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四千三百四十五個新朋友,你們好!
在辨認出阿水姐的同一瞬間,鍾邪的身體就開始了動作。
他朝著街對面飛奔過去,以跳馬的姿勢翻越疾馳的車輛,再接一個前撲翻滾堪堪躲過電動車,順利來到街對面。
不等身後幾個急剎的司機探頭怒罵,鍾邪原地站穩,立定起跳勾住店鋪上方的招牌,前盪後盪借力翻上二樓雨棚。
如同壁虎一般,他飛快地沿著大樓表面的水管和欄杆向上爬去,看呆了那些本想怒罵的司機們。
街那一頭,柯陽看著鍾邪遠去的身影都有點懵,這種和你聊天聊到一半突然橫穿馬路開始爬樓的人還是比較少見的。
而林幼嵐順著鍾邪的路線向上看去,一樣看見了站在五樓陽台上的阿水姐,於是二話不說就橫穿馬路。
她的確是不如鍾邪速度快,但有碎顱錘的輔助還是幾下就到街對面,
隨後林幼嵐將碎顱錘高高拋起利用鐵絲掛到三樓的窗戶上,稍一用力就將自己提拉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登上五樓,從窗戶鑽進同一個房間中,一起消失在柯陽的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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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陽啞口無言,他沒有想到這樣的人居然能有兩個。
他想了想,將周婷重新收回心臟里,轉身消失在大街上嘈雜的茫茫人海中。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再等待的時間了。
「人呢?」
鍾邪闖入房間,但房間裡空無一人,再看身後,林幼嵐竟也忽的消失了。
「我不想見其他人,所以就帶你來這裡了。」
回頭時,原本無人的床上又多了一個女人,她坐在床的邊沿,言語平淡。
這是真的阿水姐。
明明和怪談事件中的阿水用著同一張臉,眼前這個真正的阿水姐就是會讓人覺得不可捉摸。
她的情緒不顯於外,平靜得如同一潭沉寂百年的死水。
「你想做什麼?」鍾邪從阿水姐的言語中聽出對方沒有惡意,於是放下戰鬥姿態,坐到床的這一邊。
之前他就隱有猜測,這個阿水並不是正常人類,可能是從怪談淪陷區流竄入城市的。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怪談。
「原本我是來接小水回家,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阿水道,她看向鍾邪,眼眸中的色彩深邃,「我很孤獨,所以是個珍視朋友的人,每一個朋友彌足珍貴。」
心底的庫斯特警鈴大作,瘋狂叫喚:「快點放我出來,這傢伙很危險,我必須儘快進入完全形態才能與之抗衡!」
阿水話語中隱隱的威脅味道讓庫斯特如坐針氈,仿佛下一刻就會橫死當場。
然而鍾邪卻眨眨眼,隨即嚴肅地說道:「既然這樣,你少掉的朋友由我補上,以後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這模樣,看起來倒像是阿水占了他的便宜。
而阿水依舊平靜,她點頭同意下來:「好,那你就是第九個,替代小水的位置。」
語罷,她伸出手道:「我叫阿水,請多多指教。」
「鍾邪,鐘錶的鐘,邪不勝正的邪。」鍾邪笑嘻嘻,現在倒是真的他占便宜了。
他就知道這個阿水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類,絕對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和她交流。
阿水姐是因為少了個朋友才找上他的,既然如此,補上這個朋友的空當不就好了嗎?
要是來報仇的話,阿水姐自己肯定會直接說吧?
於是鍾邪在心底沖庫斯特道:「閉嘴吧,沒你事。你當人當久了,不懂得我們怪談之間是怎麼相處的。」
庫斯特:「?」
你是怪談那我是什麼?
鍾邪沒搭理庫斯特,進而好奇地問道:「你一共有多少個朋友?」
「四千三百四十五。」阿水說出一個精確的數字。
鍾邪瞪大眼睛,他原以為幾十人就已經是上限,沒想到居然能有四五千人?
幾千個朋友你還說孤獨,那你想要多少人?
難道你是想當浙系軍閥孫阿水嗎?
不過這麼一想,四千三百四十五個朋友里我排行第九?
幹掉老九就讓我當第九位,你們組織沿用的是老九門的套路對吧?
鍾邪在心中瘋狂吐槽,但表面上還是微笑。
「既然你是朋友了,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隨便用蛆蟲複製自己。」阿水道,「在我種植出第八個朋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就是最好的朋友,於是種植出了小水。」
「然後她誕生了自我意志,逐漸與你分離?」鍾邪隱約猜到後文。
阿水似乎很樂意和自己的新朋友交流:「對,我逐漸明白,意識並非是精神層面的單方面造物,而是物質和精神層面的組合產物。」
她幽幽說道:「複製出來的小水與我意識相連,但我們生理上的不同還是導致意識產生背離,直至徹底決裂。她的確還能通過意識與我對話,但我們本質上已經成為兩個人了。」
鍾邪聽明白了阿水的意思。
這就像是抑鬱症這類精神疾病並非是簡單的精神問題,還有生理上的毛病,現實的抑鬱症患者感受不到快樂,這可不是因為矯情鑽牛角尖。
阿水姐和小水的精神思維剛開始是一致的,後續則因為生理狀況和環境因素產生變化。
同理,鍾邪軍團很可能會面臨一樣的結局,這就是阿水姐特意提醒鍾邪的緣故。
可能原本不準備提醒,但現在鍾邪是她的朋友,她不想讓鍾邪重演自己犯過的錯誤。
「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望城?又或者說是黑山羊區域?」鍾邪對阿水的來歷產生好奇。
阿水並未隱瞞,朋友間不必隱瞞:「還要更遠一些,我繞過了黑山羊,祂的規則很麻煩麻煩。」
「明白。」鍾邪點頭,他的猜測沒錯。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朋友間應該互幫互助,有什麼要求跟我說,我也不會和你客氣。」阿水雙手將一張名片交給鍾邪,顯得非常正式,「這座城市裡我的朋友不算少,有什麼需求我可以幫你從中周旋。」
鍾邪受寵若驚,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我會好好利用的。」
他想要填補上阿水朋友的位置,這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阿水竟會如此執著於「朋友」的概念,還如此誠懇,搞得鍾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就是純樸的怪談人啊,能夠在爾虞我詐的人類城市裡遇見這麼真誠的老鄉,鍾邪決定要好好利用這來之不易的人脈。
四千多個朋友四千多條路,一天走一條也能走十二年。
再看那張名片,上面並沒有名字之類的介紹,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朋友圈」。
真有組織叫做「朋友圈」啊?
「這個該怎麼用?」鍾邪不解。
而阿水則是取出一把隨身的小刷子,在名片上刷了兩下,名片上頓時顯現出彈幕一樣的流動字樣。
「望城,望城來個人啊,哥們兒被奔波兒灞困住了,救一下。」
「女生自用怪談膠囊灰詞條【三合】,九九成新,不包攻略,需要自取。」
「cpdd~」
鍾邪:「???」
所以這是在刷朋友圈?
這名片是世界服聊天大廳嗎?
怎麼什麼東西都有?
「一個朋友設計的小玩意,他強烈要求用刷子才能啟動。」阿水解釋,她已經交代完朋友守則,轉而從床上站起來,看一眼手錶,「接下來我要去幫朋友的忙了,這段時間可能聯繫不到我。如果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你可以用蛆蟲復刻我的面容。」
「好,你也一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鍾邪毫不吝嗇,他能夠感到阿水是一個性格淡然到一種境界的傢伙。
她熱衷於交朋友,熱衷於幫朋友的忙,像個中轉站來往於四千多個朋友間,換做常人肯定早就全部拉黑了,而她卻樂此不疲。
因為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嗎?
將「自我」寄托在這些朋友身上?
又或者說……
這四千多個朋友都是她人格的顯現?
「謝謝,你幫我做出了我無法做出的決定。雖然是自己,但我也很難對活生生的朋友下手。」阿水道謝,微鞠躬。
再抬起頭時她的面容便開始變化,短短几秒鐘就轉換成了另一個人。
陌生的女人睜開懵懂的雙眼,先是看看身下的床,又看看坐在床邊的鐘邪:「你睡了我?」
這個時候林幼嵐姍姍來遲,她從窗外翻進房間,詫異地看向鍾邪:「你睡了她?」
鍾邪:「……」
你倆屬實是有些抽象了嗷。
鍾邪懶得解釋,翻窗就跳下去,身體在下降的過程中撈了兩把欄杆減少緩衝,完美落地在張子態和姜姝然兩人身邊。
「誒你來了?」張子態聽見動靜轉頭一看,鍾邪的身影讓他有些意外,再仔細一看林幼嵐也落在鍾邪身後。
「嗯,還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就回學校吧,下午我還有事。」鍾邪道。
而林幼嵐跟上他的腳步,側身到他面前,微微抬頭好奇地追問:「為什麼這麼快?你還有睡人特快的怪談嗎?」
鍾邪非常確認,林幼嵐好奇的其實是他究竟有沒有第二個怪談,本質上對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睡別人沒有興趣。
他有些納悶,這林幼嵐又不是怪談人,怎麼能對怪談和戰鬥以外的事情如此呆滯呢?
「沒有,那是阿水附身的人,你忘了你是追著阿水到那房間的嗎?」鍾邪無奈,他是不想解釋的,但又怕林幼嵐繼續追問。
「阿水?阿水不是死了?我是追著你上去的啊,我以為你有什麼發現呢。」林幼嵐驚訝。
鍾邪聞言便皺起眉頭,他確定剛剛林幼嵐一定是看見了阿水姐。
阿水只想見他,所以連帶著林幼嵐的記憶也修改了?
她有修改記憶的能力?
既然如此,我真的經歷過怪談事件里發生的那一切嗎?
鍾邪下意識地對自我產生懷疑,假如怪談事件中的記憶都是阿水編排的話,他們會不會已經被寄生了?
「張子態,過來。」
鍾邪朝不明狀況的張子態招招手,然後讓其轉身,又從姜姝然身邊摘了張血嘴過來,貼到張子態腦後,像把推子一樣剃光張子態後腦勺的頭髮。
「等……」姜姝然的阻止再次晚來一步,她看著張子態逐漸光溜的後腦勺,感覺胃有點不太舒服。
不過現在並沒有人關注到姜姝然的狀態,其他人都好奇鍾邪究竟在做什麼。
沒有人臉,記憶是真實的。
鍾邪做出判斷,那個阿水就是死了。
他放下心來,樂呵呵地信口胡謅道:「都說剪掉頭上辮子易,剪掉心中辮子男,我試試真假。」
張子態:「啊?」
「想看看那些『朋友』有沒有附身到我們腦後跑出來?」姜姝然猜出了鍾邪的用意,「前面幫忙搬運傷者的時候我就有留意,那些人都是正常的。」
「那就好。」鍾邪應道,他和林幼嵐不約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很好,後腦勺尚還健在。
——
「你們把十二個普通人的臉給換了?」
辦公室里,老秦看著林幼嵐和鍾邪兩人,聲音提高八度。
林幼嵐通過「合法手續」帶鍾邪進城,這件事秦勉是知道的,也沒有過多在意。
畢竟他們只是出去見識一下怪談,能出什麼事?
小事兒,4死21傷而已。
雖然知道責任不在林幼嵐和鍾邪,但這個數字依舊讓秦勉感覺到心驚肉跳。
海城建設已久,是東部戰區的主城,這種傷亡等級的怪談事件都是有指標的,任誰都不想這種事情落在自己頭上。
要知道,現在可還沒開學呢,往後日子長得很。
長得很。
平心而論,這一次林幼嵐鍾邪等人的表現很難指責,他們已經將傷亡降到了最低,但這個「鍾邪軍團」邪典計劃還是看得秦勉嘴角抽抽。
他有些懷疑老友韓棟對鍾邪的判斷了。
一個老好人很難想得到這種解決方法吧?
「命重要還是臉重要?而且又不是不能恢復,頂多在床上躺個半年就治好了。」
林幼嵐上前一步,將鍾邪護之身後。
她自有判斷,這件事上鍾邪做得完全沒毛病。
老秦同樣明白這一點,他劇烈的反應純粹是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讓他們簽合同是為了用鍾邪牽制住林幼嵐,處理怪談時不至於太瘋,但現在看起來……
怎麼鍾邪像主犯,林幼嵐像從犯,並且還是個忠誠擁護大哥隨時甘願背鍋的從犯呢?
「這事兒算你們有功。」老秦本就沒打算要處罰誰,這幾個初出茅廬的怪談使能將事情解決到這份上已經夠了,他從抽屜里取出兩張卡片推過去,「兩個灰色詞條,海城任意道館都可以。」
「這次這麼豐厚?老秦你這臉挺值錢啊,能從上面扣到這東西。」林幼嵐立馬收走卡片,塞進鍾邪口袋。
她解釋道:「每座城市都有至少一座怪談道館,道館主都是T2水平以上的怪談使,憑藉這張卡片你可以在詞條庫任選一枚灰色詞條,去道館會有專精的怪談使一對一教學,基本都能學會。」
人類總結的怪談詞條庫自然是為了傳承,而這種道館模式雖說效率低下,但勝在絕對安全。
「道館?該不會還有挑戰館主拿徽章參加地區大賽的環節吧?」鍾邪立馬就覺得有些熟悉。
林幼嵐眨巴著眼:「地區大賽是沒有,挑戰館主倒是真的,但預約要求比較高,這些館主基本都是兼職,主職還是參與各種怪談事務。」
「行吧。」鍾邪了解,他早就覺得官方人手不足,特別是高層戰力緊缺,往往一個高級怪談使需要打幾份工。
怪談復甦也才三四年,說得好聽點是一片藍海,難聽點就是百廢待興。
當然,能把普通人的生活維持在怪談復甦前差不多的水準,鍾邪非常佩服官方的組織能力。
這時候不就顯現出善於維穩的優勢了嘛。
「灰色詞條我沒有什麼需求,這卡片你留著用就行。」
林幼嵐並不需要這兩張卡,她的確是參加「五月計劃的」新手怪談使,但詞條儲備恐怕比很多有梯度的怪談使更豐富。
她說不需要,那就是真不需要,於是鍾邪也沒客氣,直接收好,到時候憑藉權限可以看看詞條庫里都有什麼好東西。
任選的灰色詞條可比隨機掉落的黑色詞條更有價值,就算詞條庫里沒有,鍾邪還可以把這張卡片掛到黑市上換怪談膠囊玩兒。
那東西和遊戲裡的單人副本差不多,鍾邪早就想試試了。
有攻略的怪談膠囊是貴,但鍾邪又不要攻略,看攻略玩遊戲有什麼意思?
沒攻略的話,這張卡片差不多能換到非常優質的黑色詞條的怪談膠囊,這種等級的怪談事件那是個頂個的有趣。
至少不會比【捉鬼過家家】差多少。
嘿嘿,鍾邪有種預感。
以後他會經常請假躲在宿舍里玩「遊戲」。
早八?
不存在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