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至誠道相連
黃后土雖不是很放心,但這李秋天雖真是個修車的,他會起死回生術,憑著點手藝,他至少可以幫石九分了豹子精的心。
見還有些時間,他繼續問:「李師傅剛才這手起死回生,既沒有開壇,又沒有符籙,敢問這是個什麼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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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天把手一收,走到他的銀車輪旁,抬手摸了摸車輪,「有道中之道﹐有道中之法﹐有法中之法。
道中之道﹐是一念不生﹑萬物俱寂﹔道中之法﹐是靜合龍虎﹐動應雷霆﹔
法中之法﹐是步罡﹑是掐訣﹑是念咒﹑是畫符。除此以外,都是術數。
大道無法用語言表達,但可以心領神會;妙法無法傳授,可以用心神感應。
善於修行的人,行道不行法﹔學心不學人。我一不小心,靈驗了而已。
法,有先天法,和後天法。
要說先天﹐本來就什麼都沒有,道,也不過個後人附加的名稱而已。
何況,法,是有想像而來﹐存了想香,就不是眞法﹔真法不需要刻意的造作形式。
造作形式,就是妖法﹔不需要呼召叱喝﹐呼召叱喝,就是狂法﹔它也不需要禱念詞語﹐禱念詞語,就是巫。
道貫三才﹐天地人。水火木金土﹐應在五行﹔東南中西北﹐運用於之以五方。
世界未成的時候,哪裡有什麼陰陽之分﹐哪裡有三才﹐哪裡有什麼五行﹐更不存在五方八卦。所以有道之士﹐撒手行持﹐可以不拘符篆。」
黃后土聞言大驚,石九和朱頭只聽得傻了眼,根本不明白,唐玲似懂非懂,朱柔柔卻有如做夢,苗秀秀聽了想睡覺。可沒辦法,這可是救命恩人,必須裝作很認真的樣子聽下去。
李秋天果然沒停,他接著道:「天地者,以至虛中而生神﹐至靜中而生炁(音qì,道家中指元氣,這裡直的是道家宇宙觀中的世界生成之氣。)
能虛下心來,自心之神就會出見﹐能靜下念頭,自身的炁就會相融合。就像打火石取火,用磁石吸鐵。
以炁相而呼召﹐以類別而相輔助﹐聲跟著響,影隨著形﹐靠使蠻力是不行的。
不求快而自然有速度﹑不刻意抵達而自然達到﹑不使用所謂的機巧而實現中和的狀態﹑不去刻意使用神通,而自然就會靈驗﹐全都是因為一個誠字。」
黃后土似乎有所領悟,「就像我的信偏偏到了你那裡一樣。」
李秋天道:「是的,你沒有用什麼機巧之心,也沒有用什麼外在的儀式,你連通神照會牌都沒有了,你還剩了什麼?你憑的,全是一個誠字。
正是因為你的誠意與我的誠意相通,那就正好實現了自然之道的如影隨形,所以,你的信在我的香案中落了下來。
而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機巧的心機,全然是想真實的檢驗我修車時的悟道所學,結果兩個誠心一碰,我們相見的機緣就成熟了。
炁在外,感應由我﹐應在外,行為卻由我。雷霆由我所作,神明由我所召。
我感受到了這個自心神明的機會,在內而不在外。人們崇拜而嚮往神﹐但是聖人,是以他不神,而所以成神的。」
黃后土繼續問:「那您的符?」
李秋天道:「這麼就簡單了,我隨便畫的。」
石九問:「隨便畫的,這樣也行?」
李秋天笑道:「不問靈不靈﹐不管驗不驗﹐提筆掃將去﹐不起一切念。道是靈通的至眞﹔法是變化的玄微。道因為法才能濟人﹐人因為法才能悟道。
相互配合,才能變化無窮嘛。法本來是眞空不有的﹐了了一心,萬法自通﹐那所有的法都會具於一心。
再將所有的法匯合於一心﹐那一心都可定於萬法。即使是沒有符籙紙筆,沒有硃砂紫墨,沒有桃木黃藩,只要明白道是法的根本﹐法是道的作用。
那一點誠心,就是萬丈靈光,我何必假借外在的東西。」
石九問:「要是不靈呢?」
李秋天收了笑容,「我道門裡的《太上法要》有雲,符者﹐天地之真信﹐眾人皆由硃砂紫墨運用紙筆。我有一點靈光﹐可通天徹地﹐精神所指﹐什麼可以當做符。
可用虛空﹐可用水火﹐可用瓦礫﹐可用林木﹐可用飲食﹐可有可無﹐可通可變,一切都可以為我所用。
如果,你已經做到了上面所說的一切,還不能靈驗,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真心可聞法,至誠道相連。那就說明這個修道之人,自心不誠。」
石九樂了,「這個道理我愛聽,不至於死軸,硬是要靈了才好,哈哈,我喜歡。」
李秋天道:「如道之人,信道疑道,都是悟道的法門。不懷疑它的假,又怎麼檢驗它的真呢,你這話倒像是在點化我。」
石九笑了笑,「我哪有那個本事,就像您說的,想到哪說哪,誠心嘛不是,這可是您說的。」
唐玲白了他一眼,「粗魯。」
石九一笑,「承蒙誇獎。」
說完抬手,學著李秋天的樣子,指了指唐玲,口裡還沒停,「天靈靈地靈靈,她的紅包我的金,還我紅包我開心。天靈靈地靈靈,她的紅包我的金,她錢變成我的金。」
李秋天看了直搖頭,唐玲沒理石九,沖李秋天一拱手,「李師傅,剛才聽你說聖人,請問什麼是聖人,他又怎樣以不神而神呢?」
李秋天道:「聖人是明白世界的道理,擁有一切的道法神通變化,但在世間行走,如同一個平凡人一樣。以樸實無華而示現神力,以示現神力而成就平凡。」
朱頭道:「今古國可從沒有過這樣的人,做到這個太難了。」
李秋天道:「有。」
「哦?哪有?」
「我今天就見到了。」
「今天?」
「你們就是。」
「我…們?」
黃后土聽了一樂,「別說我這土地公不夠格,這一位,連人都算不上。」說完指著朱柔柔,朱柔柔一臉通紅,自己的確不是人,聖人就更不用想。
那公豬卻不樂意,朝黃后土一拱嘴,「嚕嚕嚕嚕嚕嚕嚕。」估計大概意思是,你說話放尊重點。
石九道:「對啊,咱們又沒什麼神通,就是一個字,拼命。」
李秋天沖他們一拱手,「二位此言差矣,這位朱捕頭秉公執法,以身護妻,視死如歸,寧死不屈。
這位土地公,頂著元神盡滅的風險,將元神藏在這位壯士身上,試圖以一己真心除魔衛道,甚至做好了元神消散的準備。
這位朱夫人,誠心待人不貪外財,助夫有力持家有方,死前還惦記著沒能給自己丈夫留個後。
這位壯士,雖油滑處世,可走鏢用心有損既賠,朋友有難義不容辭,敢接死鏢敢戲強權;
這位豬丫頭,雖是個精怪,可從未吃人,還用情至深,不但知恩圖報還能捨身犯險急難救人;
這位唐姑娘,雖是朝廷公門,但執法嚴明,雖有小過,但在大是大非的王法面前,敢於挺身而出以法制暴;
更不用說,你們昨日還殺了骷髏怪救了六十個鄉親,你們雖然不是有神通的聖人,可卻是最平凡的最質樸的聖人。
在我李秋天眼裡,你們就是聖人,請受我當天縣修車小道,李秋天一拜。」
李秋天說完沖這幾位連鞠三躬
,第三下鞠躬的時候,那一萬塊錢掉在了地上,他趕忙撿起往懷中一放,又沖各位做了個揖,「有禮」。
這話,算是給這幾位加了個批語,沒人反對,一眾人神精們都回了個禮,野豬們也點頭哼哼。
李秋天看了看天,「不早了,我得回去。」
苗秀秀道,「還沒吃飯呢,我們還想接著聽呢。」石九瞪了她一眼,他頭皮都聽麻了。
李秋天剛要回答,只聽得「咔嚓」一聲,空中一個炸雷,一道黃紙飄了下來,正落在黃后土手裡。
他接過來一看,是兩行紅字,遂念道:「李秋天濫用道法,干擾人間因果,罰款一萬,如若再犯,罰款十萬,修車十世才可入道,落款是紫元道師。」
眾人聽了一愣,李秋天接過一看,笑了:「這定是那豹子精作怪,使的障眼法。」眾人恍然大悟。
李秋天道:「事不宜遲,我回去準備一下,即刻趕往十方山,」說完沖石九一拱手,「三日後,我們十方山見。」
李秋天走到紅頭馬那一拍馬頭,那馬變小,成了一個小雕塑,馬車也成了幾根木頭,兩個輪子變的耳環般大小,收了東西一抬腳,朝一眾神人精們一禮,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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