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真該死啊蘇X1
第579章 真該死啊蘇X1
難得回棠安一趟,蘇成意給自己的行程安排塞得很滿,頗有幾分陳大明星的風采。
看望夏瑜之後,蘇成意原本還想再去看看徐婆婆,但被護士告知她最近的狀態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只是並不適合探視。
她似乎越來越不記事了,但也不太鬧騰,發呆和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
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
蘇成意聽著護士的說明,只是站在門口遙遙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花開得仍然很好,病床上的人安靜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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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沒見,已經白髮蒼蒼。
沒由來的,他聯想到剛剛葉橘說的那些話。
「不用考慮柴米油鹽醬醋茶,不用擔心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不用思考明天能不能吃得飽飯人生中絕大多數的苦,他都已經吃不到了,這難道不是好事麼?」
此情此景,忽然更加明白了她的意思。
會被送到巨山療養院這樣偏僻冷清的地方來的病人,如果不是像周岩那樣經濟狀況實在不支持的特殊情況,其實多半也就代表著已經被家人放棄了。
徐婆婆剛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神智大概還是很清醒的,甚至知道要托朱阿姨轉告他,她沒什麼事只是生了個小病,讓他不要掛念。
那麼,她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已經被家人放棄了的這個事實。
蘇成意想,與其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倒不如活得糊塗一點。
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清楚,不記得有過什麼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或許這樣也好。
蘇成意最後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花盆,便轉身向護士諮詢高級病房的包年繳費的事情。
就算什麼都忘了,只要看到這樣一盆盛放的鮮花,出於本能的緣故,依然會感到開心,這就夠了。
今生種花,來世漂亮。
兩人回到大門口的時候,司機師傅正開著電台聽評書,哈欠連天的,應該已經堅持不住睡著好幾次了。
看到他們倆走出來,連忙摁了兩聲喇叭示意,他還在這等著呢沒有捲款跑路。
蘇成意走到車門前,頷首表示感謝,畢竟這荒郊野嶺的,想要重新叫個車怪麻煩。
即便多給些錢有的司機也不會願意繞這麼遠山路來接的,如果給太多的話,人家又會懷疑你另有企圖,比如嘎腰子一類的。
啟程回棠安市區的路上,一旁的葉橘不知道怎的,安靜了許多,只是靠著車窗發呆。
司機師傅似乎幾度想跟她搭個話,但見小姑娘似乎有些累了,便很貼心地沒有說話,還換了個正在播放舒緩音樂的電台。
蘇成意中途瞄了她一眼,見她這反常的樣子,覺得也有點心緒複雜。
方才橘子姐莫名其妙開的這個驚悚玩笑,著實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寧的。
雖然她解釋了是玩笑話,但她性格一向如此,叫人分不清到底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蘇成意正要收回目光,就聽到她慢悠悠地飄過來一句: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望著車窗多愁善感嗎?」
「.」
蘇成意側過臉去,覺得那大概率還真是他想多了。
不過,這樣也是最好。
就像她說的一樣,他的感情生活已經足夠豐富了。
甚至也不能用豐富來形容,可以說是岌岌可危,險象環生,殺機重重,兇險萬分。
楚傾眠和陳錦之兩個人,這會兒就像兩個旋渦颱風一樣,不碰面還好,一碰面那就是天崩地裂山高海嘯。
蘇成意想,他死則死矣,要是再多拉幾個人進來陪葬,那還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了。
而且要算起來,他似乎已經拉了不少無辜群眾進來分擔風險了。
真該死啊蘇X1。
望著窗外更迭的樹影和遠處的山巒峰線,蘇成意默默對自己進行又一輪的內心審判。
蘇成意的第二站行程安排是要去看看自家爹媽,這一點和葉橘不謀而合,她也準備抓緊時間回家一趟。
作為一家老小甚至左鄰右舍都喜歡得不得了的小輩,她可比蘇成意要忙得多了,牛奶都得提個好幾箱。
蘇成意禮貌詢問:
「需要我幫你拎一下牛奶嗎?」
「.少爺您歇著吧!」
葉橘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從巷口的小賣部里提溜出兩箱純牛奶。
「動動你理科狀元的腦袋瓜好好想想,你陪我一起上門算怎麼回事兒?」
「也是。」
意識到會引起鄰居誤會之後,蘇成意點點頭表示理解。
結果轉頭還正好迎上小賣部的老闆八卦的目光。
要知道,這樣街頭巷尾的八卦議論是最難以控制的,說不定老闆轉頭就跟人說葉橘明天就要結婚了。
閒話傳出去難免影響名聲。
沉默了半晌,蘇成意決定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於是開口道:
「老闆,我是葉橘的大學同學,我們恰好有個社會實踐的合作作業,主題是『小城大愛街坊情』。葉橘同學負責走訪,我負責最後的總結和記錄。
為了感謝各位親友的配合,我會在您這裡訂購一批純牛奶以示感謝,麻煩您挨家挨戶送貨上門一下,配送費我也會支付,謝謝。」
一通看似很有邏輯實際上全是胡說八道的話說完,蘇成意已經掃碼付完了錢。
老闆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成意已經點頭致謝,轉身走出了小賣部。
葉橘小跑著追了兩步,皺眉問道:
「嘰里咕嚕說了一堆什麼啊,聽都聽不懂。」
「沒什麼啊,就是你不用自己一箱箱拎了的意思。」
蘇成意動作很輕地踢了踢旁邊送貨小三輪的輪胎,挑眉示意。
「嗬。」
葉橘垂下眼睛,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嘆。
「那你忙去吧,剛剛那個公交站台方便打車嗎?」
蘇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道。
「方便啊。」
葉橘還是低著頭,瓮聲瓮氣地回答。
「那,學校見?」
蘇成意雙手插兜,問道。
「.,拜拜。」
葉橘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再抬起臉來的時候,她已經掛上了平日裡最常見的笑臉,又是平日裡那個沒心沒肺的橘子姐了。
蘇成意點點頭,轉身往巷子口走。
他轉身的動作很乾脆,於是葉橘也同步轉身,笑吟吟地說道:
「老闆!我來幫你搬~」
在老闆「不用不用」的推拒中,她往返跑了兩次,把牛奶箱子運上小三輪。
最終最終,還是沒忍住往巷子口望了一眼。
蘇成意的步伐邁得很快,穿著黑色風衣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她也只來得及看到最後一眼。
這時候,忽然覺得腳踝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到了,葉橘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怔。
她低下頭,一隻小黃狗跑到她的腳邊,正興高采烈地晃著尾巴。
這並不是她之前所說的那隻愛吃火腿腸的小狗,但想了想,她還是放下手裡的牛奶,進小賣部買了一根火腿腸。
撕開包裝之後,葉橘蹲下身來,看著小狗狼吞虎咽的動作。
真好啊,她想。
「汪汪。」
蘇成意的步伐確實邁得很快,因為蘇澤朗催促的電話已經打了不下於二十次了。
雖然和自家爹媽的關係比起前生來說已經緩和了不少,但真正意義上的溝通依然並不多。
在楊柳和蘇澤朗的眼裡,蘇成意大概就是個一心只想學習也只會學習的男大學生。
事業上他們一無所知,感情上更是蒙在鼓裡。
蘇成意有點難以想像,如果他們知道修羅場的事情,會是什麼反應。
蘇澤朗大概會稍微冷靜一點,畢竟他自己也陷入過這樣的三角漩渦里,雖然他一直堅定地聲稱自己是被陷害的,但年輕的時候他確實就是個玩的很花的搖滾青年,不管怎麼說思想都應該會更加前衛開放一些。
楊柳這邊肯定是最難接受的。
本來她從小到大就是小家碧玉的傳統教育方式,在被蘇澤朗坑害之前更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可以為了所謂的愛情,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地嫁給那時候什麼都沒有的蘇澤朗。
當然了,最後的結局也讓大家喜聞樂見,著實是狠狠吃一塹了。
正因如此,楊柳應該會非常痛恨腳踏兩條船的行為。
儘管她對於蘇成意一直是比較溺愛包容的態度,但也絕不會在原則問題上選擇包庇縱容。
蘇成意已經可以想像出來一切暴露的時候的場面了。
楊柳一開始絕對會難以置信,堅信是有人誤會她的孩子,若是知道全部的內情之後,便開始以淚洗面哭天搶地。
意識到哭解決不了問題之後,楊柳一定先是選擇相信科學,即帶他去精神病院看看腦子;
而後是迷信手段,請人來跳大神驅邪,陳錦之解釋說他肯定是被鬼上身了才會做出這種混蛋事情。
最後,則是選擇去寺廟吃齋念佛留廟修行,以求替他贖罪,千萬不要走在路上遭雷劈。
蘇澤朗的話,一開始肯定也是不會相信的,畢竟在他的認知里蘇成意就是個沒什麼感情細胞的傻孩子。
知道內情之後,則多半是能夠跟他共情的。
蘇成意如實想道。
這樣看來,不靠譜老爹居然是唯一一個在長輩之中可以成為他的戰友的人。
這樣一想,感覺我軍的未來很是堪憂。
蘇成意在心裡默默舉起了白旗。
那輛林肯領航員隔著老遠就開始「叭叭叭」摁喇叭,惹得旁邊奧迪車主搖下車窗啐了句國罵。
放在平時的話,蘇澤朗這脾氣肯定會降車窗罵回去,但今天不一樣,他心情好得很。
見兒子啦!
所以蘇澤朗只是悠哉悠哉地倒車停車,毫不理會。
最後還憑藉二十年老司機風騷的搶車位技術,一個神龍擺尾,搶住了奧迪車主盯上的車位。
蘇成意隔著老遠就看到了他這不太文明的行為,一時間很不想承認做出這幼稚得像初中生的行為的人是自家老爹。
奧迪車主顯然氣得想擼袖子干架了,但眼見這領航員是個混不吝的性子,一副「有種你就創我車試試看」的無賴潑皮樣,副駕駛又在一邊好言勸住說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話,最後也只好憋著一肚子火悻悻離開。
蘇澤朗轉著鑰匙樂呵呵地下車來,興高采烈沖蘇成意揮手打招呼。
「Oi!兒子,這邊這邊!」
蘇成意雙手插兜,嘆了口氣。
「你非得跟人槓幾句就高興了麼?萬一他真敢撞你呢?」
「嗨呀,哪能啊?我怕你沒看見我車,摁幾聲喇叭吸引一下你注意,誰曾想這小子就先罵我,我沒噴他個狗血淋頭就不錯了!
出門在外誰比誰高貴啊,他那鳥車創我也是他吃虧,我怕他個蛋!」
蘇澤朗不以為然地說道,下一秒又咧嘴笑了起來。
「不提這鳥人了,今天見兒子高興!真帥兒子,有老爸年輕時的風采了。」
他伸手拍了拍蘇成意的肩膀,語氣里滿是欣喜。
蘇成意並不回話,只是看了看前面的商場,問道:
「這個點你吃過飯了吧,還約這裡做什麼?」
「怕兒子沒吃。」
蘇澤朗笑了笑,把車鑰匙揣到蘇成意的風衣口袋裡。
「這麼久沒見,咱們爺倆多少得喝兩盅啊。」
「你車怎麼辦?」
蘇成意低頭看了看這把車鑰匙,旁邊掛著「一家平安」的粉色鑰匙扣。
「一會兒叫個代駕欸,兒子你是不是還有事兒呢?算了算了,老爸喝酒就行,你喝可樂吧。」
蘇澤朗想了想,頗為遺憾地這樣說道。
對於中年男人來說,跟誰喝酒談心都沒有跟自家兒子喝酒談心來得舒心暢快。
中式家庭教育講究含蓄,所以很多時候,酒話才是真心話。
「是,晚點還得去見我媽。」
蘇成意慢悠悠地說道,把鑰匙和鑰匙扣一併握在掌心裡。
「你想喝就喝吧,我等下會開車把你送回去的。」
「開車.啊,是是是。」
蘇澤朗撓了撓頭,意識到這個問題。
兒子早就已經長大到可以穩穩開車的年紀了,以他的這顆聰明大腦來看,車技想來也不比他差。
早就不再是那個會因為紙飛機落到大樹上取不下來,而望著天空愣神的小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