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南華往事

  「就不知道此行一去，吾等，又能活著回來幾個？」

  「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吾等身為九大仙門之一，為世間億萬生靈守護著心靈夢境，如今出了此事，吾等責無旁貸。」

  南華有夢，夢中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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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山上白氣聯綿，浩然十數里，中間隱有亭台樓閣、瓊樓玉宇，宛若仙境。

  在一處山腰懸崖之上，兩道穿著青色衣袍的身影並肩而立，向山外看去。

  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山外不是遼闊的平原，不是風起的群山，亦不是皚皚的雪地，而是一片……海。

  這大海的顏色，像夜色一般深邃蔚藍，表面層層翻滾的浪濤中，生出了一個又一個七彩的泡沫，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妙與想像。

  海洋還到處還飄蕩著或彩色或黑白的泡沫，其上浮現出了一幕幕或仙家洞天，或絕望世界的場景，這是智慧生靈對美好與絕望的各種想像。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海岩、島嶼，乃至於大陸坐落於其中，散發著澹澹的微光，一眼望去，不計其數，但依然星星點點地坐落在這無垠的大海之中，顯得十分渺小。

  而海洋之上，則是一片深邃無垠，宛若宇宙星海的天空。

  浩渺的天空之中，有著不少奇異的光團，猶如雪花一般飄下。

  其上以一個個人的視角，變幻出各種場景，核心之處，還浮現出了帶著各種神色的面孔，或憤怒、或不甘、或怨恨、或喜悅……

  它們從夢境的天空中降下，落入這無邊的大海之中，向著更深層墜去。

  這是意識生靈個體，睡醒後所殘留下來的余夢。

  這些余夢帶著各種各樣的信息，墜入到夢境之中，共同構建成了這片荒誕而又怪異，來自現實卻又出於想像的心靈大海。

  這裡不是現實，而是夢境，深層的夢境。

  而此時此刻，這座南華夢山，正在這心靈大海之中不斷的下沉，欲要進入這億生靈夢境的最深處。

  「已經到心靈大海了，接下來，就是迷失層了……」

  兩道身影中，一個長相無比俊美甚至可以說有些妖異的男子，在這一刻臉色變得無比的凝重。

  雖然說他們南華夢派研究這夢境百萬載，但最多也只是探究過深層的心靈大海，至於更往下的迷失層，哪怕是他們，也是知之甚少。

  畢竟夢境的更深層，乃是此界真真正正的禁區，哪怕是在上古時代，其也是一個絕對禁忌的話題。

  真實與虛幻，過去與未來，可能與不可能，顛倒認知的一切……都有可能在夢境深層發生，這是違背常理的存在。

  哪怕是在夢境深層，眾生心靈大海之中所誕生出的天魔，也不敢久留更深層的夢境之中，否則都會有迷失的風險。

  「若不是在迷失層意外發現了此界的未來，為了阻止這個時間線的誕生，派主與太玄盟主也不會下定決心讓吾等南華夢派舉派深入夢境追查。」俊美男子輕嘆道。

  「吾等身為九大仙門之一，既然承擔了奉養，那就要履行對應的義務。」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修淡淡道，不過隨後眉頭一皺，「但儘管如此，讓吾等全派深入夢境，萬一要是有個閃失，豈不是斷了傳承？」

  「如果吾派高層真的出了事，就算留下了那些傳承弟子，也會被天魔派趁虛而入，趕盡殺絕，所以傾巢而出，互為助力，才是最好的選擇。」俊美男修安慰道，「不過天瀾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有夢仙道主在，吾等南華夢派並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我還想回歸現實，去追求古月仙子呢……」

  「你這話，怎麼感覺像是在立死亡flag……嗯？flag，flag，仙盟之中有過這個詞彙？……等等……我想起來了！」

  一念清明之後，林辰瞬間破解夢中之迷，恢復了記憶。

  『我是穿越者林辰，在破解屬於南華夢派的金人之中，意外被席捲入了對方特地留下來的南華夢境……現在已經深入了夢中！』

  仔細回憶一下，就想了起來，他在夢中的身份，正是三千載年前，南華夢派的道子——夢天瀾！

  不僅是南華門派夢家之嫡子，更已經到達了夢界的五階層次，觸碰到了夢境篡改現實的偉力，幾乎觸摸到了天魔與夢仙所接觸的層次，可以說是南華夢派下一代派主，乃至於天尊的不二人選。

  『不僅在金人之中留下後手讓我入夢，還取代了這麼重要的身份，這南華夢派是什麼意思？』

  林辰心中不由陷入沉思，細細思索一番後，旋即又神色一動：

  『不過這個夢境的防護力量，也真是……』

  實際上，沉迷夢中的人，大多都是沉浸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中，哪怕明知道是虛幻，也掙脫不出。

  就好比這次，林辰的經歷，就是人生大贏家，高帥富的模版。

  如果他真靈沒有甦醒過來的話，接下來的人生，必然是一帆風順，妥妥的龍傲天，保證從頭爽到尾，沒有一絲困難與挫折。

  唯有如此的夢境，才能令人沉迷。

  否則的話，天天輪迴煉獄，千刀萬剮，又或者百世情劫什麼的，實在是很容易刺激人甦醒，認識到夢境的現實。

  『不過……現在我清醒過來了，夢境又會變得不同了！』

  林辰暗自搖頭：

  『按照我對夢境的理解，每個人的夢境都是獨有的，蘊含著他人生所有的過往與記憶，與思維智慧息息相關，更與冥冥之中的真靈扯上聯繫，乃是絕對的私有之物，不容任何外人染指。』

  『如今我入了這個夢境，無論是誰的，都相當於外來者，受到整個天地的排斥。』

  『原本這個夢派道子的人生必然一帆風順，但我既然真靈覺醒，牽一髮而動全身，恐怕立即就會遭到整個世界的針對。』

  也就是說，原本天之驕子的命運，會發生逆轉。

  反而是跟他做對的人，就能處處得到好處，飛快成長起來。

  當然，也不一定。

  畢竟這金人之中所留下來的南華遺夢，似乎是帶著某種特殊的目的，唯有在夢境之道觸摸到信息篡改現實門檻的時候，才會觸發。

  既然如此，不應該只是為了困住自己這麼簡單，因為一個早就失聯的南華夢派，又怎麼可能困得住在夢境之道上已有成就的存在。

  『就算他們想藉助夢境之道借屍還魂而歸來，夢蝶老怪應該就是最好的人選，到達了化神，但卻又對夢境之道一知半解，而不應該是像我這樣大成者才對……』

  『天瀾，怎麼了？』

  這時，一旁的俊美男修出聲問道。

  「……沒事。」

  林辰看了一眼對方臉上，並沒有透露出什麼異常，在記憶中，對方是這位道子的血緣兄長，而這座南華夢山上的每一位弟子長老，都與他這具軀體有著或遠或近的血緣關係。

  『這九大仙門當真是家族傳承啊，太乙仙劍門，死河派等數大仙門如此，這南華夢派更是從頭到尾幾乎都是自家人……當初月靈女仙跟滄海天真能上位，還當真是殺出來的……』

  讀取到這段記憶時，林辰心中不由有些腹誹，果然無論是哪方宇宙，哪個世界，搞到最後，幾乎都是家族傳承。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要緊事，要是擋到他的路，殺了便是，只不過翻看這具軀體記憶的時候，林辰卻是微微一驚。

  他有著這位夢派道子大部分的記憶，所以一時間才會陷入夢中之謎，不過現在清醒過來，自然可以將這記憶化為己用。

  但讓他有些驚疑的是，他腦海中的記憶雖然近乎完善，可有關於眼下處境的記憶，卻少之又少。

  只知道他們是在太玄道人的示意下，夢道天尊【夢仙】帶領南華夢派舉派深入夢境最深層，疑似在尋找一個時間點……一個，此世的未來？

  『所幸還有著大部分的記憶，要不然在這些玩弄心靈的高手面前偽裝，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不過想要知曉目前的情況，看來只能套話了……』

  林辰很快便想清楚了眼下的處境，臉上神色隨之而變:

  「只是吾等要深入夢境深層，這是在上古時代，都能算得上是天地禁區的地方，哪怕是我……不瞞兄長，此行，也是心有戚戚，畢竟在夢境深境中找到那個地方，可以說是危險重重。」

  「要是未能找到，並且一時不察，墜入了更深層的夢境，恐怕哪怕是吾等南華夢派，也會有徹底隕落的風險……」

  俊美男修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出聲安慰道:

  「放心，此次行動夢仙老祖已經跟派中諸位長老經過多次商討，雖然吾等南華夢派需要深入夢境深處，但最多也就是在迷失層之中，再說我們又有仙盟之主太玄道人，作為現實的錨點，想要徹底的墜落，並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當然，我們的確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夢境蘊含著諸天萬界一切生靈之夢，迷失層更與其它世界的智慧生靈相連，要是一個不慎陷入了外域之夢，同樣也危險無比。」

  「所以我們必須得藉助媒介，才能追尋到我們所想要的此界未來之夢。」

  「這是吾等南華夢派深入夢境的目的，我們必須要弄清楚，此方天地，在未來，為什麼會徹底的沉淪？！」

  此界未來之夢？

  傳聞夢境深處連過去與未來都可以扭曲，甚至能夠溝通傳說中的時空長河……這一切，並非妄談？

  不過南華夢派的失聯，是為了追尋此界的未來……

  這個世界未來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南華夢派舉派不顧風險，都要沉入夢境之中？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關鍵，關鍵是……

  『我現在所處的現實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對方所說的此界沉淪，應該是數十年後的天地大劫，而這場劫數……難道我並沒有勝？！』

  林辰自然清楚，這所謂的天地大劫，就是覆天乾坤大陣位於現實與夢境淺層的部分失落之後，導致那些被鎮壓已久的四極妖魔、舊日邪神、昔年萬族、上古憎惡等歸來，為了爭奪天地之主的位置，掀起無邊殺劫。

  而這場劫數的最後，勝利者會得到一切，但怎麼都不應該出現此界沉淪的景象。

  『如果我勝了，我會將此方天地改造成我想要的樣子。如果天魔、旱魃等存在勝了，那麼這個世界都會變成祂們的資糧，也不會有存在的可能，如果是太玄等存在勝了，要麼恢復當今原狀，要麼重現上古榮光……怎麼都不應該出現此界沉淪的說法才對。』

  聽到這四個字，林辰內心不由泛起了深深的疑惑。

  這場大劫席捲到最後，無盡生靈的獻祭，此界最後的本源，百萬載所積累的氣運……一切的一切，必然會推出一名無限接近於合道的存在。

  至於更往上的真正合道境界，看的是個人，而不是世界，要不然當年此方世界也不會等得如此之久，才迎來上古修士所創真正合道的誕生。

  但即便如此，最終勝利者，完全可以取代此方世界的天意，成為真正的造物主，哪怕這世界被徹底打爛，都可以逆轉一切，重開天地。

  可如果是此界沉淪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場大劫，沒有一個人是勝利者，所有頂尖存在，都……

  同歸於盡了？！

  『所以眼下的關鍵就是，這個未來究竟有沒有我？如果沒有都還好，如果有的話，那我是怎麼輸的，難不成還真跟人同歸於盡了？……』

  當——！

  就林辰在沉思的那一刻，突然之間，整座靈山之上，警鐘長鳴！

  這是……

  俊美男修在這一刻臉色大變。

  「不好，速速回歸山中夢境，我們已經進入了迷失層！」

  一瞬間，山外心靈大海的景象剎那間便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五彩斑斕所組成的黑，千變萬化的白，婉紫嫣紅的綠……這樣詭異矛盾，扭曲怪誕的景象侵襲而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