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故鄉

  「……」凱文低頭沉思著。

  其實這一次出征的事，他也早就聽說了，軍團里的大家，在後來也都知道了維也納戴的真實身份。

  但作為『愛人』，換成是誰，應該都無法接受，對方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去吧？

  ……更何況是像他哥那樣的死腦筋。

  「哎……」一想到這，凱文就又忍不住地嘆了一聲。

  「陛下……」他抬起頭來，猶豫了一會後，斟酌著說道，「我想請問陛下一個問題。」

  「在陛下的心中，哥哥……是什麼呢？」

  「神明」沉默了一會，「伊納克……他像是一顆華美的寶石。」

  「呃……」這算什麼回答？凱文一囧，隨後又接著問道，「我指的是……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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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陛下心中，哥哥只單純是[眷屬]嗎？還是說愛人？又或者……嗯～」

  「我打個比方好了。」

  「如果有一天，哥哥為了保護陛下而死去，那麼陛下……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神明」好看的眉眼瞬間皺了起來。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呃～」凱文又是一囧，陛下您怎麼不按套路回答啊！

  『hhh……』看到這的「玩家」忍不住大笑起來。

  『好傢夥，凱文你是什麼情感諮詢大師嗎？』

  「我…我是說如果……」凱文斟酢說道，「就是，萬一……萬一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那麼陛下您……會怎麼樣？」

  「嗯……」「神明」的臉色頓時變得糾結起來。

  祂試著順著凱文的話語去稍微想像了一下，但這個念頭才剛一浮現，祂就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

  光是聯想到伊納克倒在血泊里的樣子，祂的神力就一下沒收住地外放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宮殿的柱子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凹痕。

  凱文，「……」

  柱子底下的艾登，「……」

  「我……」「神明」激動地站起身來。

  在這一刻，祂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

  「我一點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

  「光是想像我都無法接受！！」

  「……」凱文沉默著沒有回話。

  過了許久，「神明」頹廢地坐了回去。

  「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我……是「神」啊。」

  「維也納戴不過是我『模仿』人類的外貌所做出來的分身。」

  「我並沒有真正的死去。」

  「其他人，不也都接受了嗎？」

  「我不明白，單純只是一個分身，她為什麼，能在伊納克的心中占據如此重要的分量？」

  「……」凱文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所以您不還是在吃醋嗎？！

  還是在吃自己的飛醋！

  「……」凱文無語地扶著額頭。

  他搞不懂，他真的搞不懂！

  明明都說「神明」並沒有或者說不理解感情。

  那他家女神是變異了不成？！

  『hhhh……』屏幕前的「玩家」『幸災樂禍』地狂笑了起來。

  「哈……」沉思了一會後，凱文抬起頭來。

  他望著高坐在王座上的「神明」，眼神清明地說道：

  「我想在哥哥心中，您不僅是他所信仰的「神明」，更是他的摯愛。」

  「他把您當做愛人，家人，是想要用一生去守護的對象。」

  「……想要保護所愛之人，是人之常情啊！」

  「更何況，哥哥曾在您面前立下誓言，作為您的[騎士]，他一定會誓死捍衛您的安全與榮譽……」

  「——直到，我的靈魂徹底燃盡的那一刻。」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由於伊納克本人說的。

  與此同時，一張畫片翻飛進來，占據了整個屏幕。

  那是黃昏的教堂里，身穿銀鎧的騎士，在他所信仰的女神面前行著虔誠的跪禮，他的右手放於心臟位置，披散的長髮如同黎明盛開的玫瑰一般耀眼。

  『哦買嘎～』看到這一幕的「玩家」一邊截圖一邊發出驚呼。

  『這畫面好神聖啊！』

  『感覺就像是中世紀的歐美壁畫一樣！』

  遊戲裡，凱文的頭緩緩地低垂下來。

  「我想……」

  「哥哥一定是認為，無論是不是分身，那都是您。」

  「而他，並沒有盡到保護您的責任。」

  ……

  「因為我……『違背』了誓言。」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

  伊納克自責的神情浮現在「神明」的腦海中。

  祂糾結地皺起眉頭，第一次品嘗到了愛情所來帶的『苦澀』。

  「……或許對於您來說，我們『擅自』的保護，有些『微不足道』吧。」

  「但如果可以的話，能否也請陛下，稍微照顧一下哥哥的心情呢？」

  凱文的話語還仍迴蕩在耳邊。

  畫面一轉後，銀髮的「神明」走在折射斑駁色彩的長廊里，這一刻，祂回想了很多。

  起初，不過是好奇。

  這個在暴風雪中生存了數百年的種族究竟是什麼樣的？

  隨著旁白的響起，整個畫面的色彩都昏暗了起來。

  一個小小的『光點』緩緩飄落，遊走在街道和人群中。

  當祂來到這片土地，感受到這裡的文化與熱情，還有那一個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靈魂。

  祂想，祂是喜歡人類的。

  但喜歡，實在是一個『很廣泛』的詞。

  僅僅是沒有厭惡，或許，也能被稱作喜歡嗎？

  『光點』落地化成了人形。

  當祂決定出手幫助人類的時候，對祂來說，其實也不過是幾個隨意的『想法』和幾個隨意的『動作』。

  太過簡單，太過『輕而易舉』。

  祂保持著『觀望』的態度觀察著人類的發展。

  ——直到那些渺小又脆弱的人類第一次『拒絕』了祂的幫助。

  那看不清五官的紅髮男人撫摸著祂頭頂說道，「什麼都幫的話，會把我們慣壞的。」

  然而「神明」並不理解什麼是慣壞。

  祂只是不明白，祂所能做到的事，明明是絕大多數人窮盡一生都有可能完不成的。

  「神明」的目光望向高高築起的城牆。

  在牆的半空，許多人腰上繫著繩索，站在由木頭和鐵片製成的高架上，有說有笑的幹活。

  在他們下面，婦人們煮了熱湯，正大聲地招呼著上面的人先下來休息一下。

  那看不清五官的男人繼續對祂說道，「看看這些家庭，您要是現在把他們的工作都給做了，那他們以後靠什麼生活？」

  「您至少不會種地吧？就算是會，這的天氣這麼惡劣，地里能種的食物也不多，你總不能連土地和環境都能改善吧？」

  祂低頭沉默了一會，「……我的權能里不包含這個。」

  「呵呵～是吧？」男人笑了起來，「您看，您不也有做不到的事嗎？」

  「人類就是這樣，因為大家都很『弱』所以才圍在一起報團取暖，互相幫助。」

  「依靠團結的力量，大家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度過危機，在片土地上生存下來。」

  「那為什麼不選擇搬走呢？」

  當祂問出這個問題，祂便又聽到了一個令祂不解的詞。

  ——故鄉。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