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火龍玉真問心局
第297章 火龍玉真問心局
「小道士,我與你家祖師還算相識,也不想落個以大欺小的名頭,今日之事,事關重大,若是你再如此,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南,雷家堡東南一片竹林上空,有兩個人正在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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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是道劍仙趙玉真,另外一個則是一位樣貌精悍的老頭,他身著一身麻衣,皮膚黝黑,袖口之處被挽了起來,腰間墜著一個紅皮大葫蘆,一雙草鞋,不修邊幅。
他手裡還握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若是沒有人特意去打聽,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人,讓道劍仙趙玉真應付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分心去關注一下其他的戰場。
趙玉真站在竹林上,目光沉凝不動。
「前輩,逆天而行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火龍真人——鄺天雄。
趙玉真的話讓他一愣,他可沒說過他們這些人的盤算。
「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玉真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如之前雷家那位老前輩說的,天地之行,若出其理,星漢燦爛,自有其道,神遊也有神遊的規矩,前輩此番破關而出,實乃逆天而行。」
鄺天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滿是不屑,似乎在回答趙玉真,也是在回應這老天,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麼?
「逆天而行??」
「好一個逆天而行!!」
「那老夫問你,當年呂素真不惜代價為你占卜,天道使然,讓你一生不得下山,那你又是在幹什麼?」
趙玉真聽到這話,一時赧然。
「你有一個好徒弟!!」
鄺天雄抬起頭,看向東海的方向,到了他這個境界,對於天地之間的奧妙,他雖說不完全參透,但是也能懂一部分了。
就如同青城山的無量劍,一成一敗為之一劫,天地間是有成敗興衰的,少了一個東西,那必然就會在另一個地方多一個。
趙玉真下山本來是有一道死劫,這就是代價,但卻被另外一個人擋下了。
至於代價,東海之上的那場大戰就是明證。
他有種感覺,東海上的那場大戰,絕對要比雷家堡的這一場還要激烈。
作為修道之人,趙玉真自然能聽懂鄺天雄的話。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的運氣挺好.」
鄺天雄眼睛一眯,隨後冷冷說道:「那伱就得懂得珍惜,那個人與你有什麼關係,一個皇子,就算是死了,對你或者對你的道侶,又或者是青城山有什麼影響??」
「我們之間沒有動手的理由~~」
「還是說你願意為了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一切??」
鄺天雄的話很有殺傷力,蕭瑟又或者是蕭楚河,與趙玉真與青城山之間的關係本就沒有那麼密切。
有餘力之時,沒有袖手旁觀,他做的已經足夠了。
趙玉真站在竹林上,久久無言,腦海之中似乎正在天人交戰,似乎是在權衡到底要不要繼續出手。
忽然颳起的一陣秋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那是風吹過竹葉的聲音,隱約間竟然還帶著一絲酒香,似乎是這裡最經典的酒香,釀製的材料中便有一味竹葉,酒成後便自然而然散發著竹葉的清香。
「老前輩,你說凡人終其一生到底圖個什麼??」
趙玉真忽的開口問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鄺天雄聽到趙玉真的話,一時間也沒有直接說出來,他也在思索,因為眼前的這個道士對他來說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作為江湖老前輩,他也並不想隨隨便便就搪塞了對方。
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趙玉真與他的境界相差十萬八萬里,眼下這場戰鬥他不以為趙玉真能勝,換句話來說,他也沒將這場戰鬥放在心上。
「凡人嘛~~」
「我也不清楚,我看過太多的人了,人生七十古來稀,能夠活到七十歲的人不多,算是很少的一撮人了,有人家道中落,憤而崛起,在世道中殺出了一個未來,最後子孫滿堂,頤養天年」
「也有人生於大富之家,吃穿不愁,做個紈絝,溜雞鬥狗,花樓之上他們都是常客,但終究富不過三代,建起一座高樓很難,但是一座高樓要想坍塌,並不難,有時候卡在支點上的一塊磚頭,都有可能葬送整座樓~~」
「更有王孫公子生於權勢之家,生而為王,一言可決他人生死,冷酷無情,當然,他們也背負著常人難以想像的重擔.」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普普通通,出生,長大,志學,娶妻生子,甚至一輩子也沒有出過一州之地.」
「還有山野放牛娃,只知放牛生娃,不知世間有城郭如山,美人如畫,更不知世上有人彈指問天,天有壽幾何?」
「我這裡只有一個答案.」
隨後鄺天雄微微一嘆。
對方說的這些,趙玉真在下山之後其實都已經看過了,所以對於此言他沒有半點置否。
他在等對方的一個答案。
「什麼??」
鄺天雄看了一眼遠處幾個戰場,嘴角划過一絲自嘲之色。
「活著~~」
趙玉真聞言,寂靜無語。
「活著~~」
他在心裡重複了三次,只是兩個字的答案,但是他卻感覺比千言萬語都要沉重。
人生天地間,說起來,講到底真的只是這兩個字罷了。
活著。
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所做之事,所行之法,歸根結底,目的只有一個,活著。
或許那些條件好一點的,能夠好好地活著。
「守一,你修行是為了什麼??」
趙玉真忽然記起了在山上時,他與年幼之時趙守一的一番對話。
當時他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而趙守一回答的也是兩個字。
「順心~~」
當時聽到這個答案,他還直搖頭,笑趙守一小孩子心性,修行難道就是恃強凌弱?
不過現在,回想起趙守一下山以來的種種,他似乎有些懂了,自己這個弟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順心,順應自己的心意,這似乎很簡單,但是一個人的認知是有限的,而天地是無限的,所以這兩個字似乎又沒有那麼簡單。
趙守一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有壞的,也有好的,若是簡單說順心就是肆無忌憚,恃強凌弱,那顯然是不對的。
他在不斷的修正,不斷的扣問,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像儒家的聖人在求學,問道是什麼?他則是在問心是什麼?
「小道士,那你認為呢??」
趙玉真洒然一笑。
「前輩說的很對,凡人的確一生圖的東西的確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活著,雖然這兩個字太過於沉重。」
鄺天雄幽幽一嘆。
「沉重,的確是很沉重,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
只是隨後又聽到趙玉真說道:「那作為修行中人,在下覺得我們應該與凡人有所差別,我們修行的目的倘若只是為了活著,那與凡人相比又有何異呢??」
鄺天雄眼睛一眯,眼底精光閃爍不定,一絲氣機在他周身開始流轉。
「哦,願聞其詳~~」
趙玉真伸手划過手裡的桃劍,暢然一笑。
「我這兒也有兩字,請前輩品鑑!」
「從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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