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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平地一聲雷

  第79章 平地一聲雷

  大年初二,方言也沒有閒著。

  開始拜訪在燕京城的熟人,第一站,自然就是跟自己最親也是離得最近的沈雁冰一家。

  但當登門拜年才知道,沈雁氷又住院了。

  聽到這個壞消息,方言顧不上原先的拜年計劃,馬不停蹄地趕到燕京醫院。

  就見沈雁氷躺在床上,鼻間插著細細的氧氣管,正拿著放大鏡,瀏覽回憶錄的資料。

  「老師!」

  

  方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

  沈雁氷指了指床邊的空座,「坐吧。」

  「您住院這麼大的事……」

  方言張了張嘴。

  「是我不讓沈霜曉曼他們告訴你的,沒有必要所有人都陪著我在醫院裡過年。」

  沈雁氷不以為然,「而且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還是老毛病,吸會兒氧就好。」

  「您沒事就好。」

  方言內心鬆了口氣。

  「《人民文學》的樣書有帶來嗎?」

  沈雁氷放下放大鏡。

  方言點了下頭,邊從包里拿出樣書,邊說按照定下的編輯計劃,年初要去一趟陝北。

  「去陝北也好。」

  沈雁氷笑道:「《人民文學》發行的時候,正好可以遠離燕京,避一避風頭,而且陝北文壇對秦始皇、秦朝有很特殊的情感,或許你的《大秦之裂變》能在那裡得到不錯的反響。」

  方言欲言又止,「老師,要不我還是晚點再去,您這邊……」

  「不用擔心我,在沒有完成回憶錄之前,我是不會去見馬kesi的!」

  沈雁氷拍了下他的肩,「好好照顧自己。」

  …………

  隨著春節假期的結束,1981年第一期的《人民文學》,終於正式發行。

  「爺爺,吃飯了。」

  白若雪走出廚房,衝著客廳喊著。

  就見白要山一動不動,手上捧著本雜誌,臉色時而凝重,時而興奮,嘴裡不停地念叨:

  「有意思,有意思。」

  「爺爺,吃飯了!」

  白若雪笑著催促了下。

  「不急,不急,先讓我看完這一段。」


  白要山看得津津有味。

  「這本《人民文學》,您都看好多天了,到底是什麼作品,能讓您看的這麼入迷?」

  白若雪湊近一瞧。

  「很有意思的一篇小說,若雪,伱也看看吧。」白要山把《人民文學》遞了過去。

  白若雪好奇地翻了起來。

  一看題目,《大秦之裂變》,倍感意外。

  再看作者,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方言!

  然後吸了一口氣,「爺爺,您從剛才一直說他寫得有意思,到底有意思在哪兒?」

  「有意思就有意思在,明明是寫的是改革文學,卻在外面包上一層歷史文學的外衣。」

  白要山笑道:「用秦孝公改革、商鞅變法這段歷史,表達自己對改革的態度和看法,更有意思的是,還暗合上了當今的國際形勢。」

  「啊?」

  白若雪驚得眨了眨眼。

  「你不是一直對國際局勢很感興趣嘛,這小說,你一定要看看,值得一看。」

  白要山站起了身,走向餐廳。

  「他寫得真這麼好看嗎?」

  白若雪看著作者的署名,呢喃了一句。

  料理好飯後的清潔工作,整整一個下午,全部投入到《大秦之裂變》,一頁一頁地翻動。

  從秦魏大戰於少梁,秦獻公和贏渠梁深陷重圍,到立贏渠梁為秦國新君時的宮廷變動。

  從公孫座被俘,商鞅去救,再到公孫座臨死前希望魏王殺了商鞅,又提醒商鞅逃離魏國,再到稷下學宮,和法家的術法勢三家的其他兩家,申不害和慎到切磋交流。

  就以齊國、韓國和秦國改革,打了個賭。

  既沒有跟孟子關於「性善性惡」的辯論,也直接砍掉了白雪,以及跟商鞅的感情線。

  白若雪看到現在,沒有太大的歷史違和感,除了稷下學宮打賭、孤身救公孫座這種情節虛構以外,基本上照著歷史走向在發展。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種厚重的歷史感。

  但在厚重感中,又時不時迸發出昂揚向上的銳氣,頻頻地點出秦國所處在「大爭之世」。

  仿佛華夏正處在百年之未有的大變局。

  不改革,不圖強,秦國就要亡啦!

  尤其是看到商鞅跟秦孝公第三次見面,說到大國範式,熱血沸騰,心也跟著激動起來。

  「信君如信我,終我一生,絕不負君!」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負。」

  看著君臣一心,立志改革,白若雪往後一翻,卻發現下一頁是一篇新的小說,重新翻回來,就看見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大意類似——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部分解。

  「怎麼能分上下兩部呢!」

  「還偏偏故意斷在這裡,怎麼能這樣!」

  白若雪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抬眼一瞧,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經黑蒙蒙一片,頓時驚覺道:「壞了,我還沒做晚飯呢。」

  「若雪,出來吃飯吧。」

  「爺爺,我……」

  「天天吃你做的飯,今天也換換口味,嘗嘗爺爺的手藝,未必做得就比你的差,嘗嘗。」

  「誒!」

  白若雪主動地去拿爺孫倆人的碗筷。

  「《大秦之裂變》,看得怎麼樣?」

  白要山給她碗裡夾了塊蘿蔔丸子。

  「爺爺,寫秦國、寫改革的小說,我不是沒看過,但我第一次見這麼寫的。」

  一提起這個,白若雪立馬來了興致。

  往往討論起古代王朝的印象,對「漢」就是「雄漢」,對「唐」就是「盛唐」,對「宋」就是「弱宋」,對「明」就是「硬明」。

  而對「秦」,歷代達成了一個共識——

  暴秦!

  但在《大秦之裂變》里展現的,卻是一個受魏國欺凌侮辱的「弱秦」,如何一步步走向「強秦」,這可是打破現如今主流的認知啊!

  「他寫的何止是秦國的故事。」

  白要山笑道:「分明是以古喻今。」

  「爺爺,比如這個商鞅在秦國走訪調查,豈不是就是秦國農民生活的考察報告……」

  「還有秦孝公對商鞅說的這個黑馬白馬的『馬論』,跟我聽過的『貓論』,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爺孫兩人一邊吃,一邊討論。

  比如,魏國攻秦,秦國只能割地求和。

  像白要山這種從近代過來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聽到「割地」兩個字,尤其看到魏國糾結山東五國,準備瓜分秦國一樣,立刻就會想到那張列強瓜分大清的時局圖,簡直是屈辱。

  「就像書里寫的,『虛應故事,已割我地,再滅我國,欺人太甚,太甚』,寫的太對了!」

  白要山憤憤不平道:「當年我們不就是像相信商鞅、公孫座一樣,太相信別人會主持正義,寄希望於別人收回琴島,最終明白了一個道理,弱國無外交,甚至沒有尊嚴。」


  「就像方言借魏王之口說的。」

  白若雪道:「你弱,就沒有資格說話,就只能等著做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中。」

  「沒錯,要麼坐上餐桌,要麼成為別人菜單上的菜。」白要山不無懷念道,「當時你爺爺我,就像這裡面的老秦人,『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性上來了,要不然,那天也不會和同學們一起衝進曹家,還燒了樓。」

  「爺爺,您說的沒錯!」

  白若雪不禁感慨:「他哪是在寫秦國啊。」

  「再結合上國際形勢,就更有意思了。」

  白要山把眼睛眯成一條縫。

  魏國因為馬陵之戰、桂陵之戰,敗給齊國,由盛轉衰,這會不會是兩極勝敗的結果?

  齊國戰勝魏國,奠定了霸主地位,趁著燕國內亂,洗劫了燕國,最後,這個燕國率領除了楚國之外的五國,終結了齊國的霸權。

  如果齊國是美,楚國是歐,燕國會是……

  《大秦之裂變》,越品,越有意思。

  「真沒想到他這麼年輕,竟然就能寫出這麼有深度有厚度的作品,太不可思議了。」

  白若雪也深有同感。

  「說完優點,該說缺點了,《大秦之裂變》最大的缺點,就是分了上下兩部,太缺德了!」

  白要山撇了撇嘴。

  「爺爺,您說的太對了!」

  白若雪眼珠一轉,「我想下部肯定已經在《人民文學》編輯部,要不您托黃爺爺去問問,看能不能幫您弄到一本樣書?」

  「算了,這種事就不要給你黃爺爺添麻煩了,這本書沾著是非,估計要鬧出大動靜。」

  白要山搖頭失笑。

  「大動靜?是不是因為給暴秦平反?」

  白若雪疑惑不已。

  「這只是一部分,關鍵是改革。」

  白要山眼裡閃著光,「這本書無異於一顆驚雷,會炸得驚天,炸得動地,要炸翻天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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