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幸好不迷糊

  不迷糊走過去看了看李秋天，又從兜里搜出張圖來，圖上畫的正是李秋天，比了比樣子，「沒錯啊，是他啊。」

  石九看了看圖，「假的，這人像，但不是，這就是個騙子，我認得他。」

  李秋天聽了眼睛一瞪。

  石九見他瞪自己，走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騙我一萬塊，錢呢？」

  「啊，一萬塊，」不迷糊聽了臉都綠了，跟過來又看了看，倒是那不糊塗謹慎些，「不對啊，圖畫裡都一樣啊，他身上還帶道符，被人家兵兄弟給燒了半截，喏，這兒呢。」

  不糊塗舉著半張燒焦了的黃紙抖了抖，石九道：「你們被人騙了，我來問你，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塊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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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

  「是不是寫了修車二字。」

  「對啊，他假冒修車的，想從良土縣過境十方山，被我們的兵人密探發現了，結果把他迷翻了綁過來來呀？」

  「就什麼簡單？」

  「對啊。」

  「完了。」

  「完了……？總巡頭兒，怎麼完了？」

  「大王的好事被你們毀了。」

  不迷糊嚇得身子一直，頭上一撮黃妖毛都直了，「啊，不會吧？」

  石九正要往下編，一個人兵在後面叫道：「別聽他胡說，這人是個騙子。」

  石九和眾小妖都看著那兵，那兵走過來沖石九冷笑道：「哼哼哼，石老九，你可認得我？」

  石九一看傻了眼，這人他還真認識，是良土縣河妙鄉木板報的，這人寫過木板報，搞過一點紙片文，兩個人原本認識，知道石九的老底，不知道怎麼今天穿了兵服。

  不糊塗道：「你們認識。」

  石九隻笑不語，「哼哼哼，咱們先聽這東西放放屁，」其實他還沒想好怎麼過這關。

  那兵道：「二位山官，別聽他的，這人是當今縣裡走散鏢的，專門保些個不值錢的貨，小時候讓人打屁股，我還幫過他，後來大了，翻臉不認人，不知道怎麼今天混到這裡來的，他這人話，半句都不可信。」

  一眾小妖都瞪著石九，石九回了個神，有了主意，「我當是誰？你個偷褲衩的張孟郎，穿了軍裝當我不認識你。」

  「偷褲衩？」不迷糊聽了一愣。

  「沒衣服麼？」不糊塗問。

  石九道：「他有衣服，可他喜歡女人褲衩，一天到晚偷姑娘家褲衩子聞，後來不知道去哪讀了幾年餿書，認得幾個臭字兒，學人賣起文采，現在又當起斷頭兵來了。」

  不迷糊問：「斷頭兵是啥兵？」

  不糊塗解釋：「就是送死兵。」

  「哦，」不迷糊明白了。

  張孟郎聽了怒道：「石九你個畜牲，直他娘個翻眼賊，老子小時候還幫過你，山官哥，你們千萬別信他，這人小時候就刁鑽，既沒啥出息又沒啥本事，打小我還幫打過架，他除了騙吃騙喝走散鏢，沒啥本事，今天肯定是來騙你們的，千萬別信他。」

  石九一笑，「好，既然如此，你敢不敢上前指認一下李秋天。」

  張孟郎走了過來，「我敢啊。」

  石九指著李秋天：「你仔細看看他脖子，那上面到底是啥？」

  張孟郎伸手去探李秋天，撩開他的衣領一看，脖子上除了道繩子的勒痕，並沒什麼特別的。

  張孟郎嘴角一笑，鬆開衣領轉了個臉，眼前寒光一閃，「噗噗」的兩聲，他右手斷了，掉在地上。

  想去看石九，眼前卻一花，只看到了一塊黃土，眼前又晃了幾下，一排毛茸茸的腿在眼前，自己的身子正站在不迷糊旁。

  一條腿一抬，揣了一下，他的身子倒了下去，沒有頭。

  另外兩個兵嚇得不敢動，只看著，卻不敢過來。

  不糊塗一腳踩住了張孟郎的腦袋，「總巡，您這就太好了吧？人家話沒說完你就殺了他，是不是想滅口。」

  石九指著山坡道：「十堆土。」

  眾妖一起看著山坡。

  十堆土早看的目瞪口呆，石九這一聲吼倒把他喊回了神。

  石九繼續道：「十堆土，你給我下來。」十堆土沒有動靜。

  石九抬刀一舉，「十方山的命根，你不要了麼？」

  十堆土再也無法隱藏，只得現身下山，到了石九跟前沖一群小妖一拱手：「各位好，十堆土有禮。」

  小妖們敬他是土地公，也都一一還禮，畢竟人家是個神，自己卻是妖。

  那不糊塗聽到石九喊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也不再疑惑，十堆土是望月坡的土地公，此事群妖共知。

  要不是黃霸天去不瞭望月坡，早把他拿來聽差了，這個石九自己說是黃霸天新封的總巡山，以前又是黃霸天的貼身侍衛，在這望月坡下搞潛伏工作，那他一定認識十堆土。

  既能叫的出十堆土的名字，還敢當他們的面殺人，現在十堆土還現了身，石九一定是總巡山了。

  石九道：「十堆土。」

  十堆土道：「在。」

  石九道：「你早上歸順聖大王，我被封了總巡山的時候，大王說了什麼你還記得不？」

  十堆土道：「記得。」他卻不往下編，因為他不知道石九打算怎麼編，得要他給出個題綱，所以這茬還得石九接著編。

  石九道：「聖大王說，誰要是弄虛作假坑害妖民，想拿著假事假人來冒認功勞，大王會怎樣？」

  這話就比較容易了，因為有了框架，這就好編了，十堆土瞄了眼三里外里的山寨口，見那裡沒有動靜，時間緊迫，嘆了一聲，「哎，我也是這兩天才明白，跟著聖大王有多好。」

  十堆土舉起竹杖，又吐出個金豆子拿在手裡，小妖們看的眼睛發直。

  十堆土道：「你們瞧瞧，兩百年的竹子，三百年的金子，都是賞我的。」

  不糊塗嘴巴動了動，「是真金子？」

  「真金子。」

  「大王對您可真好。」

  十堆土把金子一吞，「好當然好，可要是有誰敢拿假人假東西冒認功勞，那可就慘不忍睹啊。」

  石九道：「抽了妖心妖氣，一口吞了去，還得去做屍蟲，苦的很。」

  一群妖怪聽了直哆嗦，不迷糊捏著票子用力擺了擺手，「假冒功勞？不會的，嘿嘿，我們可不會，嘿嘿嘿。」

  十堆土眼睛一瞪，抬手指著李秋天，「不會？那這個假的李……，」他忘了李秋天的名字。

  石九道：「李秋天。」

  十堆土立即道：「哎對，這個假李秋天怎麼辦？」

  不糊塗道：「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是那個死了的兵說的，我們以為是真的。」

  石九一笑，「這都是他們的計策，故意送你們一個假李秋天，好麻痹咱們，說不定真的李秋天，已經潛入了十方山，到時候聖大王怪罪下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跑不了。」

  那二妖互相看了看，不迷糊捏著錢走到石九身旁，「九哥。」

  「啊？」

  「您過來，我跟您說個事兒？」

  「什麼事兒，徇私舞弊我可不做。」

  「這哪能呢？您來嘛。」

  石九跟他走到一邊，不迷糊道：「總頭兒，這錢我還給你。」

  「什麼意思？」

  不迷糊又掏出顆銀豆子，「我這自己還攢了點，都給您。」

  石九問，「你要幹嘛？」

  不迷糊指著李秋天，「我…，我想把這人放了？」

  石九眼睛一瞪，「放了？」

  「您小點聲。」

  「嗯。」

  「我們當差也不容易，這事兒怪我哥倆沒看清，差點上了那小子的當，」不迷糊說著話沖不糊塗眨了眨眼，不糊塗朝兩個兵走了過去，沒等二兵回神，一口一個給啃了。

  不迷糊道：「這事就當沒發生，您行個好，幫幫咱們兄弟，別辦個差辦出個禍事，我們忠心都是有的，只希望總巡山以後，替咱們說說好話，您要有事，我們都聽您的。」

  石九看了他一眼，十堆土咳嗽了一聲，意思要他見好就收。

  石九嘆了口氣，「弟兄們也是不容易。」

  「哎，是是是，」不迷糊連連點頭，那不糊塗也跟了過來。

  石九道：「錢就不用退了，你們留著，出一趟這差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們，可你們這一隊也挺辛苦，風裡來雨里去的，十方山以後還得你們多看著點。」

  不迷糊道：「哎喲喂，總巡山這話，可說到我兄弟心裡去了。」

  不糊塗道：「總頭，怎麼好意思再要您的錢，我們事情沒辦好，沒有事就謝了您了。」

  石九看了看眼前，「你們比我難，也比我辛苦，每天看山敲鑼，蚊子叮蒼蠅嗅的，真不容易，大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吧。」

  不迷糊忙問：「咋樣？」

  石九指著李秋天：「人交給我吧，我往望月坡一扔，就說個二愣子，就算聖大王問下來，這事兒我扛了，成不。」

  不迷糊和不糊塗聽了妖身一震，二妖沖石九一拱手，「總巡頭的恩情，我們第一隊永妖不忘，這錢您留下，我們不好意思拿。」

  石九白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那把票子，心疼是心疼，可沒辦法，「錢你們留著，章尺什麼我跟十堆土說，他會替你們買來，望月坡那有時有船來，他會幫你買吃的，你們喝點酒，吃點鹿肉兔肉都可以。」

  不迷糊緊握著票子，連連點頭，「哎喲，那可真謝謝您了。」

  石九指著李秋天，「人帶過來，我先回趟望月坡。」

  不糊塗手一揮，「還不把任抬過來。」兩個小妖抬著李秋天過來，剪了繩子鬆了綁，嘴裡的布卻沒有扯了。

  石九沖二妖一擺手，「人我替你們辦了，你們的嘴可得老實點，別把我扯進去。」

  不迷糊笑道：「絕不可能。」

  石九一把拉了李秋天上山，十堆土緊跟其後，一眾小妖們在後面低頭敬禮，那不糊塗還叫了聲，「總巡頭慢走。」

  石九頭也不回，只一抬手，算是應了他們。

  看著石九、李秋天，十堆土三個下瞭望月坡，不迷糊深深吸了口氣，「好險啊。」

  不糊塗道：「好在咱倆不迷糊，不然這事就糊塗了。」

  不迷糊掏出票子看了看，「是的是的，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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