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正法斬妖叛
顧長青報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石九就認出了他，二人同為西川省邊兵滾刀營，八年前打因來國，被分在遠征第三團，負責繞道奔襲，攻打果去城。
二人是刀頭舔血的交情，管帶都是常大民，顧長青在前頭沖，石九負責掩護他。
常大民中刀之後，從顧長青眼前掉下了攻城梯，顧長青那時已經是百人長。
眼看著自己的管帶掉了下去，顧長青殺紅了眼，舉著盾牌領著自己的一百多兵一路殺上城頭。
他這一隊到了城頭立即被圍，跟這一段城牆的五百多因來國守城兵殺得天昏地暗，殺到最後自己只剩了二十多人，確愣是把果去城的城頭撕開了一個口子，還把今古國遠征軍的軍旗插在了果去城的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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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九跟著隊伍就要望旗登城，眼看那果去城就要城破，偏偏此時後方響起了退兵鼓，氣得顧長青和石九在那破口大罵。
沒有辦法，軍令如山，撕開了口子沒有用，後續的兵一撤，登城的兵也頂不了多久，剛才的梯子被因來國的兵給掀翻，顧長青將軍旗往身上一卷，得帶著二十多人從另一段城頭下城。
今古國的兵鳴了退兵鼓，因來國的守城兵卻沒有接到停止攻擊的命令，仍是向顧長青撲來，顧長青領著二十多人在城牆上殺了條血路，攻了一百多步之後，從一個被炸毀的城牆豁口處跳了下去。
等顧長青回營清點，自己的一百二十個兵連他在內，只剩了九人。
退軍之後，顧長青和石九在巨然修整了一個月，因他登城有功，作戰勇猛，不僅把軍旗插在了果去城頭，得了退兵令後，還把軍旗又帶了回來，常大民又戰死，他直接從百人長升了滾刀營副管帶。
後來奉命剿匪，反過來入境因來國替他們打土匪。這仗打得，一會敵一會友的，石九不能忍，顧長青能忍，沒辦法，他就是個當兵的料，除了打仗，啥也不會。
石九帶隊殺了六百土匪的事傳到他這裡，顧長青卻不那麼干，他的兵俘虜了一百多土匪，嚴令屬下不得私吞任何財務，將所俘人員和財務一一清點在冊，然後統統交給團部。
上面很滿意，三個月後直接升了滾刀營管帶，石九則退了伍。此後顧長青一直在巨然省負責邊防，三年後升了千總，調往東部沿海，負責海軍滾刀營，下轄兩個滾刀營。
兩年前在東部海域抓獲震東國的海盜，卻不小心燒了俘獲的敵船，致使五百俘虜落海而亡，船上的一些寶貝也沒有蹤影。
兵部對他貶職不貶位，職務降為管帶，但仍然轄兩個滾刀營，一直做到現在。此次出發，他本在雷鳴號上任陸戰滾刀營管帶。
雷鳴號是一艘五十八年前的老船了，當年在黃龍盪一戰，名震本生大陸，這些年，海軍也不捨得它走遠，只要它負責近海防禦，打打海盜土匪足夠了，屬下還有兩艘中型炮船，龍騰和龍勝號。
這兩艘卻是新船舊號，名字是原來的，船已經換了新的，一水的新式速射炮，船頭兩邊換了鐵甲，指揮艙的主板也是三寸厚的鎢鋼，一般的炮彈根本打不穿。
三船的兵總計三千三百多人，雷鳴號自己有兩千多，兩艘中型炮船各有五百人，又聽聞十方山的叛兵有一千五百兵，這一次上岸就來了三千，雷鳴號還留了兩百多人負責掌舵和放炮。
只要這邊號聲一起，雷鳴船隊的炮就會三船齊發，望月坡將一片火海。
蔡裊見石九下了山，沖第一排的弓箭手道：「放箭，射他。」
弓箭手們把箭往弓上一搭，箭卻沒舉起來，只等顧長青的命令，蔡裊催促道：「還等什麼？」
弓箭手沒有答話，只看著前方的石九，顧長青臉色鐵青的看著蔡裊，「蔡督參。」
蔡裊也冷了臉，「顧管帶，那人是叛兵，你此刻陣前會敵，是要違抗兵部的命令麼？」
顧長青道：「是不是叛兵，我自會分辨，我雖是個管帶，可現在三千人歸我指揮，你只是督戰，決定權在我，他若真是叛兵，我一刀劈了。」
蔡裊的「可是」二字還沒出口，石九已經到了跟前，身旁還站了兩個一臉是草的人。
石九為什麼那麼快，因為他不是走過來的，他是飄過來的，為什麼他是飄過來的，因為他把兩隻手搭不迷糊和不糊塗肩膀上，這兩小妖一妖一手，各托著石九的兩條腿，另外兩隻手相握，托著石九的屁股，把他給抬過來的。
顧長青和蔡裊看了一愣，石九衝下了二妖的搭手座，沖顧長青單膝一跪，一手按地道，「前任西川滾刀兵石九，向顧管帶敬禮。」
顧長青眼睛一紅，「起來。」
「是，」石九起身，站的筆直。
「石九。」
「到。」
「果去城一戰，已經八年了。」
「是的。」
「你還好麼？」
「我還能使三刀六棍。」
一旁的滾刀營士兵見了他這老兵，一個個不無感慨，果去城之戰，是今古國八年來最近的一場惡仗。
加上石九之後殺了六百多土匪的名聲，在滾刀營里更是傳的神乎其神，有的兵說他把那些土匪給吃了，有的兵說他黑了土匪很多財寶，有的兵說他把那些土匪給賣了換錢，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石九成了滾刀營的一個故事。
都沒想到他在這走鏢，說他叛變，這些新兵蛋子都不會信。
顧長青繼續問：「現在哪裡謀生？」
石九道：「在當今縣走散鏢。」
「散…鏢？」
「我沒有鏢局，掙點小錢過日子嘛，嘿嘿。」
「你怎麼在這？」
「走散鏢過來的。」
「保的什麼？」
「土地公的金豆子。」
「什麼？」
「土地公的金豆子。」
眾兵聽了一樂，顧長青知這小子品性，平時最愛胡搞，以為他又在胡說，當下臉一沉，「這是軍前問話，你給我放尊重點，接兵部的密令，說你們是叛兵，雷鳴部命我前來擒拿此地叛兵。」
石九道：「稟大人，我句句實話，這些兵是請了省司衙門派來除妖的。」
祝廣文在道：「這位就是在當今縣與唐大人一起殺了骷髏怪救了六十個鄉民的石九麼？」
石九一笑，「不敢當，正是我，唐大人馬上就過來，請問您是？」
祝廣文抱拳道：「在下良土縣縣令祝廣文。」
石九還了個禮，「果然是良土縣的父母官，方才挺身喊話，要不是您，我們都成了炮灰，多謝。」
祝廣文道：「職責所在，不必掛懷。」
蔡裊見他們如此談話哪裡能忍，走到顧長青身旁道：「顧管帶，拿了他們直接交給兵部，我們不是刑部，不需要審案，我們只執行兵部的命令。」
祝廣文一笑，「兵部的命令，難道要大過朝廷的王法。」
顧長青一見石九在這，已經猜到大半，誰都會叛變，但他絕不信石九會是叛兵。
蔡裊見顧長青諸多顧忌，又看他認識石九，後退了一步，掏出手中的一面銅牌叫道：「雷鳴兵符在此，顧長青聽令。」
顧長青和眾兵一見兵符，只得立正，蔡裊道：「兵行在外，從將不從朝，軍令如山，奉將不奉法，現命你將這些人立即拿下，五分之後再向十方山喊話，他們再不投降，我便發令信，命戰船轟山。」
顧長青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了一聲，「是。」抬頭一看，蔡裊話是說完了，頭卻沒了，只剩了個身子在那。
別說顧長青愣了，就是祝廣文
也是一臉愕然，眾兵更是一驚，一個一臉是草的人飛了過去，從蔡裊的手上奪了兵符跑來遞給了石九。
石九將兵符一舉，「雷鳴兵符在此，顧長青聽令。」
顧長青一愣，石九道：「我乃西川省司映山紅唐玲唐大人的臨時密探，奉命潛伏在十方山暗中調查妖怪黃霸天，現在妖怪已除，眾兵同樂，命你派人火速去雷鳴號上拿點吃的來犒賞省兵，諸位同來的士兵們也可同樂。」
祝廣文聽了不語，顧長青也明知是詐，可石九的話既有道理又沒漏洞，他是映山紅的臨時密探，此事以後要算帳，也是筆糊塗帳，具體怎麼審，還要看朝廷。
只不過現在死了一個參謀督軍，這倒無法向雷鳴號總部交待，石九卻道：「這督軍暗通山上妖怪，他才是真正的叛兵，現已經被我就地正法，一切責任由我擔待，與顧管帶和諸位將士毫無關係，不信各位請看。」
石九抬手指著不迷糊，不迷糊一手提著蔡裊的腦袋，一手將臉上的草一撥，露出個妖怪臉，「嘿嘿，各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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