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伏後
第502章 伏後
劉協踉蹌後退幾步，被身後侍從扶住。他望著台下跪伏如潮的群臣，耳畔嗡嗡作響，魏諷的血在雪地上洇開，像一朵妖艷的花。
秦壽負手而立，冕旒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聽得他沉聲道：「天命所歸，朕當承之。自今日起，改元武德，大赦天下！「
「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震得祭壇微微顫動。劉協看見自己的弟弟劉辯不知何時已站在秦壽身側，正捧著一卷明黃詔書高聲宣讀：「封漢帝劉協為山陽公，邑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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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書上的字句飄進耳中，卻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劉協恍惚想起昔日華歆在偏殿對他說的話：「陛下放心，唐王必保你一世富貴。「當時那人嘴角含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請山陽公接旨。「
華歆的聲音將劉協拉回現實。他木然跪下，雙手接過那道終結四百年漢室的詔書。錦帛觸手生涼，玉璽朱印刺得他眼睛發痛。
祭壇下忽然傳來騷動。一隊甲士押著十幾個披頭散髮的人走來，為首的正是董承之子董祀。年輕人滿臉血污，卻仍挺直脊背，厲聲喝道：「秦賊！你今日篡漢，他日必——「
「斬。「秦壽輕描淡寫地揮手。
刀光閃過，十幾顆頭顱滾落在雪地上。鮮血噴濺在受禪台基座的五色土上，將原本象徵五方天帝的聖土染得一片猩紅。
劉協渾身發抖，手中的詔書「啪「地掉在地上。他看見董祀的頭顱正對著自己，怒睜的雙眼仿佛在質問。一陣天旋地轉中，他隱約聽見秦壽對身旁的賈詡說：「把這些逆賊的首級掛在城門上，以儆效尤。「
「起駕回宮！「
隨著太監尖利的宣告，秦壽在百官簇擁下緩步下台。劉協被兩個侍衛攙扶著跟在後面，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受禪台——孔融的血、魏諷的血、董祀的血，在白雪與五色土上交織成一幅詭異的圖畫。
回城的鑾駕經過長安城門時，劉協看見城牆上新掛起的一排首級。寒風呼嘯，那些頭顱的髮絲隨風飄舞，像是在跳一支死亡的舞蹈。
未央宮。
秦壽高居寶座之上，目光掃過群臣，臉上露出喜色。
「賈詡。「
黑袍文士緩步出列，腰間玉佩在雪光中泛著青芒。
「臣賈詡拜見陛下。」
「卿運籌帷幄十數載，功勳卓著，封一等公，世襲罔替，賞封地五百里。「
「臣謝陛下聖恩。」
饒賈詡早有準備，但事情真的發生了，心裏面還是非常激動，世襲罔替一等公，封地五百里，足以讓他光宗耀祖了。
「鍾繇，治理後方，使朕無糧草之憂，功勳卓著，封一等公，世襲罔替，賞封地五百里。」
「臣叩謝陛下天恩。」
鍾繇臉上也露出喜色，潁川鍾氏是世家大族不假，但絕對不會有五百里封地，有此封地，足以讓鍾氏傳承更久了。
「荀攸臨機專斷，屢建功勳，封一等公，世襲罔替，賞封地五百里。」
「臣謝陛下聖恩。」
荀攸趕緊拜謝。
「此封黃忠、張遼為一等公，世襲罔替，封地五百里。」
「冊封魏延、徐晃、李儒為二等公，世襲罔替，封地四百五十里。」
「謝陛下。」
李儒趕緊拜謝，臉上露出激動之色，他本是董卓逆臣，現在卻能成為大唐國公，地位差距之大，簡直是天壤之別。
冊封儀式整整持續了一上午，一共冊封公爵十人，侯爵二十八人，伯爵三十六人，侯爵四十八人，其他子爵、男爵更是有不少。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內都傳來歡呼聲。
當天晚上，秦壽在長樂宮大宴群臣，鼓樂之聲一直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早，秦壽就領著杜十娘等人遊覽皇宮，雖然昔日秦壽位高權重，專橫跋扈，但還真的沒有在皇宮內行走過。
直到現在，他才能像一個主人一樣，行走在皇宮之中。
正行走間，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古琴聲，聲音哀婉，頓時讓歡樂的氣氛大打折扣，就是杜十娘等人也露出不悅之色。
「是何人彈琴？」
秦壽不在意的詢問道。
半響之後，才見內侍趙留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陛下，是前朝廢后。」
「伏皇后！」
秦壽聽了一愣，很快就明白對方的身份。
秦壽眉頭微皺，抬手示意眾人止步。琴聲如泣如訴，在初春的寒風中格外淒涼。他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座偏僻的宮院，朱漆斑駁的宮門半掩著。
「陛下，是否要驅散「趙留低聲詢問。
秦壽擺了擺手，獨自朝那宮院走去。杜十娘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示意侍衛遠遠跟上。
推開吱呀作響的宮門，院內積雪未掃，幾株枯梅倔強地伸展著枝丫。廊下，一位素衣女子背對而坐，青絲間已見銀白，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
聽到腳步聲，琴音戛然而止。
「妾身不知陛下駕到，有失遠迎。「伏壽並未轉身，聲音平靜得如同死水。
秦壽站在院中，忽然注意到琴案旁放著一卷竹簡，上面密密麻麻刻著字。他走近一看，竟是《漢書·孝平帝紀》中關於王莽篡漢的記載。
「皇后好雅興。「秦壽淡淡道。
伏壽這才緩緩轉身。昔日母儀天下的容顏如今憔悴不堪，唯獨那雙眼睛依然清亮。她直視秦壽：「陛下今日來此，是要賜妾身一杯鴆酒，還是三尺白綾？「
秦壽沒有立即回答。他注意到伏壽手腕上戴著一隻褪色的玉鐲，也不知道是何人所贈。
「朕記得，弘農楊氏與伏氏是世交。「秦壽突然說道。
伏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陛下竟知這等小事？「
「楊修當年曾作《伏後賦》。「秦壽目光深邃，「其中'皎若明月，灼若芙蕖'之句，朕記憶猶新。「
伏壽臉色驟變，趕緊詢問道：「陛下究竟想說什麼？「
「皇后不必擔心。「秦壽輕輕撫過琴弦，淡淡的說道：「昨日朕登基大典，朕已經冊封劉協為山陽公，朝代更替，你留在宮中已經不合適了，只是朕不知道山陽公可還願意收留你。不管怎麼樣，朕決定送你回到他身邊，日後，好好生活吧！「
伏後聽了神情複雜，她原以為自己會老死冷宮，沒想到，秦壽居然放她厲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候，秦壽等人離去。
「謝陛下聖恩。」
伏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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