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5章 1456 有戲沒戲

  雖說平哲夫對馬場俊一的才能十分信服，但也不會盲從於他的決定。

  眼下這個情況未明的階段，步子如果邁得太大，便是將自己置於一個不妙的境地。平哲夫和馬場俊一把安室奈美惠從沖繩帶回東京，這個少女，是兩人手裡最重要的一張王牌。能不能在新時代里抓住翻盤的機會，就看如何發揮這個少女的潛能。正因如此，更要仔細斟酌。

  馬場俊一仔細聽完平哲夫潑過來的這一盆冷水，並未流露不悅，反倒表示讚許：「平桑考慮的很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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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哲夫心下也鬆一口氣，至少馬場俊一併非是急於求成，亂了陣腳。他繼續為自己的話增加說服力，「在情形未定之前，讓奈美惠醬繼續以組合的形式活動，這樣一來，也保持了她的新鮮感和話題度，可以說，是為了她準備的安全地帶。」

  組合活動和SOLO出道是兩回事。身份變化，就意味著脫胎換骨。既然讓安室奈美惠以組合的形式出道，那麼，就不要輕易使出「單飛」這個大招。

  平哲夫能夠以極道份子的身份轉行經紀人，成功捧紅了荻野目洋子，能在馬場俊一之前率先想到將目光放到沖繩，當馬場俊一找過來時，又能果斷與他合作。樁樁件件都證明，他在對形勢的判斷方面，有著自己紮實的眼光。同時，亦不缺決斷的魄力。

  不過，馬場俊一想要讓安室奈美惠SOLO出道，也並非全然出於一時的短視。他聽完平哲夫的分析之後，忽然說起了小室哲哉。

  「那一位小室桑，是以製作電子舞曲一躍成為金牌製作人，開創了自己的流行。現如今，他又把目光放到了年輕女歌手身上。」

  「TRF的風格獨樹一幟，是十分出類拔萃的組合。但正因為出類拔萃，所以難以複製。要想真正掀起潮流，還是要製作易於複製的商品。所以，GENZO才要把目光投向女歌手。」

  偶像派的男歌手向來難以獲得觀眾青睞，何況還有專注於男偶像的傑尼斯一家獨大。曰本人喜愛風格各異的偶像派女歌手，但極少會有非創作型的男SOLO歌手獲得關注。

  馬場俊一所說的，是擺在檯面上的，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但他話頭一轉，意味深長，「照這麼說，和小室桑的理念最合拍的，其實應該是一個能歌善舞的少女歌手。」

  平哲夫露出個被驚到的表情，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

  這不就是安室奈美惠嗎？

  當平哲夫意識到馬場俊一話中的真意，也一併明白了他的居心。然而，就眼下來說，這樣的想法未免不切實際。

  馬場俊一在這時把話說破，「奈美惠醬比起VERMILLION的歌手，似乎更像是GENZO的歌手。」

  平哲夫神情恢復如常，婉言提醒道：「不過，奈美惠醬是VERMILLION的歌手，這已成事實。」

  如果是GENZO先發現了安室奈美惠，無疑是收穫了一個潛力十足的新人。平哲夫和馬場俊一先一步從沖繩帶回了安室奈美惠，至少是杜絕了GENZO再得一員大將的可能。

  從這點來說，平哲夫和馬場俊一不知道到底是輸還是贏。

  在平哲夫看來，安室奈美惠歸屬VERMILLION，就不可能和背靠GENZO的小室哲哉扯上關係。

  VERMILLION和GENZO不僅是擺在檯面上的競爭對手，BURNING系和GENZO系更是關係緊張。這種情形下，與GENZO簽了專屬製作合約的小室哲哉，怎麼可能會為敵對勢力製作新人？

  小室哲哉為筱原涼子製作了單曲不假，但筱原涼子是索尼的藝人，小室哲哉的樂隊合約在索尼，兩家之間存在人情關係，甚至，筱原涼子還和小室哲哉傳了一段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而除了這個筱原涼子，小室哲哉也沒有再染指過GENZO之外的人。

  馬場俊一將平哲夫的反應收入眼中，卻滿不在乎：「當初，織田哲郎桑是VERMILLION的專屬作曲家，但那位岩橋桑，還是促成了他和GENZO歌手的合作。」

  既然岩橋慎一能使手段，堂而皇之讓別家唱片公司的專屬作曲家為自己所用，那麼，他馬場俊一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馬場俊一對平哲夫說：「奈美惠醬是VERMILLION的歌手，這是事實不假。所以，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利用這一點——VERMILLION有一個更像是GENZO的歌手。」

  平哲夫有些被繞暈了，乾脆向他請教：「馬場桑的意思是？」

  「SUPER MONKEY'S就從下一張單曲開始改變風格吧。現在的觀眾，不會稀罕什麼美式青少年風格，就算籠絡幾個中學生粉絲，也根本無濟於事。觀眾喜歡的是小室風格的電子舞曲，我們要做，就做觀眾喜歡的東西。」

  馬場俊一笑了笑，「平桑提醒了我，就算奈美惠醬仍舊以組合的形式展開活動，也並不影響我們改變組合的風格。甚至，這樣更好。」

  VERMILLION得不到小室哲哉的幫助，但是，向業界的作曲家邀歌，要求幾首帶有小室哲哉風味的舞曲，這種事要實現起來並不算難。

  接下來，他要讓SUPER MONKEY'S這支組合的風格，向著小室哲哉的風格靠攏。儘管她們不是小室系的歌手，但大眾會從她們身上，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

  不僅如此，這支有著小室風格的非小室系組合，站在中間的那個少女，她比GENZO選出來的女歌手，還要適合小室哲哉的風格。

  假貨如果到了驚動行貨的時候，就意味著轉機到來的時候，無論是好的轉機還是壞的轉機。

  平哲夫聽著馬場俊一近乎異想天開的計劃，驚訝不已。

  但馬場俊一卻已經沉浸於自己的計劃之中。他再次向平哲夫表示讚許，「平桑說得對，應該讓這支組合繼續存續下去，直到她們被發現為止。」

  就算是模仿了小室系的風格，也是作為SUPER MONKEY'S來模仿，和安室奈美惠無關。保留這個組合，相當於給安室奈美惠保留了一個再出道的機會。

  「就和沖繩演藝學校那邊協商，請他們再選拔一位成員到東京來，維持現有的隊形。這支組合里，奈美惠醬有著絕對的光芒，這件事，只要看著這支組合的人，就會知道。」

  「有朝一日，小室桑本人也會知道。」

  馬場俊一說出這句話，平哲夫內心再度感受到衝擊，沒有料到，馬場俊一真正存的是這樣的念頭。

  ……根本就是在賭博。

  平哲夫對馬場俊一的暢想，持保留意見。安室奈美惠既是釣小室哲哉的魚餌，又是等待著被小室哲哉選中躍龍門的魚，這樣的事未免匪夷所思。

  馬場俊一把自己的做法，和岩橋慎一促成與織田哲郎的合作，兩者進行比較。但平哲夫總覺得，兩者不能算是同一回事。

  不過，無論馬場俊一所展望的未來有多麼異想天開，至少當下，他所提出的，改變組合路線，製作電子舞曲的點子，可行性極高。

  既然如此，他也就按下自己的意見，全力為重組SUPER MONKEY'S做準備。

  SUPER MONKEY'S的成員不知道決定她們命運的大人們曾在私下裡做過怎樣的討論，她們只在過後被告知，事務所將要從沖繩演藝學校選拔一個新人，來補齊牧野安娜退隊之後的空缺，並請她們推薦自己心目中的人選。

  少女們頗為激動興奮，對她們來說，一直以來當作值得信賴的前輩與姐姐的牧野安娜突然宣布要退隊，心裡正是暗暗打鼓的時候，這時，得知會從曾經一起練習的同學當中補上新的成員，她們仍舊是一支沖繩演藝學校出來的組合，無疑帶來一份安全感。

  少女們認真思考，但在紙上寫下心目中的隊友之前，卻先竊竊私語，交換意見。幾個人從沖繩一起到東京，彼此之間的關係相處的不錯。即使出道之後，在組合里，安室奈美惠是絕對的中心，占據了大部分的鏡頭，也並沒有招來隊友對她的排斥。

  一支存在格差的組合，還能有這樣融洽的關係，對旁觀者來說，顯得頗有幾分不可思議。

  經過了私下的討論之後，最終，少女們在紙上寫下了同一個名字。她們在沖繩演藝學校的同學，十四歲的仲宗根梨乃，補上了牧野安娜退隊後的位置，從沖繩前來東京。

  這下子，從年齡上來說，這支組合，成了名副其實的少女組合。

  沒有打出過名氣的組合，人員更替的悄無聲息。但在成員更替的同時，馬場俊一重組了SUPER MONKEY'S的製作團隊，開始策劃組合的轉型。準確來說，是探索新的路線。

  正如SUPER MONKEY'S的成員更替悄無聲息一般，馬場俊一這場行動，同樣無人在意。只有他本人，胸中翻湧著勃勃野心。

  對馬場俊一來說，只是抓住一個安室奈美惠，遠遠不夠。要想真正戰勝岩橋慎一，不僅要抓住流行，還要切斷他的命脈。

  就像岩橋慎一曾對長戶大幸所做的那樣，直到讓他沒戲可唱。

  ……

  四月中旬，古谷仁美的新單曲正式鋪貨上架。

  作為小室哲哉將製作重點落到女歌手之後，GENZO推出的第一個作品，古谷仁美的出道宣傳規模極為盛大。

  小室哲哉自帶話題，由他製作的單曲，電視台和放送局都樂意捧場，唱片銷售方那邊，也確信銷量有保證。而古谷仁美模特的出身，以及出眾的外型，也一併成為宣傳的一環。為她安排的既有歌手的常規宣傳，也有雜誌採訪，電視訪談，除此之外，還有小型的見面會。

  以宣傳方式來說，這些安排當中，帶有些許偶像宣傳的意味。但只要確保維持古谷仁美恰到好處的神秘感，不要像偶像那樣把自身作為賣點，而是把重點放到音樂上面，這樣一來，就能保證在使用偶像般的宣傳方式的同時，又不被認為是「偶像」。

  業界的經驗運用起來就是如此，在適當的時候，或是增加一些，或是減少一些，然後，就會變成一種全新的形式。

  就算大眾起初將信將疑，只要自己這邊堅定就是這樣，最終也會成為真理。

  小室哲哉創作效率驚人，在歌曲的編排上更是堪稱批量製作，將電子音樂的高效率發揮到極致。古谷仁美的出道單曲和出道專輯同時開始製作，共計十二首曲子，全部都是小室哲哉新鮮出爐的新曲。

  與此同時，他還為TRF創作了新專輯，並開始著手安排下一個新人神田宇野的出道。

  這樣旺盛的創作力，自帶硬碟的穿越者也要自嘆不如。

  如一顆接一顆的對外發射炮彈，古谷仁美正式進入出道宣傳期之後，小室哲哉便將工作的重心投入到了另一個新人神田宇野身上。

  這個在他看來有些棘手，卻又被岩橋慎一相中的大小姐，讓小室哲哉在錄音室里吃了不少癟。家境優渥，像小公主一樣長大的神田宇野，小室哲哉越是在他面前表現製作人的權威，就越是會碰一鼻子灰。

  雖說離開了錄音室，在俱樂部或是迪斯科之類的地方，倘若小室哲哉和神田宇野相遇，兩個玩家必定能玩得十分盡興，但只要進了錄音室，就相看兩相厭。

  小室哲哉在這個新人這裡不痛快，莫名其妙地，竟遷怒起了先前只見過一次的那個濱崎步。

  同樣是岩橋慎一相中的新人，同樣是個給他棘手印象的女孩子。不僅如此，濱崎步給他留下的棘手印象當中，還有著些許神田宇野身上所不具備的特質：敢於挑戰權威。

  才十幾歲的少女，就已經如此鋒芒畢露！

  濱崎步性格中的這份特質，正好戳中小室哲哉內心隱秘的禁忌。

  小室哲哉還沒見濱崎步第二次，尚不確定岩橋慎一對她的安排，先已經暗自決定，絕不要當濱崎步的製作人。

  自行其是的神田宇野令小室哲哉不喜，但百依百順的古谷仁美，在小室哲哉眼裡，也有諸多不足之處。

  算上筱原涼子，接連接手製作了三個新人，對於如何製作女歌手，小室哲哉已覺得得心應手，心中便也燃起一份期待。

  一定要發掘更多的新人，直到找到一個能夠完全實現自己心中理念的完美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