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成就詞條【販罪】

  夜深。

  村長在三面漏風的石屋裡躺下，他看著被村民們拆得只剩下一面牆壁的石屋，滿懷悲戚。

  不必多說，這些磚石自然是用於修葺山上的鼠大仙廟了。

  於是村長喟然長嘆：「古人云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哪曾想我只能依靠這危牆入眠啊。」

  而突然間，他面前的牆壁上開始悄然浮現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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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鼠仙，誅妖邪！」

  村長先是一愣，然後快速看向自己的周圍，察覺自己的屋內沒有其他人才定睛看向這些字跡。

  托福於鼠大仙的義務教育，八十歲的村長認識牆壁上的所有字跡。

  他看著牆壁沉默許久，三兩步跑到院子裡拿來鋤頭，將上面的字跡全部敲掉。

  這六個字可是大逆不道！

  要是被鼠大仙知道，他這把老骨頭就全完了。

  而這些字跡似乎是看出了村長心中的膽怯，它們以更快的速度浮現於牆壁上：

  「你們不死不滅，無窮無盡，必然可以殺死鼠仙，只要殺死他一次就能結束這場鬧劇，難道你不想回到過去的生活嗎？」

  回到過去那種人人尊敬我的時候？

  回到過去那種能吃到珍饈美味的人肉的時候？

  那些所謂的大學家怎麼敢嘲笑我的愚昧無知，他們也不想想以前是誰帶著他們順服於娘娘，保得平安？

  他們只配待在我的餐桌上！

  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村長的腦海中靈光乍現，自鼠大仙降臨以後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全都撕碎，撥開雲霧見青天，他不能再如此頹廢，他必須讓村子回到正軌上！

  而字跡適時給予最後的提示異常簡單，僅僅兩個字。

  「革命」，

  對，他要革鼠大仙的命！

  村長的腦子快速運轉，思維比過去更敏捷的好處這就顯現出來了，他很快就構想出最基本的革命綱領和革命口號，還有暗中發展革命基礎的各種活動。

  他已經得到了娘娘的指示，他的生命無窮無盡，鼠大仙奈何不了他！

  無限次的輪迴下，他遲早會成功，將村子變回原來安寧祥和的模樣。

  念及此處，老朽的村長熱淚縱橫，八十歲的年紀正是闖的時候。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同一時刻，站在山上瞭望的鼠大仙得到了庫斯特緊急的呼喚。

  「出現了，在A3號田野，那裡突然出現了一顆頭顱，我確定是多出來的目標，是第三百三十五個！」

  這段時間庫斯特和鍾邪幾乎天天在這個位置守夜，這個山坡距離村子不算近，是庫斯特能夠察覺到的本土怪談影響力最弱的地方，同時也能夠將村子裡的人頭田野一覽無遺。

  一怪談一人分工合作，鍾邪負責睜眼發呆，庫斯特則負責用他的眼睛去檢查田地里的情況。

  時間一長，庫斯特基本能夠做到田野里的動靜都心中有數。

  他有【妻喪】詞條，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個規則的潛在目標，感知自然敏銳，再加上一片靜止的田野中突然長出來一顆新的頭顱，所以現在的庫斯特幾乎是跟開了鎖頭一樣瞬間發現異樣。

  而鍾邪正好在打哈欠，庫斯特的提醒讓立馬就不困了，伸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一陣抓耳撓腮。

  「終於……上當了！」

  法天象地驟然開啟，鍾邪從山上連跑帶跳地衝下去，每一步都深深嵌入泥土中，留下巨大的腳印。

  跑著跑著，鍾邪就沒站穩摔了一跤，於是用翻滾的姿態更快速地下山，徑直闖入村莊中。

  縱觀整場怪談事件，其實核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如何殺死概念類怪談？

  如何殺死這樣一個完成了邏輯鏈的概念類怪談？

  答案其實並不難，賦予其血肉。

  正常來說，賦予怪談血肉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因為鍾邪沒有相關的怪談能力。

  假如當時攻克這個怪談的團隊中有人具備相應能力，那解決娘娘簡直是手到擒來。

  然而或許是因為毒草周圍必有解藥，本土怪談自己就有這個能力。

  並非是巧合，只能說是唯一可能性，否則就不會有這個怪談膠囊誕生，鍾邪還是占有一定優勢，因為他清楚這個難題已經被人解答出來了。

  有解，且近乎是唯一解，那麼解題思路就少得可憐了。

  「犯罪」。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句話放在現實未必成真，但在規則系怪談的影響範圍內還真是如此。

  鍾邪了解的怪談規則不多，但其中有一條非常容易觸犯的規則：

  「外傳規則」。

  村長就是這麼死的，然後他就從田裡長出來了。

  這個村子裡應該還有其他規則能夠勾引本土怪談違反，鍾邪猜測當時處理這個怪談的團隊應該會有更加精細穩定的方法。

  他就不。

  因為一點都不有趣，而且他也不想再浪費更多時間。

  反正本土怪談大概率處理不了他蓄養出來的信息炸彈，只能主動破局。

  如今村內的情況是規則加持下的巧妙平衡，本土怪談想要打破平衡趕走鍾邪，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鼓動這些不死的村民對鼠大仙進行反抗。

  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涉及「外傳規則」，否則村民克服不了對鼠大仙的恐懼。

  用「領悟」代替「外傳」的話，本土怪談需要耗費更多時間逐一誘導，這個過程很容易就被村溜子鼠大仙發現，到時候無形的誘導怎麼比得上鼠大仙鐵鋤頭的威懾？

  不想吃信息炸彈，本土怪談的選擇不多，其中最有成功率的反而是賭。

  賭鍾邪猝不及防，沒能抓住它這一閃而逝的破綻。

  所以本土怪談主動違反了自己的規則，所以它從地里長出來了，以血肉的模樣。

  那麼擁有血肉的本土怪談該怎麼處理？

  短短十幾秒鐘邪就衝進了這片田地，迅速找到那個多餘的頭顱。

  獸不像獸，人不像人，鼻頭短似鬥牛犬，大嘴中尖牙利齒突出，七隻眼睛環繞頭頂各個方位，一雙長耳朵緊貼頭顱兩側。

  無論是眼睛還是耳朵都是緊閉狀態，不聽不想不知道，這副模樣就像是被找上門的雌小鬼一樣，只能把頭埋進被子裡，不曾想自己的屁股露在外面。

  不過鍾邪並沒有被盡在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他謹記「不能攻擊」的規則，慢慢蹲在了這顆頭顱面前，然後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一切攻擊行為都會前功盡棄，使他陷入違反規則的境地，到時候他很可能就是雌小鬼的鄰居，一人一怪談長在枝丫上，跟葫蘆藤上的大娃二娃一樣。

  然而「進食」可以。

  因為村民們就是這麼做的。

  鍾邪看著枝丫上雌小鬼娘娘的頭顱，挑選了最是脆生的耳朵部位，慢慢張大嘴，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巨物系怪談吃過了，現在吃一口規則系怪談試試。

  院長所說的新奇體驗+1

  「阿姆（咀嚼）——」

  第二條規則：人會變成吃下的上一種肉類。

  他吃下了本土怪談會變成什麼？

  「庫斯特，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嘗試幫我就行。」

  鍾邪嚼吧著嘴裡的雌小鬼刺身，將尾巴尖里的庫斯特釋放出來。

  吃下這耳朵後他的身體就開始出現異樣了，鼠頭從脖頸上消失，轉而替換成七眼雌小鬼的模樣。

  不對，如果是鍾邪的話，現在應該是超雄小鬼。

  下一個瞬間，鍾邪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進入了一片極其特殊的空間，這裡廣袤無垠卻又空無一物。

  他能夠察覺某種存在就位於自己對面，和他近乎一模一樣的「另一半」。

  這就是本土怪談，構成了村中的規則並持續運行，它擁有怪談完整的意識和一半的權能。

  至於另一半權能自然是跑到了鍾邪身上，通過進食血肉，規則相當公平地把一半權能給予了當前的鐘邪，使其成為怪談的「一半」。

  短暫的遲疑後，超雄小鬼與雌小鬼毫不猶豫地激情開干，雙方都以驅逐對方離開這片意識空間為目標，開始最原始最本能的戰鬥。

  這是很抽象的概念，因為他們之間的戰鬥沒有任何具象表現，也不該有具象表現。

  兩條規則打起來了，你會想到什麼？

  地方法院起訴最高法院？

  也不貼切，用文字描述的話就是「兩團不存在現實的東西在爭奪一個存在的名額」。

  僅僅是這種戰鬥，鍾邪其實非常危險，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當「規則系怪談」的經驗，更別提在意識空間中戰鬥了。

  當然，也別指望雌小鬼娘娘能夠有多少經驗。

  然而可以確認的是，鍾邪是有幫手的——

  庫斯特。

  沉淪了整整三場怪談事件的庫斯特終於發揮出作用，除了提供鼠耳刺身外他第一次出擊了。

  擁有著消融特性的怪談力，這將成為壓倒天平的最後一隻金絲熊。

  ——

  坐在床鋪上的鐘邪在發呆。

  從規則系怪談的意識空間中出來後他就陷入了這种放空大腦的狀態，非常舒適，令人不忍停止。

  許久，他才在庫斯特的呼喚下眨眨眼睛，恢復精神。

  「OK，解決。」

  他笑呵呵道，下床狠狠伸了幾個懶腰。

  窗外雨已停，露出燦爛陽光。

  鍾邪看向床鋪，被單上打開的怪談膠囊上方懸浮著一顆黑色小球，周身旋轉著特殊的氣旋。

  並非是【贖死券】，完成怪談事件後【贖死券】就已經配置到庫斯特的身上。

  【黑·販罪（規則系）】：選擇一個目標，使其滿足七宗罪之一（每名目標限一次）。

  註：紀念怪談事件【罪與罰】中達成的成就——「以身入局，誘惑怪談違反自身規則犯罪」。

  嗯？

  額外的詞條？

  因為特殊成就觸發的嗎？

  鍾邪摸著下巴審視這個詞條，光看字面解釋其實會一臉懵，但他通過觸碰接受信息就能明白具體效果。

  很簡單，使一個目標隨機進入一宗罪的狀態里，具體狀態就是非常經典的「貪婪」「暴怒」「澀欲」「嫉妒」「傲慢」「暴食」和「懶惰」。

  表現形式類似於「控制技能」，可以使目標在一段時間內受原罪影響，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反常事情。

  不過相應的，精神層面堅強的人基本不會受到這個詞條效果的影響。

  而一些情感淡漠或者是沒腦子的怪談則是基本無視，雙方等級相差太多同樣無效。

  「這詞條……和『鰥夫』不太搭啊，還是黑色等級，到時候登階會很麻煩吧？」

  庫斯特還是改不了他遇見詞條就喜歡點評的毛病，但很可惜，他的見解每次……

  不對，這次好像說對了。

  鍾邪看著這枚詞條，順手將其收進怪談膠囊中。

  他的確不看好這個詞條，除了搖到「澀欲」可能可以與庫斯特的【妻喪】配合外，正常情況用處不大。

  怪談配置的詞條需合理，庫斯特作為「第二怪談」，對不合理詞條的耐受程度很高。

  一般來說灰色詞條都不會有太大問題，但黑色詞條已經進入了中高端級別，影響還是很大的。

  等級升到一定範疇，怪談將迎接「登階」的考驗，完成考驗後才可以進入下一階段。

  屆時會對怪談配置的詞條進行一次洗禮，部分詞條會進化，還有概率覺醒「特性」，但怪談配置的不合理詞條過多，登階的獎勵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會反噬自身導致死亡。

  像鍾邪印象很深的「棉被」，這就是通過登階完美晉級的結果，連帶著本源名稱都得到改變，成為「被魔」。

  【販罪】和【鰥夫】的兼容度很低，適配的應該是「莫里亞蒂教授」什麼的才對。

  單純是「犯罪」，那「鰥夫」可能還算相容，畢竟誰知道你老婆怎麼死的？

  為了【販罪】的詞條效果去浪費配置不合理詞條的名額還是不妥，鍾邪覺得性價比太低，而且無趣。

  庫斯特的「走火入魔」名額應該留給讓他覺得更有趣的詞條才對嘛，到時候就算賭錯導致庫斯特寄了那還算是死得其所。

  現在這【販罪】，連鍾邪都覺得庫斯特死得冤。

  而這個時候再去看怪談膠囊，其中的信息便發生了改變。

  【怪談事件：罪與罰】

  【詞條：販罪】

  【屬性：規則系】

  【品質：黑】

  【當前剩餘參與次數：1次】

  emmm……

  這怪談膠囊還剩下一次使用機會，也就是說【販罪】詞條是能夠掛到論壇上出售的對吧？

  而且他能夠提供更加細緻的攻略過程，加上【販罪】本就比【贖死券】的適用性更強……

  貌似可以定個高價啊？

  嚯，打遊戲賺錢，還有這種好事？

  鍾邪心裡嘿嘿地樂，順手將這枚怪談膠囊掛到論壇里，他看過論壇里不少膠囊的定價，心裡對市場價有底，於是將價格定在「999」點數。

  正常黑色詞條在官方詞條庫的定價是1000點，【共罰】屬於「自研詞條」，效果比較特殊，還是會有相當一部分怪談使感興趣的。

  要是願意等，這怪談膠囊賣個一千多點數肯定沒有問題，但鍾邪並不在意這些，早點賣出去把點數收回來重新買新的怪談膠囊才是正道。

  回籠資金懂嗎？

  能夠加快資金運轉周期的話，少賺點也無妨，反正這是幾乎無本的生意。

  最關鍵的原因也簡單，鍾邪想玩新遊戲。

  沒多久，鍾邪這裡就收到了議價「900點數」的消息，而議價理由也簡單：

  「這特麼不是我賣給你的膠囊嗎？你上我這進貨來了？！」

  鍾邪沉思，回覆：

  「要嗎？交個朋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