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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天心視角,敗法邪佛

  石台上,許知秋盤膝而坐。

  身前丈外,即是那片光滑如鏡的無字玉璧。

  抬頭仰視,祥光逼徹,潤澤蓊蔚。

  「……」

  若果真如普泓所描述那般,這片玄奇玉璧,或許真能給自己帶來一些收穫吧?

  後方的天音寺僧人各自面容不變,低聲頌佛,許是在為許知秋默默祝禱。

  許知秋默默提升觀力,眼前頓時更加「清晰」了起來。

  光潔玉壁之上,顯出淡淡薄光流動,一股說不出的莊嚴吉祥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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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秋就那麼深深的看著。

  一炷香,兩炷香、半個時辰……

  時光流轉,就這麼悄悄過去了。

  沒屁用?

  許知秋眉頭微微鎖了起來。

  這玉璧誠然不凡,可他竟看不出絲毫端倪。

  腦子裡琢磨著,或許得使些手段作用,試著觸發一下。

  但這片玉璧對於天音寺來說寶貝得緊,自己可得悠著點千萬不能整壞了。

  於是,很快把觀力提升到最大。

  那雙眼窩中,金睛映出的輝光逐漸亮起。

  直把觀力提升到極限,那雙眸中猛然迸射出兩道璀璨耀眼金色光柱。

  嗤——!

  光柱打在那玉璧之上,那堅實的玉璧頓時盪起一層層如水波般的漣漪。

  而籠統的去看那玉璧本身,竟如海面一般泛起起伏波濤,仿佛化作了液態。

  「啊!」

  後方,眾僧驚呼。

  都知道這是許知秋上手段了,於是心底生出激動和期盼。

  既生出如此異象,那麼這無字玉璧的秘密,是要解開了麼?

  然而他們和許知秋一樣等了許久,卻遲遲沒有看到更進一步的變化。

  慢慢的,希望不禁轉為失望。

  許知秋亦是如此。

  坐在那玉璧前,不禁搓起牙花子,苦思冥想。

  「聽普泓說,此物或有通靈特性?那麼只能被它主動選擇……還是說需要通過某種方式,才能觀測到它的本質麼?」

  「或許……需要超出現有的視角,達到更高的觀測狀態,方能一窺究竟。」

  許知秋打定主意,


  於是抱著最後嘗試一下的心思,閉上雙眼。

  若這次再不行,那他也沒招了。

  …………

  「連他也不行麼?」

  見許知秋坐在那閉著眼遲遲不動,或許是放棄了。

  每個人臉上都止不住有些消極失落。

  普泓雙手合十,閉目一聲嘆息:

  「就連這等通天人物亦不能被玉璧認可,看來緣法二字,果真不可琢磨。」

  由此可見,當年天音創派祖師何等機緣造化才能享此福報?

  偷天之幸,果真不可多得啊。

  「師父!」

  正欷歔間,忽的身上錦斕袈裟被徒兒法相扥了一下。

  「您看。」

  順著法相指引,普泓這才睜開眼睛。

  卻見那石台之上,許知秋周身儼然包裹在一片升騰的逆生炁焰中。

  整個人已經是雪染白頭,但逆生仍在繼續。

  緊接著,肌膚毛髮、血肉骨骼,一一褪去其形,散於天地。

  最終只剩一身白衣乾癟了下來,空蕩蕩落在地上。

  「這、這是那時候的……」

  老和尚瞠目。

  他當然不會忘,當日許知秋與那獸神大戰,在瀕死突破時震撼眾生的景象!

  ……

  失去了肉身,也就不再依賴血肉器官來感知環境。

  眼睛再沒有意義,耳朵、鼻子、肌膚……也統統失去了意義。

  也不再通過看、聽、嗅、觸來感知事物。

  天地在許知秋「眼前」成了一片抽象的廣場。

  遠近、內外、冷熱、皆失去了意義。

  物質層面的一切存在對他來說,都成了一個個散發著或大或小、或強或弱的輻射源頭。

  若將原本的眼耳鼻舌身五感,再加上修真靈覺都算在內,那麼感知真實世界的界限,也區區不過管中窺豹。

  而進入三重、融入天地後的感知界限,則如不受束縛、肆意遨遊的水中青魚。

  使他可以在任意方向、任意的空間節點上進行幾乎無限的探索。

  除了無法跳出時間維度,儼然可以算是「觀」的盡頭。

  許知秋稱之為「天心視角」。

  在天人視角下,許的意識如成千上萬條直徑堪比原子的絲線,開始觸摸、滲透那面無字玉璧。


  漸漸的,他找到了「門」。

  然後,打開了那道「門」。

  頓時,意識掀起一陣震盪,那「門」後的存在與他的意識產生共鳴。

  意識中具現出了一段精深玄奧的語意,若用文字表達出來的話,那應該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轟隆!

  天心視角下乃是絕對理智,不受情緒左右。

  但饒是如此,許仍是生出一股荒唐想笑的衝動。

  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無字玉璧的奧秘,竟然就是他求而不得的天書第四卷!

  接著,那玉璧中湧出更多的玄奧語意,並不斷與他的意識融合。

  且不談天心視角下的抽象變化。

  現實世界中同樣生出了異象。

  金光涌徹。

  在那玉璧之上,

  顯現出一排排如精靈一般跳躍的金色光點,令他們驚愕得齊齊站起身來。

  「這……這是要出來了!」

  普泓激動的狠拍大腿:

  「良機莫失,你們快快深入禪定,以『心眼』如實觀照!」

  聞言眾僧齊齊落座,盤膝閉目,以禪定視角感知起來。

  不多時,有僧人顫聲喊道:

  「我、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麼?」普泓問。

  陸續有僧人答覆,聲音激動萬般:

  「我看見了佛陀!」

  「什麼!?」

  「是佛!是佛!我看到了!」

  「世尊吶!」

  「我佛慈悲!」

  眾僧突然癲狂了起來,於定中得見佛祖,作為一個佛家弟子,還有比這更震撼激動的事麼?

  普泓也趕忙坐下入定,感知起來。

  老和尚轉眼入定,然而剛以「心眼」觀測一二,

  那顆從來於胸中安坐的心,猛地震盪了起來!

  在他的視角下,周天一片漆黑混沌,萬籟空虛。

  唯有前方,於九層蓮台上盤坐著一個偉岸身影。

  『釋尊……』

  普泓心笙搖動,猶自不敢相信。

  可再看那偉岸身影頭頂肉髻、眉間白毫、足底蔓網……


  竟如佛經中描述一模一樣,其身具足三十二丈夫之相,莊嚴無比,腦後懸金輪,發出無量佛光照耀大千。

  「阿彌陀佛——!」

  眾僧於禪定中,齊齊頌出這聲佛號。

  不同於許知秋得見天書奧義,而他們卻看見了佛祖。

  或許,一切皆是心之變化。

  正如透過窗戶看天,天就是方的。

  若透過井口看天,天就是圓的。

  佛陀寶相莊嚴、憐憫,仿佛充斥著無量的慈悲祥和。

  在那禪定中無邊佛意的薰陶下,

  他們的修為境界開始向上攀升。

  以往修行上的疑難、短處,似乎都在幾個念頭交換的時間內豁然貫通。

  眾僧無不閉目讚嘆,大歡喜、大滿足充斥胸心,眼角紛紛擠出滾燙的淚水。

  有的激動,有的哭泣,然而更多的是陷入狂熱。

  唯有極少數人仍保持著相對平靜,尚且能守住三分理智。

  能做到這樣地步的人,也唯有普泓普方,以及法相寥寥三兩人。

  佛陀固然偉大,但對他們來說,卻也不必為其戴上至高無上的神聖光環。

  他們只是純粹的將其當做修行路上的精神導師,加以尊重敬仰。

  一個高層次的求道者,最大的特質就是不迷信權威。

  對任何宏大璀璨的事物,始終保留著辯證、獨立思考的餘地。

  甚至斗膽生出猜疑,發出挑戰。

  諸如眼下法相心中所疑:

  「經中所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陀之道,乃是求個自性圓滿,守持中道,又怎會顯現出如此璀璨奢華的異象來?」

  正在他留出三分心力,對此猜疑之際。

  定境之中,面前那雙慈悲佛目似乎逐漸變了味兒。

  由以往的莊嚴光明,逐漸變得怪誕,陰森,詭異……

  那雙豐潤唇角,逐漸上挑,弧度越來越明顯,直到完全破壞了那份慈悲氣質。

  然後,從佛陀的嘴角迸出尖銳的獠牙,在那光潔的佛面上,也逐漸鼓起條條青筋。

  終於,猙獰畢現。

  「吽……咪……叭……呢……嘛……唵……」

  意識中起了梵唱,正是從那佛口中傳出。

  本該是奧妙無窮、蘊藏了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的《六字大明咒》卻被那「佛」故作顛倒調轉,吟誦而出。


  其音彷如魔聲灌耳,欲要刺破耳膜,摧垮心神。

  法相只覺得神念搖晃,如怒海波濤中的一葉扁舟,再也無法掌控。

  慢慢的,智識陷入深深的黑暗。

  現實世界中,在場眾僧早已為其所控,於不自知中狂性大發。

  或是指剜雙目,或是嚼斷舌尖。

  或是用十指在臉頰上撕扯出道道血痕。

  更有甚者,以雙手交叉扼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刺入肉中,竟是要把自個活活掐死!

  「不……不好……」

  普泓畢竟修為最深,尚有理智不失,但此時也已經被那「邪佛」霍霍得七竅流血。

  「此是波旬……壞法……爾等速速……醒——來!」

  老和尚運起一身佛力,發出雷音獅子吼。

  最後「醒來」二字,幾乎是如炮彈一般從口中炸出!

  然而,令人心寒的是,

  眾僧僅是清明了一瞬,還未及徹底回神,立刻又被某種無形的魔力所攝,二度拖入「禪心地獄」中,無法自拔。

  老和尚陷入一陣絕望。

  眼看天音眾僧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就在這魚游沸鼎之際,在那無字玉璧之前,那件鋪展在石台上的白衣竟緩緩的從地上飄起。

  那白衣緩緩升上高空。

  本來返還於先天的能量物質,開始坍縮回落到後天層面。

  在那白衣中,逆生之火燃起,初時一團,逐漸復甦其形。

  手足、軀幹、髮絲、眼眸,那清朗面目……逐一再現。

  許知秋俯瞰下方,對於眾僧身上發生的變化,他從始至終一覽無遺。

  以他天心視角,自然洞徹了其中根由。

  他轉頭看向那面無字玉璧,其上金光涌徹,天書字跡陸續顯化其上。

  哪怕在他眼中,也根本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邪惡或者詭異的跡象。

  方才三重化時,他隱隱感知到有一股遙遠的「惡意」,遠到從另一個緯度把手伸過來,介入了這方天地。

  眾僧入魔,亦是其所導致。

  傳說中上古之時,有域外天魔為禍眾生。

  此時此刻,莫不是天魔壞法?

  趁著眾僧開悟之際,篡改佛法,蠱惑眾僧自盡?

  可怎會如此巧合?

  心中疑惑叢生,許知秋當下卻顧不得多想。

  袖袍一甩,構出百餘丈範圍的逆生法界。

  受法界屏蔽,那股天外襲來的「惡意」便被阻斷。

  接著許知秋一邊默誦咒語,手指一連點出數十枚晶瑩水珠,直入眾僧眉心靈台。

  卻是以《淨心神旨》所化楊枝甘露,洗滌眾僧走火入魔的神志。

  「……」

  不知過了多久,眾僧紛紛醒來。

  當然,有醒得早也有醒得晚的。

  卻見許知秋以及普泓法相等人,正在對那些先前入魔自殘的僧人們挨個救治。

  眼珠子摳出來的想法兒再給摁上,咬斷了舌頭的趕緊止血。

  幾個人忙活的腳打後腦勺。

  直忙活了半個多時辰,才算救治的七七八八。

  普泓老臉上皺紋深鑿,看著無比疲倦。

  嘆了口氣:

  「原以為只是機緣,想不到還有一重陷阱,真是多虧了施主你啊……」

  他心知若非許知秋及時出手,連自己在內,這些人估計都得遭殃。

  「倒是賴不著這玉璧……」

  許知秋指著無字玉璧上的那些金色古篆:

  「此天書四卷,才是這玉璧中的真正奧秘,想來千年前貴寺的創派祖師,就是從這卷天書中領悟出的《大梵般若》吧?」

  普泓點頭不語,另有僧人將那壁上天書強記或謄寫下來。

  如此一來,眾僧雖然鬼門關走了一遭,卻也不是沒有收穫。

  心裡最敞亮的無疑就是許知秋了。

  於本無意間成就好事,實在是意外之喜。

  如今,五卷天書盡入彀中,又可以回去閉關了。

  咔!咔咔——!

  忽的聽見怪聲,眾僧以及許知秋驚愕轉頭,

  只見那無字玉壁上,天書金字逐漸隱去。

  連那玉璧表面的淡淡薄光,也紛紛如蠟油一般融化褪去。

  待得玉璧完全失去了表面的潤澤輝光,整片崖壁便黯淡下來,接著如酥皮一般寸寸皸裂、剝落。

  嘩啦啦——!

  仿佛家裝的牆壁瓷磚忘了抹水泥,整面玉璧大片大片的垮塌下來。

  不出片刻,已經全然剝落,變得坑窪不平。

  此後,再沒有什麼「無字玉壁」了。


  「……」

  許知秋猜測,七成是被他剛才用金睛給瞪壞的。

  想不到千小心萬小心,到底給人家的寶貝景點整報廢了。

  「嘿……嘿嘿……」

  許知秋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有些尷尬。

  轉頭與眾僧大眼瞪小眼,道:

  「這,不能賴我吧?」

  眾僧也紛紛尬笑,聲音卻一個比一個僵硬:

  「呵……呵呵……不……不賴……不賴您……」

  大家都陷入了一種尷尬而古怪的氣氛中,偏偏還透著幾分滑稽。

  整的大家哭笑都不禮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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