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逼迫
第1135章 逼迫
王德髮帶著手下,驅車來到孫公館。
遠遠就看見朱漆大門上貼著封條,兩個行動科的人挎著槍在門口站崗。
「停車!」行動隊員伸手攔住他們的車,「行動科辦案,閒人免進!」
王德發搖下車窗,掏出證件晃了晃:「情報科王德發,來找孫老闆。」
行動隊員瞥了眼證件,依舊擋在車前:「抱歉,王隊長。谷隊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王德發的臉色瞬間陰沉:「谷隊長?他算老幾?」
谷隊長是行動科的隊長,比王德發的資歷還是差了些,但近期行動科風頭正盛,這伙行動隊員竟然不把王德發放在眼睛裡了。
他推開車門,「讓開!」
行動隊員紋絲不動:「王隊長,別讓我們為難。」
手下見狀,趕緊下車打圓場:「兄弟,咱們都是為黨國辦事,通融通融……」
「少來這套!」行動隊員冷著臉,他對王德發可以客氣,但對王德發的手下就沒那麼客氣了,「谷隊長說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按規矩辦!」
王德發氣得臉色鐵青,正要發作,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谷隊長叼著菸捲慢悠悠地走出來:「喲,這不是王隊長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谷隊長,」王德發強壓怒火,「孫老闆,我們情報科已經盯了三個月了。您這一封門,我們的線索可就斷了。」
谷隊長吐了個煙圈,笑眯眯地說:「王隊長,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行動科也是奉命行事,趙科長親自下的令。」
正說著,孫老闆被兩個行動隊員押了出來。
他一見王德發,立刻撲了過來:「王隊長!王隊長救我!我是冤枉的啊!」
王德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孫老闆別急,有話慢慢說。」
谷隊長卻一揮手:「帶走!」
「等等!」王德發攔住行動隊員,「谷隊長,孫老闆是我們情報科的重要線人。您看……」
「王隊長,」谷隊長收起笑容,「這是趙科長的意思。孫老闆涉嫌與特高課的人勾結,販賣違禁物品。這個案子,您就別插手了。」
王德發冷笑一聲:「谷隊長,您這是不給我們閔科長面子啊。」
「王隊長言重了。」谷隊長重新掛上笑容,「我們都是奉命行事。要不,您去找趙科長說說?」
王德發盯著谷隊長的眼睛,突然笑了:「好,很好。谷隊長,咱們走著瞧。」
孫老闆被兩個行動科的行動隊員架著胳膊往外拖,他拼命掙扎。
看見王德發轉身要走,他突然爆發出悽厲的哭喊:「王隊長!王隊長救我啊!」
王德發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見孫老闆涕淚橫流的臉。
那張平日裡總是掛著諂媚笑容的胖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
「王隊長!」孫老闆掙脫行動隊員的鉗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是冤枉的!那些日本人……是他們逼我的!」
他的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谷隊長皺眉揮手:「把他拉走!」
兩個行動隊員上前架起孫老闆,他卻像瘋了一樣掙扎:「王隊長!您知道的!我給您送過……您答應過要保我的!」
王德發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快步走到孫老闆面前,壓低聲音:「閉嘴!你想害死我嗎?」
孫老闆卻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王隊長!我給您的那對乾隆年間的青花瓷瓶,您不是說要幫我擺平海關的事嗎?還有那幾根金條……」
「夠了!」王德發厲聲打斷,轉頭對谷隊長說,「這人瘋了,胡言亂語。」
谷隊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王隊長的為人我們心裡有數。放心,我們會好好審問的,絕對不會讓他胡亂攀咬。」
孫老闆被拖上車時,還在聲嘶力竭地哭喊:「王隊長!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德發站在原地,看著汽車絕塵而去。
他的手在口袋裡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手下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隊長,要不……我去查查孫老闆是不是留了什麼後手?」
「閉嘴!」王德發低吼一聲,轉身上了車,重重關上車門。。
「去孫老闆的倉庫。」他低聲吩咐司機,「抄近路。」
手下在道:「隊長,孫老闆在城南還有個宅子,要不要……」
「閉嘴!」王德發再次打斷他,跟日本人扯上關係,且又被行動科抓到了把柄,哪兒有那麼容易,「從現在開始,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手下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王德發幾乎是衝進閔文忠的辦公室,連門都忘了敲。
閔文忠正坐在辦公桌後,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蘭花。
「科長!」王德發氣喘吁吁,「出大事了!」
閔文忠頭也不抬:「被人搶先一步了?」
科長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王德發一愣:「您……您都知道了?」
「行動科查封孫公館的時候,小沙就在對麵茶館。」閔文忠放下剪刀,拿起一塊絨布擦拭葉片,「他說看見你吃癟的樣子。」
王德發急了:「科長!孫老闆手裡可是有我們的把柄!我懷疑他那些帳本……」
「帳本?」閔文忠輕笑一聲,「你是說這個?」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王德發麵前。
王德發顫抖著手打開紙袋,裡面赫然是孫老闆的帳本。
每一筆交易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包括他收受的賄賂。
「這……這……」王德發額頭冒出冷汗。
閔文忠站起身,走到窗前:「你以為趙伯鈞為什麼突然對孫老闆下手?」
他轉身看著王德發,「鐵證如山!不然憑著孫老闆的背景,趙伯鈞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忌憚的。你走後,我就打了個電話給趙伯鈞,請他關照一下。」
王德發如遭雷擊:「科長,您這是……」
「這叫以退為進。」閔文忠走回桌前,「趙伯鈞以為抓住了我們的把柄,卻不知道這些帳本里,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他翻開帳本其中一頁,指著一條記錄:「看見了嗎?去年十二月,孫老闆通過趙伯鈞的小舅子,向這個公司轉了一筆一萬兩千美元的巨款。」
王德發瞪大眼睛:「這麼多?」
「根據我的調查,這個公司一直都是日本人在背後操縱,而且跟特高課有著莫大的關係。」閔文忠合上帳本,「趙伯鈞以為是在對付我們,卻不知自己已經掉進了陷阱。」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閔文忠接起電話:「餵?……嗯,知道了。」
他放下電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趙伯鈞似乎察覺到了,我猜他很快就會找我談談了。」
王德發看著閔文忠從容不迫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老謀深算。
「科長……」他咽了口唾沫,「那孫老闆……」
孫老闆也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他的帳本不會只有一份。
畢竟是和特高課有了瓜葛,為了保命,他極有可能會牽扯更多的人。
王德發有這樣的擔心很正常。
「放心。」閔文忠重新拿起剪刀修剪蘭花,「他活不過今晚。裡面肯定已經安排好了。趙伯鈞也不會留著他的。」
王德發看著那盆蘭花,突然覺得那翠綠的葉片像極了毒蛇的信子。
王德發剛鬆了口氣,閔文忠突然放下剪刀,目光如刀般射來:「我讓你去送的資料,送過去了沒有?」
「沒沒.」王德髮結巴了,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
他這才想起,早上閔文忠交代的給行動科送檔案資料的事。
「那還等什麼?」閔文忠的聲音冷得像冰,「難道等著他們跟你要?」
王德發一個激靈:「是!卑職這就去!」
他快步走出辦公室,聽見身後傳來閔文忠修剪蘭花的「咔嚓」聲。
那聲音忍不住又打了個激靈。
南京城的夜幕降臨,秦淮河畔的燈火次第亮起。
但在行動科的某處安全屋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趙伯鈞坐在審訊桌後,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手中的帳本。
對面坐著的,是經營藥材生意的陳老闆。
陳老闆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停地用手帕擦拭。
「陳老闆,」趙伯鈞合上帳本,「去年十二月,你通過孫老闆向日本商會轉了一筆款子,數額不小啊。」
陳老闆的手帕掉在地上:「趙趙科長,那是孫老闆說要做藥材生意.」
「是嗎?」趙伯鈞從抽屜里取出一迭照片,「那這些是什麼?」
照片上赫然是陳老闆與日本商會的負責人密談的場景。
陳老闆癱坐在椅子上:「趙科長,我都是為了生意。其他的真的沒幹啊。要不……要不……您說個數.」
趙伯鈞笑了:「陳老闆果然爽快。」他豎起兩根手指,「兩成。」
「兩成?」陳老闆瞪大眼睛,「這」
「怎麼?嫌多?」趙伯鈞站起身,「那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談?」
「不不不!」陳老闆連忙擺手,「兩成就兩成!」
趙伯鈞滿意地點點頭:「陳老闆果然識時務。」
他按下桌上的鈴鐺,「送客。」
陳老闆被帶出去時,腿都在發抖。
趙伯鈞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些商人就像韭菜,割得太狠會傷根,要細水長流才行。
接下來是紡織廠的李老闆、米行的王老闆、五金店的張老闆
一個個出去時卻像霜打的茄子。
「科長,」谷隊長推門進來,「今天的名單上除了孫老闆,其他都審過了。」
趙伯鈞掃了一眼:「明天繼續另外一份名單,這件事不能拖太久,必須趁熱打鐵。」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記住,要客氣點。咱們是文明人,不是土匪。」
谷隊長會意地點頭:「明白。」
「下面我親自會會孫老闆。」
審訊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孫老闆被兩個行動隊員架了進來。
他的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歪在一邊,臉上還帶著淚痕。
趙伯鈞坐在審訊桌後,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手中的檔案:「孫老闆,久仰大名啊。」
孫老闆癱坐在椅子上,聲音顫抖:「趙趙科長,我是冤枉的.」
「冤枉?」趙伯鈞冷笑一聲,將一迭照片甩在桌上,「那這些是什麼?」
照片上,孫老闆與日本商會的負責人密談,還有他簽字的貨單、轉帳記錄。
每一張照片都像一把刀,刺在孫老闆的心上。
「趙科長!」孫老闆突然撲到桌前,「我我可以給您錢!很多錢!」
趙伯鈞站起身,走到窗前:「錢?」
他轉身看著孫老闆,「你覺得我缺錢嗎?」
孫老闆的額頭滲出冷汗:「那那您想要什麼?」
趙伯鈞走回桌前,俯身盯著孫老闆的眼睛:「你不止一個帳本吧,應該還有的吧?」
「我……我還有什麼帳本?都被你們拿來了啊!」
趙伯鈞搖頭:「狡兔三窟,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懂。」
孫老闆看看左右,兩邊還站著行動隊員。
「趙科長,能否借一步說話?」
趙伯鈞使了個眼色,兩名行動隊員包括谷隊長都退了出去。
孫老闆看到門關上了,這才壓低聲音:「趙科長,去年我通過您的妻弟付了一筆錢,這筆錢……」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伯鈞打斷了。
「這事我很清楚,他根本不知道那公司背後的勢力,而你知道,你沒有告訴他,是存了心思的。」
「……」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一直等著你跟我說,可是你沒有!」
「趙科長,我錯了,我錯了!」
孫老闆直接跪倒了地上,行動科就是閻王殿,到這裡來的人就沒有不害怕的。
「可是,現在似乎已經晚了。」趙伯鈞的聲音越發的陰冷,「不過……」
「您給我指條路,我聽您的!」孫老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其實這個很簡單。我要你死。」
孫老闆如遭雷擊:「趙趙科長.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放心,」趙伯鈞直起身,「我會讓你死得很有價值。只有你死了,你的家人才會平安,明白嗎?」
孫老闆直接癱軟在地。
趙伯鈞不再多言,按下桌上的鈴鐺,「帶下去。」
兩個行動隊員架起孫老闆,他的腿已經軟得像麵條。
趙伯鈞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半小時後,谷隊長匆匆跑來:「趙科長,不好了!孫老闆在自殺了!」
趙伯鈞頭也不抬:「哦?怎麼死的?」
「撞牆撞死的。」谷隊長結結巴巴地說。
趙伯鈞合上檔案:「可惜了。」
他站起身,「通知家屬,就說孫老闆畏罪自殺。」
谷隊長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驗屍?」
「驗什麼屍?」趙伯鈞冷冷地說,「這種漢奸,死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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