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望城的星星之火

  望城。

  是非之地。

  鍾邪對黑山羊莊園（望城）的記憶並不算很深。

  因為他在日常生活中基本上都是守在黑山羊小姐的家中，整天想著能不能多看她一眼，沒事不會出去溜達。

  然而這只是相對於這三年來說的，具體談論的話他的足跡能夠遍及黑山羊小姐家附近的各個街區，去過的地方絕不算少。

  作為導遊是足夠的，肯定能夠帶著特戰隊擁有一段美好的旅程。

  在黑山羊小姐的規則領域中，人類與幾乎所有生物（大部分為動物，極少數為植物）交換了身份。

  當時的忘城，或許有些動物依舊是動物，但人類一定不是人類。

  黑山羊小姐擁有至高無上，優先級極高，至少鍾邪聽說過，先前攻略忘城的那八支怪談小隊無一例外全部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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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與罰】中那個本土怪談還要觸犯規則才會進入她的舒適區，但黑山羊小姐不同。

  一旦踏足她的領域，任何生物都會被無條件地捲入規則的影響中。

  想到這裡，鍾邪也有點好奇，這麼強的黑山羊小姐是怎麼落敗的？

  他記得黑山羊小姐讓庫斯特去拿殺人劑的次數，因此能夠猜到人類至少在黑山羊小姐的殺人劑上折損過八次。

  那是因果律武器，一旦以合理的形式使用出來就是「完殺」的結局。

  「庫斯特，你知道黑山羊小姐是怎麼被人類抓走的嗎？」

  鍾邪已經調教好了自己的怪談，因此放心大膽地詢問，不怕庫斯特隱瞞。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了他很久，但假如是剛拿到庫斯特，以當時庫斯特那副腦殘潤人的樣子，估計會隨便糊弄他。

  現在就不會，因為庫斯特差不多服帖了。

  三場怪談事件，三次冷板凳，結果全是完勝。

  做到這一點，那麼再吊再有流量加持的球員也要老老實實服從教練的安排，因為球隊還真不樂意搭理你。

  「黑山羊嘛，弱點很明顯的啦。」庫斯特大大咧咧地說，看起來黑山羊被抓以後他的敬畏之心明顯下降。

  「細說。」鍾邪豎耳傾聽，這是庫斯特為數不多能夠上桌說話的時候。

  庫斯特乾咳一聲，接著說：「祂的規則你應該有數，人類與其他生物調換身份，一切不合理將會強行合理化，這也是殺人劑可以無視規律消滅人類的原因。」

  鍾邪點頭示意繼續。

  「黑山羊有個堪稱bug的金色詞條【無條件者】，無條件觸發規則，所以當祂降臨，無一能夠倖免。」

  「其次就是【領域】，它是屬於規則系怪談的專屬詞條，和巨物系的【碩體】類似，但並非自帶，需要後天訓練得到。【領域】按照覆蓋範圍來進行顏色劃分，每個領域的本源名稱皆不相同，黑山羊小姐毫無疑問是金色，但金色之間亦有差距。」

  「就像【碩體】一樣，最高的金色代表泰坦級碩體，質量在一千噸以上，但一千噸只是見到泰坦的門檻而已，其中不乏萬噸乃至十萬百萬噸的生物。黑山羊小姐恰似如此，祂的領域覆蓋整座大型城市，並且可以不間斷地持續存在。」

  鍾邪恍然，然後開始思考庫斯特的領域會是什麼樣子，會是什麼名字。

  【妻喪】規則加持下的領域？

  雌性生物，名分上的妻子，死亡。

  把這些詞語結合一下的話……

  貞潔人妻の地獄？

  咦——

  只能說不愧庫斯特，隨便一個領域名稱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鍾邪已經根據這個領域名稱腦補出這麼一個奇怪的村莊，村中有那麼一個儀式，需要選取一個雌性生物作為祭品，由其最親密的人同意才可以進行這個儀式。

  屆時俱樂部中所有雄性生物都會到場……

  等會兒，這劇情好像在哪裡看過？

  庫斯特尚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俱樂部的新任部長，依舊在向鍾邪介紹自己的前妻：「而更關鍵的是，黑山羊登階後的特性是『信仰力』，你知道登階吧？」

  鍾邪點頭。

  登階就是怪談使在解釋怪談過程中的「考試」，等級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觸發，而且不止一次。

  詞條配置優秀的同學得到獎勵，配置出錯的同學得到懲罰。

  獎勵可能是詞條升級，可能是本源名稱進化，也可能是覺醒特性。

  懲罰則是詞條損毀消失，怪談降級甚至畸變，最終導致怪談使死亡。

  「『信仰力』這個特性很簡單，領域中所有被規則影響的生物都會為黑山羊小姐提供力量，而黑山羊小姐的領域範圍又是出奇得大，所以人類在攻克的時候費了很大勁。」

  庫斯特幽幽說道：「可惜，這是一套組合技能，只要破壞其中一環，黑山羊小姐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祂能守住望城。」

  鍾邪明悟，那就解釋得通了。

  處理掉黑山羊小姐詞條或特性中的任意一環就能極大地削弱祂，人類試驗了8次才發現這件事已經算慢了。

  不過也正常，面對這種等級的根源怪談不可能輕鬆應對，只能用人命去加深對怪談規則的了解。

  鍾邪回想起三年鼠大時光。

  黑山羊的能力影響下，望城中衍生出大量具有奇幻色彩的城鎮以及特殊怪談，比如他印象最深的鼠鎮。

  那幾天黑山羊小姐出差，家裡只有惡臭的死宅痴漢庫斯特，所以鍾邪心情不太好，順嘴咬斷了庫斯特的網線，氣得庫斯特借了好幾隻鄰居家的貓來逮老鼠。

  剛好鼠媽有件差事需要有鼠去趟鼠鎮，鍾邪知道這些貓是沖自己來的，剛好家裡沒有黑山羊小姐，於是自告奮勇地出發了。

  他在鼠鎮待了整整三天，回來時卻沒有任何相關記憶。

  只有一種本能的抗拒，仿佛在那座小鎮中經歷了難以想像的恐怖事件。

  鍾邪對鼠大的膽量還是很有自信的，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比現在更強，因為鼠大是戀愛腦。

  戀愛腦無所畏懼。

  即便如此，鼠大依舊被嚇了個半死，在鼠巢里病懨懨地待了好幾天。

  這番景象讓庫斯特錯以為是自己的勝利，歡呼雀躍地慶祝了好幾天，直到那塊長得像手機的板磚被極度不爽的鼠大用火箭頭槌砸碎。

  現在回憶鼠鎮，鍾邪的腦海中就只剩下兩個字。

  「鼠疫」。

  沒有任何前因後果，僅僅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卻依舊能夠讓他全身發冷。

  鼠鎮裡傳播的是比「疾病」更加可怕的東西。

  「真要去啊？也行，黑山羊小姐不在，望城裡怪談的平均強度會下降不少，有我帶路就不會出事。」庫斯特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下意識地將話說得很滿。

  的確，對黑山羊家周邊區域他可能沒鍾邪熟，但對望城全域鍾邪肯定沒他熟。

  好歹也是第二怪談，就算宅了點，那也是能夠從黑山羊小姐那裡共享到一些望城實況的。

  想到這裡，庫斯特的腰板又又一次挺直了。

  只要他還有附加價值，那撫養權什麼的就會有希望。

  況且他在望城裡還是有幾個老朋友的，他們與黑山羊小姐的關聯不深，不會隨著黑山羊的離開而死亡。

  「你應該對望城還挺熟悉的，晚上畫個草圖來看看，但只畫黑山羊家附近區域就行，其他區域的地圖你記在腦子裡就行。」鍾邪吩咐，心中做好打算。

  他本就要回望城看看，共生菌詞條只存在於五十級（完全形態）以上的巨物系身上，望城就是最合適的獲取地點。

  總不能花點數買吧？

  那不傻缺嗎？

  至少要讓某個金色糰子動起來，將星艦計劃推入第一階段。

  這一次有軍方的特戰隊保駕護航，自然是最好的機會。

  到時候問問庫斯特知不知道一些巨物系怪談的藏身之處，剛好可以試著狩獵一番。

  嘻嘻。

  「行。」

  庫斯特美滋滋地回憶著自己和三兩老友釣魚打牌的日子，這一趟回望城他不知怎的竟有種「回娘家」的感覺。

  在鍾邪身上受的氣可不少，這下終於有老朋友幫他撐腰啦！

  從上午回來以後，鍾邪就開始著手準備前往望城的物資。

  雖說特戰隊那邊一定會調配，但有一說一外人對望城的理解都太過淺薄，這一點上他只信得過自己，去望城的必需品都是親自挑選的。

  不過由於昨天的民政局事件，鍾邪決定暫避風頭，所以這一次不準備讓林幼嵐帶他出去，而是偷偷摸摸溜出學校採購。

  而吃中飯的時候，鍾邪並沒有隱瞞望城導遊的事情：「我會離開一段時間，應該能在開學前回來。」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准偷偷參與怪談事件，有好玩的案件等我回來一起玩。」

  「我也會去。」林幼嵐吃光碗裡的飯菜，看向鍾邪道，「老秦批假了。」

  「哦？」鍾邪眨巴著眼睛，他沒想到這個熱鬧還能帶上林幼嵐。

  於是林幼嵐簡單地解釋：「在前往淪陷區執行常規任務時，這種特戰隊往往會帶上3到4個怪談使隨隊學習，算是一種經驗傳承，回歸後基本上都是三等功起步，分配得到的怪談資源也會更多。」

  鍾邪恍然，先那啥帶動後那啥嘛，這套他熟。

  歸根結底還是怪談使方面依舊有人才缺口，直接讓軍方下場來輔助填補窟窿了。

  不過這也是在不影響緊急任務的情況下，還算不錯。

  而林幼嵐也非常實誠：「我需要在望城完成第一次登階，靠黑色的獵人證和老秦的關係才安排進來的。這種模式本來就是上面塞人的好時候，塞他們不如塞我，我肯定比他們強。」

  鍾邪點頭，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托關係這種事情在所難免，與其來個壞事的傻逼富二代，倒不如繼續和完美工具人做隊友。

  看起來自己這個班主任秦勉的人脈非常厚實啊，怎麼什麼人都得給他三分薄面？

  這就是勞模的含金量嗎？

  還有林幼嵐不是一直在卡25的入門等級？

  怎麼突然就要登階了？

  是因為【種植朋友】這場怪談事件使她意識到自己實力跟不上版本了嗎？

  鍾邪並未多想，林幼嵐也去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因為下午就可以和她一起去城裡採購了。

  有些東西確實在學校里就能買到，有些東西的話……

  得親自出馬。

  ——

  超市。

  結帳櫃檯。

  林幼嵐看著鍾邪嫻熟地從褲袋裡取出來兩個蛇皮袋，然後將櫃檯上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都裝進去。

  殺蟲劑，蒼蠅拍，老鼠藥，垃圾桶，熱水壺，遮陽傘……

  饒是她比較信任鍾邪，此刻依舊是滿腦子問號。

  「這些東西伱明天都要帶去望城嗎？」她不解地詢問道。

  鍾邪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然，這些都是待會兒要用到的米奇妙妙工具。」

  他聳聳肩道：「要不然我為什麼特地出來買？等會兒去藥店和醫院逛一圈，我看看能不能做點催情藥和化屍水什麼的。」

  林幼嵐困惑地眨巴著眼睛，她是鈍感力十足，但現在也有點回過神了。

  藥店和醫院裡買的東西能做出來這麼危險的化學品嗎？

  等等，你說的「逛一圈」應該是「購買」的意思吧？

  「放心好了，望城一定用得上的，你們還不知道那是一個多麼奇妙的地方。」鍾邪樂呵呵地說道，背起半人高的蛇皮袋就往超市外面走。

  虎死威猶在，他已經親身經歷過了，就算黑山羊小姐不在望城，望城中依舊有許許多多的隱性規則。

  不按照這些規則行事，就算是身經百戰的特戰隊也會折戟沉沙。

  鍾邪拎著兩個蛇皮袋走進商場內部的透明電梯，心中思索待會兒要去尋找哪些藥物，而突然間他的餘光就掃到一張熟悉的臉。

  電梯四壁是透明的，所以他能夠看見邊上那部電梯裡面的情況，他看見阿水姐背著吉他盒走進電梯，然後按下了頂樓的按鈕。

  阿水？

  買個東西也能碰到老大？

  鍾邪取出名片刷了刷，翻找公屏的聊天記錄，果然在今天中午時看見有人發了這麼一條。

  「誰有反器材狙擊槍？急用。」

  在一眾對阿水姐的噓寒問暖中，他找到了簡單的兩個字「我有」。

  果然，每一個吉他盒裡都藏著狙擊槍。

  鍾邪立馬按下去往頂樓的電梯，不管阿水要做什麼，他都想去看熱鬧。

  「你先回車裡等我，等會兒我跟你說原因。」電梯到達頂樓，他撂下林幼嵐一人追上去。

  雖說已經看不見阿水姐了，但他大概能猜到目的地。

  天台。

  鍾邪推開天台門，在邊緣處果然看見了阿水姐的身影，此時她已經組裝好了那把狙擊槍，開始調試準星。

  他拎著蛇皮袋走近阿水姐，而她沒有回頭就詢問道：「買這麼多東西是準備去哪？」

  「望城。」鍾邪知道自己的出現在阿水姐的意料中。

  「那地方最近在鬧革命，不太平，你要小心。」阿水姐提醒一句，「需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鍾邪搖搖頭，心中則是好奇起來。

  黑山羊小姐離開後，望城裡的魑魅魍魎都憋不住了嗎？

  可是沒有根源怪談帶領，他們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抗衡收容了黑山羊小姐的人類？

  不趕緊跑路，反而在鬧革命嗎？

  好奇怪。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用怪談解決問題。」鍾邪看向嫻熟擺弄大狙的阿水姐，覺得有些反差。

  而阿水姐則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回頭看鐘邪：「怪談哪有槍好用？」

  說得是如此理所應當，仿佛鐘邪問的是一個極度愚蠢的問題。

  鍾邪無言以對，暗自將槍法提上訓練日程。

  為什麼精神病院不教這個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