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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軍事較量結束,正治較量才開始

  第446章 軍事較量結束,正治較量才開始~

  破城,打掃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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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軍團陸續控制各官署、官倉。

  綠營降兵數目太多,一時間無法統計。俘虜營里人滿為患。

  苗有林感慨:

  「這麼多張嘴,每個月喝掉的粥都能裝滿一個金雞湖吧?對了,咱們抓了幾條大魚?」

  「稟總指揮,廣州將軍富敏戰死,廣州知府自盡。督撫~皆未捕獲。」

  「懸賞,全城搜捕。」

  「遵命。」

  ……

  很快,

  1名急於投誠的本地書吏指出天字碼頭是個紕漏,他看見很多人朝南跑了~

  苗有林一聽就炸了,

  親自帶兵趕往位於廣州城南、珠江畔的天字碼頭。

  距離江畔1里,就看見一群人驚恐的往江水裡跑。

  「快,截住他們。」

  2個連的步兵立馬端著燧發槍發起衝鋒。

  鮮有抵抗~

  除了部分人跳入珠江游泳求生,其餘人紛紛跪地投降。

  當場俘虜300餘人。

  其中多是本府官紳。

  遠處,

  南澳鎮的幾艘快蟹船,默默旁觀著這一切。

  有兵丁詢問:

  「守備大人,我們要不要靠過去炮擊吳軍?」

  「糊塗,吳軍是那麼好惹的?你信不信我們靠近,人家就把大炮推出來了。撤!」

  ……

  苗有林親自審訊俘虜,得知了一個遺憾的消息。

  城破之時,有俘虜親眼目睹兩廣總督伊爾杭在侍衛的簇擁下登小船跑了。

  珠江水系,四通八達。

  沒有方向,無法追索。

  ……

  李郁對此倒很淡定,

  江寧、廣州都是大城。

  破城容易,要想把所有大魚一網打盡那是不可能的。

  甭提吳軍戰兵輔兵加起來不足3萬,就是10萬人也做不到團團包圍。

  這是一道很簡單的數字題,即使是落榜藝術生也能計算出結果。


  如果李郁沒記錯的話,

  歷史上,

  烏泱泱的湘軍攻破天京,幼天王這麼重磅的人物依舊逃脫了。

  所以,

  兩廣總督只要想逃,就一定能逃得掉。

  「傳令全城,懸賞捉拿前清官吏將佐,以及隱匿在民間的綠營兵。」

  ……

  入城後的工作千頭萬緒。

  收治傷員、軍功造冊、清點損耗、封存府庫、抓捕要犯、甄別俘虜、修繕城牆、以及傳檄全省。

  第5軍團所有軍官都忙的腳不著地。

  各項工作,最終匯總交至秘書處。

  由秘書處歸納後再送至陛下案頭。

  李郁每天就負責吃喝、巡遊。

  收集了4位民間粵菜大廚,準備帶回蘇州府充實御廚班底。但沒有收集民間女子~

  ……

  廣東巡撫趙士生,落網了。

  城破時,他挨了潰兵一刀,腿腳不便,沒逃得掉。

  後藏匿在一戶平日裡關係不錯的士紳人家養傷。

  舉報者,

  是士紳家的丫鬟。

  成功拿到了賞銀200兩,和青梅竹馬、人高馬大的護院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

  廣州城中空蕩蕩的番庫,令人惱火。

  李郁冷靜琢磨後,

  下達了一道略帶爭議的旨意:

  「大軍入粵,凡遇抵抗之城池,破城後,為示懲戒,處決城中所有官佐士紳,女眷為奴,家產抄沒,但不殺百姓。」

  「凡主動開門投誠之城池,所有官紳一概保全,不予追究。」

  「此令,從廣州開始執行。」

  「傳檄全省。」

  ……

  清廷挑起土客之爭,噁心李郁。

  李郁反手一招,

  讓各州縣的官府和士紳無法站在一個戰壕內,互相提防互相警惕。

  士紳官府一條心,城破,吳軍名正言順誅殺異黨,抄出軍費。

  士紳和官府幹起來,士紳獻城,吳軍贏。官府幹掉士紳,然後再被吳軍破城,吳軍還是贏。

  總之,

  這就是陽謀,無論對方識破與否,李郁都是贏。


  ……

  又經李郁批准,

  啟用了「因涉走私」被清廷關在大獄當中的3名書吏、7名衙役。

  這10人感激涕零,

  當場割辮,發誓和清廷勢不兩立。

  在他們的協助下,

  抄家工作,抄出了新高度,光是清查出「非本人名下」田土宅院的數量就令人嘆為觀止。

  只能說,

  我大清給的太多了。

  地方士紳積極擁護清廷,可以理解。

  ……

  嘗到甜頭後,

  李郁恍然大悟,敢情抄家是個細緻活兒。

  以前抄的太粗糙了~

  不知道有多少隱蔽財產被遺漏掉了。

  而這些無主財產,

  普通人不敢碰,也不敢覬覦,慢慢的就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了。

  抄家,

  必須用絕戶網,還要有本地嚮導。

  這10名「被同夥拋棄的炮灰」為了好好表現、爭取進步,反覆的拉網。

  拉出了很多漏網之大魚。

  例如,

  內務府的產業,廣州周邊5座莊園、12座布莊、2處山林。

  親王、郡王、軍機、京堂們也各自有產業,規模不一罷了。

  ……

  最近剛被提拔的秘書處侍衛領班,陸舟,遞上冊子道:

  「陛下,逆產數據又刷新了。」

  最近,

  逆產規模,與日俱增。

  如果都折合白銀的話,起初抄家只得了410萬兩,如今這個數字已變成了1444萬兩。

  李郁忍不住問道:

  「會不會有誤傷?」

  陸舟搖搖頭:

  「稟陛下,莊園、山頭、碼頭、礦山、宅院、美姬、戲班子,這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可能擁有的,就算下面的人想誤傷,也沒有機會。」

  「但是35萬畝良田,11萬畝桑田當中或有瑕疵。臣想貼出告示,若有誤傷,百姓可至知府衙門,憑地契拿回。」

  「准了。」

  ……

  李郁靠著椅背,閉眼思考。

  光抄官吏士紳的家,就高達1444萬兩。


  100多年前,

  清兵屠廣州把士紳和百姓一起搶了,大小通吃,盡展野蠻人嘴臉。

  這麼比較起來,

  自己確實很文明。

  ……

  李郁,更傾向於抓大放小。

  以18世紀我大清的國情,小民能有幾兩銀?

  抄100家官紳,能抵50萬戶、100萬戶小民的家資。

  想帶這裡,

  他心血來潮,翻出塵封已久的日記本,

  鄭重寫下:

  「從發起方的角度來看,戰爭——本質上是一樁生意,符合生意的所有要素!」

  「一場失敗的戰爭,註定血本無歸。一場成功的戰爭,必定一本萬利。」

  寫完,合上。

  ……

  廣州是華南第一重鎮,官紳商賈吏員無數。

  李郁成立了「清查逆產工作組「,自任組長。

  苗有林、陸舟、薛辰等人為副組長,分屬不同系統,互相牽制。

  抄家工作開始下沉。

  城內的胥吏群體被一併幹掉。

  胥吏們見過大世面,拉攏不易,胃口很大。

  趁著師出有名,

  一口氣把廣州城打掃乾淨。

  吳國如今羽翼漸豐,對於「不識時務者」不再過多懷柔。

  舊官吏士紳階層,要麼傳檄而定,可保證其家產性命。要麼就連根拔起,不留情面。

  總之,

  留給南方官紳的時間不多了。

  抓緊時間。

  選邊站。

  ……

  隨著攤子越鋪越大,

  李郁逐步產生了一種擔憂。

  前清廷相關人士在吳國朝堂內的比例太大、影響太重。

  這是一股值得審視的力量~

  倒不是擔心他們敢跳出來反對自己。

  而是李郁篤定,

  這些人在骨子裡並不認可吳國目前的路線。

  只是因為,

  他們敬畏自己,不敢不忠,所以認真的執行自己的意志(哪怕內心不認可)。

  ……


  就目前而言,

  其實這些人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也就夠了。

  但是,李郁時常提醒自己要小心。

  關鍵時刻,

  要小心反噬~

  千萬不能低估了這些人精。

  以大清基數龐大的「養蠱罐」,能混出頭的普通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

  最近,

  民間偶有建議修改文官考試,至少讓儒學和新學並列的聲音。

  吳廷對此不置一詞。

  冷處理~

  李郁判斷,

  很多重臣雖未開口,但內心或許是贊成的。因為他們都是科舉的重度參與者、明顯受益者。

  人,

  怎麼可能輕易否定自己的過去呢。

  隨著權勢與日俱增,李郁和臣下也漸行漸遠。

  他已經不太可能和某位心腹大臣講過多的心裡話了。

  君王,

  必須深藏不露。

  「皇權只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內」——這句話里的距離可以是物理的,也可以是心理的。

  ……

  或許有人說,

  不如當初就別用他們。

  或者你現在悔改也不遲,將他們趕出朝堂,換上一批更可靠的。

  想法很好,但是不現實~

  正治不可能非黑即白,更不會慣著理想化。

  封建時代,

  把這幫有文化的人全部排除在外,到哪兒找識字的?

  總不能,

  文官學校從識字寫字開始教起吧?

  而且,

  不為臣下,即為敵人。

  今日,吳國敢摒除這些人。

  明日,清廷就會大力啟用這幫人。

  不要指望什麼仁、智、禮、義、信。

  大家都是嘴上說說罷了,不會真以為朝堂諸公都是腐儒吧?

  ……

  退一萬步講,

  就算拉出一幫「仗義屠狗輩」接替「無良讀書人」,就能海晏河清嗎?

  讀書人靠不住!

  屠狗輩一樣靠不住!

  說的直白點,是人性靠不住。

  ……

  皇家海軍的「擊沉敵艦獎金」制,可以參考。

  每擊沉一條敵船,根據其造價金額,海軍部拿八分之一,艦長拿四分之一,高級船員平分八分之三,普通船員平分四分之一。

  朝堂=海軍部。

  李郁掌管海軍部,大臣們是艦長,署長是高級船員,各路豪強是普通水手,普通百姓是造船廠的工人。

  上船後,

  大家利益、目標一致。

  擱置矛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前方奏凱,

  後方的普通百姓也跟著歡呼雀躍,船廠生意蒸蒸日上,造新船,修繕舊船,拆解俘虜的敵船。

  生意好,工錢就發的多。

  ……

  讓所有人都自願的支持現行規則,讓所有人都能從中獲益。

  規則明確,動力足夠。

  邁入老年的李郁才能悠閒地轉著地球儀,

  叮囑一旁的16歲軍裝女副官:

  「通知江南造船廠,寡人的5000噸皇家蒸汽遊艇水線以上全部鍍金。尤其是主炮,一定要金光燦燦~」

  「寡人體面了,帝國才會體面,3億百姓才能體面。」

  ……

  願景美,但遙遠。

  制衡才是永恆的。

  李郁不會隨便動那些在吳國中樞任職的舊官。

  但是,

  從此刻起,

  會儘量冷落來自新占區域的舊官佐們,儘量不給他們深度參與吳國朝政的機會。

  冷落,不能太明顯,否則會帶來大麻煩。

  李郁這個司機只能不露聲色的小角度調整戰車方向,儘可能不讓精明的乘客們有所察覺。

  ……

  廣州城外,

  一處道路工地,

  面對諸多新上任的年輕文官,

  李郁慷慨激昂:

  「戰端一開,各地無家可歸的百姓數量激增。你們當秉承以工代賑的原則,不要怕花錢。」

  「廣州是華南重鎮,貿易集散地,務必要儘快恢復秩序。儘快消弭兵災、匪患、疾病。」


  突然,

  他停住了腳步,

  盯著幾個可憐兮兮的孩子,問道:

  「這些是?」

  「回陛下,都是些孤兒,在工地上干點輕活換口飯吃。」

  ……

  陡然間,李郁萌生了一個跨度漫長的計劃,

  低聲囑咐:

  「將廣州周邊的6歲以下孤兒集中安置,養到12歲,安置到各個工廠做工。這筆錢,寡人出。」

  「陛下仁厚。」

  在場眾人皆面露敬佩,只當是陛下想積德行善。

  其實,

  李郁壓根不信。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

  如果善惡和壽數真有關聯,那許多人在胚胎成形的那一刻就應該無了。

  世事運行的程序,

  我們無法探究,所以敬畏的稱為「命」、「天意」。

  但,

  這套程序絕對和善惡沒有一丁點關聯。

  ……

  數天後,

  來了一位秘書處侍衛,

  要求孤兒營的負責人在3月內完成甄別,從中篩選出體魄健康、相貌清秀的孤兒100人。

  其中,男童應不少於80人。

  負責人很為難:

  「欽差大人,有的娃娃年齡太小,什麼都不知道。小的無法造冊~」

  「誰讓你造冊的?你只需將人篩選出來即可。」

  「是,是。」

  ……

  這些3歲到6歲的孤兒好似落葉葉隨波漂流,最終消失在視野里。

  由陛下的3位義女出面,在湖州府長興縣毗鄰太湖的山中,悄然建起了1座規模很大的學校。

  門口高懸御賜牌匾:

  義莊!

  從此,籍籍無名,好似隱居。

  義莊的孩童每半年就新增一批,來自天南海北。

  他們唯一共同點是年齡小,幾乎不記事。

  名字全部是後取的,籍貫統一告知是蘇州府吳縣人士,父母早亡。

  義莊和外界幾無來往。

  除了,

  教師會輪換,有固定的,有不固定的。

  ……

  義莊5里之外,

  築起了一圈半人高的籬笆,掛上警示牌「皇家獵場,禁止靠近。」

  50名受傷殘疾的士兵擔任外圈護衛。

  他們被賜予房屋、妻子,領取相當於原月薪的7成,並被告知這是一份終身制職業。

  ……

  這裡的經費,全部來自皇家。

  這裡的教材,是李郁親自挑選的。

  這裡的房屋、道路、設施、服飾用品,是李郁親自設計的。

  只不過,

  從建成之後,很久很久,李郁從未親自踏入這所學校。

  只有陛下的半身戎裝畫像懸掛在每個教室內最醒目的位置,微笑注視著這些記憶被重新塑造的孩子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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