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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 首飾盒

  第997章 首飾盒

  方如今乘車剛剛出城,城市的喧囂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郊外特有的寧靜與荒涼。

  車輪滾滾,每一轉都似乎在丈量著生與死的距離。

  這次的目的地是城郊的公墓,與公墓緊緊毗鄰的便是殯儀館。

  華夏土地雖廣,但是如若設使人各覓葬地一方,或各需葬地一所,所占用的土地將不可勝計。

  特別是相關土地一旦成為喪葬場所不事耕植的話,農業生產將大大減少。

  此外,傳統的土葬無論貧富均需棺槨,並輔以培土、封壙消費不菲,以有用之金錢,作無益之虛耗,對經濟民生殊為不利。

  富庶之家固然有能力保護先人的邱隴,使之不受損壞,但是數代之後,當其家道凌夷、無力保衛之時,任由牲牧蹂躪,朽棺暴露,風雨摧殘,勢必殘骸白骨,累累道旁,久必叢生疫癘。

  由此可見,對火葬的提倡主要是從保護土地、節約財物以及環境衛生三個方面來考慮的。

  國民政府成立後致力於喪葬習俗的改良,但在一定時期內卻並未對火葬積極推行。

  

  由於文化的原因,主動申請到火葬場火化的一般民眾非常少,一年才僅有五百餘人。

  四十分鐘之後,車輛緩緩駛入一片肅穆之地,高聳的煙囪在灰濛濛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醒目,仿佛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

  車門打開的瞬間,一陣冷風迎面撲來,帶著幾分寒意。

  為了抄近路,只能橫穿殯儀館。

  一名工作人員負責帶路,根據此人的介紹,這裡的火葬爐並不大,大約是比常見的棺木大不了多少,但是構造卻迥異。

  在它的底部,有一支三寸口徑的煤氣管通進了大量的煤氣,分成了十多支火頭,分布在屍體的四肢各部。

  爐頂上有一支巨大的煙囪,屍體是放在一個特製的鐵架上的。這種情形,很像是和常見的烤麵包差不多。

  屍體進了爐子,融融的火焰便把她包圍了起來。

  在最初的半小時中,因為在燒皮肉和衣服,所以衝出很濃烈的臭氣,但在半小時後,皮肉化了,只剩下了全身的骨骼,煙便不再有了。

  這樣大約在三小時後,連骨骼也沒有了,卻成了灰。

  順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和許世傑的帶領,他們很快來到了專門用於存放骨灰的靈骨塔。

  方如今緩緩步入,屋內光線柔和,空氣中偶爾飄過的淡淡焚香味,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心懷敬畏。

  靠牆的一面,一排排整潔的靈骨架靜靜佇立,每一個格子背後,都是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

  戴建業命工作人員找來登記薄,但是上面並未找到許世榮的名字。

  既然許世榮不想此事被人知曉,又如何會有真名登記?

  但這些對於方如今這樣的情報老手不算什麼,他很快根據存放骨灰盒的日期,將目標縮小到八個骨灰盒的範圍。

  許世榮購買的骨灰盒不會太便宜,亦不會太過昂貴,經過進一步的甄別,最終找到了一個與條件相符的骨灰盒。

  這是一個金屬做的骨灰盒。

  經過商量,由許世榮親手打開。

  許世榮雙手微微顫抖,緩緩打開了眼前的金屬骨灰盒,一眼瞥見紅布包裹的方形之物。

  他側頭望向方如今,得其肯定眼神後,謹慎地揭開紅布。

  眼前,一隻民國風首飾盒赫然顯現,雕花繁複,銅質古樸,鑲嵌著細碎綠玉,透出歲月溫潤。

  「是它!就是它」許世傑激動呼喊,「母親的遺物,終得見!」

  方如今見自己的推斷成真,也是面露喜色。

  方如今從貼身口袋中取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鑰匙,那鑰匙有一道細密的紋樣,與首飾盒上的鎖孔完美契合。

  他深吸一口氣,準確地將鑰匙插入鎖中,輕輕一轉,只聽「咔嚓」一聲細微的響動,首飾盒的鎖應聲而開。

  紅布之下,隱藏的一幕逐漸顯露——一本泛黃的帳冊,一個筆記本,還有那個圓筒形的小盒子,方如今輕輕旋開蓋子,一眼便確認,那裡面藏著的是珍貴的膠捲。

  「這次,你確實功不可沒。」方如今望向許世傑,「那麼,作為獎勵,你可以在這裡祭拜母親。」

  許母的墳前,許世傑緩緩跪下,虔誠地燃起三柱香,煙霧繚繞中,早已經潸然淚下。

  「娘,我來看您了……」許世傑哽咽著低語,仿佛母親就在眼前,能夠聽到他的每一個字。

  方如今見狀,輕輕嘆了口氣,決定給許世傑留下一些獨處的時間,以便他能更好地表達自己的哀思。

  於是,他示意戴建業一同離開,兩人刻意走遠了一些,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既能保持一定的距離,又能確保許世傑的安全。

  戴建業的臉色依舊陰沉,對許世傑的不滿溢於言表。

  他瞥了一眼正沉浸在悲傷中的許世傑,不屑地冷哼道:「清明都不來看自己的老娘,現在倒在這裡裝模作樣地哭,真是虛偽至極。」

  方如今聞言,眉頭微蹙,輕聲勸道:「建業,不管怎麼說,此人也算是有所悔悟。」


  戴建業心中的憤怒並未平息,他緊握著拳頭,不甘心地追問道:「組長,難道他殺害您父母的事情就此揭過,我們什麼都不做嗎?」

  方如今聞言,神色一凜,他深知戴建業對許世傑的怨恨源自何處,也明白這份怨恨有多麼沉重。

  然而,作為情報工作的負責人,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性。

  「自然不是。」方如今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豈能輕易放下?但是,做情報工作,我們不能將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這樣會影響我們的判斷,甚至可能導致失誤。」

  他頓了頓,目光遠處跪在地上的許世傑:「而且,許世傑現在有著自己的價值和作用。我們不能因為過去的恩怨,就否定他現在的努力。何況,他是個將死之人。」

  戴建業仍然難以釋懷,低聲嘟囔著:「可是,這樣一死了之,不是太便宜許世傑了嗎?他犯下的錯,難道就這樣一筆勾銷?」

  「建業,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情報工作,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恩怨情仇。許世傑的過去,我們無法改變,但他的現在和未來,我們可以引導。雖然他已經沒有了未來。」

  前幾日,他和許世傑有過一次密談,而談話的焦點,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數年前那場震驚方家的火災上。

  那場災難不僅奪走了方如今父母的生命,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

  許世傑承那時候是鬼迷心竅了。他原本只是想通過一些非常規的手段,讓方父方母感到害怕,從而自願搬離老宅。從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那樣……

  方如今緊盯著許世傑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虛假或逃避,但許世傑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仿佛是在真誠地懺悔。「

  「我的初衷,真的不是想殺人,」許世傑再次強調,「只是單純的恐嚇,想讓事情按照我的意願發展。但那次我錯了,錯得離譜。」

  火災發生之後,許世傑曾經找過放火的人,那人聲稱只是在廚房點了一小堆火,根本不會引燃整個宅子。

  至於為什麼火舌會席捲整座宅院,此人也弄不清楚。

  許世傑雖然跋扈,也知道事情鬧大了,便去找大哥許世榮商量對策,許世榮狠狠地痛斥了他,但最後還是同意幫他善後。

  許世傑不知道大哥使用了什麼手段,這件事雖然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但事後卻被暗中壓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許世榮在暗中操縱,許世傑並不知道具體的細節。

  當時,他也懶得知道這些煩心事。

  自小到大,惹了麻煩,都是大哥給他善後,而他繼續在外面逍遙。


  後來,許世傑有別的事去找當初那位放火的手下,卻得知此人已經離寧多日,便是連平日裡走得近的一些同伴也不知去向。

  許世傑隱約感到是大哥的手筆,但想來想去也不敢當面問詢。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場火災漸漸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去,但許世傑心中卻始終存著一個疙瘩。

  每當夜深人靜,火光沖天、人聲嘈雜的那一夜便如夢魘般纏繞著他,讓他難以安眠。

  他開始懷疑,那場火或許並非偶然,而是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某日,許世傑在街頭偶遇一位昔日與放火手下有所交集的傢伙,出於好奇,他悄悄將此人拉到一旁,用金錢誘惑其吐露真相。

  那傢伙起初支吾其詞,但在許世傑的威逼利誘下,終於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那個手下在放火後不久,便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帶走,從此再無音訊,而這一切似乎都與許世榮有關。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許世傑心中五味雜陳,他震驚於大哥的手段之狠辣。

  後來,他開始私下調查,試圖尋找更多線索,但每當他接近真相一步,就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讓他寸步難行。

  許世傑也知道大哥跟日本人私下有勾連,但從不讓自己插手其中。

  為此,許世傑還有幾分怨言,認為自己借著日本人的勢力,還可以更上一層樓,也曾央求過大哥幾次,但許世榮始終不鬆口。

  許世傑敢怒不敢言。

  直到前些日子見到大哥,許世傑依舊從側面表達了他的不滿,因為沒有能夠接觸到大哥的核心「生意」,他有種被邊緣化的感覺。

  許世榮應該是聽懂了他的話,但是沒有做任何的正面回應,許世傑不敢多問。

  直到大哥讓他假死逃生,再到被方如今抓回來,見識了特務處的殘酷手段之後,許世傑才感到,之前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他。

  許世榮是有苦衷的。

  但是,那場蹊蹺的火災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家的宅子,地段不錯,但也不是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段,當時許世傑只是記得自己在大哥面前提了一句這宅子,大哥就說那裡的風水不錯,是座好宅邸。

  現在想起來,大哥之前對買宅置地這種事並不上心,那次和自己的對話究竟是隨口一提,還是早就準備好的?

  想到此,許世傑不禁後背發涼。

  此刻的許世傑,很想知道母親首飾盒中裝的帳本、筆記本和膠捲里到底是什麼內容,但他很清楚,方如今是不會同意的。


  短暫的祭拜之後,許世傑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母親的墓地,一步三回頭,他心裡很清楚,下次再見母親就不會是這種方式了。

  「方長官,將來那個首飾盒能不能還給我?」

  「可以!」方如今一口答應,但他很清楚,許世傑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回到住處之後,許世傑依舊被單獨關押,禁止任何無關人員和他接觸。

  方如今並未擅自打開首飾盒中的三樣東西,而是帶著這些東西直接去了特務處本部面見張鑫華。

  「還真讓你找到了!」張鑫華笑著招呼方如今坐下,「其實,這件事我本不抱希望的,還得是如今你啊,你一出馬,這死馬也變成了活馬。」

  「其實,我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在我面前就不必自謙了。」張鑫華擺手,旋即又豎起大拇指,「誰不知道你的能力,在處座那裡也是這個!」

  方如今將三樣東西依次呈上,張鑫華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示意方如今等下再打開,起身將門反鎖,走回來這才道:「這三樣東西的內容太過敏感,按理說,我也無權查看。在請示過科長甚至是處座之後,這才得到了允許。」

  方如今道:「張組長,這些東西我可是沒有打開看過,發現之後就馬不停蹄地送過來了。」

  張鑫華哈哈大笑:「規矩是規矩,但我還能不相信你嗎?這三樣東西,是你找到的,要說最有資格看的那個人,肯定是你。科長傳達了處座的指示,這裡面的內容,我們兩個可以看,但是有些事是要爛到肚子裡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樣,咱們先看帳本和筆記本,隨後再去暗房裡沖洗膠捲,如何?」

  方如今點頭:「一切聽張組長的安排。」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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