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安大小姐聽到要學規矩,立馬滿臉的不情不願。
「我之前已經學的很好了。」
她湊到安夫人身邊,企圖跟人撒嬌,逃掉學規矩這樣折磨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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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出去打聽打聽,如今誰提起我來,不夸一句這姑娘的規矩禮儀真好。」
「怎麼到了您的嘴裡,我又成了那沒規沒矩的野人。」
她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眉眼凌厲:「是不是姜安寧那個狐媚子,又在您面前嚼什麼舌根子了?」
砰!
安夫人再次重重的擱下茶杯:「我看你就是被那個田婆子給教壞的。」
「你看看你現如今像個什麼樣子?」
「張口閉口的狐媚子、賤蹄子,哪裡還有一些世家小姐的穩重?」
她怒目瞪著安大小姐:「從前教你規矩的嬤嬤們,難道就是這樣教你的?」
安大小姐退後幾步低下頭,抿嘴不敢再言語。
「我為什麼要趕走田婆子,又為什麼要撤換掉府中的那些下人,你心裡難道沒數嗎?」
安夫人怒瞪著人:「安嫣然,你現如今真的是讓我感到十分陌生。」
「我甚至真的有些要懷疑,你究竟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根本就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而是田婆子偷偷換來的!」
安大小姐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安夫人:「阿娘,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女兒?」
她驚聲之後,忽地想到了什麼:「難道就因為府上那些人亂嚼舌根的話,您就開始懷疑我不是您親生的?」
「可仙師明明就已經說了,我之所以會跟田婆子長得很像,那只不過是因為我從小和她的奶水長大,所以才會與她有了幾分相似?」
安大小姐語氣埋怨:「說來說去,這不也應該是怪您嗎?」
「如果不是您不願意親自餵養,又自小就將我扔給乳母,連見都不願意見我一面,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現在您倒是因為這件事兒,懷疑起我的身份來了!」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
看向安夫人的目光,也充滿了隱忍克制的恨意。
「是啊。」
安夫人似乎冷靜了下來:「不過是一些無稽之談罷了。」
「偏偏讓府上的那些人,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
「就連田婆子,也為此沾沾自喜。」
「就好像她真的是你生母一樣。」
安夫人重新為自己添了一盞茶,小口小口的輕抿著:「為了遏制府上的這股不正之風,我自然是要嚴厲處理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才能止住謠言,以免生出禍事兒。」
「所以,從前那些伺候你的人不能留。」
「在府中聽過這些風言風語的人,也不能留。」
「引起這件事兒,惹來無數人懷疑的田婆子,自然也就不能留。」
安夫人眉眼間泛著冷意:「我能留田婆子一命,已經是看在她是你乳母的份上了。」
她看著安大小姐,仿佛就是在看陌生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有什麼不知足的?」
安大小姐討好的笑笑,湊上去,表現的十分親昵,連稱呼都換了。
「誒呀,女兒也不是為田婆子那些人叫屈,女兒只不過是剛剛被府上那些不懂事兒的下人給氣到了,所以才會懷念從前那些伶俐的。」
她輕輕搖晃著安夫人手臂:「阿娘,你不要生氣了嘛。」
語氣嬌嬌軟軟:「你剛剛那樣冷冰冰的樣子,真的是嚇到女兒了。」
「你能知道就好。」
安夫人神色淡淡的,拂開了人的手。
安大小姐表情尷尬了一瞬,眼底的恨意,更加濃烈了幾分,只是很快,又被討好的笑意,給遮擋了回去。
「姜安寧是過來送中秋節禮的。」
安夫人冷淡了看了眼安大小姐:「她和你遠日無冤,近日無讎的,往後收斂些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恨意。」
「要是真的惹得人懷疑,生出什麼事情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安大小姐悶悶地「嗯」了一聲,不情不願的說道:「女兒知道了。」
她似是賭氣:「以後不管是在哪裡遇見她,一定恭恭敬敬,客客氣氣,拿她當長輩似的敬著,絕對不會背後說她壞話,嫌惡她是狐媚子了!」
安夫人瞪了人一眼,語帶警告:「你最好是能說到做到。」
安大小姐猶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腔里窩悶著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越發憋悶的難受。
偏偏在安夫人的注視下,也不敢再繼續鬧脾氣,使性子。
「知道了!」
安夫人懶得理會她語氣里的不甘不願,險些克制不住嫌惡的打發人:「下去吧。」
安大小姐感覺受到了冷淡,心中不快,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是。」
她難得規矩的行了個禮退下。
等離了安夫人的院子,方才克制不住滿心滿眼的怨毒,惡狠狠的掐了一朵開的正燦爛的菊花,用力捏碎。
「死老太婆……」
她低聲咒罵了句,又驚懼的看了看四周,像是心虛的賊偷兒,捂住了嘴巴,小跑著離開了。
桂嬤嬤站在角落裡,看著人遠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等見了安夫人,便把剛剛看到、聽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轉告給了安夫人。
「隨她吧。」
安夫人似是很不耐煩的聽到有關於安大小姐的事兒。
桂嬤嬤輕抿了一下嘴,試探著問:「夫人,既然大小姐她不是……」
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安夫人冷冷殺過來的眼神,給嚇得咽回了後面的話。
安夫人倒了一盞又一盞的茶,直到茶寵上,已經煙霧裊裊的冒著白氣,才似是滿意般,勾了勾唇角。
「她是與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她呵呵冷笑了兩聲:「只要有人需要她是,那就讓她一直是下去好了。」
安夫人神色間,難以掩飾著哀傷。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那個男人,向來無情。
怎麼會真的放過她與她的女兒呢?
哪怕女兒是他的血脈……呵呵呵,就算女兒是他的血脈又如何?
當年江妃盛寵,生下了一對龍鳳雙胎。
舉國歡慶,不知有多少人艷羨。
那男人也表現的十分喜愛。
頗有要封江妃為後,封她的兒子做太子,讓她的女兒做最尊貴公主的架勢。
可結果呢?
以恩寵之名賜下去的毒藥,江妃日日吃著用著,最後精神失常,成了瘋婦,連兒女也保不下。
江妃母子三人俱損。
江妃的母家江安侯府,也就此跌落了神壇。
從權勢的中心,捲入了漩渦之中,幾乎是粉身碎骨。
偏偏世人還覺得,那個男人有多麼的痴情、深情。
「不過是成全某個人深情人設的東西,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重要的?」
「只要那個人覺得是真,那即便是假的,也會成為真的。」
安夫人語氣嘲諷的感慨。
桂嬤嬤噤若寒蟬的沉默在一旁,不敢接話。
這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在那天夜裡被割了舌頭。
如果她不是經常派來的,不是跟江安侯府那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怕那天夜裡,她也難逃一死。
「不過我的這個女兒,也確實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翅膀硬了,心思野了。」
「也開始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安夫人冷笑了兩聲。
桂嬤嬤小心的說道:「大小姐從前也並不是這樣,對夫人您也更是孝順。」
「如今這般只怕是那田婆子在背後作祟。」
她抬起手來,對著脖子做了一個切割的手勢:「咱們是不是要?」
做掉礙事兒的人?
安夫人看著桂嬤嬤,好一會兒才笑了起來:「殺了她?」
「怎麼殺?」
她冷笑:「如今那丫頭,眼見著是把人當成親娘了,只恨不能立馬接回府中,當成了老太君來孝順。」
「你去殺了她,那丫頭知道了,還能不鬧?」
「我可以不在乎這個女兒,卻不能允許在這個時候,被個沒腦子的東西給攪和出禍事兒來!」
安夫人眉眼間驟顯煩躁。
「早知道會有此一事兒,我也不會讓姜安寧跟她見面了。」
若是姜安寧沒有見過安嫣然,隨便她再換個新的女兒,當成是親生的就是。
左不過,等回了京城,也沒有人會來江安縣這麼個窮鄉僻壤來考究,她女兒究竟是和模樣。
桂嬤嬤似是猜出人心中所想,心思微動:「要不,咱去找指揮使大人想想辦法?」
「王尚?」
安夫人提起這個名字,不悅的皺眉。
「他能有什麼辦法?」
「落井下石的算計還差不多!」
提起王尚時,安夫人臉上的厭惡更甚。
桂嬤嬤心下驚惶,不免更添了幾分小心,畢恭畢敬道。
「老奴只是想著,指揮使大人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或許夫人可以求助他,讓他幫忙捏出張新的臉皮……」
她話未說完,點到即止。
安夫人確實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
驚訝片刻,方才開口:「你的意思是說,換一個人。」
換一個更乖巧聽話,也不知內情的人來當她女兒。
念頭晃過,安夫人的心裡泛起了漣漪,漸漸不再平靜。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不過……
「確實是個主意,只不過,如此一來,便會給人增添把柄。」
還是給王尚的手中添了把柄。
「與在自己身邊埋了一顆炸雷有什麼區別?」
王尚可是那個男人最為倚重的爪牙鷹犬!
讓他來做這件事情,那和直接跟那個男人開誠布公、攤開真相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
假的就是假的。
她若是不知情的也就罷了。
來日事發,他還能裝裝可憐,訴訴委屈。
若真是讓王尚參與其中,等事情的真相被揭露,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他。
為了自保,這個男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出賣她!
與王尚合作,無異於是與虎謀皮。
實為下下之策。
不過,桂嬤嬤的這話,倒著實也是提醒她了。
這個女兒不聽話,不好掌控,有了自己別樣的小心思,偏偏又實在是愚蠢,沒有那個腦子,卻總是妄想掌控一切……換一個懂事兒有腦子的,未嘗不是上上之選。
只是,該怎麼名正言順的,換一個新的女兒,而不引起人懷疑呢?
安夫人擰眉沉思了起來。
桂嬤嬤在一旁噤聲垂首,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會打擾了人,小命不保。
-
「姜安寧約了姜方氏與姜隋氏中秋那天在饕餮樓用飯、賞燈。」
嬌娘神情嚴肅,看著眼前擼著貓兒玩兒的王尚:「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她眼神里有些許閃耀著的興奮。
自打之前,王尚說什麼,暫時殺不了姜安寧,但也不能夠讓人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要他們設計安排,製造姜方氏發生意外,落水溺亡。
以此來營造,姜安寧是天煞孤星的人設。
讓她遭人唾棄。
尤其是從前最為親近的人,比如姜隋氏,又或者是姜方氏的家裡人。
這些,都是得了姜安寧諸多幫助,也為此與人親近友好的。
若是因此反目成仇,成了那升恩斗仇的白眼狼……又或者,姜安寧為此心生愧疚,鬱結於心,這都是極好的事情。
等回了京城,向主上述職之時,自然也就有了可以說的事情。
不至於顯得他們這近九年的時間,都是在這兒玩忽職守、虛度光陰。
說不得還能討了主上高興,得些賞賜。
就算沒有賞賜,能夠免去責罰,便也是功德一件了!
她到時候,肯定會記得姜安寧的好。
日夜為人禱告,祈願姜安寧能再過得悽慘一些。
以此來討好上面那些人的關心。
至於要怪……
那也只能怪姜安寧的娘,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可萬萬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
他們多少次布置好了,要送姜方氏去西天見佛祖,臨到頭,卻都被王尚這個給他們下達命令,要他們設計姜方氏溺水而亡的始作俑者給喊停破壞了。
非要說什麼,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每次都說時機還未成熟,再等等。
結果就是等來等去,等來等去的,等到現如今,大半年過去了,姜安寧都要動身前往京城了。
甚至他們的人都已經折損了大半。
還沒到時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