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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香火願力,南疆事起

  亢龍峰上。

  

  眾弟子在校場四周圍坐看著熱鬧,時不時歡呼叫上兩聲:

  「好!」

  「打得好!」

  場中,一女子長袖善舞,矯若游龍。

  騰挪展轉間,招式的碰撞掀起「噼里啪啦」聲響個不休,竟是與一個黑黢黢的骨頭架子斗得火熱。

  雙方動作極快,快的眾人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了。

  直鬥了不下百餘招,天狐小白揉著胳膊退出了戰鬥,來到許知秋跟前抱怨:

  「不打啦不打啦!姑奶奶我手都麻了……」

  許知秋打了個響指,那玄黑的骨頭架子便止住了身形,僵硬在原地。

  「連你短時間都拿不下它,說明看家護院是夠用了。」

  那骨架正是白骨老祖死後遺蛻,因本身材質極為堅硬,便被許知秋拿回了亢龍峰。

  私下裡擺弄了數日,將其煉成了一副傀儡。

  小白對他的技藝涉獵之廣很是佩服:

  「你連煉器這麼偏門的手藝都會,可還有啥不會的不?」

  許知秋搖頭:「只是略懂。」

  煉器之法,源自於他內景中的一門技藝——神機百鍊。

  不過許知秋對此僅是稍稍涉獵,鑽研不深,做個簡單改造還是夠用了。

  如今這副傀儡的戰力得以保證,日後看家護院,坐鎮宗門也不在話下。

  「誒~」

  小白上前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目露狡黠:

  「此次死澤一行你賺的盆滿缽滿,不得擺兩桌好好慶祝一下?」

  許知秋猛地轉頭盯了她一眼:

  「你這貪酒的狐狸!」

  似是想起了那樁官司,沒好氣道:

  「上次一口氣飲光了山下『望江樓』存了百年的藏酒,又在人家店裡撒了一通酒瘋,惹得店家找上亢龍峰與我哭訴。害得我和人說了半天好話,賠了大把銀子才送走。如今又上了酒癮?那我可不陪你鬧了。」

  說著袍袖一甩,轉身要走。

  小白卻一把薅住他,拉拉扯扯、撒嬌告饒:

  「哎呀許大掌門別那么小氣麼,大不了這次我克制點少喝兩杯麼……」

  「你少來這套。」

  幾千年的老狐狸玩撒嬌賣萌這一套,一般人可受不了,也唯獨許知秋對她油鹽不進。

  應是早對這一幕不稀奇了,周圍的弟子們紛紛偏過頭去偷笑。

  …………

  許知秋來到三一府庫,視察那爺孫倆的工作情況。

  這幾天來,周一仙和周小環爺倆兒正在府庫中做一些研究工作。

  此次死澤一行,許知秋可謂滿載而歸。

  所得庫中三寶,猶以那天帝冥石和那杆大纛最為神奇。

  對此二物,許知秋只能交給擅長的人來研究。

  那狐狸整天吃喝玩樂,更不濟事。

  也只能拜託周一仙了,只是,想不到連周這種博聞強記的,好幾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果然意料之中,

  推門進去後,發現周一仙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手裡摟著一大堆珍奇寶物、靈芝仙草,哈喇子淌了一下巴殼子都是。

  許知秋喚醒了他,周一仙一摸下巴上的涎水,沖他嘿嘿直笑。

  許知秋看他牙縫裡還塞著沒剔乾淨的人參須子,頓時就明白這老小子手不乾淨偷吃了。

  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他研究得如何?

  尤其對那杆大纛關心。

  周一仙道:

  「其實此類事物我也所知甚少,但這杆『蒼生跡』必然是一件極為不凡的寶物,甚至神物!只是如今看來威能不顯,應是其中有什麼關竅咱觸摸不到。」

  許知秋又問:

  「可有大概的方向?」

  周一仙思索了一番,才道:

  「我猜……應是與信仰願力有關吧?」


  「信仰願力?」

  許知秋略帶詫異,接著陷入沉思。

  願力——又作本願力、大願業力、宿願力,多用於佛家。

  比如佛門淨土宗就有「願力回向」之說,此系指眾生往生淨土之因,或獲得往生之果報,皆仰仗佛陀之願力。

  因此種力量為凡夫所無法思議者,故稱願力不可思議。

  道家對此的解釋也差不多,認為人之心念也是天地間能量的一種形式,位於人道框架之下。

  若達到一定規模,同樣可以干涉現實。

  通俗來說就是香火之力。

  民俗世間多有此類傳說:一人死後若得民心,受萬民愛戴,則香火不輟。

  若香火聚集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將其推上神壇,人前顯聖。

  不過在許知秋看來,願力也好,香火也罷,

  說開了這種東西多少有些裹挾人心的意思。

  倒不是說這就是邪惡的,要辯證去看待。

  但對於修真者來說,求的是超然物外,內心澄明清醒。

  而此堪為洪水猛獸,當敬而遠之。

  當然,眼下所得的結論僅僅只是猜測,不能作數。

  「既然這樣,那就暫且束之高閣吧。」

  許知秋說。

  周一仙點了點頭,忽的指向四周貨架上的法寶靈藥,眼熱得很:

  「如今你這府庫寶貝都快堆成山了,論起財大氣粗,怕是連青雲門也遠遠比不上你吧?」

  許搖頭:

  「這都是身外物,一個宗門要想長久存續,最根本還得是人有出息,你沒看這些寶貝基本都被我放起來吃灰了麼?當然,這樣做也不對……」

  或許是逆生這門功法的特性,

  三一門人基本都愛掄拳頭,少有用法寶的習慣。

  但明明有寶貝卻不用,這多少有點暴殄天物。

  是以這個毛病以後要改一改。

  周一仙調侃:

  「到底是當掌門的,說話兩頭兒堵啊?」

  許知秋失笑,忽的想起一事,轉頭問小環:

  「對了,無咎那邊如何了?可有回信?」

  小環蔥蔥玉指摁著下巴,有些遲疑:

  「呃……倒不是太清楚,只是前天來信說好像是查到些頭緒了,估摸著再過些時日應該就回來了吧?」

  付無咎前段時間隨著修真聯盟的人手組隊前往南疆,去調查那妖魔作亂一事。

  按說他逆生的修為業已過了二重,有一定自保之力。

  但這麼久都沒結果,難免讓許這個做師父的掛心,吩咐小環:

  「你勤去信問問,也好多掌握一些消息。」

  小環卻道:

  「師父放心吧,聽說這次去調查的人很多,其中高手也不少,應該沒什麼難處的。」

  ————————————————

  南疆某處,

  剛經歷了一波戰鬥,第一小隊都已是精疲力盡。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各種妖獸,皆是鱗爪猛惡,畸形怪狀。

  有的被攔腰斷做兩截,有的則被打成了肉醬。

  最醒目以及最難對付的,則是一隻長達數丈,渾身慘白的妖獸。

  那妖獸全身上下全無血肉,僅是一副骨架驅動。

  看結構像是蜥蜴,背後卻生著三對骨翅。

  此妖厲害得緊,全身堅硬如鐵,力大無窮。

  九個人的小隊中除了付無咎,其餘都是修真聯盟內一等一的好手,可儘管如此,仍是費了吃奶的勁方才拿下。

  「這種的是第幾隻了?」

  「第八隻了……」

  大傢伙顧不得耽擱,抓緊時間埋鍋造飯,補充體力。

  短暫修整之餘,王悲風感嘆:

  「這麼多的妖物,也不知是哪個山窩子裡蹦出來的,怪不得都說南疆十萬大山是這天下一等一的窮山惡水,如今可算領教了。」


  李不遲年齡最大,是一隊的領隊,對眾人道:

  「這幾天感覺遇到的妖物越來越強了,可能是接近老巢了,咱們得愈發謹慎吶。」

  「那是自然!」

  有個大嗓門的糙漢,揚了揚後背的一個黑布包裹,拎著手裡一人高的狼牙棒叫罵:

  「不過敢如此折騰乃公,等引出那個叫『巫妖』的雜碎,乃公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李不遲警告:

  「你可留神點,那東西金貴,用完還得給人族長還回去呢。」

  糙漢撓頭笑笑:

  「嘿嘿,那是自然。」

  這段時間來,聯盟隊伍將關於南疆妖亂的線索收集不少。

  遍訪了南疆苗族、黎族、壯族、土族、高山五族的族老。

  得知了此次妖亂,乃是因一人興起。

  此人自稱巫妖,頗為神秘。

  有一身驅使妖魔的本事,此人操控妖獸先後攻打了苗、壯、土、高山四族的部落,造下殺孽無數。

  其目的,據說是要集齊五族中自上古相傳下來五件聖器。

  集齊聖器幹什麼呢?

  據巫族的上古傳說,好像是要復活一位身份神秘的遠古魔神。

  傳說那魔神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一但出世,整個南疆,乃至整個天下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傳說麼,為了博人耳目,自然是咋邪乎咋來。

  修真聯盟去的這波人里,倒也沒幾個人真信。

  但事情畢竟得查下去,把那巫妖揪出來法辦,也是為了造福一方麼。

  此次南疆任務,修真聯盟共動了五個隊伍共四十餘人,都是修行有成的好手。

  分別在廣袤的南疆地域採用五路分布,

  以付無咎等人所在的第一隊,攜帶著那巫妖所需的最後一件聖器,也就是黎族的聖器作為誘餌。

  而其餘四隊採用四面包圍的戰術,逐步收縮,為的就是儘可能不使其漏網。

  而眼下,根據先前的戰術制定,也快到收網的時候了。

  「怪了,丹青術發出去半天了,咋沒一個人回信呢?」

  「那還用猜?怕被搶功唄。」李不遲冷哼,似乎看穿了一切:「一個個都憋著勁一鳴驚人,想揚名立萬呢。」

  「真是倒反天罡!誰是主力心裡沒數?萬一配合出了錯漏,讓那巫妖跑了責任誰擔?」

  王悲風憤憤不滿,

  忽的看向一旁的付無咎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兩眼直勾勾盯著水面,不禁有些疑惑,出言問道:

  「誒付兄弟,你咋一路都不咋說話嘞?受傷了?」

  付無咎猛地回神,答道:

  「哦沒,在想事情……」

  這些日子,大小戰鬥七八起,數付無咎出力最多。

  因他一身過了二重的道行,在眾人中論起戰力以他為最。

  因此承擔了更多的戰鬥風險,小隊中的幾人都對他甚是感激。

  「付老弟想女人呢吧?哈哈!」

  有人笑著調侃:

  「不過這也正常,出門在外條件這麼艱苦,這功夫除了惦記酒肉,再就是惦記女人了。」

  「呵呵。」

  付無咎笑笑應付過去,實則心裡尷尬。

  他確實在想女人,想他老家那個青梅竹馬。

  當初那女子退了富家婚約,本想與他成婚。

  但付無咎卻沒娶她,原因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怕惹到師父不滿,也可能是沒想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若這兩者都不是的話,那恐怕……就是優越感使然吧?

  畢竟身在玄門,是修行人,可修行人也講門當戶對。

  取了一個凡俗女子,又能陪自己多少年呢?

  於是,

  昔日的談話弄影,月下幽會,成了不值一提的渺渺浮雲。


  他也在那女子口中從最親的情郎,淪為了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臨分別前,無論那女子哭求、咒他,甚至以死相逼,他也都沒答應。

  卻不料回山之後,還是挨了師父一頓罵。

  他當時跪得麻利,可心裡卻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大錯。

  畢竟修士與凡人,內核上儼然是兩個種族。

  又如何能在一起呢?

  如今南疆這趟經歷生死廝殺,心中看法有了改變,或者說成長了。

  現在回想起來,這件事辦的確實不體面,修士也是人,咋能忘本呢?

  三一併不忌婚嫁。

  或許,等回去之後,該琢磨著給她個名分。

  娶進門來好好補償人家。

  哪怕幾十年夫妻那也是夫妻,能生個兒子就不虧唄。

  …………

  忽的這時,

  眾人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爆炸聲。

  「妖獸!」

  眾人騰的起身,正要朝聲源方向尋去。

  然而,卻瞅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竄出叢林,踉踉蹌蹌朝他們跑來。

  「救……救……」

  眾人趕緊上去救助,卻見那人雙臂不翼而飛,骨頭斷茬露在外面,與血肉參差不齊,像是被生生扯下去的。

  「我記得他,是四隊的頭頭!」

  「四隊不是在東南方麼,咋跑到前頭去了?」

  「定是貪功冒進,被襲擊了!」

  來不及掰扯,此時那人已經因為失血過多神志不清,眾人一番輸送真元救治,那人多少恢復了幾分神志。

  李不遲急問:

  「你們找到巫妖了?」

  「……」

  那人剛緩口氣,忽的瞠大雙眸,歇斯底里喊出一聲——

  「快!快逃!!」

  四周,悽厲的獸吼嘶鳴如突然捲起的海嘯,將他們包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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