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生命之道

  第751章 生命之道

  將世間一切的生靈從凡世肉體之中解放出來。

  在死亡之中獲得永生？

  「呵！本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清新脫俗的殺人說法！」

  天河派的霧中君在這一刻忍不住嘲諷道：

  「果然是邪教，歪門邪道一套接著一套，那照你這麼一說，你們殺人還是在救他們了？」

  「殺生乃救生，吾等聖教幫他們從塵世中超脫出來，有何不對？」天人道主嘴上掀起一個弧度，明明是尋常的微笑，但卻讓人看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悚然，「幾位又何必要帶著世俗的常規成見，認同吾等聖教的理念，與我們共同成為那最完美的生命，豈不是大善？」

  『該死的，本座就知道這傢伙不對勁！』哪怕是一項十分保守的霧中君都在此刻毫不猶豫的神念傳音道，『影殺真君，你在做什麼？還不速速動手！』

  『只要控住這老鬼一瞬，我們所有人的全力一擊，便可使其徹底覆滅！』

  『你以為本座不想嗎？！』影殺真君冷冷地回答道，『別看眼下風平浪靜，但除了我們所在的這一片地域，其它地方都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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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本座何至於站在這裡聽他廢話？而是吾的陰影道域，根本出不去！』

  此言一出，表面還在若無其事的各位元嬰真君在此刻臉上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

  一瞬間，古今明月、迷中霧海、陰影世界……各種異象在這方圓不到百米的距離之內交相輝映。

  但無論是哪一處道域，在超過一定的範圍之內，都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無聲無息的抹去。

  這一刻，各位元嬰真君再也維持不住之前平淡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鐵青與忌憚。

  「爾等早就動手了？！所謂帶我們前去那廟宇聚地，不過是一幅說辭假話？」霧中君死死地盯著天人道主，「可你不過一道殘念，本體早就生死道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瞞過吾等的感知，騙過本座？」

  「這不是我的力量，而是吾等教派所追求的完美生命之偉力！」天人道主右手撫胸，神情儘是如信徒一般的狂熱，「這是吾等上百萬生靈，無數存在，回歸生命的本質，所誕生出的完美造物！」

  「完美造物？！」林辰眉頭一皺，「爾等指的是什麼？」

  「吾等原生教派將世間一切生靈從軀殼中解放而出，抹去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化解生、死、耳、鼻、口、目六欲，將一切生靈化為先天赤子之心，最終回歸成為那偉大的完美生命。」天人道主在這一刻無比虔誠，仿佛在信仰祈禱著至高無上的天意，「而吾等則將其讚譽為——生命之樹！！！」

  轟隆隆——！

  剎那間，眼前的城市廢墟浮現出了無數裂痕，如蛛網一般遍布各地，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直到最後，伴隨著一聲無比巨大的聲響，整個天地，轟然破碎開來！

  白骨的叢林、血肉的大地、慘白的魂魄、殷紅的花海，這儼然是之前回溯過去之影時所墜入的魔窟！

  並且那周圍環境真實的質感，熟悉而又陌生的法則，以及殘留在這片血肉大地之上的修士殘骸……已經讓在場的修士明白了過來，他們一直都在武道靈島之上。

  不過這座島嶼，在這上百萬生靈的血祭，地獄十道數萬載的積累，天尊遺留下來的暗手作用……已經蛻變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魔窟，並且還是活物！

  想明白這一點的那一刻，在那無邊的幽暗之中，在場內所有修士的眼前，就見忽然有一輪排紅之月，在冉冉升起！

  在那一輪緋紅之月表面，有一株古樹的陰影浮現。

  祂宛若由無數血肉虬結而成，以鮮血灌溉，每一根分叉的枝丫上，都穿刺著內臟、眼珠、腸子之類的祭品……祂的每一根樹杈、每一根線條、都似乎以黃金比例分割，甚至超越了人類狹隘的見識，任何種族、任何生命都會沉醉進去，宛若看到了世界上最為精美的藝術品！感受到超越理性之美！

  在場的修士明知道眼前的不過是幻象，不可能是真正的血月降臨，但臉色不由大變。

  因為在其上，他們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化神的威壓，顯然，其是一頭真正的化神魔物！

  甚至在未出世之時，便一舉陷落了三位化神所帶來的仙盟大軍，不管是何種原因，都是不折不扣的絕世凶魔！

  但與其說的是生命之樹，還不如說是由無數生靈屍骸所構成的——血肉母樹！

  然而，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面對了這到達化神層次的恐怖魔物血肉母樹，林辰臉上沒有任何的震驚之色，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是嗎？但我倒覺得，你這所謂的生命之樹，不過一堆血肉骯髒的聚合物，什麼完美生命，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失敗品而已！」

  此言一出，場內頓時譁然。

  一頭化神級別甚至可以覆滅仙盟大軍的絕世魔物，竟然只是……失敗品？！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正的生命之樹，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但相比於場內修士的震驚之色，眼前的天人道主在聽到這話的那一刻，眼球竟然直接從眼眶內蹦出，面部成真正意義上的扭曲，五官都被扭曲成了無數條裂縫。

  他/它死死地盯著林辰，囗中發出了聲音，但卻仿佛帶著無數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重音迴響：

  「你、在、說、什、麼！」

  一瞬間，場內的修士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佛有某種若有若無的聲音開始縈繞在耳旁。

  這聲音猶如竊竊私語一般，聽不真切，若有若無，但卻卻能詭異地繞過任何的神魂禁制，侵蝕入他們的腦海，使他們思緒中斷，大腦的齒輪變得被鏽蝕一般。

  加入我們，加入我們，加入我們……

  剎那間，所有的修士都在這一刻出現了些許失神。

  可卻也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在場內迴蕩：

  「我是說你們，不過也只是個失敗品而已。」

  雖然林辰不清楚旱魃所追求的先天完美生命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煉化了嶺南化神隕落之地的兩大化神天尊的遺留之後，境界恐怕早就更進一步，成為了一條通天大路的源頭與偉大存在。

  那等存在，早就超脫了正與魔的界限，無論他先前是旁門左道，還是妖魔異邪，走到這一步，都將是當之無愧的道主。

  就比如玄門道士背後那位不知是天魔還是太玄道人，就走出了唯心幻道之路。

  將世間的一切，混沌的星海，宇宙的盡頭……視為是一個人在腦海思緒念頭生滅之間的想像。

  我思故我在，這條道路，完全超脫了正道與魔道的簡單界限，甚至可以說是諸法的源頭，開闢出了另一條大道所在。

  一旦其功成，也即待那位成道之日，便是此方宇宙降維之時！

  如此才是那位極有可能踏入偽合道境界的天尊偉力所在。

  雖然林辰不清楚那位西漠魔窟之主旱魃的最終追求是什麼，但眼下這種單純的只是通過獻祭就造就的血肉造物，實在是……太配不上那位天尊的檔次了。

  再加上古月女仙動用本命神通【古今明月】回溯到那片幽暗之地，他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所聽到的那句話：

  「只不過是失敗品而已……」

  由上種種，林辰瞬間便推斷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地獄十道最初的目的，就跟他所料的一樣，利用地獄奇花篡改一地的天地法則，然後用天地胎膜分割世界，再請求西北魔窟之主旱魃出手打破虛空，最後血祭仙盟大軍……如此種種，便可以取巧的方式，成就一方洞天。

  不僅可以直接避世，還可以保留下大部分力量，待百年之後天地大劫歸來，說不定還能掙得世界之中的一方席位。

  但怎料旱魃下了暗手，將武道靈島上百萬生靈做為實驗，並且在地獄十道撤退入其中之後發動，一舉將他們徹底吞噬，化成了這所謂的禁忌魔物——血肉母樹。

  此魔物一舉吞噬了地獄十道，並且還汲取了所有生靈的記憶，產生出了一種迥然於人類的智慧。

  不僅沿著地獄十道原本的陰謀布局，還打算掉一舉吞掉仙盟大軍，數十位元嬰，三位化神……蛻變成絕世魔物出世，一出世便可遠超尋常化神，直入煉虛，非天尊不可敵！

  而這暗手也不過是對方隨手布的一個棋子，一場實驗，沒有動用超過界限的力量，所以才未被太玄道人放在眼中。

  可即便如此，對於林辰等人而言，也是不折不扣的生死威脅！

  「不！不可能！我們怎麼會是失敗品……」

  天人道主此時此刻，已經化成了一灘肉泥，仿佛沒有骨架一般堆積起來，與其變得瘋狂而又怪異，明明訴說著未知的語言，但卻詭異的能讓所有人都知曉其中的意思。

  那語言仿佛是心靈的毒藥，悄然扼殺場內修士的心智，使他不再是他。

  地獄奇身本身就帶著靈氣輻射，再融合入旱魃所留下的上古魔性，其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污染源。

  被困在島中的不少修士，甚至能感覺到了自己的身軀已經開始逐漸的異化，口中甚至生長出尖銳的牙齒，此刻再聞到那種腐臭味與血腥的時候，甚至已經開始覺得這種味道無比變的香醇美妙。

  身軀與靈魂……正在異變。

  林辰已經明顯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他的皮膚不知道何時皸裂，露出了其後殷紅的肉體，血肉層層堆積，外表生長出了褐色的菌毯，流出了一滴又一滴黃綠色的濃液，隨後一塊又一塊肉從他身上掉落……

  這一刻，他的身體乃自於靈魂仿佛從長眠中醒來，帶著無法抑制的饑渴與索求：

  「回歸母體，成為最完美的生命，回歸母體，成為最完美的生命……」

  林辰在一刻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臨死之人的囈語，但聲音依然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

  「完美的生命，可笑……不過是一個失敗品而已！」

  「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但我依然能夠看得出，你幕後那位存在的理念與追求！」

  「在祂看來，世間一切生命的本質，就是區別於時空、物質、世界之上的一個原點。」

  「一道光將原點照射下來，將一道陰影投射在畫布之上，就形成了眾生靈魂的來源與歸宿，我們把它稱之為九幽，地府，神國，又或者是傳說中的昊天！」

  「這是我們一切生命的歸宿，也是生命本質的來源，我們所有類似的認知，世界的觀感，集體的潛意識……都是來源於此處。」

  「受到現實的限制，軀殼的束縛，物質的更改，而劃分到一個個體之中，誕生魂魄，衍生血肉……最終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個體。」

  「每個個體有著細微區別的五感，五感衍生想法，想法聚合觀念，觀念改變意識，意識改變人格，人格改變本心……如此種種，異心乃生，形成了對物質，對情感，對長生的執念，最後形成了這萬丈紅塵，紛爭不休，最終沉淪一切，連仙神都無法超脫！」

  「是故道家有著打磨道心，清淨無為，魔門有著隨心所欲，執念不休，旁門左道有著不參大道，只悟術法，終生無望仙法的做法……因為在你幕後那位存在看來，我們修行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回歸那個超脫於時空、物質、世界之上的生命原點，唯有將靈魂回歸降生之時最原始的狀態，才能跳出現有的一切，回歸最初的生命，祂或許把這個狀態，命名為超脫！」

  「不過祂的野心很大，祂所渴望的，所追求的，不是個體的超脫，而是將億萬生靈，回歸到靈魂海之中，共同成為那超脫一切的生命原點！」

  「祂追求，從來都不是什麼血肉獻祭，也不是魔染天下，而是讓所有智慧種族的生靈擺脫軀體的束縛，消除心靈的隔閡，融貫一切的智慧，讓所有的生命向著更高層次進化，共同走向進化的終點，成為那永生的神！」

  「可你們，不過是一個實驗的失敗品而已，又有什麼資格，敢稱之為生命的本質？！」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