與河西吐蕃來往的途徑,若是靈州失守,我們與吐蕃的來往被中斷,那麼我們兩條戰馬供應的路線,全都會西夏截斷!」

  「……」

  隨後,楊文遠繼續說起如今靈州那的主事人。

  前靈州制置使,寧遠侯顧偃開。

  領統制軍職(一軍之主,下轄一路西軍,另有其他廂軍補充)。

  現在馬上回京,明年春闈之後,或是靈州開戰之時,就得立馬趕赴靈州。

  現靈州制置使,陝西路招討使,英國公張輔。

  領都統制軍職(方面軍大帥,手底下幾個軍)。

  前不久剛抵達靈州,如今正在修建營寨,操練士兵,順帶在靈州後方可以開墾的土地上開荒,讓過於湊數的年老、或是殘缺的兵卒去墾種。

  這一番將靈州的種種敘述下來,日頭已經漸漸落下。

  冬天日頭落得早,現在才剛入申時不久。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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